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揪住了胸前的衣服,下一瞬,血液就冲上头,胸口里像是藏了头小鹿,砰咚乱撞。
此时,贺琛站在床尾处,微压眉眼,目光带着些侵略性落在了她身上,而他原本分明的轮廓融在暖黄灯光之中,多了一些温柔缱绻。
“贺、贺琛?”
“嗯。”贺琛似乎被她微愣的神情取悦了,闷闷笑了一声,随即修长的手指扣住领带结,左右晃晃,松开领带,然后迈开长腿,缓缓往床边走。
苏眠仰靠在床上,看着他靠近,脚步声嗒、嗒、嗒……一下下似乎都踏在了她的心尖上,心跳都带着颤抖,肌肤温度随之攀升。
贺琛已经走到床边,眉眼、鼻尖、薄唇……每一寸都是她熟悉的,也全是陌生的。苏眠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脸,隐约有了猜测。想法从脑中闪过,她就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双手下意识抓住床单,胸口剧烈起伏着。
“怕?”他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温柔。
苏眠抬眼望着他,抿着唇摇头,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接着,贺琛单膝跪在了她两腿间的床沿上,俯身爬了过来。
他双手撑在苏眠身体两侧,苏眠感觉床垫微塌,身体像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轻飘飘的,不真实。她整个人绷紧,睁着水蒙蒙的眼,有些晕乎地看着他一点点俯身,越靠越近……
贺琛滚烫的气息已经扑在耳边,苏眠头皮一麻,感觉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锵”一下断了。
她几乎未经思考,一抬腿,毫不犹豫就将贺琛踹下了床,然后迅速抓住被子坐了起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从那种紧绷而暧昧的气氛里解脱出来,苏眠宛若即将缺水而亡的鱼再次遇到了清流,浑身一松,长长吐口气。
她狠狠吸了几口清新空气,意识渐渐回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居然!把自己的爱豆贺琛一脚踹下了床!
苏眠心虚地看过去,贺琛支起一条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面,单手搭在膝盖上,衣物微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微挑着眼看她,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了?”
苏眠赶紧坐直了,仍将被子抱在胸前呈戒备姿态,严肃地看向他,板着小脸,义正言辞地教育道:“崽崽,你是个小神仙,我不允许你做这种事,就算是跟我,也不行!”
贺琛表情裂了一秒,随即低头,像是忍不住,用手背捂住了唇,发出一阵持续的闷笑。
他声音本就低沉好听,这样笑起来,带着点沙哑,格外撩人。
苏眠觉得耳朵都痒了,但她还没享受几秒,贺琛的笑声就被一阵画风诡异的铃声打断了“童二来了,你的童二宝贝找你来了……”
苏眠脑子里像过了电,懵一秒,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做、做、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的情形再次清晰地浮现,面颊倏得烫了起来,苏眠用双手拍了拍脸颊,企图降温,同时懊恼地嘟囔,“苏眠,你是不是有病啊,做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嘴里这么说着,心底却像晕开了一团蜜,她忍不住弯起了眉眼,唇角也止不住上扬。她伸手捂住嘴,压抑着低低欢呼了一声,然后往后倒在床上,抱着薄毯在床上像个大虫子似地滚了几圈,才勉强止住了激动和羞耻的心情。
苏眠曾一段时间十分迷恋贺琛,但她现在已经过了中二期,嘴里喊得厉害,实际并没有多狂热,不应该做这种梦才对。
一定是昨天那个剃须刀广告还有童二说的那些话影响了她!不过她最后也将贺琛踹下床了,证明自己还是一个笔直的妈粉。
苏眠强行为自己解释了一圈,这才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
“童二,怎么了?”
