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盛芳——须弥普普

时间:2020-12-16 09:22:40  作者:须弥普普
  她取了张小凳子坐在床榻边上,说话细声软语的,一脸的担忧,仿佛担心他多想,又仿佛担心他伤势。
  谢处耘靠在床榻上,只觉得腿上依旧痛得厉害,头也不太舒服,脑子昏沉沉的,眼前倒是还看得清楚,就见得沈念禾那一张脸距离自己极近,神情十分忧伤。
  对着她这一副关切的样子,迷迷糊糊之间,谢处耘就想到了自己被东西勾住,在库房里不小心从高处摔下去的场景。
  他当时痛得不行,本想要叫人,只是喊了许久也没人来应,这才记起来今日除却几个轮值的,其余人都休息了。忍了不知道多久,原还想设法重新爬出去,谁料得不知是不是力没使对,倒让伤势更重了,只好瘫着喘气。
  本以为要等到天黑才有人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再进来找寻,还未必能寻得到,也许明日才能被人发现,正痛得整个人都要生出绝望来,忽然就听得有人说话,一睁眼,就看到她这一张脸。
  谢处耘此时烧得有些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却觉得沈念禾的手上不知有什么,碰着自己的脸,凉凉的,很舒服,也不晓得那是帕子沾了凉水,更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倒是晓得伸出手去,一把拉住沈念禾的袖子,闭着眼睛疲惫地叫了一声“沈念禾”。
  叫完之后,他也不说话,只这般半躺着,又不肯放手,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不动。
  沈念禾拿不准他是要什么,只好凑近了又问道:“谢二哥饿不饿?吃不吃得进东西?可有哪一处不舒服?”
  谢处耘先不理她,半晌才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却是始终用力攥着她的袖子不肯放。
  他这般反应,沈念禾先还不敢动,等到见得人仿佛睡着了,才尝试着把袖子抽回来,只是手只微微移了移,谢处耘就皱着眉头把手攥得更紧了些,发出极为不满的声响。
  沈念禾无奈之下,只好把左手的袖子由他扯着,右手半撑着头,本想略等一等,待谢处耘睡熟了再说,只是她今日本就是早早来了小公厅,忙了许久,后头因事去寻谢处耘,偏还遇得这样的意外,又累又惊,实在疲惫,那头靠在手上,靠着靠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这一向事情不少,累得有些厉害,一觉睡下去,整个人就似栽倒进一个黑洞了一般,半点没了知觉,等到听得外头一阵人声,才慢慢醒得过来,手脚又麻又软,头也重重的,正要抽回手,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头一看,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人,目光幽暗,神色莫测,一手扶着门,眼睛却是看着自己。
  ——居然是不知何时回来了的裴继安。
  沈念禾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只是腿还未站直,就察觉到有人扯着自己的手,回头一看,谢处耘头都压在了自己的半幅袖子上,只好转头对着裴继安叫了一声道:“三哥。”
  又道:“谢二哥好似发烧了。”
  裴继安行了进来,走得近了,低头看了一眼谢处耘,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探他的体温,又去按他的胳膊,也不知道碰了哪一处,谢处耘原本那手一直死死拽着沈念禾的袖子,此时一下子就放开来。
  他摸了谢处耘的头脸,复才问道:“吃了几回药?”
  沈念禾连忙回道:“只吃了一次药,一烧起来就吃了。”
  裴继安便道:“无事,烧已经退了,原是有炎症,明日再吃两回药就好。”
  他一面说,一面把谢处耘的手放回了薄被里,又拧了帕子给其重新擦了手、脸,一应收拾妥当了,又转头看了一眼沈念禾问道:“怎么这样坐着睡?身上不难受吗?隔壁就有空床……”
  沈念禾正揉着自己的手腕同腿,摇了摇头,道:“方才不小心就睡着了,原本没想睡的。”
  裴继安皱着眉道:“被压着难受也不晓得躲,睡了多久?腿都麻了吧?”
  他口中说着,本想伸手给她按一按,只是手才伸出去一半,忽然察觉有些不妥,只好又收了回来,指点道:“隔间的床已经收拾好了,你去躺着睡一会,饿不饿的?”
  沈念禾才睡了一个饱觉,已是不觉得困,只是睡姿不对,脖子十分难受,手脚也很不舒服,也不好细说,只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三哥甚时回来的,蒋叔那一处没什么事罢?”
  裴继安道:“他那孩子前一阵子伤风,眼下已经大好了,因他难得回去一趟,我叫他休息两日再回来。”
  沈念禾又问道:“郭监司那一处怎么说?肯不肯放他回来的?”
