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意听到“多喝热水”嘴角微抽,以为他是直男没错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晚上送菌子来时,还送了一盅炖好的鸽子,以及一大袋红枣红糖山楂桂圆等东西。
风知意诧异,“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有黑夜遮掩,孟西洲脸上的羞赧和不自在不是很明显,“下午我去卖菌子的时候,在黑市换来的。我打听过了,这段日子你会气血两虚,多吃点这些东西可以补回来。”
“哦。”风知意有些一言难尽,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小日子滋补的事,说得她这个老阿姨都要脸红不好意思了。
还有,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是怎么好意思去跟别人打听女人小日子的事?
不过,风知意实在没好意思问,赶紧把东西接过来,“好了,你快回去吧。”
这也太尴尬、太不自在了。
“嗯。”孟西洲走之前还不放心地交代,“你记得吃,明天我给你弄点羊肉来,听说那个也滋补。”
“别!”风知意赶紧拒绝,“我懂点医术,会自己调养滋补,你别折腾了。”
孟西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风知意关上窗,看着这么一堆东西,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这熊孩子,还真的是……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让人尴尬又温暖的。
第47章 拒绝合住
第二天一大清早,风知意还在吃早饭,周曼曼就来找她。
见她脸色臭得很,似有重要的事要说,风知意压下心中不喜,怕影响到彭大娘和丫丫吃饭的心情,赶紧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早餐,领她去院子里,“怎么了?找我有事?”
周曼曼这才憋不住,霹雳巴拉地把昨天她走后,贺梅的壮举给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贺梅砸了他们迎新吃饭的场子后,不知道犯什么拗,一定要众知青给她一个说法,为什么知青点迎新,却独独漏掉她。
本来还给她留一分颜面,没人理她,可她却就一直问一直发疯。
有知青忍不住火气,直接说为什么你心里没数?谁跟你坐在一块吃得下去饭?
贺梅当场就气炸了,直接把他们饭桌砸了不说,还把没吃完或者没做完的食物全都搜刮走。
她那瘸着一只脚、一只胳膊还挺着个大肚子的样子,摇摇欲坠得好像站都站不稳,也没人敢上前靠近阻止她。
范启明忍了忍,劝愤怒的众人,说是看在她也是知青的一份子上,剩下的食物就给她算了,反正也没剩下多少,只求她拿了食物赶紧走人。
可过分的是,贺梅见没人阻拦,居然开始拿他们的口粮!
这个他们当然不能同意啊,当即就上前阻止。
可贺梅却在人靠近时,狠狠往地上一摔,摔得当场见红了。
他们当场就慌了神,赶紧把她送去了县城医院。
好在有惊无险,孩子堪堪保住了,但大人小孩都伤得不轻。
因此,贺梅却狮子大开口要赔偿。特别是后来闻讯赶来的傻子娘,又耍泼又无赖地扯住他们知青不放,漫天要价。
范启明没法,只好请大队长来仲裁。
可是,这事真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知青们觉得自己冤枉,自然不愿意被讹诈。
而贺梅和傻子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咬死不放,特别是贺梅,她是真的敢去死。在县城医院的时候,她就敢爬上窗户跳楼,闹得沸沸扬扬。
大队长怕闹大了对梦庄大队的名声不好,赶紧把这事压下来。把人都带了回来,让知青们看着赔一点。
众知青快被气死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一个子儿,说寻死觅活谁不会?
所以,这事就这么僵住了。
而贺梅,却住进了知青宿舍。说她被他们打伤了,不给赔偿,就得伺候她吃喝拉撒睡,她住在知青宿舍不走了。
可她那浑身的恶臭,别说伺候她,就是跟她同一个屋都受不了。他们知青点的所有知青,昨晚被熏得一个都没睡着。
所以,周曼曼一大清早地来找她,目的是,“我能不能搬来和你一起住?”
风知意一怔。
不待她反应,周曼曼突然拉住她的手摇晃着撒娇哀求,“哎呀,你就帮帮我吧!贺梅在,那知青宿舍根本就没法住人了呀!”
