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平若有所思,“昔日言鹏举初入官场,出身寒门的他没有晋身的门路,偶然知道了楚帝的情况,决定铤而走险抱上楚帝的大腿。恰逢秦楚交战,他来到战场,目的之一就是为楚帝收集‘口粮’。这便能解释的通他为何把那些孕妇藏在山中寺庙,寻了老铃医看顾,秦国的地界秦国的人,一丝儿风声都传不到楚国去。”
秦无咎一拍桌子,“可恨!多少无辜妇孺丧命于他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不知掠走了多少孕妇孩童,言鹏举此人,合该挫骨扬灰!”
霍云平捧起她的拍红的手心轻轻吹了吹,“那就挫骨扬灰。”
楚帝匆忙回国,他不知道的是,从秦国送出的一封信,早他一步到了凤鸣宫郭皇后的手中。
有了方向,郭皇后很快查出,丹阳公主果然死于楚帝的吸血。那时楚帝青黄不接,手中没了八字相合的供体,给他治病的巫医挑中丹阳公主,楚帝便把丹阳抓起来放血。楚帝与言鹏举议定,造成丹阳失踪的假象,以言无咎代替丹阳和亲,一举两的。
不料丹阳公主的求生欲激发了她强大的潜能,竟从关押她的地方逃了出来,只可怜她被放了很多血,因失血头晕眼花,失足落入湖中丧命。因为在水里泡的苍白发胀,郭皇后没能发现她曾大量失血。
要不是仇恨支撑,郭皇后知道真相后,当时就得崩溃了,她的女儿如此凄惨的死去,当娘的情何以堪,郭皇后和着眼泪给秦无咎写了一封信,她要让楚帝失去一切,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全新的盔甲兵刃到位后,霍云平公布了言鹏举的恶行,没有谁能在他与秦无咎的手中不吐口,这份言鹏举画押的的口供霎时激怒了秦国人。
第118章 解卦 身世复杂的和亲公主24
战乱之时,人命如草芥,妇孺更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这是每个人不得不接受的现实。然而,这并不代表着着,秦国人就能接受自己国家的女人孩子被当做食物豢养,最终血尽而亡。
那几日,在秦国各地,上演着差不多一幕:老百姓聚拢在官衙前,一个个目呲欲裂,识字的衙役正在念着一份口供,秦国的孕妇孩童被楚国人掠走,孩子们被当做楚帝的口粮,按照巫医的要求养到三岁,就在痛苦挣扎中一次次被放血,直至某一天成为干枯的尸体。
而孕妇们生下孩子后不久,就被强迫再次怀孕,生下的孩子旋即被抱走,又成为暴君口中之物。周而复始,没玩没了,被当做生育机器的她们,有的疯了,有的用最残酷的方式自尽而亡。在郢都附近一座山谷里,累累白骨怨气冲天。
秦国人赤红了双目,特别是在江州,更是群情激奋,愤怒的百姓们聚集在官衙前,要求把关押在江州的罪魁祸首之一的言鹏举拉出来严惩。
丁卯之战时,江州是楚军肆虐最严重的地方,人口折损过半。原本他们以为,死,已经是最惨的结局,哪里能够想到,更悲惨的,却是连死都成了奢望。
那些被摧残致死的女人、孩子,可能就是他们的母亲、妻女、儿子、兄弟,这般血海深仇,哪怕把言鹏举挫骨扬灰都难消其恨。
最终,坐镇江州的梁王妃出面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言鹏举交给百姓们处置,这才安抚下愤怒的人群。
秦无咎不是敷衍,改良后的兵刃盔甲基本到位,若不是秦帝故技重施,想用对付姬太傅一家的手段对付霍云平,她早就行动了。
对于一身医术出神入化的秦无忌来说,让一个人失去行动能力,简直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她也没要秦帝的命,倒不是心软,秦无咎纯粹就是觉得让秦帝死的太痛苦是便宜他了。
原身的杀身之仇,霍云平的外家姬氏一门的血债,又三番五次要对她和霍云平痛下杀手,怎能给他个痛快。不是享受皇权带来的生杀予夺的快感么?那就让他眼睁睁看着,看得见却永远摸不着。
若非秦无咎忙的飞起,实在没空,她都想炼制蛊虫折磨秦帝了。
秦帝一倒,五皇子霍云霄不值一提,他那个重生的侧妃郭七娘,也在翻不起浪花来。怕引起秦帝猜忌,霍云霄根本不敢肆意经营自己的势力,手中没几个得用的人,就是一空壳子纸老虎。
一味的指望帝王宠爱登临大宝,秦无咎都不知道如何吐槽,只能说,原主那一世,秦国被楚国算计成功后迅速灭国,秦帝和霍云霄父子一点都不冤。
书房内,秦无咎用手撑着后腰,看着墙上挂的舆图,用炭笔在上面勾勒出进军的路线。江南多水路,秦军能习水战的不多,她这路还要继续修下去呐。
算算日子,燕京那边已经料理干净,再过十几日,霍云平就能抵达江州,应该能赶上她生产。等她生完孩子,霍云平就能放心的率兵出征,拉开一统天下的序幕。
秦无咎此时行动已经不便,站了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她正要去内室休息,外面却来报,大将军盛远又来了。
之所以说“又”,是以为盛远来了一趟又一趟,一点都没有被拒的自觉。秦无咎眉头微蹙,“我不是说了不见他,又报进来作甚?”
