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从衙门里早早回来了,反正如今他没事可干,别说他提前回来了,就算他十天八天不去,也没人惦记他。青州府一干人都觉得郑老爷也怪倒霉的,一连得罪两任知府。
郑老爷让下人上了壶酒,自己在书房喝了起来。郑颂贤正在家里呢,功课上有了难题,郑颂仁早两个月又去陆通判那里当差去了,他只能去问他爹。
郑老爷在家里没有多少架子,郑颂贤是小儿子,并没有像郑颂仁那样处处讲规矩,他兜头就冲了进去,却看到他爹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语气似乎有些落寞。
郑老爷见儿子来了,放下酒壶,“老三来了,坐。”
郑颂贤坐在他爹身边,“爹,您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儿子帮您参详参详。”
郑老爷听见儿子说的话,忍不住笑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只管读书就行了。”
郑颂贤摇头,“爹,儿子虽然年纪小,但儿子很快就要去参加院试了,若是只晓得读书,做出的文章也是个花架子。”
郑老爷忽然想起,历来科举都喜欢与时政挂边,今年河间府院试和秋闱,跑不了就会扯到新政。柳巡抚一力推行新政,学政大人向来听他的,肯定也喜欢学子们支持新政,儿子若是半点不懂,岂能考出好成绩。
郑老爷打起精神,开始和儿子说新政的事情。郑颂贤虽然也知道此事,和郑老爷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郑老爷仔细跟儿子讲了这新政的规矩,还有实行过后对朝廷对百姓的好处,当然,损害了有钱人的利益也是不争的事实,郑老爷也不瞒着儿子,一样样都说的仔仔细细。
郑颂贤听得目不转睛,中途还和郑老爷讨论了一番,他问郑老爷,“爹,如何能把新政推行下去,又能尽量让士绅们不抵抗呢?”
郑老爷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难啊,并不是人人都像庄大人那样心怀天下的。”
是的,庄尚书为了支持皇帝新政,回去把自己家的田亩算清楚,全部报给了朝廷,还主动补交了三年的赋税,皇帝大喜,当场夸他国之栋梁。
庄尚书此行,让许多人恨得牙根痒痒,也让他赢得了天下有识之士的敬佩。在他的带动下,有一部分人开始有样学样,主动交税。
新政推行了个把月之后,皇帝让人做了个石碑,立在宫门口,把主动交税的百官姓名刻了上去,还给各家发了个匾额,赞扬他们一心为公。
南安王气的直骂,皇帝太鸡贼,石碑和匾额值几个钱?但南安王也趁此机会,又收服了一批反对派。两派的斗争愈演愈烈,太上皇只坐山观虎斗,偶尔指点南安王几句。
庄尚书的行动,让郑老爷心里敬佩的恨不得去给这位老大人提鞋,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楷模。郑老爷还想学庄尚书,自己也补交税呢,可许知府已经盯上他了,他不好再出头。到时候丈量田亩,自己如实报上去,定不隐瞒,也算是为新政出力了。
郑颂贤听见老父亲这样说,忍不住唉了一声,“爹,这种事情,怕是主动的少,抵抗的多。”
郑老爷拿起儿子写的文章看了看,“老三,你现在还在读书,不管别人怎么样,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若是,若是院试考新政,你定要摆明立场,可以夸赞庄尚书的义举,但不要对没有主动交税的有微词。”
郑颂贤点头,“儿子知道,多谢爹提醒。”
郑老爷点了点头,“这都六月了,还有个把月的事儿,到时候你和庞家小子一起去,你回头也提醒他新政的事儿,要是你们能一起中了,那才好呢。”
郑颂贤在郑老爷那里混了个把时辰,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郑老爷和儿子说了一通话,心里的郁结之气也出来了许多。
盛夏时节,天气热得很,刘悦薇近来很少出门了。作坊里的事情,她都交给了汪彩凤。二十台纺线小车一起动,出货量很大,汪彩凤在姜婆婆家学了快一年了,技艺越发娴熟,金缕阁做的棉线、纱线都越来越好,品相上去了,刘悦薇暂时还没涨价,那些出货的商家都知道暂时占了便宜,金缕阁一有货,立刻都拿走了。她决定等过一阵子,有更多人来拿货时,她再把价格提一提。小车暂时就不加了,货一多,就不值钱了。
作坊的事儿她不用操心了,就专心待在家里。
夏天太热了,郑家又没有冰用,刘悦薇觉得有些难耐。每天从郑太太那里回来后,她就让人把院门关上,换上最轻薄的烟霞锦,这是魏氏打发人送来的,刘悦薇做了一件夏日的襦裙,裙子上到胸口,下面垂到地面,外头又罩了一件更薄的纱衣。纱衣是淡绿的,隐隐能看见里面大红的小衣。这样的衣裳,她有两套,可以换着穿。
前几日她就开始这样穿了,这院子里一个男仆都没有,她下午一般不去正院,这样穿也无妨,但今日郑颂贤在家里。她从郑太太那里回来后,出了一身的汗水。
刘悦薇实在忍受不了了,让云锦给她打水洗了个澡,又换上了轻薄的纱衣。
夏日蝉鸣声响个不停,廊下的小鸟也唧唧喳喳叫。刘悦薇把躺椅放在正房门口,她歪在上面,旁边云绡给她打扇子。
这两天闷热,可能要下雨,刘悦薇夜里也不忍心让丫头打扇子,自己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这会子洗了澡,有人打扇子,躺椅摇啊摇的,她又有些困,很快就睡着了。
郑颂贤回来的时候,发现院门插上了,觉得很奇怪,敲了敲门。
钟妈妈开了门,郑颂贤问她,“如何关了门?”
