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哦呀,这不是若菜嘛,变得更漂亮了,差点没有认出来,这个时间怎么会来这里?是你父亲有什么交代吗?而且这身打扮和旁边的两个人是?”
藤本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藤本清郎,和我妻爸爸追求自然老去的理念不同,头发全部往后梳起,保养得当,金丝眼镜遮去了眼角的细纹,穿上正装让人判断不出他的真正年龄。
事实上,按辈分若菜还要叫一声叔叔。
若菜屈膝行了个贵族礼,炭治郎也赶紧拉着祢豆子鞠躬,“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藤本清郎不留痕迹地快速扫过兄妹二人,做商人的眼尖,只一眼就把他们的家世猜个八/九不离十。
若菜张口就编了个故事,“本来跟朋友游山,结果忘了时间,这个时候回去太晚了,所以才来找清郎叔叔借宿,您可千万要收留我们,不然被我父亲知道又该担心了。”
两家世代交好,加上若菜自然的表现,藤本没有怀疑,只是调侃了一句,“没想到若菜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淘气,我记得你小时候跟你要哥哥比赛爬树结果爬上去下不来,还哭着说只要不是脑袋着地,这个高度就算摔下去,重力加速度也顶多摔个骨折。”
若菜脸上闪过疑惑,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当然每个人都有儿童记忆丧失症,七岁以前的记忆模糊是正常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提到要,她顺口问道,“要哥哥呢?已经睡了吗?”
说完,若菜心细地发现藤本清郎脸上划过一丝异样,想要看清楚,已寻不到踪迹。
藤本清郎毫无破绽地回答,“要最近公司公务繁忙,我硬逼着他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压力大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机器一直运转也会坏掉,何况是人。”若菜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携了些真情实意地怀念,“要哥哥从小就要强,什么事都要争第一,钱哪里是赚得完的,身体最重要。”
藤本清郎的面肌略显僵硬,只从喉间应了声。
若菜深深地看了他几秒,喝完女仆端上来的茶水,起身告辞,“爬了一天山有些累了,今晚就麻烦清郎叔叔了。”
藤本清郎动了动嘴唇,总算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客房有很多,我让女仆带你们过去吧,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不过记得要给你父亲打个电话过去,免得他在家等你。”
若菜虽然感到这句话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好点头称是。
这一带全是藤本家的土地,足足有一万五千多坪,有洋馆、和馆、撞球馆等二十多栋建筑,客房是真的多,并非客气。
穿着黑白围裙制服的女仆在前方引路,每一步都像是拿尺子丈量过一般,这让炭治郎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只得凑近若菜,几番犹豫才在她耳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刚才……若菜,你这位藤本叔叔隐瞒了什么,当然我不是说他是失踪案的犯人,但——”
“但肯定知道些线索。”
炭治郎看了眼接过话的若菜,没能从她的眼里看出心中所想,默默地退了回去,拉住想有样学样也要去跟若菜咬耳朵的祢豆子。
同一时刻,伽百子在藤本家宅邸外围徘徊,心中暗道要糟,她每次控制记忆是有数量限制的,光是浅草那边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这边的人的记忆是完整且真实的,万一哪里说漏了嘴就完了。
第四十章
嵌有彩色玻璃的门轻轻打开, 若菜一抬头刚好看到对面的炭治郎和祢豆子也从房间出来。
看到她时炭治郎明显一怔, 随即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默契地走到外面走廊上。
庭院的草木在月光下失去了白日里的真实感, 像被罩上了一层柔软薄透的纱,偶尔混着蟋蟀凄切的叫声。
“我刚才从窗户偷看到有女仆匆匆忙忙地往那边去了。”炭治郎说话前犹豫了很久, 他看出若菜和这家人是熟识,甚至想过瞒着若菜自己去调查, 没想到正好被若菜撞个正着。
若菜顺着炭治郎说的方向看过去, 是藤本家的主宅,除了已过世的藤本姑姑,清郎叔叔和要哥哥都住在那里,“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炭治郎, 你能陪我过去看一看吗?别被人发现。”
炭治郎哪有不答应的,让祢豆子好好跟在后面别乱跑。
“和以前相比, 女仆真是少了不少。”若菜还记得上次来这里时,几乎十步遇一个女仆, 修建草木、清扫灰尘、采摘食材, 各自做着工作, 到处是热热闹闹的烟火味,就连晚上也有不少安保人员四处巡逻, 如今还没到后半夜,整座庭院已经陷入沉睡。
从炭治郎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小半张侧脸, 在夜色中冰冷地凝结。
祢豆子突然出声,“唔唔唔。”
炭治郎立即拉着若菜拐入前方的楼道口,站在阴影中,后背紧贴着墙壁。
若菜十分顺从,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是侧目看了眼从颈后绕过来握住自己右肩的手。两人靠得极近,半个身体相连在一起,以至于她只要想听就能随时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下一秒有个眼熟的女仆向这边跑来,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炭治郎呼吸一滞,“血的味道……”
而且不是动物血,是人血,很新鲜,绝对是刚割下来的,难道那些失踪的孩子……
炭治郎不敢想下去,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若菜该怎么办?她好像和那个藤本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糟了!刚才他的话肯定被若菜听到了!