风知意不着痕迹地掩下跟人接触的不喜,轻轻地把手抽出来,“不行,若我帮了你,那其他女知青们呢?她们若都跑来求助怎么办?那我要不要管?总不能顾此失彼。可我这屋子总共就那么一丁点大,怎么住得下?最重要的是,那屋子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说着顿了一下,“贺梅这事儿逃避不是办法,你们去找大队长,把这事好好解决吧。道理不是谁能撒泼无赖,就站在谁那边的。大不了,报公安好了。这种事,不能让贺梅她们得逞,她们得逞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
“可现在怎么办呀?”周曼曼苦恼,“知青宿舍根本没法呆了呀!”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僵持下去的。”风知意安慰她,“范启明他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不然,知青宿舍没法住,以后还怎么上工过日子?你别急。”
周曼曼闻言,见风知意态度坚定,抿抿唇,这才犹疑地坦诚道,“其实,没有贺梅这事,我也打算搬出来住了。咱知青宿舍那么小,现在已经有4个人了,听说过几天还要来两个。到时候,也不知宿舍要挤成啥样。”
最重要的是,“而且贺梅没几个月就生产了,等她一生完小孩,傻子家肯定要把她赶出来的。可她除了知青宿舍,应该也没别的去处了吧?到时候,那恶臭熏天,宿舍还怎么住人呢!”
“所以,我就想跟你一样,搬出来跟社员搭伙。”说着,周曼曼蹙眉,“可我打听了好久,没几家还有空屋子的。有空屋子的,也不方便女知青住进去。”
所以,她其实早就瞄准了她,是吗?风知意见此,很坦率地直接拒绝,“我当初搬出来,就是想一个人住。”
似乎没料到风知意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周曼曼愣了一下,又想拉着她的手撒娇,“哎呀我听说你那屋子不是挺宽敞的嘛,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呀!我们两个人做个伴,凡事有个照应,多好呀!”
其实,早在去年,她看风知意搬出来之后,那肌肤、那气色、那气质,被养得钟灵毓秀,她就眼馋了。
风知意不着痕迹地避开,坚定地摇摇头。
周曼曼的脸色僵了僵,随即又缓缓地浮起笑容,“那我去问问彭大娘,看看还有没有屋子收留一下我?”
说完,转身就跑去彭大娘正在吃饭的堂屋里去了。
风知意挑眉,这话暗含的意思是:这屋子不是她的,她没权力做主?
无所谓地微扯了一下嘴角,虽说她住在彭大娘家没给过正儿八经的“房租”,但她给彭家时不时地买油盐、香皂、牙膏、草纸、火柴等日用品,价值早就超过了所谓的房租。
若是彭大娘不顾她的意愿擅自答应,她就立马搬出去。
风知意没去操心,转身回屋换了上工的衣服去上工。
至于知青点的事,风知意关注了一下,果然就听到范启明他们一大早地就去找大队长,要求大队长解决贺梅那件事。不解决,他们就集体罢工上诉。
大队长也算是雷厉风行,态度强硬地要求贺梅搬出知青宿舍。说她若敢再闹事再撒泼,就以犯错的理由,给发配原籍。
可贺梅怕吗?她不怕!
她现在出身、成分、前程什么都没了指望,前路黑暗,活着也没了以后。所以她现在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当场不要命地直接撞墙寻死,真的撞得头破血流。
大队长也真的是被她震住了,怕真闹出人命,可能还是一尸两命,后头再搭上傻子娘来不依不饶,怕这事没完没了,就好言跟知青们商量。
知青们大概也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怕沾上人命,以后自己的成分背景不清白,就一起凑了十块钱赔给贺梅。
贺梅拿了钱不说,还硬生生地从知青点搜刮了一波粮食,才心满意足地从知青点搬出来,大获全胜。
风知意听得,简直叹为观止。
至于周曼曼那事,傍晚下工回去,彭大娘边做饭边跟她说,“早上周知青来跟我说,想来这里搭伙,还想搬进来跟你一块住。”
彭大娘看周曼曼越过风知意跑去跟她说,就知道风知意肯定没同意,自然也不会同意,“我想着你性子肯定是不喜的,就没答应,只答应让她来搭伙。”
风知意在一旁帮忙洗着菜,心底微暖,“那她怎么说的?以后要来搭伙吗?”
“没有。”对于这个,彭大娘倒是有点遗憾,“她说她想找个可以借住的人家搭伙,说是再看看。”
说到这里,彭大娘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嫌弃,“其实我这里还是能空出一间屋子来的,只是我看她虽然嘴甜讨喜,但底子却是个骄纵的。一不依她,就拉长个脸发脾气,怕是个不好相与的,就没说。”
风知意不置可否地笑笑,怕以后还有女知青来打她屋子的主意,她首先表明,“不管谁来搭伙也好,但我不喜跟人同住。要是还有人来问,就麻烦大娘帮我挡一挡了。”
“放心,”彭大娘接过她洗干净递过来的菜开始切,“你性子喜静我是知道的,不会让人来跟你挤。”
风知意感激地朝她笑笑,没把这事多放在心上。
只是三天后的晚餐桌上,彭大娘告诉她周曼曼跑去周三嫂子家借住搭伙了。
周三嫂子家?风知意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她一开始相中的人家。当兵的丈夫常年不在家,年轻的单亲妈妈带着两小女孩,倒也合适女知青去搭伙。
只是,看彭大娘念念叨叨的,似乎有所遗憾惋惜。
风知意没说话,她能理解彭大娘想多赚点“外快”的心理。毕竟,做三个人的饭也是做,做四个人的饭也是做,没多大差别。
但是,周曼曼能跟她一样,也每个月出20斤细粮吗?能时不时地给家里买油盐火柴肥皂等日用品吗?能经常去山上寻摸到野物给家里添个菜吗?
