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我能抱抱你吗嗷呜呜呜呜呜……”
文野哭得实在惨,后面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全都被呜呜呜取代了。
程岁安咬着牙,不能相信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眼前忽然一暗,文野熊抱过来,那么高的一个人,整个人罩在她身上,脸埋在她脖颈处,嗅到她熟悉的味道,文野哭得更可怜了,一直嗷呜呜呜呜的哭不停。
眼泪什么的全都蹭在她的皮肤上,程岁安本来还有些难过,可他这么一蹭弄得她痒得很,忙往后躲。
文野以为她又要走,又要丢下他,哭道:“你又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不要呜呜呜呜我想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这时也许台下一首歌唱完了,陆陆续续有人往电梯这边走。
这是唯一一台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过往的人还不少。
大家都若有似无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程岁安感觉那些目光仿佛化作有形,在她身上扎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简直不能更丢人。
“那什么,文野,文野你冷静点。”
“你终于呜呜呜呜呜叫我名呜呜呜呜呜,我想你呜呜呜呜呜呜好想啊啊啊啊呜呜呜。”
程岁安在他怀里逐渐放松下来,手轻轻,轻轻的放在他的背上。
“……别哭了。”
“难呜呜呜难受啊啊啊啊,我,我,我难受哼哼哼哼……”
程岁安拍着他的背,声音放柔了一些:“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难受,不哭了,乖,不哭了。”
文野哭了很久,怎么哄都不行,后来才终于逐渐停下,眼泪都已经哭干了,一下一下干巴巴的打着哭嗝,抱着程岁安还是不肯撒手。
“你,你肯回去了是,嗝,是吗?”
音乐声太大,程岁安没听清文野嘟嘟囔囔说的什么,只是看到他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下意识的伸手把他的眼泪擦去。
她的小手又软又白,这让文野想起以前冬天的时候,房间里面非常干燥,文野懒得擦护肤霜,程岁安就是这样温柔的帮文野涂,她涂得温柔,像做皮肤护理那样舒服,文野就愈发犯懒,每次洗完脸总是自己拿着护肤霜跑过来,蹭到程岁安怀里让她帮他擦。
这种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了,这么一想又悲从中来,文野嘴一扁,两颗巨大的眼泪又砸在程岁安手上。
“哎你别哭!”程岁安及时制止,“你千万别哭!”
文野努力忍着,点了点头。
“你再哭,我就,我就……”程岁安想了想:“我就不回去了!”
文野惊讶的瞪大眼睛,非常粗鲁的把眼泪擦掉:“我没哭!”
程岁安抿了抿唇,“我要去给聂月送衣服了,拜拜。”
“哎……”文野没叫住她,她直接跑到后台去了。
文野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又一个人傻乐了一会儿。
一连几天,总是能在酒吧不经意间碰到文野。
有时是在走廊拐角,程岁安送吉他的途中看到文野正在和人说话,有时在台下听聂月唱歌,一回头看到文野坐在第一排席正中央,有时在酒吧门口,刚出来就碰到文野往这边走。
不管哪一次遇上,程岁安发现他的时候,他都在看她。
就算是和人在说话,脸也永远是对着她的。
只是下一秒就会移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谁也不吱声,就这样错过去。
程岁安前几次还觉得奇怪又别扭,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鹿怀诗下班回来,把提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到洗手间洗手。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鹿怀诗路过的时候看了程岁安一眼。
程岁安:“嗯??我开心了?”
“是啊,”鹿怀诗洗了手出来:“从大前天开始,动不动就傻笑,你自己没感觉到?”
“……没感觉到啊。”
她有开心么?
鹿怀诗很难得笑了一下:“我这几天也挺好,晚上给自己加菜。”
仿佛感受到这种愉悦的气氛,初雪从程岁安房间蹭出来,跳到沙发上。
鹿怀诗仿佛不太喜欢小动物,所以一般情况下程岁安都不让他出来,“初雪,回去。”
“不用。”鹿怀诗看着初雪,“我不讨厌。”
程岁安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动物。”
“猫啊,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鹿怀诗目光变远,“后来……”
程岁安觉得应该发生了点什么不好的事儿,也就没问下去。
故意轻快地问:“你给自己买了什么好吃的啊?”