炭治郎慢了一步,若菜已经冲出去把女仆拦了下来。
女仆伺候了藤本家两代人,自然认识她,这会面上还能勉强维持笑容,借着弯腰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手臂收拢些,“若菜小姐,您这么晚还没有睡吗?”
“玛丽安,我们认识也好多年了,你的表情管理真是退步了许多,还是说府上发生的事实在是超出了常理?”
额头沁出一丝冷汗,玛丽安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即使这样也能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视线,手不自禁地颤抖,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您在说什么啊若菜小姐,已经很晚了,快回房歇息吧。”
“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若菜低低垂着眸,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炭治郎有些担心她,从阴影处走出来,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经历过家人变成鬼的绝望。但他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祢豆子这样恢复过来,一旦吃了人/肉,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玛丽安心跳猛停,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若菜也不想为难她,这种时候能选择留下来是玛丽安对藤本父子俩最大的尽忠,似悲似哀地叹息一声,片刻后说,“玛丽安,带我去见见要哥哥吧。”
最初的不安过后,玛丽安对若菜的态度产生了怀疑,她似乎知道要少爷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亲眼见到怎么可能会相信,难道说……她见到过?
那么她这个时候造访藤本家也很蹊跷,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会不会有办法能够救要少爷?
哪怕只是一丝渺小的希望,玛丽安也满含泪水地向她一再鞠躬,然后帮他们带路。
炭治郎轻轻把祢豆子往若菜的方向推了推,祢豆子不知道他哥为什么这样做,依然高高兴兴地抱住若菜的胳膊,拿脸往上蹭的时候觉得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实在是难闻,眉头皱得紧紧的。
若菜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冲炭治郎感激一笑,“谢谢,你是在担心我吧?没关系的,我没有那样脆弱。”
炭治郎注视她许久,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主宅,玛丽安径直把他们带到地下室,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最里面一间房间,“老爷现在没在这边,对于带若菜小姐来这里一事,待会我会亲自向老爷请罪,现在就请若菜小姐救救少爷吧,他还年轻……”
她从小看着要长大,说句僭越的话,是把要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疼爱照顾的。
炭治郎隐晦地看了眼安安静静待在若菜身旁的祢豆子,千百年来,一旦变成鬼,就没有再变回人类的前例,但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了,等待在前方的,就真的只是深渊了。
若菜把手放到门把上,突然有些担心地看向站在后面的炭治郎,炭治郎是猎鬼人,专门猎杀食/人/鬼。
“刚才距离太远,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没有吃过人,气味很干净。”
炭治郎的话给若菜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一切还能有挽回的机会。
这是若菜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面对鬼,炭治郎想了想,上前一步,把手放到她的手背上,一起向下用力,打开紧闭的门。
门是金属制的,十分厚重,每打开一点都会发出尖锐的声音,里面很暗,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入目便是一张大床,被子隆起。
“若菜小姐,请小心一点。”
玛丽安见识过要发狂的画面,不放心地提醒。
“谢谢,我会小心的。”若菜在炭治郎的鼓励下走过去,盯着被子一会才伸出手,轻声对躲在里面的人说,“要哥哥?还记得我吗?”
