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吓得脸色发白。
“记住了,我要是死了,你只管将这话带到老夫人跟前,她便知,我是如何而去的。”
“夫人......”
“今日侯爷进宫回来就反了常,我这条命必定是保不住,能不能替我伸冤,让我死后瞑目,只能靠你了。”
那丫鬟跪在了地上,“夫人放心,奴婢明白。”
**
姜漓这几日一直呆在后殿。
外面的事,多多少少听小哑巴说了。
怡安殿闹鬼是小哑巴所为。
秦家闹鬼是韩国公所为。
大理寺卷宗是小哑巴盗取而来。
为的是重新揭开秦家的火|药案,照着计划,她会一步一步地让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让世人都知道,秦府有怨。
没成想,朱家会出那么大个漏洞。
夜里周恒坐在榻上看书,姜漓沐浴完,坐在他身侧,陪着他。
本想问他,是不是他。
她不信那是巧合。
却又想不出个理由来。
他是太子,他的父皇是太上皇,母后是朱皇后。
他能让王钊堵了两日小哑巴,便也明白,他的立场依旧没变。
姜漓双手撑着头正出神,身旁周恒突地道,“昨夜文王受了伤。”
姜漓一愣,直起身子看着他。
一脸无辜,“不是我。”
周恒看了她一眼,手里的书往她头顶上盖去,姜漓缩头,周恒便又将手收了回来,从榻上起身,“明日朕去文王府一趟,你可以回长春殿。”
自来了后殿,姜漓见到的人除了小哑巴便是周恒。
也有好些日子没看到碧素。
比起后殿,长春殿更让她自在一些,姜漓脸上的欢喜不由露了出来,一抬头,周恒正盯着她。
姜漓刚看过去,周恒却移开目光,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撩,转身往里屋走,“还是留在后殿吧。”
姜漓愣了愣。
片刻,那嘴角一抿,盯着周恒的背影,却是急急追了两步,突地一把就扑在了周恒的背上。
周恒身子一顿。
姜漓的胳膊顺势挂在了他脖子上,侧过头去瞧他,“陛下离不开臣妾?”
“你可以试试。”
周恒微微弯腰,托住了她的身子。
姜漓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看了他半晌,对准了他的耳垂,一口咬了下去,“陛下回来后,臣妾就回来。”
周恒额前青筋一跳,掐住她的腿,狠狠地将她挪到了背上。
“你太放肆。”
**
第二日起来,周恒已经去了早朝。
姜漓让小哑巴收拾,回长春殿一趟。
后殿里那些没用完的新鲜果子,姜漓都让小哑巴包上,拿回去给碧素和那两丫头。
姜漓人刚到长春殿。
才同碧素叙了几句话,绣锦和云霜两个丫头,还没来得及将思念主子的话出口,娴贵妃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人就已经到了长春殿。
“你可算是出来了,这几日没把我憋死,乾武殿我可是进不去,之前送过几回汤,已经被御前伺候的那帮子人记上了小册子,如今见到本宫就想着花招撵人。”
娴贵妃同姜漓又说了两句,便将她往外拉。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姜漓不知道这宫里还有什么好地方。
娴贵妃便挨着她耳朵说道,“今日是二皇子生前的生辰,我打算去一趟景安殿,你陪陪我,我一个人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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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换做往日还好, 最近闹了那鬼出来,娴贵妃哪敢一人。
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她和姜漓, 都是东宫过来的嫔妃, 她不仅说不上话,且那家世背景,多多少少都与陛下所牵连。
唯独姜漓哪头都不沾。
姜漓的脚步迟缓, 被娴贵妃拽着走, “上回我不是同你说过二皇子吗, 今日你跟着我,我给你看看他的画像。”
姜漓提醒了她一声, “娘娘是陛下的贵妃。”
娴贵妃拉了拉她, “放心, 我让人守着,再说陛下就算是发现了, 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死人来同咱们计较。”
姜漓拧不过她。
景安殿在乾武殿和后宫之外,以往二皇子还在时, 里头着实热闹过。
姜漓也并非头一回来。
她来过, 还记得景安殿门前有一张石桌,她曾坐在那同他抛过石子。
