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逐步不敢动。
文王看着他。
朱侯爷也没虚,回望着文王道,“王爷,可不能这般闹着玩,侯府是太上皇当政时亲自赐下的府匾,也是王爷母后曾住过的娘家,王爷今夜来突然让人来搜,本侯倒不介意,只怕是对先皇后大不敬,王爷自来孝顺,定不会乱了分寸。”
朱侯爷搬出了朱皇后,文王的脸色才生了变化。
僵持了半晌,文王终是一咬牙,撤了人,离开侯府前,撂了一句,“侯爷好自为之。”
文王一走,朱侯爷的脸色,便沉得吓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不难查。
秦家院子里的那三个官差的尸首还躺在那。
文王今夜在秦府遇了刺。
之后从王府调了官兵,来了侯府,为何会来侯府,还如此不顾往日情面,势要搜府,没人知道原因,朱侯爷起初也想不通。
那刺客难不成同他侯府有关。
朱侯爷坐在那椅子上思索了半晌,脸色渐渐地变了颜色,突地起身,直冲去了朱夫人屋里。
这回朱侯爷没再等那丫鬟开口,上前一脚便踢开了房门。
“起来。”
文王有太多的把柄在他手上,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这般横闯进来。
定是被他查到了什么。
朱夫人才会屋子,来不及褪衣,就被朱侯爷找上了门,一把将其从被褥底下揪了出来。
一身的衣裳整整齐齐。
朱夫人没得狡辩,尽数都招了,一面说一面哭,“藻哥儿死的太怨,他根本就没去过南郊,去南郊的人文王.......”
朱侯爷只觉得脑门心一阵突突直跳。
今日他才进宫禀报了太上皇,秦府闹鬼,大理寺卷宗丢失,乃秦家故人所为。
是有人想替秦家伸冤。
如今好了,失踪了两日的卷宗又回了大理寺。
秦府闹鬼,同他侯府有关。
今夜还被文王抓到了个正着,那死人的东西,文王既同藻哥儿干了一年有余,岂能认不出来,今日杀到侯府来,便是什么都知道了。
朱侯爷脸色苍白,只回头对着朱夫人道,“你是嫌死了一个藻哥儿还不够,还想拖累我整个侯府。”
秦府闹鬼的案子,陛下已经给了文王。
明日天一亮,文王必定会进宫,参他侯府一本。
到时候,他又该同太上皇如何去解释。
**
朱侯爷料的没错,第二日一早,宫里便来了旨意,宣他进宫。
等朱侯爷硬着头皮到了怡安殿,文王果然在里头。
周恒也在。
朱侯爷行完礼,太上皇让人赐座给他。
落座后,朱侯爷瞟了一眼文王,文王正是一脸怒容。
“听说那宗卷找到了?”太上皇先开口问朱侯爷。
朱侯爷答,“是。”
太上皇看了他好一阵,才将目光移到文王身上,缓缓地道,“昨儿文王在秦府遇了袭。”
朱侯爷起身,跪在了地上,“是臣失职。”
太上皇这回没让他起来,“倒不怨你,今日找你过来,是因文王说,伤他的人是你侯府之人。”
朱侯爷神色一诧,头磕在了地上,“请太皇上明察,臣再糊涂,岂敢伤了王爷。”
来时的路上,朱侯爷就想好了。
如今已没了旁的办法,只有打死不认账,秦府暗室里的那些东西,真要追究起来,他文王又岂能跑得掉。
且,文王查的是秦府的案子,太上皇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他朱家。
文王见他抵赖,传了姜观痕。
姜观痕将那夜的情况说了一遍,朱侯爷仍旧是矢口否认。
文王急了,“什么秦府闹鬼,不就是你侯府装神弄鬼,玩了那掩人耳目的把戏,还有大理寺丢的那卷宗,早不丢晚不丢,你回来的当日就丢了,如今它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那大理寺建得如同铜墙铁壁,谁能混得进去?”
朱侯无话可说。
只同太上皇磕头道,“太上皇明察。”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行了,起来吧。”
太上皇若是当真怀疑朱侯爷,今日便不会招他进宫,当面来对峙。
秦府闹鬼之事。
绝不会是朱家。
朱藻藏在秦府的那些东西应当也是真,但伤人的并不一定就是朱家。
太上皇赦免了朱侯爷,又回头同文王道,“你回去吧,秦家的事,你也不用查了,交给皇上,皇上再另派人去查。”
太上皇对朱家的信任,超乎了文王的想象。
文王气得不轻,回头就问周恒,“父皇糊涂,皇兄一向公正,今日之事皇兄来断个理,我周家的天下,当真就是他朱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文王说完,朱侯爷又跪在了地上,“臣惶恐。”
太上皇也是一声呵斥,“胡闹!”