侍从为难道:“盛大将军说,若是您不见他,他伤心难过,带兵时就难免力不从心……”侍从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话中威胁的意味,他一个粗人都能听出来,何况梁王妃。
秦无咎气笑了,从前世到今生,盛远还真是作风一致,一不如他的意,就拿领兵打仗来威胁,既然如此,那就彻底的别领兵了,不如回家卖红薯?
诚然,作为秦国排名第一的军事人才,盛远有自傲的资本,但保家卫国不是儿戏,岂能因私人恩怨弃之不顾?原主那一世,哪怕盛远击退楚军后杀了秦帝为妹妹和“外甥女”报仇,秦无咎也高看他一眼。撂挑子不干,消极怠工是什么鬼操作。
以前秦国离了他就凉凉,如今有霍云平在,盛远这种不稳定因素还是歇菜不叫好。
“你去跟他说,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他把小甘氏送有司依律法判罪,我就什么时候见他。”秦无咎第一次对盛远说这话的时候,他竟急切争辩道:“不至于,不至于,你小姨也是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如今所有人都安好,为何还要追究?便是看在你弟妹的面子上,也该抹平此事。”
这是人话吗?甘氏遭了多少罪?原身下场有多凄惨?就这么算了?想真没好事呢?别说小甘氏,就是盛远,秦无咎也没想轻轻放过。
不过是因为大事当前,秦无咎一时腾不出手处置罢了。待得天下大定,她哪个都不饶过。
他虽然一开始没发现妻子换了人,但与小甘氏有了亲密接触后,哪能没有察觉?但小甘氏一番哭诉,说姐姐不幸失足遇难,她仰慕姐夫,不忍姐夫难过,才李代桃僵替姐姐照顾姐夫。这般狡辩,盛远竟然信了,去山上找了半天,没找到甘氏,就没事人似的跟小甘氏过去了日子。
糊涂凉薄如此,还竟然有脸来认女儿。
盛远不但纠缠秦无咎,还去骚扰甘氏和石湾。甘氏他够不这,石湾却在济安堂待着,经常被他以舅父的身份纠缠。
石湾不接受自己皇子的身份,虽然他生性爽快豁达,但知道真相后,他对甘氏和秦无咎还是心怀愧疚,执意待在江州,于甘氏面前尽孝。秦无咎答应了他,石湾既然在药材上已经趟出了一条路,就让他去济安堂帮忙,秋枫以后是要回到郭皇后身边的,至于石湾能不能接手济安堂,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霍云平到江州的第二日,秦无咎生下一女,没等孩子满月,霍云平发布檄文,出兵楚国,讨恶罚罪。
起兵前,言鹏举被拉出来祭旗,千刀万剐的痛楚加身,言鹏举在极端的痛苦中仍在想那个他想了千万遍的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怎么就一败涂地了?
千刀万剐仍不能平复百姓心中之恨,言鹏举的残骸被一把火烧掉,真真正正的挫骨扬灰,骨灰被撒入正在搅拌的水泥中,铺上新修的通往楚国的驰道,被千万人踏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在楚国的郭皇后的推动下,楚帝的残忍邪恶已经在楚国传了开了,楚帝彻底失了民心,因此霍云平没费什么劲就一路南下,直取楚国京城郢都。
六个月后,楚国亡国。
在此之前,郭皇后设计,让楚帝几次直接暴露在烈烈骄阳下,等郢都城颇,郭皇后亲手了解了楚帝时,他的手脸已经烂的不成人样。
霍云平班师回朝,没等秦无咎有所动作,小甘氏便自尽与家中,已经一撸到底的盛远,把自己关在家里极少见人,再也不去秦无咎面前找存在感。
天下一统之后,霍云平与民生养休息,一步步安定社会秩序、兴修农田水利,恢复生产,数年之后,百姓们开始安居乐业,人口明显增加。
时机成熟,缠绵病榻许久的秦帝,恰到好处的病逝了,五皇子霍云霄作为秦帝最宠爱的儿子,则被打发去守皇陵。
皇三子梁王霍云平登基为帝,改元建宁。
以后的几十年里,前半段时间,秦无咎沉迷基建,后半段时间,则享受生活,遍揽大好河山,直到小易通知她离开。
再次睁眼,秦无咎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她定了定神,才从屋内的摆设推断,这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她正要合眸接收记忆,外间却嘈杂起来,似有人在争执,随即房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身高腿长的英俊男人闯了进来。
他满面寒霜,“裴无咎!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样子?秦无咎低头看看身上洁白的婚纱,好容易忍住扶额的冲动,老样子,又来了。
第119章 坤卦 坑死哥哥的精英女1
男人看岁数三十岁上下,一身沉稳干练的灰色高定西装衬的身材越发挺拔修长,脖子上的领带打理的一丝不苟,浑身清冷的禁欲气息,却被脸上的怒意冲淡了不少。
秦无咎原本以为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新郎,可对上男人的冒火的目光,她迅速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他的身份。
裴无忌,原身的亲大哥。
裴无忌拉起原身,“把这乱七八糟的衣服赶紧换掉!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跟我回家去,你对我意见再大,也不能为了跟我对着干就胡乱把自己嫁了!我说多少遍了,邵斯年不是良配,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没来得及全面接受原身记忆的秦无咎,正思忖着怎么把这个话接过来,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个年轻姑娘,典型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红润,弯眉杏眼,只是此时眼中带着愤然之色,就连小巧的嘴巴也因为气愤而紧紧抿着。
