若菜朝她笑, “怎么了?”
弥豆子转动脑袋,粉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若菜含笑把她跑到脸上的头发拨到后面, 将额发重新扎了下, 调整好发缎的位置。
弥豆子本能地在她手心蹭了蹭,痒丝丝的触感让若菜笑了起来,不禁又摸了两下。
另一边的伽百子眼睛都快冒火了,随即觉得这股愤怒毫无道理,只能往沙发背上一靠, 假装认真看童话书。
看天书一样翻了两页,又觉得怅然, 悄摸摸从书中抬起半张脸,才一会没见祢豆子整个人都到了若菜怀里, 这还能忍?
伽百子赶紧凑过去挤进若菜的臂圈中, 低头看了眼摊平放在桌上的地图, “妈妈,你在画什么?”
若菜按照时间把失踪地点在地图上一一圈起来, 之后才回,“伽百子乖,我们要去找那些不见了的小朋友。”
伽百子私底下不以为意, 这案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人干的,上哪去找,就算找到了人也早死了,就算是人贩子虏去卖的也不保证人还是全须全尾的。
撇了撇嘴,伽百子无意中扫到被吓出原稿画风的炭治郎,想要听清他嘴里不停念叨的话,但因为他本人都神思恍惚所以全是断断续续无法相连的破碎句子,心中嗤笑。
这家伙从听到若菜怀孕后就变成这样,这心理素质还妄想撬墙角,美得他!
“找到了,是个有迹可循的犯人真是帮了大忙。”若菜发现失踪点都围绕着下谷区和浅草区,并且下一个失踪点每次都距离前一个失踪点不超过半径三公里的范围,很容易锁定大概目标,如果对方是人类的话,想必警察已经抓到犯人了。
“我去打电话叫车,顺便换身方便活动的衣服,炭治郎你要准备些什么吗?比如代替的武器之类的,家里只有一把竹剑,应该没什么用。”
说了一大段,若菜发现炭治郎根本没有在听,“炭治郎?”
炭治郎一下惊醒,眼中还有挥散不去的恍惚,“怎、怎么了吗?”
若菜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我们准备出发了,想问你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真的没事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在家休息吧?”
炭治郎怎么放心让若菜独自去涉险,迫使自己不去想些不能确认的事,事到如今重要的是救出那些孩子,他在这里多耽误一秒钟的时间,孩子们就会多危险一分。
调整好情绪,炭治郎面上凝结了一层严肃慎然,“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若菜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吗?”
“只是个大致的范围,还要进一步调查才行。”若菜还是忘不掉他刚才如遭重击的苍白模样,眉头微蹙,再三确认,“炭治郎,真的不需要在家里休息一下吗?”
“完全没事!”
炭治郎说完就从边上抱来装弥豆子的木箱,因为心虚,放地时没有掌握好力量,重得连旁边的花瓶都颤了一颤,“……抱歉。”
“没什么,只是炭治郎,你又要让弥豆子到箱子里面去吗?现在是晚上,没有太阳光,应该没关系吧?”
炭治郎望向因为这句话而朝自己看过来的弥豆子,有些歉疚,从小她就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好几年,颜色都洗发白了,就为了能让弟弟妹妹多吃一点。
越想越心疼,他走过去摸了摸已经失去那些具体记忆的弥豆子,轻声道,“弥豆子,待会不能乱跑,要好好跟在我们身边,记住了吗?”
弥豆子乖巧地应着,“呋呋。”
若菜的目光落到弥豆子口中咬着的竹筒上,长久凝视后双睫微垂,带出一道疼惜的暗色, “白天的时候弥豆子可以活动,只是不能直接暴露在太阳底下,所以是因为阳光中的某种物质或者……”
说着说着,若菜茅塞顿开,“或者是电磁辐射?比如紫外线?”
“……”炭治郎一个名词都没听懂,但他怀疑若菜已经知道弥豆子是鬼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破?
