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撞入耳朵里,苏眠这才回过神,看着他对着自己询问般笑了一下。他的眉眼随之弯出好看的弧度,眼底有光闪烁,像冬日暖阳。
苏眠默默握紧了拳,指甲尖掐了掐手心,告诫自己,一定要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贺、贺琛?”
努力控制情绪,但声音还是克制不住地微抖。
“嗯,是我。”他沉沉应一声,但没再多说,就勾住口罩戴了回去。
下一秒,快递员的脚步声就近了,他好奇问:“哎,眠眠,这谁呀?”
苏眠有点慌,怎么介绍呢?朋友?好像不合适。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她解了围,“我们是来拜访唐老的,昨晚通过电话了。”
苏眠暗暗松口气,循声望去,见一个与贺琛年纪相仿的男人拎着个大包走了过来。
他冲着苏眠笑笑,点头致意。
作为贺琛八年死忠粉,她自然知道这是他的助理邢楼,据传两人关系极好。
快递员只问了一句,又搬起一个箱子进了院子。
一边的贺琛已经将刚才苏眠搬的箱子轻松抱了起来,像抱着个空箱子般,十分闲适。
想到自己刚才憋得汗都出来了,也没搬动这个小箱子。
苏眠:……
“琛啊,你又干什么?”邢楼已经走到了近前。
“搬东西,看不见么?”傅以廷抱着箱子,长腿轻踢了下最后一个看起来体积不小的箱子,“这个你来。”
“喂,你……”
贺琛根本没理他,自己抱着箱子,迈开长腿往院子走。
苏眠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虽然喜欢他八年,但性格使然,只默默喜欢,最多在微博上放纵口嗨一下,实际上并没有做过什么疯狂追星的事,也从没想过要去见他一面。
“您好,”很快,邢楼就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拎着大包,抱着个大箱子,还礼貌地跟她打招呼,“我是邢楼,贺琛的助理,接下来几天还要麻烦美女多多照顾了。”
“您好,我是唐老的徒弟,您叫我苏眠就可以了。”
邢楼被她一板一眼的说辞逗笑了,“别您您您的,我这不还挺年轻嘛?”
苏眠有些不好意思,冲着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你叫我邢楼,或者楼哥也行,我年轻着呢。我叫你眠眠行吗?”
他随和的态度和语气,让苏眠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笑开了一些,脆生生道:“行,楼哥。”
两人一边往院子走,一边闲聊,情况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苏眠见邢楼手里东西多,顺手将他拎着的大袋子接了过来。
两人聊了几句,免不了说到贺琛的事,据邢楼说,贺琛推掉了所有行程,要在她们画室待两周。
两周啊。
苏眠心突突跳,但面上却没什么波动。
她从来没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他吃好睡好,天天开心就够了,甚至不曾奢望能亲眼见见他,跟别说参与他的生活了。
可现在,那个她仰望了很多年的人,像光一样照耀着她的人,突然就照进了她的现实生活中。虽然明白,几天后他就会走,他们就像两条偶然有了交集的直线,短暂交汇,很快离开,从此不会再见。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曾经照进她生命中的这道光,够闪耀她一辈子了。
苏眠一颗心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觉得虚幻不真实,那种缥缈感潮水一样涌过来,让她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早上的梦还没醒。
那个梦……
只要一想到,苏眠就感到羞耻,脸颊也开始发烫,更不用说本尊现在就在眼前,她更是心虚得厉害,好像贺琛会看见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般。
苏眠做贼心虚,下意识抬起眼,寻找了一下,隔着半个院子和池水,看见了抱着东西,走在游廊上的那道挺拔身影。
游廊前种满了合欢树,此时正值合欢花开,树冠如覆盖了一层粉色的云,贺琛走在游廊上,像在粉色的云层中时隐时现。
苏眠站在远处看着,心头微痒,十分想将这一幕画下来。
就在这时,前方的贺琛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没有外人,他已经摘下了口罩。苏眠未及反应,目光还粘在他身上,两人的目光隔着满树合欢在空中交接。
偷看被抓,顿时惊得苏眠背都僵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千万不能让贺琛觉得她是个痴汉啊!好歹也是著名画家的得意弟子,争点气,有点出息,不要给老爷子丢脸!
