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菜?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吗?是跑得太急胃痛了吗?”炭治郎四下一扫,旁边有家茶屋很清静,正要把若菜扶到那里休息一下,袖子被人往下扯住。
若菜痛得说不出话,每吸一口气都像有无数针在戳下腹,抓着炭治郎衣服的手像是要发泄这股无处可逃的痛楚,指节发白,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快叫……医生……”
“这里应该有医生,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病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手穿过若菜的脖子一手托住她的大腿,说着就要把人打横抱起来,下一秒手上忽地一轻。
炭治郎抱着若菜大步走进刚才看到的那家茶屋,顾不上人鬼有别,回头对病叶说,“去找医生!”
病叶忍了又忍,忍到没脾气,“我迟早要杀了你!居然让本大爷跑腿去找医生,找就找岂可修!”
“哎客人你这样我们会很困扰的!”
炭治郎一进门就被茶屋老板拦下,怕耽误时间,只能市侩地说,“我朋友生病了,请务必借一间屋子让我们休息一下!拜托了!之后会付钱的!双倍!”
老板瞥一眼被他抱着的人,怕这个人身染恶疾,也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被炭治郎最后半句话说动,横量了一下,终究是被金钱糊住了双眼,“去二楼!”
炭治郎跟着老板到一间空房,小心翼翼地把若菜放平躺好,见她捂着肚子,急得上头,“是肚子不舒服吗?左边还是右边?我以前也有过一次跑到右腹痛,要喝点热水吗?热水会有用吗?医生怎么还不来?”
在吉原开店的老板有一双火眼金睛,刚才没细看,这会再看发现躺着的那个哪里是清秀少年,分明是女孩子!
病叶很快把医生找来,吉原的医生给女性看病的经验丰富,一下判断出这是运动过度动了胎气。
胎气?
动了胎气是什么意思?
怀孕的事居然是真的!
鬼舞辻无惨!!
他居然真的对若菜做出那样的事!
瞳孔颤动,炭治郎忍受着心脏剧烈跳动带来的不适,强烈的憎恨让他双目赤红。
医生被他的表情震住,露出惬意。
炭治郎死死闭上眼,等到眼中的杀意压下去才睁开,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样骇人,“医生,她怎么样?身体没有大碍吧?”
“没、没有,年轻底子好,多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医生还是有点怕炭治郎,留了些药就逃走了。
第四十六章
医生人虽然跑了, 不过职业素质很高, 留下了他身上最好的药。炭治郎从小身体好,没怎么生过病, 就算有个头疼脑热,去山里采些草药吃下去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他翻来覆去地研究手中的一板药, 洋人的玩意他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这要怎么打开。
摸索的时候指甲无意中刮开了背面的银色薄纸, 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炭治郎赶紧用指甲拨开那层脆弱的锡膜,取出其中一片和水喂若菜吃下。
西药见效快,躺了一会若菜脸色就好了很多,精神也恢复过来, 手中被病叶粗暴地塞了一杯水, 杯沿口不见白雾和水汽, 是杯冷水。
“不能喝冷水!”炭治郎赶紧跑过去夺过那杯水,在病叶的瞪视中重新换了杯温水, 顺便帮若菜背后的枕头也调整好位置,让她靠着不至于那么别扭。
被嫌弃了的病叶窝了一肚子气没地发,恨不能把人钻出孔的视线直直落在炭治郎的后脑勺,但眼神杀不了人,炭治郎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若菜……”炭治郎喉咙一阵阵发紧, 黏腻得难受,嗓音谙哑地问,“多大了?我是说……那个, 怀孕几个月了?”
母性本能让若菜脸上迸出慈爱的柔光,圣洁得能原地飞升,“两个半月了,年底咔酱就该多一个妹妹了,我想好了一大堆名字。”
炭治郎脸色愈发难看,只能违心地回了句“恭喜”。
“我以为快三个月了注意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个孩子比我想象的要脆弱,才跑那么几步路就跟妈妈抗议了,说不定是个爱撒娇的女孩子呢。”若菜说着说着笑了,想象了一下孩子出生以后的情景,胸腔被棉软甜蜜的东西塞满。
炭治郎动了动唇,嗓子干渴得厉害,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便没了下文,索性沉浸在幸福感中的若菜神经迟钝,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慢慢喝完热水,胃部暖洋洋的。
鬼的气息越来越近,很快障子门上倒映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门被向右拉开,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走进来,和炭治郎狭路相逢,只蹙眉看他,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他耳上的日轮花札耳饰。
没有多余的动作,空气中有暗流涌动。
炭治郎忍不住呼吸加快,死死盯着他,拇指顶开日轮刀的护手,露出一截锃亮刀刃,微乎其微的金属摩擦声随着空气震动传到无惨耳中。
“月彦?”