风知意没兴趣问,彭大娘也没说。
不过隔天就有人跟她打听,她在彭大娘家每个月交多少粮食搭伙。
还跟她透露说周曼曼在周三嫂子家搭伙,一个月交15斤粗粮、5斤细粮,再加两块钱菜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似乎让周三嫂子有些不满,说周曼曼算得太精了。
风知意没跟对方明说,只说自己吃多少交多少,以免加剧别人的矛盾。
其实周曼曼交的伙食,应该也是够的。
要知道,这里最便宜的大白菜1分钱可以买两斤,大多数蔬菜都是几分钱一斤,最多不会超过一毛。
两块钱的蔬菜吃一个月确实绰绰有余,如果不要求肉食的话。
至于主食,这里的人除了中午一顿红薯糙米饭,早上晚上都是很稀的红薯糙米粥,有时候是野菜糠米馍馍,哪怕20斤全是粗粮,也够吃的了。
不过,应该没什么剩余就是。
若再算上油盐柴水人工还有住宿什么的,周曼曼若丁点都不出的话,可能就有些占便宜的嫌疑。
这具体情况风知意也不清楚,但现在已经搭伙住下来了,想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她没兴趣好奇,也不想清楚,就丢开不理了。
第48章 失踪
第二波知青是一个礼拜后到的,其实也就两个人,两个女知青。
一个叫韩招娣,黒瘦的方脸长相一般,跟人说话时,神色怯弱自卑,勾着头,背脊好像挺不直,声音也低嗡嗡得让人听不清楚,是个让人容易忽视的性格。
另一个是个神色冷淡的女孩,高级脸看上去有些厌世,言行举止都很干脆利落,有种能动手就别哔哔的感觉,显得有些酷酷的。而且人如其名,叫顾寒音。
怕贺梅再起幺蛾子,知青点这次就没有再迎新。而且上次大家莫名其妙地都大出了一次血,也没那个心情了。
风知意不好厚此彼薄,显得区别对待,就在私底下给了两个女知青一把蕨菜、小半篮菌子和一些这个时候刚长出来的鲜嫩竹笋,算是她个人欢迎她们两的心意。
不过没两天,恰巧和她分到一块地里干活的周曼曼,就叭叭叭地忍不住跟她吐槽,说顾寒音倒是回去就把她的那份交给大家一块炒了吃了。可韩招娣却像宝贝似的,给藏起来了。
“你说吧,”周曼曼一脸鄙夷,“这野菜菌子竹笋,山上地里都有,又不是什么宝贝,她有必要藏起来么?这人做事,真是不大气!”
风知意不予置评,那个韩招娣,一看就是从贫苦家庭出来的。又长得那么粗糙黒瘦,可能是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所以格外看重。
“不过她也没藏住,”周曼曼又说,“贺梅听说有新人来,又跑去知青宿舍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可范启明他们当即就把粮食都给锁紧了,她就把韩招娣的那份给搜刮走了,把韩招娣给气得半哭。”
风知意听得微微蹙眉,边干活、边转眼问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也搬出来了吗?”
“我这不是东西一时半会没搬完吗?”周曼曼神色有些细微的不自在,“正好回去拿点东西,给撞见了。”
其实她也是听说有新人来,就跑回去看看是不是有迎新饭吃。
毕竟,她好几天都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像山里新鲜的野菜竹笋菌子什么的,她很少能找到。也没时间去找,更不想钻丛林扒荆棘那么辛苦地去找。
说到这里,周曼曼想起来问,“对了,你在彭大娘家一日三餐都吃啥?我这几天在周三嫂子家,天天顿顿几乎都是红薯糙米稀饭,一点油水都没,吃得我脸都黄了。感觉还不如在知青宿舍,跟大伙一起吃呢!”
她当初可是为了风知意这张水嫩嫩、白里透红的脸,才跑去社员家搭伙的。以为这里的水土养人,跟着本地人吃,肌肤也会如玉赛雪。
风知意没有明说,“彭大娘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的,不一而足,红薯稀饭也是经常有的。”
至少,每天早饭都是,偶尔晚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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