秦无咎看着她身上那件应该是伴娘穿的深粉色纱裙,即刻从原主的同学朋友中搜检出她的身份:原身大学同学沈静姝。
与这个娴静的名字相反的是,在原身看来,沈静姝的性格却大大咧咧活泼好动,既不静也不姝。她们俩不仅是大学同学,还一同在国外留学,虽然不是同一个学校,但离得不远,经常见面,所以原身和沈静姝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从行动上看确实如此,沈静姝一进来就把秦无咎护在身后,警惕的面向裴无忌,怒气冲冲的对裴无忌发难:“裴总,你这是要干什么?虽然说你是无咎的大哥,但你也无权干涉无咎的婚姻,她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是她自己的事,她是个成年人,还是个事业有成的高智商成年人,完全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就是父母也无权干涉,何况你只是哥哥。裴总现在想掌控无咎的婚姻,是不是以后还要掌控她的人生?求求你醒醒吧,大清早亡了。”
她语速又急又快,噼里啪啦一通怼,裴无忌插不进话去,脸色越发冷冽,在沈静姝刚刚落下话音的时候,沉声道:“让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沈静姝却白了脸,但还是咬牙挡在秦无咎前面。秦无咎挑挑眉,裴无忌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这一身上位者的气势放出来,不是沈静姝这种阅历不深的年轻人能抵挡得住的。
秦无咎垂眸,在原身心目中,沈静姝是处处为她着想的朋友,可刚刚她这一番话听在秦无咎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沈静姝话里话外,都在给秦无咎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裴无忌妄图掌控秦无咎的一切。
真的是这样吗?不见得。只从裴无忌一个人出现在秦无咎面前,秦无咎就知道,他在自己妹妹面前,并不是个霸道蛮横的人。
真要如沈静姝所说,裴无忌对原身掌控欲那么强,他要阻止原主结婚,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出马,直接让保镖把原身强行挟持回家即刻。
秦无咎的沉默可能让沈静姝察觉到异样,她恶狠狠的对裴无忌吐出“我不会让你带走无咎的”,回头对秦无咎道:“无咎,你别怕他,婚姻自由,我们不能对恶势力妥协,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正要把沈静姝拨拉开的裴无忌顿了一下,目光越过沈静姝看向秦无咎,“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一双星目中神色沉沉,翻滚着难辨的情绪。
两人的目光相对,秦无咎微微一笑,眼神毫不闪躲的看着裴无忌,道:“大哥,你先到外间等一会儿,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我会告诉你我的选择。”
裴无忌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怀疑的盯着秦无咎,秦无咎神色坦然,就像她说出这句话是理所当然的事。虽不知道秦无咎又要搞什么鬼,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他面前头一次神态平和,没有张开一身尖锐的刺刺向他,这倒叫裴无忌踌躇起来。
沈静姝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无咎,再有半个小时,敏之就该来接你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不决?这要是让敏之知道了,他指不定得多难过呢。要我说,今天是你跟敏之结婚的好日子,你不用怕的,我豁出去了,倒要看看裴总能把我怎么着。”
秦无咎摇摇头,“静姝,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
“可是……”沈静姝急了,还想说什么,却见秦无咎蹙起了眉头,困惑的看向她,“静姝你怎么了?我只是想自己静一静而已,你跟大哥先出去坐会儿吧。”
沈静姝眼神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而又纵容的看着秦无咎,“好好好,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无咎你说了算,我先出去跟几个伴娘准备准备,一会儿总是要捉弄捉弄敏之的。”
说完,沈静姝作势往外走,习惯性的去瞪裴无忌,却发现秦无咎已经先她一步往外走去。
沈静姝撇撇嘴,垂眸掩下意味不明的目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裴无忌本来不想让秦无咎拖延时间,但沈静姝在秦无忌哪里吃瘪,却是件喜闻乐见的事,也是他疏忽,竟然让沈静姝这样虚伪的人在无咎身边占据了重要位置,无论沈静姝说什么做什么,无咎都认为沈静姝是真心为她着想,等他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64/92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66 6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