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大小姐小公主华盛未来总裁夫人受不了这委屈。”
导演:“因为一个龙套选角失误换整个团队这事儿传出去对乔总对沈老师您对我们整个剧组都不好听。”
乔悦:“你看沈老师在乎吗?”
导演和乔悦一个唱一个和,就像两把鼓槌在沈言曦耳旁敲着密不透风的鼓点。
鼓点越来越快,沈言曦几乎喘不过气。
导演:“都是圈内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乔悦:“沈老师没吃过苦,心说那些人配她看一眼吗?”
导演:“沈老师性格还是很好,能理解,沈老师你松个口,我给你和casting搭台阶,得饶人处且饶人。”
乔悦:“你看沈老师能饶吗?饶了她天下第一的面子往哪儿放——”
乔悦话未完,“哐当”一声,沈言曦的手机裹了十足十的力道砸落在地。
导演和乔悦倏地收音。
手机翻几滚停在乔悦脚边。
沈言曦细软的喉咙滚了滚,三秒后,缓慢地勾起唇角:“是我的面子问题?是我得饶人处不饶人?是我脾气大肚量小?”
沈言曦一字一顿地说:“乔悦,容导,我求你们拿掉朋友滤镜看看事情本身——casting那边在知道《寻安》是我主导的前提下,能让差点让我身败名裂的苏城前情-妇姚婉莹进组,那他怎么保证如果今天我没发现姚婉莹,姚婉莹团队不会写我和她已经和解、友好对戏、策划复出?他怎么保证姚婉莹和苏城私下没有联系?保证姚婉莹不是得到苏城授意来的《寻安》?保证苏城没有给姚婉莹一笔钱让她头天到《寻安》剧组第二天被点爆滋事、割腕、聚众溜冰(吸-毒)?!”
每一种情况,都能让《寻安》瞬时从云入泥。
沈言曦的话宛如一盆冷水,冲着乔悦和导演兜头浇下。
乔悦和导演是凭着和casting的私交不愿想坏。
沈言曦却很清楚,《寻安》是苏城的眼中钉肉中刺,资本的仇视比圈内艺人的仇视来得更加不择手段。
乔悦:“苏城已经卖了星光股份,《寻安》做出来对他来说是利好。”
沈言曦问乔悦:“卖给谁了?下家是谁?你怎么保证他是正常交易不是卖给星光内部股东?怎么保证不是烟-雾-弹让我们放下戒备?”
休息室再度无声。
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在三人的微妙中变得格外清晰。
沈言曦问乔悦:“你和casting导演是好友,那你知道他和姚婉莹什么时候有的交情?交情多大?他来《寻安》是真的帮你还是为了在某一时刻帮到姚婉莹?”
乔悦默:“……”
“我是主演我是主创我是沈家人,casting导演照理说应该事事以我为先,事事考虑我,我不喜欢的演员碰都别碰,就算我刚刚没看到名册,那我和姚婉莹对戏时我一定会翻脸,他知道我会翻脸为什么还要帮姚婉莹来剧组走一遭?”
“……”
“乔悦你能想通吗?你能保证吗?”
“……”
“乔悦你觉得我真的是在计较姚婉莹?长相、演技、家世、流量、前途,她姚婉莹哪一点配我计较?”
“……”
“乔悦你要是说个能,别说不换casting导演,让我去给整个casting团队道歉我都愿意。”
“……”
“可是乔悦,”沈言曦温柔地问,“你能吗?”
