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顾望瑾身上的伤,虽然被她用那些记不住名字的药暂时压住了,但还需要细细温养,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调理了,连食物都困难。
反正有土生土长的皇城人士顾望瑾在,就不信走不出这个破地方。
“我无事,走罢。”顾望瑾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略微低沉了番,抬眼冷声道。
“那行,你等等。”宋钦柔说着,从地上找了一根长短适中的木条,双手把披散在两侧的长发捋到脑后用木条挽起来后,方才朝顾望瑾笑意盈盈道:
“不好意思啊,昨晚头发全散了,一直没腾出手收拾,让你见笑了。”
虽然她说着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可没有感到半分不好意思。
顾望瑾显然不想看她:“……无事。”
“那走吧,要不我扶你?”宋钦柔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望瑾登时一脸正色的摇头,淡漠生冷的眸子里,满是无声的抗拒。
“好好好我不接近你,真是的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像防狼一样防着我吗?”宋钦柔不服气的小声嘟囔。
负手缓步前行的顾望瑾充耳不闻,自然不会回答她。
自知无趣的宋钦柔也收敛了嘴上功夫,亦步亦趋跟在顾望瑾身旁,中途因为有几次不经意靠得会立刻被他瞪,但宋钦柔都以一本正经的表情让顾望瑾无言以对,只能选择默许。
对此,宋钦柔面上一副毫无破绽的平静淡然,实际心里的“小人柔”已经笑翻了。
太拘泥于世俗礼教有时候还真不是件好事,就比如现在的顾望瑾,被她这个老不正经、啊不对,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稍微撩拨一下就方寸大乱。
啧,小说里少年丞相那份金銮殿上舌战群儒、以一身学识让无数老头自愧不如的从容不迫气度,怎么就不管用了?
要是她刚穿来就知道这人还有此弱点,肯定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
与此同时,皇宫。
“微臣容涣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男子一身浅蓝长袍,外穿宽袖白衫,束腰垂玉,典型的九州文人装饰,墨发以玉白绸带半束,垂在后膝处,虽然俯身拱手,却依旧无法掩盖浑身低调矜贵的气度,顷刻间让整个凤章宫都成了他的陪衬。
如玉的绝代容颜更是无话可说,长眉清俊,被发梢微掩,薄唇微红,轻轻上扬,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怎么看都让人不由沉醉。
尤其是那双似融着世间万般风姿的美眸,噙着令人移不开眼的光华,只一眼便引人沉醉,再也无法错开。
用宋钦柔大纲里的设定来说,依然是“少年风流惊天人,唯卿误一世芳华”,堪任大梁京城第一招蜂引蝶的存在。
还是当之无愧的那种。
上首那位雍容华贵、穿金戴银的美人,也难免因为容涣玉这张脸眼前一亮,但她最尊贵的女子身份,注定沉郁良久才开尊口,“免礼。”
“谢皇后娘娘。”容涣玉不卑不亢,站如雪松。
“本宫听闻,是你救了太子?”看着眼前即便是弯身一炷香的时间,面色依旧淡定的少年,皇后那双上挑的凤眼里,逐渐多了几分笑意。
容涣玉摇头,声线温温柔柔,含着最谦虚的暖意,“是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微臣不才,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本宫听闻,还有一人也对昭珩救驾有功?”皇后娘娘不疾不徐的端起宫女奉上的茶盏,浅辍了一口后,方才重新将目光转向下首。
“回娘娘,”容涣玉顿了一下,重新行礼道,“是此次科考结束欲返陵州的士子,偶然被贼人挟持入山崖。”
“既如此,”皇后沉吟片刻,勾唇起身搭上宫女的手,“改日带他入宫吧。”
容涣玉未曾推拒,恭敬答应,“是。”
“你下去吧,去陪陪昭珩。”留下这番话后,皇后踩着织金金缕绣鞋,身姿轻柔、袅袅婷婷往内殿走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堂下少年虽然笑得依旧风轻云淡、翩翩如画,掩在宽袖中的右手,早已颤抖不止。
只消片刻,他才敛去眸底的寒意,恢复温柔和暖,又是微微颔首,转而离开。
——
出了凤章宫,坐上回府的马车,容涣玉的理智才堪堪回了些许。
自然,能让谦谦公子容太傅动怒,还要从大梁皇室多年前的宫闱秘闻说起。
小说里,楚昭珩的生母兰妃娘娘二十年前便冠宠六宫,一度让曾经的少年皇帝秦览天为之倾倒,甚至罢黜早朝。