  裴继安道:“监司聪明得很,知道我去了,送了许多东西过去,还特地差人出来送了一回信,叫他好生留在小公厅做事,将来另有出路。”
  又把郭保吉这两日对蒋丰妻小的照顾略说了一回。
  送银送钱,送宅子送药,另又送了伺候的下人,如此大方不说,还特地安排人过来说着一番话。
  沈念禾也不由得有些服气。
  这般多管齐下,那蒋丰多半要死心塌地想要回报了罢?
  裴继安只提了一提,却也不多说,指了指右边的房舍,又道:“我怕婶娘一时来不了,路上买了些吃食回来,在隔壁放着,你且先去吃一点。”
  沈念禾醒来这一阵,那胃倒是慢慢有了感觉,也晓得饿了,便不再推拒,应了一声,转身往隔间去了。
  她走得干脆,后头那裴继安却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28章 只一张脸好看
  沈念禾去得隔壁,果然见得桌上摆了不少吃食,虽是路边顺道买的,却也算得上丰富,除却主食,另有些不怕放串了味的配菜,可能考虑到她喜欢配汤,偏那汤汤水水的凉了不好热,特还单独买了竹熟水饮子。
  她坐下取了碗筷,拨出一部分饭食简单吃了,嘴巴虽然在咀嚼,却无心去尝味道。
  谢处耘虽然伤得不算重,毕竟伤口在腿上,如果不照料好了,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那些个杂役虽然是领了差使过来的,可是平日里一向都只在衙门或是小公厅里头跑腿,少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手脚笨拙,给他们来照看,实在不太好,自己还是多抽些时间过来看看,能搭得上手,就看顾一回。
  毕竟那谢二哥从前嘴巴说话不太好听,最近却是好多了,况且其实心地并不差,对自己也照顾良多。
  一人坐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并无旁人来吵吵,沈念禾坐着坐着,难免思绪起伏起来。
  她想过了谢处耘,忍不住又想起自己。
  朝廷给复,同意宣州修造圩田,那按着计划用不得两个月就能把所有首尾收拾好。
  届时自己要怎么办?
  今次修造圩田,可以说大功全在裴继安身上,以他的才干,郭保吉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把人放过了。宫中虽然态度不明,可既然肯同意,就说明对裴家已经不复从前提防,这裴三哥想要重新出头,看来是不用三年五载,最多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那她还要在此处住着吗?
  沈念禾恰才来到此地的时候,还给自己谋划过出路,想着一要去挖出前世家中的藏金藏银,多多攒存,去京城寻个地方住下,不要留在此地耽搁裴家一家人。
  可过了大半载,不知不觉之间,她早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整个人都被养出了满身的惰性,平日里只想做自己感兴趣的,连多走两步路都懒,有时候甚至挑个料子都觉得费劲,得了公使库的银钱,裴三哥给的零用,都堆在房中不曾动过,数都懒得去数。
  她许久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做,也没有考虑过几时当去京城买宅子,又当要想什么法子去多赚钱,睁眼开始一天,闭眼结束一天,时光如同流水一般,不知不觉之间就把她推着往前走了很远。
  忙于做事情的时候并不觉得,此时略得闲下来,沈念禾一下子就有了一种悚然而惊的感觉。
  她捏着手里的筷子,忽然就想起自己从前无意间听得赵、李两个账房说的话。
  “裴官人年纪虽然不大,行事却周全得很,我看他养那沈姑娘的架势,又像是养妹妹,又像是养媳妇,还像是养女儿,养了这样久还没养出个头来,我都看着帮他急。”
  “你知道什么,左右是自己兜里的,养来养去,又跑不脱,有什么好急的?你且看眼下叫那沈姑娘出得去外头,依我看,过不得两日就又要跑回来——这样好一个人,天下哪里找去?”
  当时那裴三哥已是同她说了想法,表过两回心意,沈念禾就有些听不得这样的话,虽然入了耳朵,却下意识地叫自己不去多想。
  眼下不知为何,那时两人说话的音调同那调笑的意味,倒是莫名其妙地在她脑子里又浮了出来。
  她原本还是嗤之以鼻的——这世间谁又少不了谁了?纵然最开始会有些不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能适应。
  可眼下拿着竹筒喝那熟水饮子,又吃着照自己口味买的饭食,沈念禾却有些茫然起来。
  她性子肖父,比不得母亲果断干脆,做事情也缺少规划,更无明确的目的性,从前还被弟弟笑话过像个大钟似的,敲一敲就响一下,不敲就安安静静的,连动都懒得动。
  从前懒得动还不要紧,此时她懒得动久了,简直同陷入了沼泽当中一般,只是这沼泽便同温泉水似的,泡得她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力气都不想使。
  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般由着性子泡了,小心把人家水都污了。
  可情感上,又实在舍不得走。
  是真的舒服,熏得人发暖。
  她一面吃,一面想,正出神间,忽听得有人推门进来,抬头一看,原是裴继安,便放下筷子,起身问道:“谢二哥醒了吗?”