娴贵妃先一脚进去,见姜漓立在门前迟迟不动, 忙地回头催了一声, “杵着作甚,赶紧进来。”
姜漓跨过门。
二皇子走后不过两年, 宫殿又日日有人打扫, 殿内维护的很好, 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殿前的那张石桌也在。
娴贵妃见她走的太慢, 回头几步到了跟前,挽住她胳膊,“咱先进去,别让人瞧见了,尤其是那朱锦媚,惯会做妖。”
姜漓被她拖进殿内。
里头的陈设还是二皇子离开之前的模样,二皇子死后,太子归来,只命人每日打扫,从未动过里头的东西。
屋内的每一处都很整洁。
唯有那楠木案上还摆着一本书。
娴贵妃去屋内的画篓里取了副画出来,见姜漓立在案前盯着那书在看,便道,“表哥生前习惯在案前搁一本书,也不让人收拾,这书估计是走的时候搁在这儿的,谁能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娴贵妃突地想起来了一桩事。
“说起这个,小时候我可讨厌秦家那小萝卜了。”
姜漓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表哥的书从不让我碰,她就可以,仗着她未婚妻的身份,可没少排挤我。”
姜漓瞟过目光一声不吭。
娴贵妃又“呸呸呸”几声,“瞧我这嘴,人家一家都没了,我还计较这些,罪过罪过......”说完,才将手里的画像扑在了桌案上,“来,给你看看。”
姜漓那日在内务府的库房里找到的一副,二皇子立着。
今日娴贵妃给她瞧的,二皇子坐着软塌前,神色温润如玉,正盯着手里的书本在瞧,腰间的一块玉佩从他袍子前垂下,甚是醒目。
姜漓别开眼。
娴贵妃却看的甚是仔细,问姜漓,“是不是很俊?”
姜漓没答。
片刻,娴贵妃戳了一下她,“问你呢。”
姜漓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要是表哥还在,秦家那小萝卜又走的早,我本可以......”娴贵妃意识到又说漏了嘴,赶紧堵姜漓的嘴,“你可不能说出去。”
姜漓也不知听没听,只点头。
娴贵妃又瞧了那画像一阵,便收了起来放回了原位,正打算出去,姜漓却突地问她,“娘娘不是说今日是二皇子的生辰吗。”
娴贵妃点头,“对啊。”
“何不烧些纸钱?”
娴贵妃被她一提醒,愣了愣,才反应了过来,“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你先在这等会儿,我让嬷嬷拿些纸钱过来。”
娴贵妃出了屋子。
姜漓一人立在那案前,立了一阵,才缓缓挪动了脚步,轻轻地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这椅子,很多年前,她曾坐过。
那日周绎转过头来看她,“你要坐吗?”
她站在他身旁,仰起目光,期待地点了点脑袋。
周绎将屁股往边上挪了挪,她赶紧往上爬,奈何腿短,够不着。
周绎起身,一把将她提了上来,随后挨着她坐下,“不许出声,不许动,知道吗?”
她点头,“知道。”
那画面分明过了许久,回忆起来,却很清晰,同一个地方,她坐在了同一个位置,可身旁那个抱着她坐上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桌案在姜漓跟前,渐渐模糊。
姜漓终是抱着胳膊,将头埋了下来,轻轻地道,“绎哥哥,我回来了。”那声音很轻很细,压抑着那埋藏在心底的沉痛,破在了那喉咙间,“可你不在这儿了。”
清师傅有一日同她说,“他在找你。”
他定也是去过秦家的院子,才知道她还活着。
清师傅没让她见他,“他被关在了道观,你不能见他,秦漓已经死了,在秦家没彻底翻案之前,这世上再无秦漓。”
那日久财崖大雨,清师傅将她护在身后,死前又才告诉她,“他死了。”
死在了战场上。
用自己的命,护住了太上皇后,换来了韩家的安宁。
“那宫里没什值得你留念,不许去复仇,你母亲只想让你好好地活着。”
从那时起,秦漓就知道。
他和秦家人一样,都成为了她那段弥足珍贵的记忆中的一员,她将他同她的父母安放在了一起。
她没听清师傅的话,她进了宫。
六年前,她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今日她来了,来了他屋里。
告诉他,她还活着,她回来了。
外头的光线照不进来,今日并没有日头,阴云布在头顶,娴贵妃出去了一趟,等拿到了纸钱回来,脚步刚踏进去,一抬头,差点就摔在了那门槛上。
周恒立在门前,正看着她。
“陛,陛下......”