此举骤然引发朝堂肱股之臣不满,他们连番上书、甚至有数位刚烈言官撞死清启殿前,方才把皇帝从温柔乡中唤醒。
虽然他爱美人,但也做不到不要江山,一番妥协之下,答应了文武百官以政绩为重,不再流连后宫。
处理朝政之余,文武百官又想方设法给皇帝塞了很多世家美人,渐渐地,不出月余,那位差点让皇帝成了昏君的兰妃很快就被抛诸脑后,存在感越来越低。
可就在众人差点把她遗忘的时候,传来了她有孕的消息。
当时可把皇帝高兴坏了,宫里虽然陆陆续续出生了好几个孩子,但对自己心爱之人,总是有更大的期盼,所以那位绝色美人再度复宠,就在言官又想滔滔不绝的进谏时,发现皇帝这次并没有废弃朝政,而是江山美人两不误,让人揪不到半点错处。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着,八个月后,那位兰妃娘娘终于诞下了一位皇子。
不幸的是因身子娇柔,生子又动了胎气,一下子诱发难产,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最爱的女人所生儿子终于出世,就传来兰妃撒手人寰的消息。
受此打击,皇帝一度龙颜大怒,差点要砍了一众太医的脑袋,在此之下,兰妃娘娘的贴身侍女说出自家主子曾受其他宠妃刺激这才导致难产的事实后,直接撞驻而死。
盛怒之下的皇帝虽然二话不说直接把牵连者全杀了,但也无法让已经香消玉殒的兰妃复活,更改变不了小儿子因难产导致体虚很难成活的事实。
当时刚生产完二公主的皇后娘娘见小皇子可怜,便主动请旨抚养膝下,悲痛至极的皇帝这才受到了些许安慰。
由此年轻天子良心发现,深感愧对一直被自己冷落的结发妻子,之后也有了一段帝后琴瑟和鸣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有没有感觉到要搞事情了?
还有四五章,某宋就正式入京兆府啦
我们的太傅不是高岭之花哦,有cp的
可以猜猜?
☆、兰妃
随着年轻帝王愈发成熟稳重,送入皇宫的世家美人越来越多,那位曾经令皇帝倾倒、令无数女子艳羡的兰妃娘娘在皇帝的日益移情别恋下,也没逃脱被世人遗忘的命运。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这个设定不是说说而已的。
她生的小皇子也不受待见,若非皇后娘娘护着,只怕早就去了。
于是乎,逐渐有传言皇后娘娘待小皇子如亲生子,更有甚者说,皇后娘娘因为照顾小皇子差点都冷落了年幼的二公主,小皇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能得皇后娘娘如此厚待之类。
也由此,皇后娘娘成为西秦有史以来第一位受万民真正敬仰的贤后,就连皇帝都亲赐她“太平国母”的称号。
因为兰妃娘娘母子一事,常人都认为现任皇后娘娘是西秦女子、更甚是九州女子典范,可世上并非只有平常人。
比如男主,再比如男二,甚至是逐渐长大的小皇子。
兰妃入宫之前,皇后是育有一子的,不过未过周岁便夭折,皇帝伤感之际打破九州礼法“皇子未成年不能封爵”的规定,执意追封这位皇子为佑德太子。
当时朝野那些思想禁锢的老头,本想引经据典、搬出那一套“圣君应该怎么怎么,不应怎么怎么”的长篇大论,奈何皇后武将世家的身份,只能作罢。
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人家亲父是手握二十万重兵的定边公;弟弟肩抗无数实打实的军功,曾踏平大赵十万边城军,签订霸王条约,年纪轻轻被皇帝封为卫国将军,加上他们心知肚明皇帝站在哪边,权衡之下果断闭嘴。
所谓死忠谏言,那也要建立在势均力敌或者“柿子专挑软的捏”的基础上,这种鸡蛋碰石头的事,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才不会做。
对于庙堂这些弯弯绕绕,普通老百姓自然不知,他们只会觉得帝后感情真好,茶余饭后为那位小皇子哀恸祈祷云云,日常生活并不会受到干扰。
但这种表象没持续多久,随着兰妃入宫,日理万机的年轻帝王从此不早朝,专赐椒房独宠,汤泉沐浴,宛如神仙眷侣,日日笙歌,夜夜交欢。
起初百官只觉得不像话,碍于这是皇帝私事,皇后也未发声,再联系到国泰民安,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皇帝新鲜劲过了便是。
但不足半年,皇帝直接罢黜早朝,连兰芳殿都不出了。
从某种性质上来说,这跟昏君有什么区别?
拒大梁某些不可言传的消息,除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北燕和南齐,新君登基一直在厉兵秣马,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强,原本大梁是九州最强的,若是皇帝再这么下去,被东赵超越岂不是一朝一夕了?
这可不行啊!