“啊,这个。”鹿怀诗把茶几上的塑料口袋打开:“咸菜。”
“……”程岁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鹿怀诗手里的咸菜:“你说的加餐,就是这个?”
鹿怀诗“嗯”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两个馒头,“买少了那人不卖,幸好另一个卖咸菜的老奶奶比较好,五毛钱的也肯卖给我了。”
程岁安又些心疼:“你,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太亏待了自己……”
鹿怀诗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事儿。”
鹿怀诗这个孩子防备心非常强,对于她自己的事情多一句都不愿意说,她不说,程岁安也就不问。
晚上,程岁安接到中介的电话说,她的那个教育机构已经兑出去了,三十五万,钱马上就可以打到她的账上,程岁安高兴极了,谢过中介小哥之后,兴致勃勃的算起自己手里的钱来。
差不多了,至少支付小哲治病的费用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程岁安伸了个懒腰,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这天程岁安到【hot】上班,从后台忙到聂月上台,她唱了两首歌,程岁安来来□□送吉他,跟乐队沟通,然后聂月下场。
程岁安最后看了一圈观众席——她马上就要下班了,可还是没有看到文野。
今天从她到这里到她离开,都没有看到他。
没看到就没看到,兴许是文野有事走了吧,最近她看经济新闻了,文野现在是整个文氏的掌权人,商界新贵,应该会很忙的,怎么可能天天出现在这里呢。
程岁安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直回到家,可还是不太踏实。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整整一天,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想着文野。
好在第二天文野又出现了,她刚到酒吧就看到文野站在门口,正在和林冰洋说话,文野笑眯眯的望向程岁安,林冰洋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然后高高的朝程岁安挥手:“哎!岁安!这儿呢!”
程岁安笑了笑过去,“hi。”
“好久不见了啊程岁安,最近怎么样啊?”
程岁安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她跟文野的事儿,林冰洋肯定是故意打趣她的,还不等程岁安回答,文野抢先开口:“你刚不是说你要去车库一趟么,快去吧。”
“我什么时候说我……”
“刚刚。”
林冰洋扁扁嘴:“行,好,可以,你们聊,我想去地下车库一趟。”
林冰洋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骂:“重色轻友的没良心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啊……”
文野目送林冰洋离开,转头看向程岁安:“我昨天回了趟平城,有场会议要开。”
看,她猜对了吧。
“你没想我吧?”
程岁安猛地抬起头:“我先走了。”
“哎哎哎先别走。”文野拉住她,“我回去之后找了一下小哲之前的主治医生,她说她的老师下周会来平城,我顺道找了一批美国那边的医学专家一块儿过来,陈医生同意了,我想小哲的情况陈医生是最了解的,况且平城的医疗资源比宁城这样的小地方肯定好很多,你要不要问问看小哲的医院,他现在可以出院了吗?可以的话我们就带小哲回去,要是不可以我就让那些人再多等一段时间,没有关系。”
文野把所有的事情都帮她想到了,程岁安点点头,“我晚上打电话问问。”
文野“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等他走了程岁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不是应该跟文野说声谢啊?
她跟祁刚,跟蔺川,就包括跟方知夏他们接触她总是想说这个字,不管他们帮了她什么忙,哪怕只是捡支笔她都用说声谢。可是刚才文野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程岁安连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她压根儿就没往这边想。
好像……跟他相处习惯了,并不需要说这些。
回到家已经太晚了,程岁安第二天一早给宁城医院那边打的电话,小哲的主治医生非常赞成小哲回到原来的地方治疗,他说小哲既然已经在那边七年了,一来熟悉医院环境,对他的病情有好处,二一个就是医生们对小哲的病也非常了解了,小哲的病不同于其他患者,实在太特殊了,要是他们治疗的话就相当于又从七年前开始探索,一切从零开始,时间就白白浪费掉了。
“那他在路上……能接触太多人吗?”