钟妈妈笑了笑,“奶奶吩咐的。”
郑颂贤不再问,悄悄走到廊下,见娇妻正睡得香。
他要过了云绡手里的扇子,让她自己歇着去了。
郑颂贤坐在躺椅旁边,轻轻给她打扇子,再一看她的穿着,顿时坐不住了。
那薄薄的一层纱,也就勉强能遮住一下。上半身的罩衣下隐隐的红色小衣,裙子下若隐若现的躯体,看得他觉得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郑颂贤撇开眼神,去看她的睡颜,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红艳艳的小嘴巴,他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视线往下来,停在襦裙和罩衣交界处。那里有一截皮肤露了出来,再往下来,是起伏的山峦。
郑颂贤因为要参加院试了,近来忙着读书,已经好久没有半夜偷偷去爬娘子的床了,这会子看到这么香艳的场景,他觉得自己满脑子一个字都记不住了,什么圣贤书,他通通都忘了,只有眼前这夺人心魂的美人阵。
他一直耐着性子,慢慢打扇子。
过了好久,刘悦薇醒了,她不知道身边人换了,还肆意扭动了下身躯,看的郑颂贤额头的汗又开始往下冒。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宽大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白腻腻的腕子,郑颂贤把她的手举了起来,放在嘴下亲了一口。
刘悦薇这才意识到什么,偏头一看,忍不住笑了,“三哥,你回来啦。”
郑颂贤嗯了一声,“娘子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虽然天热,也不能贪凉,咱们进去吧。”
再这样让他看着这样一幅睡美人图,又是自己的娘子,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刘悦薇起身,“三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郑颂贤被他问的分了神,“爹和我说了好久的功课。”
钟妈妈见小夫妻手拉手一起进了房,眼神暗了暗。奶奶已经及笄了,再往后,越来越难看住了。这两身衣裳,钟妈妈原不赞成刘悦薇穿的,但是魏氏送来的,她也不好明着反对。平日里就罢了,今日三爷在家,被他看见了,但愿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郑颂贤拉着刘悦薇的手进屋了,刘悦薇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裳,意识到有些不好,甩开他的手,“三哥,你自己坐会儿,我回房换件衣裳。”
郑颂贤一把拉住她,一起闪进屋里帘子后头,“别换,让我看看。”
说完,他伸手把他拉过来,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那一截白腻的脖子,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脉喷张,他紧紧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就开始寻找那张红艳艳的小嘴。
正得趣儿呢,忽然,云锦在外头喊,“三爷,三奶奶,晌午饭来了。”
刘悦薇推开他,“吃饭了。”
郑颂贤伸手在那起伏的山峦上摸了两下,刘悦薇羞红了脸,赶忙挣脱开来,“你先出去,我换件衣裳。”
说完,不管郑颂贤同意不同意,把他推到了帘子外头去了。
刘悦薇脱了那件透明的纱衣,换上另外一件长罩衣,直接盖住了从胸口到膝盖的高度。
吃饭的时候,郑颂贤的眼光还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刘悦薇假装没看见,如往常一般吃饭,还给他盛汤、夹菜。
郑颂贤满脑子里都是刚才透明的纱衣、玲珑的曲线、白腻的皮子和销魂的触感,他吃着吃着,忽然,感觉嘴巴上有些热腾腾的腥味儿。
还没等他查看,刘悦薇顿时惊叫起来,“三哥,三哥,你哪里不舒服?云锦,云锦,快让人去叫大夫,三爷流鼻血了!”
郑颂贤伸手一摸,果然,全是鼻血。
他立刻叫住了云锦,“无事,天热冲的。娘子,把苦瓜汤给我盛一碗。”
郑颂贤壮士断腕一般喝了一碗苦瓜汤,把脸洗干净后,看了一眼娘子,然后自己去西屋读书去了。
这一进去,直到吃夜饭他才出来。
这半日苦读,已经让他消了许多火气。刘悦薇下午想明白了他流鼻血的原因,顿时有些自责,赶紧把衣裳穿好了,并把那两身衣裳藏了起来,以后不能再穿了。
吃夜饭的时候,刘悦薇给郑颂贤夹了一筷子菜,“三哥,你还好吗?”