若菜急着想证明刚才的思路是正确的,考虑到还有失踪案没有解决,只能暂时按捺住迫不及待的心情,上楼换了套衣服。
炭治郎捂住鼻子,反射性退后一步,随后觉得这样嫌恶的动作太明显会伤害到若菜,只好忍着臭味重新靠过来。
若菜身上也有鬼的气味,但她本身的气味很好闻很干净,可以让人忽略掉外面的臭味。但这件衣服显然比若菜接触鬼的时间更长,贴身的穿着让它沾上了鬼舞辻无惨很浓的味道。
炭治郎努力保持脸上的自然,干巴巴地问,“若菜,这衣服不是你的吧?看上去像男式的,尺寸也不合适。”
“是月彦的衣服,因为我的都是些活动不开的裙子。”洋服层层叠叠十分累赘,和服过小的裙摆连脚步迈得稍大一些都不行。
听到这个理由,炭治郎忍着鼻子的难受差点说出穿他衣服的话,理智让他闭上嘴巴。
若菜把过长的裤腿重新卷了卷,找来一根绳子固定,有点灯笼裤的味道,袖子也如法炮制。
最后把长发高高扎起,整个人焕然一新,多了份飒爽,若菜拿上做有标记的地图,“走吧,已经叫了车,我们尽快出发。”
伽百子才跳下沙发就被重新抱过去,若菜不会让她去冒险,嘱咐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后同炭治郎和弥豆子出门了。
车子行驶很长一段路后炭治郎终于忍不住问,“若菜,你就这样放心让伽百子一个人待在家里吗?”
“犯人的目标是有规律的,权贵富商所住的小区是不会被考虑进去的,因为他们怕引起更大的社会关注,而且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父亲,让他把伽百子接过去住几天。”
炭治郎没想到她在自己发呆的时候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不过刚才说的怕引起更大的社会关注,鬼是不会在意这些的,难道这次事件不是鬼做的?
一直到下了车,炭治郎也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的目的地在台东区,炭治郎不清楚若菜的判断依据,仍然选择相信她,跟着若菜穿过繁华的街道,走向僻静的居住区。
不只是路上没有人,连两旁的民居都因为人人自危而早早关了灯,蚊虫前仆后继的撞着路灯灯罩。
炭治郎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鬼的基数不大,在人口密度高的地方很难发现,除非吃了太多人,身上臭到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这户人家是第二十二位失踪者的家,我们进去问一问情况吧。”若菜手持地图,在一栋二层楼房前停下来。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这一带除了若菜身上的臭味只有食物烧焦的焦糊味,并不明白若菜偏偏选择这里的理由。
失踪者有那么多,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炭治郎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心中所想。
若菜没有直接回答,葱白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炭治郎似乎有超乎常人的嗅觉,能闻到一些寻常人闻不到的气味。”
“我从小嗅觉就很好,能自豪的说绝对不输给犬类,甚至连人的感情都能闻出来。”
若菜惊讶地张了张嘴,“人的感情?”
炭治郎怕她把自己当做异类,急着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撇到旁边安安静静看着他们的弥豆子,心中一股无力袭上来。
若菜唇边的弧度牵动了眼角,双目弯弯地笑了,半开玩笑般说,“那么炭治郎,你能闻出我现在的心情吗?”
炭治郎知道她是为了缓解他的窘迫而说的话,但总是在在意她情绪的炭治郎不知不觉褪去了脸上的表情,“若菜现在的心情……很悲伤。是为那些失踪的孩子担心,虽然说有生还的可能性,但并不绝对,另外还有……愧疚。”
若菜微怔,眼中有被戳穿的狼狈稍纵即逝,下一秒便释然,敞开心扉说出了心里话,“也许是为人母的缘故,我对孩子没有抵抗力,一想到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此刻的心情就很感同身受。断断续续的失踪事件是从好几天前就开始的,事实上,如果不是炭治郎在,我是不会下定决心来这里的。”
炭治郎没想到她心中的愧疚是由此而来,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仿佛拉近了心的距离。
“所以……”
盈盈月光和漫天星辉竟然沦为了若菜的陪衬,夜风携着白日的余温吹来,将她的声音带到炭治郎的耳中:
“有你在一起真好,谢谢你,炭治郎。”
那双眼瞳带着玻璃似的光华,逐渐吞噬心中柔软的一角,激起无色透明的几层涟漪。
第三十九章
“炭治郎, 能闻出里面有什么味道吗?比如鬼或者妖怪这些。”
若菜说着敲了敲门, 万籁俱静的夜晚将声音传播得极远, 带着苍凉的余音, 一声一声叩击在脑中。
炭治郎摇摇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发现若菜有些失望, 炭治郎补充道,“可能之前鬼来过, 但没有停留太久, 所以气味无法长时间保存下来。”
“我没事,也没有觉得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犯人,只不过……”若菜一瞬不瞬地盯着门板上的暗色花纹,半晌才自言自语般叹了句,“不过是些六七岁的孩子, 如果还活着,现在一定很害怕吧。”
藏着鼻音的嗓子有些沙哑, 炭治郎垂了垂眸,萦绕在鼻息间的味道又酸又涩, 他知道若菜在难过, 但只能静静地陪在旁边, 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轻微的机栝声打断了炭治郎的思绪,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门上, 只见它小小地打开一条缝,仅仅能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接着便听到里面传来低沉嘶哑的问话声, “你们是谁?”