苏眠还没从那个旖旎的梦里彻底回过神,声音还带着奇异的鼻音,软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那边童二听了这声音,愣了一下,开始疯狂脑补,然后噼里啪啦炮仗似的说了起来,“眠眠,你哭了?还为齐盟那事儿呢?晚上又睡不着了?要不你今儿别去唐老那儿了,请个假,我带你去找周周。”
苏眠握着电话,抚额,这是脑补到哪儿去了?不过也是,谁能脑补到她梦见了偶像做那种事?她面上一烫,捧着脸,仰倒在床上,忍不住小声笑。
“喂,苏眠,你可别吓我啊,你等着,我马上来。不会告诉阿姨的,不会让她担心的……”
“别来,我真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去师父那儿了。”
苏眠每周都要去师父唐箴那里。
两年前,她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华国美术学院,并且获得了当代著名油画大师唐箴的青睐,被其收为入室弟子。唐箴在艺术界名声斐然,成为他的弟子,是很多绘画者的梦想,苏眠也因此在美院一举成名。
除了苏眠外,唐箴还有三个弟子,前面两个已经出师独立,各自有工作室,忙着在全世界办巡展,苏眠来工作室两年,也只见过两人几次。倒是最小的小师兄司宴还跟她一样,每周来工作室报道,这两年两人也算朝夕相处,关系非常亲近。
唐箴工作室位于五环的艺术村,这一片原本就人烟稀少,工作室又位于边缘,更是没什么人,连高大的建筑都很少,四周多是农田。一路过来,两边麦田连绵碧波万顷,一阵风吹过,碧波翻涌,一直滚向澄澈碧蓝的天边。
工作室是个四合院,古朴宁静,院子里种了几排合欢,此时开得正好。
屋内静悄悄的,苏眠走到主厢房一楼大厅处,这里是唐箴的起居室,平常都在这里接待客人,二楼则是唐箴的画室,一般不准人进入。而苏眠他们师兄妹的画室,则分散在两侧厢房内。
苏眠在大厅等了片刻,已过了八点,师父还没出现,就连小师兄司宴也没来。
这两人怎么了?
苏眠正疑惑,旁边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她循声望过去,见唐老边揉着头发边往楼下走,神情发蒙,宛如游魂,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双眼都没有焦距。
得,这是又熬夜画画了。
老爷子年近古稀,却是精神矍铄,一头及肩的卷发花白,穿一身墨蓝唐装,衣摆几株水墨画的挺拔修竹,外人看起来很有几分风骨。
但只有他们几个师兄妹知道,唐老爷子十分任性且幼稚,耍起小孩脾气来,谁都没办法。一大把年纪,还热衷熬夜画画,一画起来就浑然忘我,谁要说他一句,他能委屈的一天不吃饭。
“师父,你这又熬夜了?”
苏眠撅撅嘴,上前去搀他。
唐箴这才像回过神,看着苏眠好一会儿,迟钝道:“啊,眠眠来了?”
“师父,我去给您泡杯茶,要龙井还是金骏眉?”
唐箴又反应了会儿,抓抓自己的白头发,“要咖啡。”
“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喝茶吧。”
“不,要咖啡,咖啡好喝。”老爷子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有要耍赖的架势了,“就要咖啡。”
苏眠拿他没办法,只能去料理台翻咖啡豆,这咖啡豆还是上次司宴烤过的,她不太会炒咖啡豆,司宴干脆炒了一大罐密封起来,随用随取。
想到司宴,苏眠随口问道:“师父,小师兄怎么没来?”
“司宴啊?”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想司宴去哪儿了,好半天,才继续,“去杭州了,他朋友画室开业,他过去捧场。”
苏眠哦了一声,同时将磨好的咖啡豆倒进咖啡机里,然后找来杯子,开始往咖啡机里注水。
“对了,”唐箴渐渐回过些神,想起了有事要交代,干脆走到了料理台旁边,“眠眠,一会儿有客人来,你帮师父接待。”
“师父您呢?”
“我画还没画完,喝了咖啡就上楼。”
苏眠是知道唐箴的脾气,一旦来了灵感开始画画,那就极讨厌被打断。所以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听着唐箴安排。
“我昨天下午接到的电话,说是要看看我们这些画画的平常都在干些什么。老朋友,我哪能拒绝啊,就一口答应了 ,谁知道,晚上下了雨,突然想画画……一会儿人来了,你帮忙接待。不用干什么,你平常做什么今天就做什么,他们就在一边看着,不会打扰你的。”
苏眠应了一声,按照唐箴的习惯,将方糖和奶放进煮好的咖啡里,端起杯子递给老爷子。
唐箴没急着接,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回忆了半天,有些不确定道:“是个演员,说是叫贺、贺琛。”唐箴似乎对自己想起了这个名字感到沾沾自喜,邀功般看向苏眠,十分笃定地重复了一遍,“对,就是他,小贺。”
苏眠猛地一惊,手抖了一下,半杯咖啡就洒了出来。
第3章 小姑娘,我该往哪儿……
认真算起来,苏眠喜欢贺琛五年了。
前几年,贺琛只能算个十八线,然而前年,他凭借电影《暗涌》获得金马奖影帝,第二年凭借电影《无双之国》夺得金像奖影帝,这部影片于今年一月又替他拿下了金球奖影帝。
他似乎一夜间红遍了大江南北,不仅以演技征服了各种奖项和观众,还以高颜值征服了数以千万计的老婆粉。
贺琛演技过硬,流量热度也高居不下,一时间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演员。