追封太子一事,看着打破教义礼法,说白了也牵扯不到他们根本的利益,若是让丧心病狂、只知道扩展疆土的东赵强大起来,别说阶下囚,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于是乎,朝野不管政见立场是否对立,纷纷编造各种“兰妃半年无所出不能给皇室开枝散叶”“兰妃祸国殃民”之类的理由,上书恳求皇帝把兰妃送出宫。
舆论逼迫下,有激进老臣血溅金銮殿,无奈之下,皇帝妥协冷落兰妃足有一年之久。
那些老臣这才满意。
一年后,兰妃诞下皇帝千盼万盼的小皇子,恰逢皇后再度生完公主,本以为兰妃会重获恩宠,却不想生产之时因大出血香消玉殒。
不懂的人,会觉得是兰妃无福,可那些常年专注各种争斗的老狐狸,真会这么想吗?
试问哪个正妻会心平气和看着自己的夫君,对小妾母子的喜爱程度超越自己、然后为了扶小妾上位随时都会把自己从高位上踹下去?
而且,兰妃母子的倒霉怎么那么凑巧,一个即将临盆的妃子好死不死就被另一个盛宠之际的妃子给刺激难产了,她的孩子还由此得了隐疾,即便是九死一生抢回一条命,这辈子也只能平平无奇在轮椅上过完一生了。
再说,兰妃受刺激一事虽然看似合情合理,却根本经不起推敲,那名侍女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皇帝跟前告完状再死,那位受宠的妃子就算再嚣张,也不至于没脑子的去惹一个被皇帝放在心尖上、即将要临盆的妃子吧?
这些千丝万缕当真如表象那般,只是凑巧吗?
“吁——”
蓦地一道勒马声,直接打断了容涣玉了的思绪。
“抱歉公子,前方有闹事者,属下这便掉头。”外间随从的汇报传入,容涣玉沉吟片刻,拿过一旁的帷帽戴好,“罢了,随我下去看看。”
“是。”随从知晓自家公子的脾性,并未有其他言语,恭敬开门迎人而出。
无视周际不断传来的眼神,他负手驻足转身,略过一旁外观恢弘气派、呈三层样式的阁楼,目色在正门上方龙飞凤舞、用烫金雕刻的“荣慈堂”匾额上一顿。
“知柔姐姐,今日若是不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我们公主府的脸面以后该往哪放?”
随着一道娇斥,他收回冷凝,看向右前方似有犹豫、却满是愤愤不平的红衣女子。
注意到红衣女子的名字,站在她对面的少女直接没绷住给笑出声来。
容涣玉认得那位看似弱势、浑身都散发张扬的少女。
还知柔,想到她从头到尾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哪里跟知性温柔搭边了?
当然,以这位姐怼天怼地、绝不吃亏的耿直性子,直接把心里这样想的话挑眉说了出来。
巧之又巧,此女正是书中女配的姜浅音无疑。
闹事头子知柔在被及时提点后,看向姜浅音的眼神就跟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你这张嘴倒是会说,来人,给我掌掴到她不能说话为止。”
“是!”很快就有两个跟班领命凑到姜浅音面前,铆足劲就要扬手抽下去!
姜浅音:“……”
真是扫兴,看来今天是被迫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住手。”
在摩拳擦掌正准备抬脚踹出去的时候,忽然由外而内,传入了一道淡漠到几乎听不出来任何人气的声音。
尽管是简单的两个字,引得姜浅音心一阵轻颤,不由转眸看了过去。
奇了怪,明明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种异常诡异的熟悉感?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间,那两名就要动手的女子虽然面有不忿,但还是十分听话的把上扬的右臂垂下后,随其他跟班、包括为首的红衣女子,齐刷刷福身朝来人行礼。
“玉公子。”
见这些方才还神气得都能上天的女子见到来人,顿时装起了孙子,姜浅音:“……”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她仔细打量被两名灰衣侍从守着的男子。
他戴着玉白帷帽,掩盖着容颜和垂腰的墨发,身形单薄而欣长,穿着一袭浅蓝宽袖长袍,腰带处挂着佩玉,脚踩一双白色织锦长靴,整个人从头到尾显露着矜贵而过分冷淡的气度。
即便是看不到长相,单从外形来看,他只站在那里沉默着,其绝世姿容,都能让天地间万种风光黯然失色。
“公子说,无论事出何因,终是尔等无礼,若再吵闹,只能请京兆府的人过来了。”左侧侍从上前,沉声表达了来人的意思。
“可是……”知柔还想反驳,但抬头间看到说话者的神色时,即便再不乐意,还是乖乖拱手应道,“是。”
姜浅音依旧没打算开口,在侍从的陪衬下,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姜浅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女子,铆足劲冲到来人面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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