炭治郎立即弯了个深腰,用敬语说道,“您好,我们想问一下——”
话被若菜抢过去,她上前一步,没有挂上惯常能够安抚人心的微笑,满眼坚毅地看着门后面的那只眼睛,“我们是来帮助你找到孩子的。”
她的话一出口,炭治郎就知道自己错了,刚才他想说的是询问一下失踪的细节,想必对方已经在警方调查的时候回忆了无数遍。
对于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说,每次想起来都是在伤口上撒盐,日日夜夜地煎熬让他无法阖眼休息,传达过来的感情有太多的懊悔和悲痛,肯定无数次在想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陪伴在孩子身边。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论是否还活着,孩子能够找回来。
听到若菜的话,那只眼睛剧颤,逐渐湿润,然后门被慢慢打开,“你们进来吧。”
里面没有开灯,窗帘也紧紧拉着,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炭治郎下意识去扶若菜,免得撞到屋里的家具摆设。
祢豆子是鬼,有很好的夜视能力,有样学样地抱住若菜另一只手。
屋主人按下墙上的开关,顷刻间亮堂起来,炭治郎发现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碗旁是焦黑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食物,逐渐炎热的天气下已经开始腐烂,因为室内不通气的缘故,逐渐发酵成诡异的臭味。
不止是碗筷,歪来倒去的家具也看得出这里经历过一场争执,想必是……
炭治郎看向屋主人,明明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头发却染上了一层白霜,应该是从前天晚上发现孩子失踪后就一直滴水未进,整个人特别憔悴。
屋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气味,加上客厅的模样,可能是夫妻俩有过争吵。
“你们随便坐吧,如你们所见,家里这幅样子,妻子也走了,没法招待你们。”男人佝偻着背,慢吞吞挪到旁边的凳子上,气息虚弱,似乎随时会昏迷过去。
炭治郎把祢豆子拉到身边,跟着若菜一起在对面坐下,奇怪地发现向来温柔体贴的若菜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大概是知道此时此刻的安慰对男人没有任何意义。
“大概情况想必你们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我叫真崎,女儿马上满六岁了,之前一直是跟我们睡的,上个月才开始慢慢培养她一个房间睡觉。但就算分房,每天晚上我和妻子也都会轮流去陪她一会。做父母的心就是如此,想要让孩子独自,又怕孩子独立,说到底,不是孩子少不了父母,而是父母离不开孩子。”
和警察对话时不同,不是问一句答一句,真崎主动说起了那天的事,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该说的都说了。
“那天也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妻子竟然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去小葵房间里……床上什么都没有,被子都好好的叠在那,小葵是从一开始就不见了……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和妻子滔滔不绝地商量明天的菜单……窗户都关得好好的,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还记得小葵从藤本家回来的模样,开开心心地说起朋友的家有二十多栋房子,现在……现在却……”
他以手覆面,终于不成声调,悲痛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堵住了所有人的声管。
炭治郎无法保证孩子的情况,只能说会把人带回来。
离开真崎家的时候三个人都沉默着,这次没有问到任何线索,炭治郎想着说些加油鼓气的话,但若菜突然调转方向,往北边去了,口中说着,“藤本,二十多栋房子,在台北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我只想到一个人。”
走了一段距离,出现在眼前的是夜色笼罩的正宗欧式宅邸与纯日式建筑的结合,布局平衡精巧,毫无违和冲突感,月光雾霭般撒下,挡了幽暗的灯光,多了丝神秘莫测。
炭治郎站在大气豪华的大门前感觉自己十分渺小,同时觉得奇怪,刚才的真崎家不过是平常百姓,怎么会跟这样气派的人家认识。
“藤本和我妻一样是三大财阀之一,炭治郎也觉得奇怪吧?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圈子,毫无联系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认识?还邀请对方到家里玩。”
被若菜一言点出疑惑,炭治郎抿唇不语。
他至今无法理解所谓上流人士的奢侈生活,而且听若菜的意思,这个藤本家似乎还和我妻家有所渊源。
看出他的犹豫,若菜也只是一笑,大大方方地上前叫门,亮出我妻的名号后很快有佣人过来开门。
佣人的视线从若菜三人身上扫过,虽然觉得他们的穿着打扮很可疑,但主人家的待客之道不能违背,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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