文王不罢休,立在那非要周恒开口。
文王和朱侯爷争论的那阵,周恒一直坐在那喝茶,如今被问到头上了,周恒才抬头眼皮子,看了一眼文王。
“朕让你去查案,没让你去搜侯爷。”
文王一哽。
周恒没再看他,“既是藏了钱财,当是走露了风声,秦家闹鬼,文王遇刺,当是被盗贼钻了空子,这事既牵扯到侯府,便由侯爷去查个清楚。”
周恒明摆着也相信了朱侯爷。
朱侯爷忙地领命。
文王正要出声。
周恒止住了他,道,“至于怡安殿闹鬼之事。”周恒顿了顿,“朕的爱妃前几日去了一趟大理寺附近的寺庙,求了道黄符回来,朕命人搁置在了怡安殿,近几日来看,倒也太平,既有了成效,朕打算请主事进宫,再到怡安殿,替父皇做一场法事。”
周恒说完,文王一阵咬牙,愤袖而出。
屋内太上皇的目光却盯在了周恒身上。
朱侯爷同文王对峙了这半天,也没见神色有过什么变化,此时却突地一阵慌乱,背心蒙了一层汗。
周恒起身,看了一眼朱侯爷,“侯爷回吧。”
朱侯爷跪安退下。
周恒随后也出了怡安殿。
只有太上皇一人还坐在那软榻上出了神。
他记得,周恒前几日才同他说过,那闹鬼之事是人为,今日那话里的意思,竟又是信了鬼怪的传闻。
太上皇对朱家原本没有一丝怀疑。
秦家的案子,当年是朱侯爷亲手办理,谁都有可能,就他朱家没有可能。
可周恒今日那话,太过于偏袒朱家。
反而让太皇上生了疑。
到了夜里,太上皇终是吩咐了王公公,“你去查查,朱藻死后,朱夫人有什么动静。”
朱侯爷不会犯傻,朱夫人呢?
刚死了个儿子,被他亲手所杀,还是独苗,朱夫人心头岂能没有怨。
秦家闹鬼索命,倒是能掐中他的命脉。
知他心头有愧,清楚秦家是冤死。
大理寺的卷宗八年了,一直好好的,说丢就丢,如今突然又找回来了,文王白日同他说的那些话,他没听进去,如今却全都浮上了脑子。
进宫来禀报,说是秦家故人伸冤。
故意混淆视听,实则是替人洗刷嫌疑。
太上皇心头突地一阵烦躁,一袖子将手边上的一碗药,摔在了地上。
他朱成誉也敢!
待那怒气过后,太上皇却是一瞬没了力气。
可他怎么就不敢了。
他的娇娇朱皇后,所有的把柄,都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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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这章写的多,都是剧情,更晚了抱歉,晚上九点前再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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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太上皇善疑。
曾经的韩家就是个例子, 他看重朱家,但前提是朱家必须得对他忠。
尤其是他朱成誉,更不该有任何背叛。
王公公出去查了一番。
便查到了那日在皇陵, 朱夫人口无遮掩, 同惠贵妃说的那一句话,恰巧被上前报信的小厮听了去,如今王公公查来, 便原封不动地传给了太上皇, “咱们朱家哪个不是为他在办事, 当年他靠什么将韩家压在脚下,还有那秦家, 到头来, 却是反手一刀子, 直戳人心窝。”
那话里说的是谁。
太上皇听了,还能不明白吗。
怪不得。
朱藻死的当天, 他就被秦家的鬼魂缠了身。
太上皇脸色沉如阴云。
其他几桩事情明了了,怡安殿那夜的闹鬼, 之后也都查了出来, 挂在里屋门框上的那黄符浸泡过香水,而那两道所谓的血泪,不过是残留在里头的水渍。
突灭的灯盏, 虽没解释出个原因。
但太上皇心头的那怀疑一旦转了个方向, 是风也好,是灯盏齐齐出了问题也好。
都没再怀疑其他。
夜里王公公见太上皇躺在软塌上, 迟迟没去就寝, 便忍不住出声劝了一句, “如今事情还没个定断, 就算是那朱夫人不知好歹,也只是妇人之见,侯爷才从洛阳赶回来,怕是不清楚这些事。”
太上皇没吱声。
之前他不清楚,如今怕是清楚得很。
太上皇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沉默了片刻,便对王公公道,“妇人,往往坏事的就是妇人,你仔细去查查,那朱夫人还清楚多少事。”