娴贵妃蹲身行礼,倒是想调头就走,到底是还是有点良心,想起了还在里头的姜漓。
只捏着嗓子,一阵猛咳。
姜漓闻声猛地惊醒,刚从那案前的椅子上起来,门前一道黑影便跨了进来。
待瞧清了那张脸。
姜漓怔在那,比起娴贵妃适才的那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陛,陛下......”
“嗯。”
周恒走了过来,并未在意她脸上的慌乱,问道,“在干什么?”
姜漓张嘴,心头太乱,答得磕磕碰碰,“臣,臣妾,娘娘......”姜漓终是一咬牙,“臣妾今日无意逛了进来。”
周恒的脚步立在她跟前,并没接着追问。
姜漓正要低下头。
周恒却及时伸手,托住了她的下颚。
姜漓的脸被他抬起,眼眸直跳,片刻,周恒的指腹便蹭在了她脸上,轻轻地一抹,抹干了她脸上还未来得及拭去的两道泪痕。
周恒问,“仰慕二皇子?”
姜漓猛地摇头。
突地又想起了之前她藏了那副画像,同周恒说过的话。
又点头。
竟一时心慌到了极点。
怎么也没料到周恒会出现在这,他昨夜分明同她说过,今日去文王府。
周恒却又问她,“仰慕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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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卡了,耽搁了好久,今天晚上九点前还有一章。感谢在2020-11-17 20:31:55~2020-11-18 11:4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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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仰慕他什么。
姜漓看着周恒, 一时语结。
当母亲同她说,“以后他就是你夫君,会陪着你一辈子。”时, 她并不懂夫君意味着什么, 但她很高兴能同他过一辈子。
后来,等到她渐渐的长大,明白了夫君是什么, 懂得了何为男女之情, 却没来得及去爱他, 两人便阴阳相隔。
她将他安放在了一个位置,偷偷地藏着, 那一处, 只有她和他的那一段过往, 就如同夜里蒙了一层银霜的月色,朦朦胧胧, 并不清晰,却能刻在人心头, 回忆起来, 全是美好。
她也不知道她仰慕他什么,却觉得他哪里都好。
美好如头顶上的月亮,却也如那月亮一般, 只可望而不可得。
姜漓没回答周恒, 头搁在了他胸膛上,轻轻地道, “臣妾喜欢陛下。”
两个人都活在人世上, 能爱多久, 便爱多久吧。
姜漓明摆着是想敷衍过去。
周恒却并没追究, “嗯,挺好。”
姜漓这才起身问他,“陛下今日不是去见王爷吗。”姜漓看着他,就差直接问他,怎会出现在这儿。
周恒拉着她往里走,“文王去了江南。”
周恒去王府扑了个空。
文王昨夜便已私自出了长安,赶去了江南。
从在秦府遇袭后,文王对朱家便彻底地生了间隙,昨日朱侯爷竟还当着他的面抵赖,且太上皇和皇上还齐齐信了他,文王回到王府后,气得摔碎了几个茶盏。
“他朱家如今只手遮天,胆敢戏耍本王了。”
文王正在气头上,谩骂了朱侯府千百回,朱侯爷身边的人却来传信,“王爷,那军饷的事,马上就要到期了,洛阳十万兵马,可不能喝西北风啊。”
文王脸色一变。
抬脚便踢了过去,“他朱成誉,还有脸问本王要钱,真当本王是傻子?论心肠歹毒,论算计,谁能比得过他们父子俩,一个暗里私吞本王的东西,一个借给本王军饷,不就是想两头牵制着本王么,如今朱藻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他拿去填账,还想威胁本王?”
文王一通火才发完,夜里就听说,侯府朱夫人死了。
大半夜死的。
死于心悸。
侯府大半晚上,挂起了白灯笼,哭声传了出来,众人才知道,侯府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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