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八十一。”
拿玫:“你看到了什么?”
Valis:“一堵墙。”
拿玫:“不,这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Valis:“?”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但拿玫并没有解释。
她只是露出了一个自信而谦虚的微笑。
接着她后退了几步,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拉着Valis的手……
奋力朝着那一堵坚硬的墙冲了过去。
圭莉和Maxi目瞪口呆地眼前看着这一幕。
“她疯了。”Maxi说,“她在说什么?什么九什么站台?”
圭莉:“那男的怎么还跟着她一起疯?”
——Valis温和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跟在拿玫身后,撞向了那面墙。
他们消失了。
圭莉:“????”
真的可以?!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面墙,又走近过去,摸了摸墙面。
水泥表面无比坚硬。
但那两个人就是消失了。
圭莉:“……”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他的脚边,他弯下腰去,捡了起来。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这张纸。似乎是日记里的一页纸。
“今天律师和爸妈来看我。他们对我说,我们胜诉了,我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省了一大笔钱,还省了个官司。可是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说不行,我真的撑不住了,我要走,我要走,我要走……”
纸上的上半部分内容看起来条理还算清晰,下面的字迹却越来越凌乱。
圭莉将这页纸翻了过来,却发现上面满满当当地都写着:
“走”
“逃”
“我要走”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将这张纸塞进了裤兜里。
耳边只听到越来越嘹亮,也越来越阴沉的倒数声。
“六十”
“五十”
“三十九”
圭莉:“????怎么还能这样?!”
他愤怒地说:“这些病人是小学数学没及格吗?!”
他又转过头去,试图和Maxi交换一个眼神,但她已经吓得像一滩水一样。
圭莉:“……不管了。反正出不去也得死。”
说着他就转过身去。
用力地头朝前,撞向了那面墙。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身体似乎穿过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他往前踉跄了几步。
他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上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3”
——他活着来到了三楼。
这一切都奇怪得无法解释。他还站在原地发呆,突然又被人猛地一撞。
Maxi将他砸到了地上。两个人叠罗汉一般,跌倒在地上。
拿玫及时出现,并且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不用行这种大礼,平身吧。”
Maxi:“?”
圭莉:“?”
他们还没来得及爬起来,Valis又眼疾手快地伸手过来,将什么东西对准了他们的额头。
两人听到了“滴滴”两声。
拿玫:“你在干嘛?”
Valis把玩着手中的机器。
“测温枪。”他漫不经心地说,“刚才在楼梯上捡的。”
接着他又对Maxi说:“你还好吗?你的体温很高,你好像发烧了。”
测温枪上的数字是“39.1”。
Maxi惊恐地坐在地上。
她的身体瘫软无力,心也跳得很快。似乎她的大脑和心脏都同时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小声说。
圭莉爬了起来,下意识地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很怀疑地看着她。
但他最近没有说什么。
“先四处找找看吧。”他说,“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他的神情看起来无比阴沉。
“很明显,这医院里还有一个隐藏规则。”
“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但是病人却会定时出现,要求我们陪他们玩一个……病房活动,也就是游戏。”
“第一次出现的,只是一个病房里的病人。”
“第二次玩碟仙,我们见到了整个太平间的病人。”
“而这一次却是……医院里所有的病人。”
Maxi颤声道:“那……明晚会是什么?”
圭莉冷笑出声:“大概是医生,护士和病人一起了。”
Maxi顿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女护士和她手中巨大的针筒。
她的头更昏了。跪坐在地上,昏昏沉沉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不能再等到下一次了。”圭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说,“我们撑不到下一次了。”
“今天……一定要通关。”
“否则就是死。”
*
他们很快在走廊上看到了一扇门。
上面挂着一个牌子。
“办公重地,请勿入内”
Valis在他们身后静静道:“三楼是办公区。离楼梯最近的就是院长室。”
圭莉的手放在了门上:“所以这里就是院长室。”
Maxi鬼鬼祟祟地左右看:“那、我们不会又看到那个护士吧……”
拿玫:“祈祷吧。”
Maxi:“……”
他们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这里很豪华。
和整座医院的破败不同,这间办公室保存得非常良好。陈列精致,布局考究。即使隔着灰尘仆仆的表面,依然能感受到众多家具的昂贵。
一整面墙的嵌入式书柜里,摆满了大部头书籍,前面则是一只华丽的大沙发。
办公桌的对角甚至还有一架钢琴。
拿玫:“这院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Valis:“为什么?”
他们正对着办公桌。
办公桌背后是一副巨大的肖像画,画上是一个面向很憨厚的中年男人。
拿玫:“因为他太有钱了。医院这么破,办公室却这么豪华,可想而知他把钱都花哪儿了!呸!”
资本家都是可耻的!
其他人则情不自禁地走向了那幅画。
他们凝视着画上的男人,但他的长相实在很平凡,简直毫无记忆点。
“所以这个人就是院长。”Maxi说,“看起来倒是很和善啊。”
圭莉冷笑一声:“你见过有人把‘坏’字写在脸上吗?”