“……”
乔悦已经后知后觉缓过劲,双手捂脸,声音沙哑:“换。”
导演也品出味道,打着圆场:“剧组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但大家都是为了剧好,沈老师为了剧,乔总也是为了剧,这样,”导演哈哈,举起可乐提议道,“我们仨碰一个,今天这事儿就算过了。”
乔悦视线落在沈言曦摔地上的手机上,又看沈言曦一眼,收回视线,低头发信息:“我先处理casting的事,可乐再说。”
“我抗糖,不喝。”沈言曦没捡手机,起身离开休息室。
“咔哒”落锁后。
休息室内,导演对乔悦道:“这事儿确实是我俩没考虑周到,沈老师心思是缜密的。”
导演在圈内浮沉多年,只当这是小事,开导乔悦。
乔悦不经心地“嗯”着,让人看不清情绪。
面对乔悦和导演时,沈言曦始终是清醒平静的,但出休息室那一瞬,“咔哒”关门的瞬间,一根在心脏边缘抵了良久的刺终于狠狠扎进她心里,痛得她不知所措,垂着头快步走向保姆车。
临上车前,助理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新手机,她马上去市区买。
沈言曦淡淡回,随意。
助理问她还好吗,需不需要通知安洁让安洁过来和乔悦扯。
沈言曦说,不用。
助理问沈言曦想吃什么。
沈言曦让助理不要打扰她。
保姆车自动门开,沈言曦弓身上车,车门徐徐合拢。
沈言曦在片场的保姆车是加长加宽的版型,她扶着把手上两步台阶刚到房车空间,手腕倏然被人从后一带,下一秒,陷入了一个熟悉的、久违的、温热的怀抱。
清冽的木质香萦绕在周遭。
她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耳畔是他结实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
噗通,噗通。
上一秒,沈言曦在助理面前和没事儿人一样说事情。
这一秒,他什么没问,什么没说,只是一声轻叹,手抚着她柔顺的发,将她抱紧些。
沈言曦明明只想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不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接他,谁知在他面前千般委屈受不住,一开口便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画磕头认错!
第54章 去掉有点
沈言曦知道乔悦是个优秀的制片人、商人, 善用人脉主观强势, 乔悦也无数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给沈言曦说过她们只是合作关系,不用有太多私交,可沈言曦心太软,太容易当真, 沈言曦想——从自己拍《她杀》时乔悦到片场守,到苏城拖合同乔悦飞好几趟急到不行, 从自己阑尾炎住院乔悦直接把当红炸子鸡陶然叫到病房对剧本,到苏城用姚婉莹替《雨夜》女主, 乔悦义无反顾和苏城反水,为《寻安》鞍前马后——怎么可能没有友谊?
方才在休息室,乔悦痛斥说她拿沈言曦当朋友,为沈言曦两肋插刀, 而沈言曦。
是啊, 沈言曦呢?
沈言曦的social线是大饭局大酒会,她怕出事几乎不去私人场合, 但乔悦一个电话让她去B市见副台长,好, 沈言曦去。
平心而论沈言曦被陶然的演技惊艳过,但也在考虑陶然作为一个新人在《寻安》接不接得住戏骨们的戏, 乔悦一定要陶然, 好,沈言曦定。
沈言曦看上去没心没肺但极细致极有主见,就算她《烈日》《海棠》青黄不接的相对低谷期安洁都不敢向她提炒CP的事, 乔悦提两次,借陶然的手利用她两次,沈言曦想着乔悦为剧组,一句责备都没有,甚至还把她引荐给苏夫人……
可到头来,她得到的只有阴阳怪气的“小公主”“天下第一”“总裁夫人”以及“沈老师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霸权了”。
沈言曦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稳重的成年人,可乔悦每句话、每个字都装了刀刃般一下一下割着沈言曦脆弱敏感的神经末梢。
她不想哭,可当她被季礼抱着,稳稳当当踏踏实实地被他抱着,她在外人面前高砌的防线如被锤凿般彻底崩塌。
眼泪包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一个劲下掉。
“乔悦顾及casting……那她就不用顾及我吗……”
“我拿她当朋友的……关系不是很亲但是是朋友……为什么她在我和casting导演之间毫不犹豫维护casting……”
“她甚至都没细想因果缘由……我在她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无脑女艺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沈言曦哭腔裹着颤音,柔润的唇委屈得发抖。
季礼一颗心都被她哭疼了,想安慰她,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干咽进喉咙,再出声时,是冷静清冽如雪松一般的质感:“我给你说过很多次,对错误的人付出任何形式的感情只能得到两种结果。”
季礼:“一,你亲手把刀给对方,等同于给对方伤害你的机会,二,你为对方付出的全部时间、精力、感情,对方衡量变现。”
沈言曦难过得说不出话,抽抽噎噎的。
季礼强撑着继续:“你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没有一次躲得过,别人只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一次,你一定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无数次,”季礼说,“你现在伤心难过得要死,但在乔悦眼里,你可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智障。”
季礼措辞毫不留情。
沈言曦眼泪成功止住,从他怀里立起来,顶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看他,“我,”一声没收住的抽泣,接着道,“我明白你为我好,你刀子嘴豆腐心,可我是你女朋友,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说点软话好言好语安慰我。”
季礼讲道理:“我越说软话你哭得越凶。”
沈言曦再噎,调子拖得更长了:“可哭是宣泄,宣泄完了心情就好了。”
季礼反问:“宣泄完不长记性,我为什么要让你宣泄?”