郑颂贤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怕她担心,认真回道,“娘子不用担心,我好得很。”
刘悦薇眨了眨眼睛,“三哥,对不起。”
郑颂贤放下碗,“不是娘子的错,是我自己定力不好。”
刘悦薇忽然轻轻笑了,“三哥是君子,坐怀不乱。”
郑颂贤忽然眯起了眼睛,“娘子又来招我。”
刘悦薇赶紧给他夹菜,“吃饭吃饭,这菜都是你喜欢的。”
等夜里洗过了澡,刘悦薇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郑颂贤夜里读过书之后,见东屋黑漆漆的,端着油灯过来了。
刘悦薇假装自己睡着了,郑颂贤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娘子。”
刘悦薇不动,他伸手揭开了她盖在肚子上的一块折在一起的棉布单子,刘悦薇不得不醒了,“三哥,你怎么不去睡觉?”
郑颂贤眼神黑黢黢的,“娘子,你怎么不穿那套衣裳了。”
刘悦薇顿时大囧,“三哥,那衣裳不大庄重,我,我以后不穿了。”
郑颂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伸手在她身上上下游走,“娘子,我喜欢看,你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刘悦薇连忙捉住他那只乱摸的手,“三哥,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回头我再穿给你看。”
郑颂贤很执着,“我现在就想看。”
刘悦薇小声道,“我都藏起来了,这会子不好找呢。”
郑颂贤忽然伸手抱起了她,“娘子,你藏在哪里了?我给你找。”
刘悦薇无奈,只能指点他把衣裳找了出来。
郑颂贤自己找来一条帕子,把她的眼睛蒙住了,“娘子,我给你更衣。”
说完,他帮刘悦薇换上了那套几乎透明的衣裳。
昏暗的烛光下,他看的又想流鼻血了。
刘悦薇觉得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掉了眼睛上的帕子,“三哥,你看也看过了,回去歇着吧。”
郑颂贤不说话,伸手剥开了那件罩衣,然后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了她,走进了帐幔里面。
刘悦薇抗争不得,郑颂贤的眼神深的像狼一样。
刘悦薇有些发颤,“三哥,你别这样。”
郑颂贤整个人覆了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娘子,我想要。”
刘悦薇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想拒绝他,又怕他等会子又流鼻血,不拒绝他,他跟小狗似的,总是咬人。
郑颂贤又用帕子把她眼睛盖上,“娘子,你闭上眼睛就不用羞了。”
刘悦薇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她拗不过他,只能小声道,“三哥,你把灯吹了。”
郑颂贤先把她额头上的帕子盖紧了些,并在一边打了个结,然后下床吹了油灯。
黑夜中,刘悦薇像一团棉花一样软,任他摆弄,他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不破,使出百般手段伺候娘子,顺便也让郑小贤和小薇薇稍微亲近一番。
刘悦薇觉得自己好像飞上了天,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那些手段,让她忍不住沉沦、痴迷。
等二人都恢复了平静,刘悦薇伸手想扯开帕子,郑颂贤一把按住她,“娘子,我去把灯点着。”
刘悦薇想了想,“别点灯了,仔细钟妈妈看见了明儿要问,屋里有水呢,咱们悄悄洗了。”
郑颂贤顿时大急,他刚才根本没吹灯!
还没等他抢先去把灯吹了,刘悦薇就扯下了眼睛上的帕子,然后就看到了满室烛光。
她顿时怔住了,灯亮着,也就是说,刚才,刚才他就着灯光仔细看她那里,还,还低头咬……
刘悦薇呆呆地看向他,“三哥。”
郑颂贤一把抱住她,“娘子别怕,我,我喜欢娘子,想看看娘子。”
刘悦薇顿时捂住了脸,大声道,“郑颂贤,我要和你绝交!”就算上辈子二人做了几年夫妻,刘悦薇也没有在光亮处让他看过自己。
郑颂贤急了,立刻开始道歉,“娘子,娘子,都是我不好,娘子别生气,我,我该死,娘子你打我吧,你别生气。”
刘悦薇又羞又气,扯过棉布单子盖住自己,“你快走,你个骗子,你说了吹灯的!”
郑颂贤一把搂住她死死不松手,“娘子,娘子你别生气。娘子,我太喜欢你了。”
说完,他凑到刘悦薇耳边说,“娘子,你不知道,你可美了。”
刘悦薇伸手打他,郑颂贤让她打,趁她打的时候,又把她揽进怀里,“娘子,我好喜欢你啊。”
这一句话,顿时让刘悦薇败下阵来。她心心念念想了他二十多年,如今终于能长相厮守,何必在乎这些小事。算了算了,看了就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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