  裴继安摇了摇头,回道:“方才醒了一会,又睡了,正好婶娘到了,叫我过来吃点东西。”
  沈念禾这才惊觉裴继安还没吃饭,一时也有些歉疚,忙取了碗筷过来给他盛饭,又道:“三哥方才怎么不说?早知道你也没吃,我吃一点就过去替你,白耽搁这样久——你饿不饿的?”
  如果放在往常,裴继安十次有十次都会说不饿,可这一回不知为何,他却半日没有说话,只默默寻了张沈念禾的椅子,袖手坐了下来,等她给自己拿碗筷,又等她给自己盛饭。
  等到饭碗都摆到他面前了,裴继安也不伸手去拿,只抬头看着沈念禾,过了好半晌,复才问道:“今日那库房里头砖木那样高,你爬上爬下的,可有伤到哪一处?”
  沈念禾笑道:“我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爬那一点地方,哪里就至于伤到了?”
  又问道:“谢二哥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摔得下来?”
  裴继安顿了顿,道:“他点料的时候不小心,谁知被木料勾了鞋子同衣衫。”
  他口中回着话,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酸溜溜的。
  自己关心处耘之外,也一样关心她。
  可自进得屋子以来她拢共才说四句话,其中有两句都是问“谢二哥”的。
  虽说谢处耘受了伤,确实应当多问一问,可那伤说起来也不算特别重,自己从前出去跑商的时候,曾经从船上摔得进河里,又被箱子砸了胳膊同腿,伤得比这还厉害许多,还不是咬牙撑着继续做事?
  怎的当时就不能叫她看见,也来关心一回?
  白瞎了那一回伤!
  这想法虽只是一闪而过,可等到醒得过来,已是叫他自觉丢脸极了,也不敢多想,忙把那念头抛在脑后。
  沈念禾没有多想,因听得郑氏来了,便把自己手中的碗筷放下,起身道:“不晓得婶娘吃了没吃,我去替她过来。”
  裴继安心中更不舒服了,开口拦道:“婶娘吃了才来的——你才吃多少,我看食盒里东西都没怎么动,等吃好了再去看,人又跑不掉。”
  口中说着,心里越发觉得谢处耘伤得实在不好。
  他另取了一双筷子给沈念禾搛了几样菜,道:“养了这许久才养出来的肉,再这样三顿两顿胡乱吃的,当真掉得没了,你哪里再生出来?”
  沈念禾只好老实坐下吃饭。
  她一边吃,裴继安一边给她添菜,又道:“我已是叫人去寻个边上的屋子,婶娘方才搬了些细软过来,今晚先一起住在此处,明日再搬过去,你且忍一忍,等过了这一阵子再回家。”
  沈念禾想了想,道:“也不用一齐都住在外头,等谢二哥好些了我同婶娘就能平挪回家,三哥这一处忙得很,实在不行,铺了褥子在小公厅里头住着更便宜,我每日回家把衣衫带回去,又带些饭食过来。”
  她全是从事情本身考虑,只觉得这样处置最为合宜,省了许多麻烦不说,也能叫这裴三哥轻松许多。
  然而莫名其妙的,沈念禾话一出口,就觉得对面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裴继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得出去,方才皱着眉道:“你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我放不下心,此事将来再说罢。”
  又给她的杯子里添了一点竹熟水饮子。
  他不光自己吃饭,还不住照应沈念禾吃饭。
  平日里沈念禾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自之前去了荆山下的小衙署开始,两人就时常一起吃饭,饭时那裴三哥一向都会给她搛菜盛饭,因他动作十分自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叫她半点也没有留意。
  可今日才想到那赵、李两个账房的话,此时再来看,沈念禾却是莫名地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好似确实照顾得有些过了头。
  她有一点想避让,便把碗挪开了,另举箸给裴继安也搛了一筷子菜,笑道:“三哥自己也吃,不用管我。”
  裴继安从善如流,立时把她夹进自己碗里的菜搛了,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等到食物咽尽,却是给她回了一筷子菜,道:“这个好吃。”
  他声音低低的,眼睛里头含着笑,嘴角也上扬着,仿佛心情重新变得很不错的一般,还微笑地看着沈念禾,轻声道:“看来还是在外头吃饭好。”
  这话中若有所指,虽未明说,却做足了暗示。
  明明只简简单单一句,也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可十分奇怪的,沈念禾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她不敢多留,三口两口吃完饭,连忙道:“我去看看谢二哥!”
  急急往外走了。
  剩得裴继安一人坐在屋子里,面上的笑意却是慢慢收了起来。
  ***
  隔间里头,郑氏见得谢处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忍不住垂着泪同他道:“这是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从那样高的地方掉下来!实在遭罪!”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