苏眠心底一阵咆哮,面上却只带着微有些不自然的笑,高雅淡然得很。
贺琛远远看着她,扬了扬眉,“小……”原想叫小姐,话到嘴边觉得不对味,转而道,“小姑娘,我该往哪儿走?”
第4章 国民老公的闭门羹……
“贺老师,您稍等,我来带路。”
苏眠回过神,拎着大包,小跑了过去。她个子娇小,拎着个大包,跑起来看着像是跌跌撞撞的。贺琛看着她跑过来,有点心惊,怕她一跟头栽倒,下意识迎上前几步。
看清她手里那只包是自己的后,贺琛微蹙了下眉,腾出一只手去接包。
苏眠见他骤然将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还吓了一跳,不过瞬间反应过来了,“没关系,我可以的。”
“给我吧,”贺琛垂眼看她,淡淡道,“让小姑娘拎包,不合适。”
苏眠还在犹豫,那只修长的手已经握住了大包的带子,手指一曲,握紧带子,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有力而强势。
手指不经意有微小触碰,他的指尖有些凉。
贺琛未察,苏眠却对各种接触极为敏感,像被蜇了一般,飞速收回了手,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惊吓。
贺琛有点诧异,抬眼盯着她看,“怕我?”
这话怎么跟早上梦里的那句蜜汁相似?苏眠更加局促了,低着头,小声道:“不,贺老师,我是您粉丝。”
头顶传来闷闷的一声轻笑,苏得苏眠头皮都麻,垂下眼更不敢看他。
他轻笑着,胸腔微颤,好像带得周围空气都一圈圈漾开纹路,撞向了苏眠,她的心,就跟着一起颤。
“粉丝,为什么要怕我?”
他声音带着笑,沉沉的,尤其好听,苏眠觉得耳朵在发痒,忍不住摸了一下耳垂。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道:“有点紧张。”
头顶贺琛的笑声更重了些,“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不打人,”他顿了一下,“更不打粉丝。”
苏眠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顿时轻松了不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这小姑娘一直淡着张脸,这一笑起来,反差强烈,显得尤其灿烂,眸子闪闪,比她身后的粉色合欢还要好看。
贺琛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看着她的笑脸,试探问:“你要签名么?”
他话音落,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看戏的邢楼没忍住,笑出了声,什么神奇对话。别人是粉丝求签名,他们家倒好,自己推销签名,顶流比十八线还悲惨,毫无身为影帝的觉悟。
贺琛循声看过去,邢楼立刻扭向一边,假装欣赏起工作室的一池碧水。
“邢楼,过来拎包。”
邢楼:……
将东西放进仓库后,苏眠带着邢楼和贺琛到了一楼大厅,请两人坐下后,温声询问,“你们要喝什么?这里只有茶和咖啡。”
“眠眠,你别忙了,哥哥这儿着急,要不先见见唐老?”
一旁的贺琛原本正翻着桌上的画册,听见邢楼的话,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问什么,不过最终没说。
“师父现在有些忙。”
苏眠坐在贺琛对面,有些小心地看着他,毕竟他们要找的是唐老,现在突然变成自己这么个未出茅庐的徒弟,不知会不会让他们不满。
好在,邢楼跟贺琛都没提出什么异议,苏眠才继续把唐箴的安排复述了一遍,最后还格外认真地强调:“就这两天,师父就忙完了就来。”
一直在垂着眼认真听她说话的贺琛突然抬眼看向她,神情有些意味不明,“两天么?”
是嫌时间太长?
苏眠有点失落,但还是很尽责尽职地解释,“对,我周一还要上课。”
贺琛没再说话,双肘支着膝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十分认真。忽而,他英气的浓眉皱了一下。
苏眠坐在对面,淡着一张脸看着男人的神情,心里却是惴惴,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想法。
苏眠一直偷偷研究他的神情,谁料他突然抬起了头。
贺琛微俯身,而她挺直了背,这一抬头,目光处于同一水平线,不期然就撞在了一起。
对上那双澄澈黑眸,苏眠怔了一下,像瞬间看见了无边风月。
他五官都非常漂亮,但尤为引人瞩目的是这双眼,璀璨又深邃,让人觉得世间风景万千,也不过在其一瞥之间。
现在,这双眼正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她心头微跳,垂下哞,双手下意识抓紧了沙发边缘,小声提醒,“贺、贺老师?”