在贺琛还是个无名之辈的那些年,苏眠总是想,她的少年总有一天会光芒万丈,站在最璀璨的舞台上。
现在贺琛真的让全世界人都看见自己了,苏眠觉得骄傲的同时又有一点点心酸,有种自己珍藏了好多年的宝藏被所有人发觉的微妙不爽。
贺琛正是事业巅峰期,前一段时间接了新锐导演郑万风的电影《画魂》,这是一部传记式文艺片,主人公是几年前已经逝世的油画大师曹意。
郑导为了让贺琛更好得入戏,要求他学习画家的一举一动和生活习性,要求每一个表演每一个举动,都必须真实而自然,都要传递出细腻又符合逻辑的情感。不能让观众觉得他在演一个画家,而应该让观众觉得他就是这个画家。
贺琛如今算是功成名就,需要静下心琢磨演技,争取拍出能传世的经典代表作。
贺琛的经纪人刚好跟唐箴关系好,就将这事托付给唐箴了。
唐箴喝着咖啡,絮絮叨叨说了这件事,顺便吐槽了两句他师父曹意。吃完一片面包后,自己又飘飘忽忽回二楼画画去了,至于“小贺”就被他“郑重”地托付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苏眠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整个人都是晕乎的,满脑子想到都是接下来几天贺琛要一直跟在她后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下意识将沙发上的帆布包拽过来,把小恐龙狠狠蹂、躏了一顿,却始终无法镇定下来。一上午,都处于一种虚幻不真实的状态中。
现在,不仅仅唐老爷子像个游魂了,苏眠也成了个小游魂,在大厅里晃来晃去,整个人飘在空中似的,不知该做点什么才好。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熬到了临近十一点,门铃骤然响起,就像是一道光劈散了满室混沌,苏眠一下就回过神来,也一瞬间紧张得冒出了一背的汗。
来了。
她的心噗噗乱跳,有些无所适从的在大厅里走了一圈,下意识抓起小恐龙,又觉得失礼,颓然放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才淡着一张脸,走到了院门处开门。
院门打开的一瞬间,苏眠的情绪就像是一个饱满的气球突然被放了气,立刻蔫了下来,这种七上八下的滋味还挺不好受。
“眠眠,有唐老先生的快递。”
快递员将三蹦子停在院外,开始往下搬东西。
工作室画材消耗多,唐老又挑剔,认准了商家,就是大批量的买,颜料、画布、底胶、画框、雕塑品……哪样都不轻,偶尔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又贵又没用的中老年专属受骗物品。
东西不少,一箱箱堆在地上,不知道师父又买了些什么,瞧这架势,除了画材,估计又被忽悠买了些没用的东西。
苏眠捡了一个看起来应该轻点的箱子,弯腰想搬起来。
就在她弯腰时,一辆黑色阿尔法从原野那端,像是划开麦浪般无声开了过来,停在了院外大树下。
苏眠未加注意,只伸手去搬地上的箱子。
这箱子看起来不太大,应该不会很重,但她握住箱子边缘稍一用力。
还挺沉,纹丝不动。
苏眠格外不服气,撸起袖子,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咬起牙去搬。箱子被抬起来了一点,勉强能搬起来,抬进屋里还是够呛。
她那股劲儿瞬间就散了,挫败地放下箱子,鼓着脸颊呼了口气,十分怀疑师父又被忽悠了,可能买了一堆铁疙瘩。
“我来吧。”
一道低而醇厚的声音撞进耳朵里,似乎还带了些隐隐的轻笑,大约刚才围观了她搬东西受挫全程。
苏眠还未来得及直起身,眼前已罩下一片阴影,一道挺拔的身影俯了下来,男人修长白净的手指已经扣住了箱子边缘。
苏眠十分抗拒与异性接触,她悚然一惊,反射性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黑润的眼直直地盯着他。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虽然弯着腰,也能看出身型极好,不过他戴着黑色口罩,看不见长相。
可苏眠看见他那双眼后,一种熟悉感就扑面而来,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
是贺琛?!
那双眼……苏眠的思绪有点乱,有些不太礼貌地直勾勾盯着他,忘了收回目光。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弯腰一手把着箱子,一手勾住了口罩边缘,将其拽到了下颌处,仰头看她。
“放心,我不是坏人。”
他声音低低沉沉,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往苏眠耳朵里钻。苏眠觉得耳根发痒,紧张得连呼吸都窒住了,胸口像有火车跑过,轰隆隆吵得厉害。
真的是贺琛!
她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轰炸了一番,嗡嗡嗡的,已经无法思考,乱成一片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贺琛正弯腰撅着屁股要帮她搬东西。
苏眠看着近在眼前的贺琛,一时竟觉得不真实,她圆眼微微瞪大,目光里带着点疑惑和探究。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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