突然他伸出手去,要把这幅画取下来。
拿玫蠢蠢欲动:“要踩他两脚吗?”
圭莉:“……只是觉得背后可能藏了什么。”
拿玫失望道:“九十年代的电影都不这么演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过去帮忙。他们一起将画搬开了。
“啪”
一声巨响。
画框重重地砸到地上,掀起了满地的扬尘。
拿玫快乐地走上前。
她用力地踩着这中年院长男人的脸,像踩蟑螂一样,一直把他的脸给踩爆了。
Valis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
而在他们身后,另外的两个玩家,却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因为这幅画背后并没有任何的线索。
那张雪白的墙上,只写着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字。
“逃!!!!”
第75章 心病(14)
拿玫转过头去。
她看到了两张石化的脸。
他们都十分僵硬地望着墙上的“逃”字——仿佛它唤醒了什么。
他们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如同一张薄薄的纸,被强风吹得鼓胀变形。
那画面奇怪而可怖。两双瞪大的眼睛,也如同玻璃珠一般奇怪而无神。
拿玫:“你们在发什么呆?”
两对玻璃珠转了过来。
又变回人的眼睛。
他们恢复了清醒。
“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圭莉说。他试着深吸一口气, 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越咳越厉害。
肺部一阵剧痛,如同被紧紧捏住的废纸。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像是要将他的心和肺都要呕出来。
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呼之欲出。
他忍不住伸手去接。
指尖沾上一抹鲜红的血。黏糊糊的血滴, 从指缝里一直流淌出去。
他愣住了。
下一秒钟。Maxi尖叫了起来:“你是病人!!!你病了!!!”
圭莉又阴郁地抬起头。
唇边的一抹血让这张脸反而变得生动了起来。他有种病娇的美。这男人确实有扮女装的本钱,众人情不自禁地想道。
“你不也是病人吗?”他冷笑道, “你都已经发烧了。”
Maxi又短促地叫了一声。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转身不断地重复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
她一边重复, 一边拼命地向后退。身体似乎撞到了柔软的什么东西, 但她自己浑然不觉。
Maxi的眼神刺痛了他。
圭莉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
但拿玫看起来还是很平静, 甚至目光里还有几分好奇。这让他也微妙地觉得好受了一些。
“你怎么看?”他说,象征性地晃了晃自己鲜红的指尖。
“也许这是一种病毒……也许我们都在被感染。”
“之前K的反应也很奇怪, 佑治死之前好像也不太正常。”
“「治愈」,会是这个意思吗?我们要找到药来治好自己。”
拿玫眨了眨眼:“但我觉得我还是很健康。”
她转过头去看Valis:“你呢?”
她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里。
那双眼如此贪婪地望着她,仿佛漫无天日的深海在渴求一束光。
拿玫:“……”
Valis彬彬有礼地说:“我也很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从未这样好过。”
他的嘴角浅浅勾起。
但他的眼睛并没有在笑。
拿玫:……病人都爱说自己没病呢。
在他们身后, 一场安静的角逐正在进行着,但是却无人察觉。
Maxi撞上了墙边的某个家具,那上面还罩着一层白色的防尘罩。
肢体相触的一瞬间,那白布动了起来。
像是拥有灵魂一般,它慢慢地缠上了Maxi的身体……禁锢了她的四肢, 甚至捂住了她的嘴。
她渐渐无法呼吸。
白布深深陷进了她的鼻腔和唇齿之间。
她拼命地在原地挣扎着。
但白布巧妙地将她的动作包裹了起来。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她的肢体语言如此剧烈, 依然仿佛在演一场默剧。
背对着Maxi的其他人, 同样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拿玫对此反应最敏感。
“???又有蟑螂吗?!”她作势要跳到Valis的身上。
他也十分顺从地对她张开了双臂。
但圭莉却指着她身后说:“不是,是这个。”
拿玫;“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从张开的怀抱里浅浅地挣脱开,转头看向圭莉所指的方式。
如同一只忙碌的蜜蜂,在花瓣闭合之前,轻快地离开了柔软的花蕊。
她错过了身后Valis骤然变得阴沉的眼神。
那眼神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海面一点猩红,像是被淹没的信号灯。只让人感到无限的压迫感。
没来由地,圭莉感到身上一凉。
但他的注意力同样被另一边吸引了。
他们都看到了办公桌的方向。
办公桌上盖着一层防尘罩。
是它在缓缓地移动着,如同沙漏一般,慢慢地缩进后面的椅子里……
勾勒出一个阴影。
仿佛……背后还坐着一个人。
向下凹陷的白布,渐渐勾勒出一张阴沉的人脸。
圭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无端端感到恐惧,有种溺水般的错觉,只觉得某个……令他无比恐惧的人,即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Maxi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空白,陷入了濒死状态。
“啪!”
他们却听到一声巨响。
拿玫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了一本书,直接扔了过去。
白布瞬间瘪了。像流水一般,从椅子上慢慢陷了进去。
人形消失了。
同一时间,Maxi也挣脱了白布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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