贺琛仍看着她,薄唇动了动,好听的嗓音响起,是温和的、带着商量的口吻:“那我跟着你,你介意吗?”
“啊?”苏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贺琛温和地笑了笑,“你一直在说唐老的安排,倒没说你愿不愿意。如果我跟着你,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不便,所以你愿意让我跟着么?”
苏眠看着他眨了眨眼,眼眶有点涩,她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愿意”两个字都蹦到了嘴边,但苏眠却觉得怎么这么暧昧,一时开不了口,只抿着唇,垂下眼不看他,缓缓点点头。
苏眠的画室位于四合院的东厢房,东边一大片落地窗,温和晨光刚好从窗外照进来,铺了满室光明和温暖。
刚踏进画室,苏眠就听见身后的贺琛感叹了一句,“采光很不错。”
“嗯,师兄和师姐都让着我。”
出于礼貌,苏眠说话时,回头看向贺琛,一说到师兄师姐,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打从心底的,很开心的笑,甜滋滋,像是裹了蜜。
贺琛不期然看见一张笑脸,衬着满室蓬勃的阳光,让他恍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阳光是蜜色的,如果有味道,大约是甜的。
他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幼稚念头失笑。
苏眠见贺琛立在门口没进来,只低头轻笑了一声,她有些疑惑:“贺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贺琛迈开长腿走进画室,目光随意打量了一番,下意识道,“我看剧本上有句台词,据说是曹老先生当年说过的,不知道是原话,还是编剧加工过的,他说,‘画室之于画家而言,是融入血肉中的,且最为隐秘的存在。’是这样吗?”
他将认真而探究的目光投向苏眠。
苏眠霎时愣了一下,被爱豆这样专注地看着,她觉得心率有点失常。
她偷偷捏紧手指,垂下眼,尽量忽视他的目光,冷静道:“画室对于画家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他们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度过,是画家能够完全放松敞开心扉的场所吧,可以完全放任自己的情绪,可以天马行空。”
苏眠觉得自己的解释过于文艺,有点玄乎,找补了一句,“大概相当于卧室对于普通人的重要和隐秘程度。”
话刚说完,苏眠就悔得要咬断舌头,这话的误导性太大。
果然,贺琛顺着就说了下去:“相当于少女闺房?那我这样进来会不会很失礼?”
原本都是无心的一句话,他说得很自然,并没有任何奇怪的暗示,但话题却如脱肛野马一般,止不住地往暧昧的方向跑去了。
有句话叫,要了解一个画家,就要先去了解TA的画室。这是个任由他们疯,任由他们放纵的空间,同时也是个非请勿入的场所。
这么一想,画家的画室跟少女闺房的确有共同之处。
可是经过这一对比后,苏眠就生出了一种将自己的秘密花园展现给爱豆的羞耻感。她忐忑而紧张,但又隐隐有点期待。
贺琛大约察觉了她的不自在,解释道:“剧本上有个桥段,就是曹老先生对擅自进入他画室的人大发雷霆,我想揣摩一下他的内心活动,找到他生气的点。”
苏眠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闺房这个对比让她联想到了某些事情,倏然睁大眼,有些慌张地看向了贺琛。
“怎么了?”
“贺老师……您能不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在耳语,“在外面稍等片刻?”
贺琛看着面前的少女微垂着头,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却越来越小,耳根也越来越红,忍不住就轻笑了一声。
“是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裸模画?没关系,我在曹老的画展上已经见识过了,他的画风在你们圈子里,应该是属于奔放的吧?”
贺琛温和地宽慰她,这是艺术,他能理解,就像他们演戏,也经常要脱衣服一样。
然而小姑娘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宽慰到,不仅仅是耳根红了,现在整张白嫩的小脸都涨红了。
贺琛眼见着她眼眶在泛红,看来是真急了。
他及时打住,虽然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让她急了眼,但还是极为绅士地退了出去。
他刚退了两步,画室门就砰的一声,被严严实实关上了。
贺琛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想到,第一天就吃闭门羹。他靠着廊住,看着紧闭的门,想起小姑娘慌慌张张的样子,很像偷看课外书怕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又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
第5章 偷拍
苏眠进了画室,几乎无暇思考自己将男神关在门外这一英勇壮举,立刻从各个角落里翻出无数张贺琛的画像,然后统统放进柜子里,加了锁,这才缓缓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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