“所以我就建议你啊,找一辆私家车带他回去,或者是租一辆车,不要让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在途中也不要让他接触太多的人,是他熟悉的人最好。”
程岁安点点头:“我明白了。”
“好好治,如果是在平城的话,希望还是很大的。”
程岁安:“好,谢谢你啊赵医生。”
挂了电话,程岁安心里七上八下的。
为了小哲着想,她一定要回去的,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在想,现在文野也在,如果她回去了,岂不是一切又都绕回原点了?
这个问题程岁安并没有想通,时间过得飞快,周一的时候文野找到她,说他找的美国专家已经到了,最好现在带小哲回去。
程岁安同意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又是搬家。
来来□□,搬了这么多次家,可她此刻并没有一点恋恋不舍的低落情绪,反倒觉得……前方充满光明。
鹿怀诗今天在家,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收拾。
“以后还回来吗?”鹿怀诗问她。
“可能会吧。”程岁安说:“哎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一般不都得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回家的么?
鹿怀诗眼珠转了转:“今天休息。”
“你还有休息的时候呢?”程岁安轻笑一声:“是为了送我特地请的假吧?”
鹿怀诗不说话了。
这孩子啊,永远面冷心热,为你着想又什么都不说,一味赠送好意给别人,却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好意。
程岁安把大行李箱抬起来:“锅里我给你炖了排骨,你记得吃。”
“我不……”
“哎,”程岁安打断她:“我走了,你不吃可就坏了,你自己决定吧。”
文野已经接上了小哲,现在就等在楼下,鹿怀诗送她下楼,李明城马上跑过来帮程岁安接过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跟程岁安打了声招呼:“程助理,好久不见啊。”
程岁安笑了笑:“李特助。”
文野看着程岁安的行李就觉得开心,一转头,捕捉到鹿怀诗上楼的背影。
眯眼细瞧了瞧:“那谁啊?”
程岁安回头看了一眼:“我室友,怎么没告别就走了啊,这么着急。”
文野:“我怎么瞅着那么眼熟啊。”
“眼熟?”
文野皱眉想了想:“我草叫什么名?是不是姓鹿?”
“是啊。”
文野哈哈大笑,“天呐她居然在这儿,还和你成了室友?”
“她是谁啊?”
文野:“听过云城应氏没?”
有点耳熟,程岁安仔细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鹿园?”
她蹦极的那个高端不对外开放的公园?
“就是他,”文野帮程岁安拉开车门:“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应老三,他能把整个应氏拱手相让你信不信?”
“为什么啊?”
“应崇都已经找了她一年了。”
鹿园……居然是专门给鹿怀诗修建的。
这简直无法相信。
程岁安转念又觉得文野的这句话很难相信:“会为了一个消息就把整个集团送你?这么傻的事儿有人会做吗?”
不知道为什么,开车的李明城忽然笑出了声。
有啊,这不是刚有个人为了一次见面,买下了整个酒吧街,还被那个奸诈狡猾的老板坑出天价。
文野感觉到了冒犯,“好好开你的车,笑什么笑。”
小哲状态很好,竟然还认出了文野,可能是一直以来对文野总有依赖,看到他之后比看到她这个姐姐都亲。
李明城开车很稳,到了平城就直奔医院。
专家和陈疏桐都已经等在里面,程岁安带着小哲进去,不宜有太多人,所以文野他们在外面等。
林冰洋这会儿没什么事儿,问了文野现在在哪之后,也优哉游哉的过来。
“怎么样了?看上病了吗?”
“嗯,在里面。”
林冰洋笑了笑:“你小子终于如愿以偿的把人哄回来了?”
文野:“怎么可能,还远着呢。”
林冰洋:“好想进去听一听专家会诊啊。”
文野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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