被子被掀开,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若菜依然无法直视那双赤红的眼睛,红得仿佛随时会流下血来。
骤然见光,血色眸子一颤,急忙扯过被子重新把自己闷住。
若菜感受到手底下的颤抖,眼角染上了一点红,继续闲话家常般说着,“要哥哥,我是若菜,小时候总爱跟在你后面的小不点,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个子小总被班里的男生欺负,是要哥哥一个一个找他们打架,虽然你被打得遍体鳞伤还塞进垃圾桶,最后让清郎叔叔费了不少神来处理后续。还有,那次合宿,我……”
“别说了,我只是身体变得奇怪了又不是失忆,不要随便把别人的糗事抖出来啊笨蛋。”要一下扔掉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两手撑在膝盖上,尽管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但说话的时候一直埋着头。
手背上一凉,晶莹的泪珠向两边滑开,没入裤腿,深了一块。
这是若菜的眼泪。
要身体一僵,手指不断捏紧,最后松开,痛苦地捂住脸,肩部不断抖动,“已经回不去了……求你了,快离开这里,别再来了……”
玛丽安见状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把一直护在怀里的东西掏出来,因为手颤抖地太厉害,好几次差点掉到地上,终于掀开一层又一层的棉布,露出一块鲜血淋漓的东西。
若菜一闻到那味道就止不住地干呕,喉咙一紧一缩,混着酸水的食物残渣被呕出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光也停不下来。
炭治郎被她的模样吓到,害怕她下一秒会把内脏都给吐出来,手忙脚乱地去拍她的背,“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办!怎么会突然这样!祢豆子,快拿纸巾来,不对,要喝热水!”
炭治郎猛然发现祢豆子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是受到了那块生/肉的影响,焦额烂额之际,幸好祢豆子及时清醒过来。
炭治郎松了口气,但随即朝床边看去。
玛丽安把那一小块肉捧到要的眼前,要呼吸急促,眼睛较之刚才更红了,颤巍巍地朝肉伸出手。
“不能吃!”
炭治郎急声大吼,“绝对不能吃下第一口!会回不了头的!”
要只犹豫了很短暂的一瞬,很快眼前被血色占满,最后一丝理智沉眠。
炭治郎只能暂时放开若菜,伸手在腰间抓了个空,恍然记起日轮刀断了。好在要刚变成鬼不久,又没有吃过人,力量很弱,一下子就从他手中抢过了肉。
到嘴的肉飞了,要长啸一声扑向炭治郎,但很快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把目标锁定旁边的人。
若菜身上有鬼舞辻无惨的气味,体内属于鬼的血本能地想要汲取更多鲜血,要扼住若菜的脖子,脸上的表情狰狞如恶鬼。
“喀喀。”祢豆子一脚踹了个空。
要抓着若菜闪到一旁,张口就要咬下,但忽然失去了气力,脑袋歪歪扭扭的,颓然靠在若菜肩上。
要的眼中恢复一丝清明,哑着嗓音虚弱道,“在我不知道的这几年里,若菜真的长大了啊……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是叫什么来着,鬼杀队……?还一度担心是个可疑组织,现在看来,至少教会了你一些保命手段……太好了,这样我就能放心闭眼了……”
要口中含血,若菜并未听清全部,拔/出插在他背上的日轮刀碎片,半哭半笑地说,“什么闭眼,只是比指甲片大一点的武器,你现在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会……死不了啊……”
要从若菜身上滑下,无力地倒在地上。
炭治郎放下刚才情急之下从墙上掰下来的铁片,不过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知道鬼杀队?
第四十一章
“咳咳咳咳咳咳!”
炭治郎拉开若菜护住自己脖子的手, 雪白的脖颈上有五道触目惊心的指印, 只差一点就能将其折断, 不忍地皱了皱眉, “若菜,能说话吗?”
若菜试着发音, 除了有些痛,声带没有受损, 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炭治郎把若菜扶到床上坐下, 让祢豆子陪在旁边,自己去外面倒了杯热水,看着她喝下并说出话来才放下心中的石头。
炭治郎看了眼肉块,又看了眼玛丽安,正色道, “这块肉……是哪里来的?”
玛丽安脸色发白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若菜瞥了一眼他抓在手里的东西就赶紧挪开, 捂着嘴干呕几声,“……炭治郎, 不是孩子的肉, 应该是成人大腿上的肉。”
“成人?难道……”炭治郎仔细去闻, 发现这块肉上的气味意外的熟悉,是藤本清郎, 他居然挖了自己的肉。
“没想到父亲他还是这样做了,我明明说过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的。”
要从地上撑坐起来,突兀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刚才鬼化发狂的后遗症还在, 脑袋沉甸甸的,像沾了水的麻绳一样死死扭在一起,费了不少神才逐一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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