知道的太多,便也留不得了。
他倒要看看朱成誉该怎么做。
**
那头朱侯爷从怡安殿一出来,心头就没一刻平静。
朱侯爷自来聪明。
今日他能脱身,是因文王本身的声誉摆在那,再仗着太上皇对他的信任。
太上皇不疑有他。
但陛下不一样,陛下登基之后,他越发看不透,每回同他说话,都再三斟酌,一直小心谨慎,今日陛下最后那话,听着虽是向着他,可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这回的事,陛下已认定了是他朱家。
不过是法外开恩,特意饶了他。
可那真相到底为何,只有朱侯爷自己心里清楚。
文王昨夜来了侯府后,朱侯爷便审问了朱夫人,朱夫人不可能再骗他。
秦府闹鬼并非是她。
大理寺的卷宗也确实丢失过,朱夫人没那个本事,去大理寺盗取卷宗,且没有任何动机。
秦府闹鬼另有他人,大理寺卷宗丢失,也是另有其人,这其中,有太多的蹊跷,待朱侯爷细细一想,背心渐渐地冒出了冷汗。
他最初怀疑的没错,秦家还有人活着,而且打算翻案。
他朱家不过是被人算计,拿出来当成了旁人挡箭的靶子。
这才是真正的掩人耳目。
朱侯爷脚步停下,调转马头,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终是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陛下那句话,他能听出来不对。
太上皇也能。
太上皇怕是已对他生了疑。
这个时候,他再进宫,无论他再说什么,太上皇不但不会相信,还会对他更加猜疑。
朱侯爷快马加鞭赶回了侯府,让人留意太上皇那边的动静,果不其然,知道了太上皇的人已再暗里打听朱夫人。
朱侯爷这时才真正地开始慌乱。
一人在那前厅里坐了一会,便去了后院,朱夫人屋里的灯火今日倒是亮着的,却是满屋子的纸钱。
今日是朱藻的头七。
因是被太上皇亲手所杀,那罪名便由着慎刑司撰写,列了长长的一篇,条条都是死罪,死罪之人,哪里能有牌位。
朱夫人便偷偷在屋子里供了块牌子。
见到朱侯爷进来,朱夫人看了他一眼,眼里又有了泪。
今日,朱侯爷忽然就有了那个耐心,陪着她一同蹲在地上,给朱藻烧了几张纸钱后,朱侯爷轻轻地将朱夫人搂进了怀里。
突地道,“媛儿,是我对不起你。”
朱夫人一愣,抬头看他,只见朱侯爷眼里也有了湿意,“藻哥儿生下来后,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导好,之后也怪我没能保护好他,是我之过,让你受苦了。”
自打朱藻死后,无论朱夫人如何同朱侯爷闹,朱侯爷皆是不语。
今日这般同她说话,还是头一回。
朱夫人那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偎在了朱侯爷怀里。
半晌,朱侯爷又同她道,“当初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你一个,如今到底是我食了言,是我负了你。”
这话触动了朱夫人。
朱夫人躺在他怀里,眼泪猛地往下落。
朱侯爷搂着她,陪着她将那堆纸钱烧完,才起身嘱咐她早点休息,之后,便又去了书房。
朱侯爷一走,朱夫人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一人坐在那床沿上,过了一阵,那脸色突地就变了。
朱成誉今日太过于反常。
朱夫人忙地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交代了她一件事,“若是今日过后我有个三长两短,有件事,你一定要替我转达给永宁侯府的老夫人。”
是关于先皇后朱皇后的。
前几年,她不过是无意偷听而来,听到了朱老夫人和朱侯爷的谈话,这些年,朱家能如此效忠于太上皇,太上皇也能如此信任侯府。
并非只是朱皇后生前所托这么简单。
还有另外的原因。
那事情太过于骇人,朱夫人一直不敢说,今日知道自己多半活不成了,总得锤死咬一口,“你告诉永宁侯府的范老夫人,当年朱老夫人膝下三子,并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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