沈言曦本来因为乔悦的事情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季礼身为男朋友的尖锐戳穿让沈言曦瞬间忘了乔悦的事,宛如一只小刺猬想把季礼扎回去:“知道你以前没女朋友的原因了吗?”
季礼不否认:“知道。”
沈言曦傲傲娇娇地:“知道还不改?”
季礼:“不改现在也有了。”
沈言曦忿忿:“是我仙女下凡同情你。”
季礼:“我不否认。”
季礼想撕开沈言曦裹在外面那层壳,沈言曦偏偏反驳季礼:“那我作为仙女对你也付出感情了,你是准备拿去变现还是准备捅我一刀?你要是都不准备,就说明你刚刚说的是错的,你就得道歉,还得哄我。”
沈言曦摆明了恃宠而骄,小得意地翘尾巴忘了脸上泪痕还没干。
季礼捏住她的脸,抬指轻拭掉她脸颊上的泪痕。
“我不一样。”季礼放缓了语气。
沈言曦闷闷:“你怎么不一样。”
男人的嗓音低沉温润,如月色下的溪流,裹着她期待的安抚之意,慢慢淌到她心上:“我永远是你可以托底可以倾诉的那个人,我永远是你能够完全信任的例外。”
第一句。
沈言曦微怔,回望着他。
季礼说:“你父母都可能把你排在顺位之后,但你在我这,永远是先行。”
第二句。
季礼完美倨傲的脸如刀刻斧凿,隔沈言曦很近。
他指骨明晰的手终于从她脸上垂下,低笑一声,带着惯常的清淡语气说了第三句:“我这个人薄情寡义,有时候甚至有点不择手段,唯独喜欢你这件事,毋庸置疑。”
他眼神柔软,在问她,小朋友,明白?
沈言曦有些脸热,揣着快而明显的心跳,清声问:“我可以理解为我有季礼,我就有全世界吗?”
季礼肯定:“可以。”
沈言曦:“是不是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不管我和谁发生矛盾,你都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季礼:“必然。”
沈言曦看着季礼,季礼看着沈言曦。
她哭过的瞳眸如玛瑙般漆黑清亮,他眼眸深邃温缓。
两人对视,看着看着,沈言曦抱着他窄劲的腰,破涕为笑:“我刚刚为什么哭啊,我忘了。”
季礼亦弯了弯唇角。
沈言曦软声问:“你在笑我吗?”
季礼:“不是。”
沈言曦小较真:“那你在笑什么?”
季礼也坦荡:“想亲你,又觉得这时候亲有点趁人之危的意味。”
沈言曦收了声音,纤长的眼睫轻颤,带着欲拒还迎的默许。
季礼笑意更甚,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略冷的鼻尖滑下她光洁的鼻梁,轻磨着她的鼻尖,沈言曦呼吸被他的动作搅乱,时轻时重,时快时慢,他略一抵力,噙着笑意,薄唇覆上。
夜幕完全降临,片场在开其他人的戏,氛围安静。
保姆车旁边的灌木丛中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
车帘留了个边缘,两人拥吻的影子长绰绰的。
鼻息交织着暧-昧、式微的接吻声。
“你每次假装强势又理不清楚的样子好可爱……好好好,曦曦是真强势。”
“……”
“我分不清楚口红色号,但我分得清楚味道。”
“……”
季礼明显在意沈言曦之前说他分不清楚口红色号,难得露出几分计较和可爱。
沈言曦也愿意哄季三岁:“那今晚的口红是什么味道?”
季礼眼睫半垂,缓慢地舔了一下唇角,若有所思:“好像又分不清了。”
沈言曦幸灾乐祸:“你也有分不清的时候……”
季礼慢条斯理将人朝沙发深处抵去,声线微哑,沉沉地,裹着晚风般的笑意:“得再尝尝。”
沈言曦心里骂他流氓,却又脸红心跳,该死地喜欢。
————
沈言曦太累,季礼的怀抱和厮磨是她最安心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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