虚弱却盛满惊喜的声音让炭治郎回神,松开拇指,刀身在重力作用下落回鞘中。
“月彦你怎么会在这里?”若菜撑着手臂坐正,背后相叠的靠枕往旁边滑落。
喜悦过后,若菜又觉凄然,许久未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吉原,让人想不去怀疑都困难,或许公司忙只是他为了能在这里陪情人的借口。
“我刚好和二宫桑在这边谈生意,从二楼看到你被人抱着跑过去,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无惨转头用眼神指了指门外,若菜歪头看去,和一个中年男人对视几秒。她以前在酒会上见过他,二宫和人,是生物制药的社长。
不管怎么样他是外人还是男性,不方便进入屋里,只在门外冲她点头致意。
有人证在,若菜相信了无惨的说辞,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是单独二人会面,来到这种地方,自然少不了跳舞倒酒的,以他们的财力,叫上花魁作陪也绰绰有余。
无惨把手放到她的腹部,轻柔抚摸,状似关切地询问,“身体不方便怎么到处乱跑,而且还是这样人多手杂的地方,吉原多是闹事的醉汉,万一你受伤了我会担心的。还难受吗?再休息一会我送你回家,如果在家实在待得无聊,我去父亲那把小黑接过来陪你。”
找不出任何错处的说辞,鬼舞辻无惨除了面色过分苍白,温柔地看着一个人,嗓音磁性,丝毫不像被欲/望支配的丑陋的鬼,炭治郎眼睁睁看着若菜脸上绽开笑容,拳头捏得作响。
“也不是无聊,不过真的能把小黑接来吗?”若菜没想到月彦会在小黑的问题上选择让步,摸着肚子半开玩笑道,“孩子啊孩子,这全是你的功劳,以后你可得给妈妈多向你爸多争取些权益才好。”
病叶早就在无惨进来的时候就跪到了角落,要不是若菜全副心思都在月彦身上,肯定能发觉端倪,可惜恋爱中的人眼中只容下得下一人。
冷静下来之后炭治郎感到了违和感,鬼能生小孩吗?他加入鬼杀队有一段时间了,也杀了不少鬼,还是第一次听说鬼也能生孩子的。
而且鬼和人类的小孩出生后会是鬼吗?鬼也是由人类变的,所以大概率是人类?如果是女孩子的话,长得会像若菜吗?
不知不觉的,炭治郎的思维扩散开去。
“我最近很忙,没办法每天都陪你,只要没有危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开心是最重要的。”
无惨在若菜耳边低低说着,垂眸凝视的模样像极了爱情,看在炭治郎眼中只有缠绕在他身上张牙舞爪随时择人而噬的黑暗,若菜如今已经深陷其中,逐渐沉溺。
被困在美好幻境中的只有若菜一人。
若菜很矛盾,大抵是孕妇的多愁善感作祟,既想相信月彦,又忍不住去怀疑,加上本身比较内向,只能憋在心里自寻烦恼。
撇开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和月彦有关系,若菜也要找到她查清楚她跟要变成鬼之间的联系,不管她是直接还是间接的罪魁祸首,都说明她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毫无疑问是个危险人物。
怕下一个被变成鬼的会是月彦,若菜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月彦和她一样都是接受高等教育相信科学的人,一上来就说些神神道道的话肯定不相信。
不,说到底月彦和那个女人有私/情不过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不能妄下决断。
原本搭在小臂上的手忽然用力,无惨眼中一闪,余光瞥向站在旁边表面上一直很安静的炭治郎。
“怎么了?”无惨抬起另一只手放到她手背上,动作很轻,但不容逃跑,五指渐渐收拢,防止她会做出猝不及防之举。
若菜微微吃痛,只当他担心自己没有掌握好力道,问题是这事不好开口啊!
直接问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他回答是的没错,然后离婚各回各家皆大欢喜。
迂回地试探你爱不爱我?他回答最爱的人当然是你,然后什么都问不出来。
炭治郎的嗅觉很好,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闻出月彦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只是当着月彦的面她没法和炭治郎交流。
脑中百转千回,现实不过须臾。
若菜咬咬唇,眼一闭,准确无误地倒在无惨身上,她第一次装柔弱,演技不知道怎么样,这份虚伪着实把自己恶心到了。
炭治郎在旁看得直瞪眼,若菜这是在干什么?
事到如今,若菜也只有硬着头皮把脸埋在无惨胸前,仔细去闻衣服上的味道,果然有残留的女人香,是之前进入京极屋时闻到的据说属于蕨姬的浓香。
那个女人是京极屋的蕨姬花魁?
都传蕨姬花魁妖艳张扬,若菜怎么都没法把这个形象套用在那个高贵冷艳的女人身上。
所以……果然是多心了吗?
不,有其他女人身上的香味已经足够,不知是逢场作戏还是一时犯错?
早就听说过恋爱中的患得患失,夫妻感情和睦的若菜第一次品尝到个中滋味,很苦,很涩。
只留下对自己的嘲笑。
真是变得不像自己了……
“又不舒服了?我马上叫车送你回去。”皆因若菜刚才的演技太假,无惨起了疑心,好歹没有当场撕破脸,但也失去了为数不多的耐心。
敏锐地感受到他声音中的不耐,若菜太阳穴兀得一痛,眼泪当即掉下来,脱口而出,“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月彦大可跟我直说,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呢?”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以为了一个不知道可不可行的理论昼夜不停地实践研究,偏偏遇到月彦的事就无法维持平常心。
无惨被这条罪名砸懵了,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是通过读取病叶在心底的吐槽才明白原来这是在怀疑丈夫有其他女人。
不管怎么样,他是鬼的事情没有暴露。
只要她踏踏实实地做“月彦的妻子”,为了我妻财阀最新研制出来的实验器械和若菜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愿意花上一点心思去哄她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从小相识,并做了六年的夫妻,你应该对我多些信任。”无惨没有把她推开,顺着这个姿势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上,无奈而宠溺地叹道,“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咔嚓。
炭治郎一拳砸碎了旁边的案桌。
第四十七章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六道目光齐齐落到自己身上, 除去各怀鬼胎的鬼舞辻无惨和病叶, 炭治郎怕若菜误会自己,欲盖弥彰地解释,“对不起, 我看到有一只蟑螂爬过去。”
炭治郎说话的时候眼珠向上移动, 露出大部分眼白,视线根本没有落在若菜身上, 加上那样蹩脚的理由, 一看就是假话。
若菜没有拆穿他,想起之前两人间诡异的气氛和炭治郎掌心的温度, 竟不知道能说什么,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他,下意识往无惨怀里缩了缩。
“你现在身体不方便,不如我找个保姆来,既能照顾你,也能陪你说话解闷。”无惨不悦地扫向角落里装透明人的病叶, 说完在脑海中搜索起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人选来。
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一定不能出任何意外。
下弦派不上用场,上弦只有堕姬一名女性,但连无惨也知道让堕姬去照顾别人是不可能的事, 别到时候照顾着照顾着照顾到腰带里去。
这么一想,他手下竟无人可用,一群废物!
若菜向来没有那些养尊处优的习惯,摇摇头,“我知道月彦是担心我, 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娇贵,之前怀咔酱的时候不也很顺利吗?”
咔酱那段记忆全是捏造的,无惨不能以此理由反驳,只好说,“你之前还生了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差点一病不起,你这就忘记了?”
“……”若菜被堵住口,无话可说。
说来也奇怪,她身体向来不错,平时连个感冒都很少,那场病着实诡异,该不会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魑魅魍魉身上的未知病毒?
都说被恶灵缠身会导致身体衰弱而死,说不定就是感染了某种特殊的细菌病毒,神社的净水能退治恶灵也必然有其原理。
大病?炭治郎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隐晦地看了眼无惨,暂时按捺住想要询问的心。
二宫一直等在门口,圆润丰满的肚子存在感很强,若菜再想留月彦说说话也不能假装看不见那么大一个人,只能推了推无惨,“月彦,我已经没事了,别让二宫桑久等了。”
二宫不过是临时找来的棋子,但无惨确实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顺水推舟道,“我先帮你叫车,你继续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若菜还要调查要的事,哪里能就这样回去,又没办法说实话,只能推脱,“我还有些不舒服,想在这里多休息一下。”
“既然这样再休息一下也好,我忙完了就过来接你。”
人类的身体有多脆弱无惨自然知道,只象征性说了些关心的话便起身离开。
等人走远,炭治郎急忙走到若菜身边,无言地把枕头旁边喝完的空水杯和药收拾好,尬坐几分钟后说,“要把祢豆子叫出来吗?她喜欢待在你身边。”
若菜一直盯着旁边的插花,听他这样说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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