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有什么地方好笑,抬眼望向那道快走到门口的挺拔身影。
苏眠原本还沉浸在“贺琛在笑什么”这个问题里,但看了贺琛一眼后,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贺琛的背后粘了一张速写纸,是她画的他演某部谍战片时的角色。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角色是个荷尔蒙爆棚的卧底,影片里有个半裸镜头,而她画的正好是那个半裸镜头。并且,她画的时候,嫌弃牛仔裤腰有点高,画出来美感不够,所以自己产粮,手动加工——解开了扣子,拉低了一点拉链,露出了半截人鱼线,眉眼间再染一点色气。另外,她还在将自己的签名签在了他裸露的后腰上,像一枚性感又骚气的纹身。
不得不说,她的画工很扎实,整张画漂亮生动,荷尔蒙似乎要突破纸张溢出来,看看就觉得鼻子热。
看着那张纸随着贺琛的脚步耀武扬威地抖动着,苏眠觉得自己的血液刷一下就倒流了,手脚都凉了。
如果被贺琛看到,她是选择用碳笔自裁好,还是选择用美工刀切腹好?
眼见着贺琛快走到门口了,而邢楼就等在外面,只要他一转身,两个大男人就能欣赏到她的大作了。
那画面想一想,苏眠就觉得余生无望。
她已经无暇思考,满脑子叫嚣着掩盖罪证。她几乎是凭着保命的本能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贺琛身后的那张画往后拽。
忙中出乱,她不仅成功拽住了那张画,还成功拽住了贺琛的衬衣。
贺琛不防备,被她拽得往后一退,苏眠正好整个撞在了他后背上。
好硬。
苏眠被撞得眼都花了,但她凭着掩盖罪证的坚强意志哼都没哼一声,快速将那张画揉成团,扔到了角落里,这才捂住了鼻子。
贺琛的衬衣被她一拽,领口勒住了脖子,他后退一步,又撞上一个软绵绵的身体,瞬间懵了,僵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呛咳了两声,回过神,拉拉领口,下意识摸着脖子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原本想质问,但苏眠眼眶通红地抬头看着他,满脸内疚,好像只要他大声一点她就要吓得哭出来了。
贺琛在心里奇异地“啧”了一声,怎么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欺负人小姑娘的坏事似的?还真不太忍心说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干嘛?喜欢我这衣服?”
“有、有一只蚊子。”好半天,终于憋出个尚算可以的理由。
只是她说谎的神情太明显,贺琛又忍不住想笑,他配合着“哦”了一声,无比正经地教导,“有蚊子,你应该拍,别拽。”
苏眠一张脸通红,一声不吭,只目光软软地看他,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你俩干嘛呢?”
走廊里的邢楼看着两人在门口又撞又扯衣服的,似乎是差点打起来,震惊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打蚊子。”贺琛淡淡回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眼里又浮现了一丝笑意。
苏眠原以为自己可以跟爱豆同桌吃饭了,但贺琛走到半路接到了个电话,自己去一边接电话了,半天都没回来。
饭吃一半,贺琛回来了,却没有坐下,倒是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带着邢楼一起离开了。
苏眠一个人吃饭,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脆搁了筷子,拿出手机来看。
刚才手机一直响,显示着有不少消息。
苏眠打开手机,看见“贺琛老婆团”这个群显示有99+的消息。
她因为平时很忙,一画起画来,几天都沉在里头,没时间天天刷贺琛的消息,所以加了个小的粉丝群。这群里只有十来个人,都是比较理智的粉,除了经常口嗨,每天分享贺琛的新消息外,也没什么出格行为。
苏眠一点开群,消息就一个劲往里涌,她随意往前翻了几条,看见是一个名叫“贺琛姨太太”的粉发来张贺琛的新杂志大片。
照片背景是在校园,贺琛穿了件偏休闲的白衬衣,刘海微长,扫在眉骨处,让他原本就儒雅的气质又温和清新了许多。他趴在教室书桌上,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照片里阳光很好,形成光柱从窗外照进来,给人一种高中学长趴在桌上睡觉的干净少年感。
这张照片一发上来,就像是捅了土拨鼠窝,一堆人疯狂尖叫知名人士贺太太:啊啊啊啊啊啊,我哥哥的睡颜太特么乖了!
贺琛廷得不到的女人:啊啊啊啊啊,这个睫毛是真实存在的吗?!实不相瞒,我正在哥哥的睫毛上睡觉!
贺琛姨太太:yysy这个哥哥,我先睡为敬!
贺琛的小娇妻:楼上走开,我先来!
我家崽崽小贺:楼上两个够了,我崽崽这么乖,你们怎么忍心下毒手?妈粉誓死捍卫崽崽清白。
贺琛姨太太:哥哥睡着的样子,真的好乖啊!老婆粉快要转妈粉了!
知名人士贺太太:看一眼,心都化了!要是能亲眼看一次哥哥的睡颜,我这辈子值了!
……
苏眠看着她们热火朝天的聊天,突然就想到了刚才在画室里,贺琛窝在沙发睡觉的模样。英俊又乖巧,睫毛纤长浓密,鼻梁挺直,裹着一层暖黄的光,简直像幅精心画出来的油画。
她心脏砰砰的跳,带着点小得瑟,忍不住想要分享。然而下一瞬,就压下了自己的这点小雀跃,她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自己偷偷开心。
虽然少了分享的快乐,但又多了些隐秘的乐趣,好像她跟贺琛之间有了独属两人的秘密。
第7章 影帝的高光时刻到了……
苏眠这种轻飘飘踩在云端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回家时嘴里还哼着轻快的调子。
“今儿怎么了,这么高兴?”简俪今天破天荒没加班,居然在家看电视,听见了苏眠进屋的动静,扭过头看了过去。
“妈!”苏眠笑嘻嘻叫了一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公司没什么事儿,早点回来,饭好了,洗洗手过来吃。”
苏眠脸上的笑容停了一秒,旋即看着简俪笑得更开心,脆生生应道:“哎!”
自苏眠有记忆以来,在她印象中,简俪这几年在家陪她的时间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她站在门廊处,歪着头,看着简俪一直笑,向来打扮干练的简俪此时穿了一身宽松的米色居家服,成熟的波浪卷发松松系在身后,看起来不再有职场的凌厉和冷漠,让苏眠觉得温暖而安心。
简俪大概是注意到苏眠一直看她,抬眼瞅了过去,发现苏眠看着自己一个劲傻笑,一时有些怔愣,只片刻,眼眶居然泛红了。
“傻笑什么,赶紧去洗手。”她故意板着脸,嘴硬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却是有些哽。
一见她这副模样,苏眠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两年前那件事了,心底一时五味杂陈,有欣喜也有自责。
但不管怎么说,那件事之后,她们母女的相处模式完全变了,而且苏眠可以肯定,是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她们很有默契的谁都不提那件事,也很有默契的各自改变自己,更多的去考虑对方。
苏眠赶紧换了鞋,走过去笑嘻嘻揽住了简俪的肩,故意逗她道:“简总,你在公司也是这样的?”
简俪侧头瞪她一眼,“还学会贫嘴了。”她语气抱怨,人却笑了起来,“别缠着我了,起来吃饭去。”
苏眠哦了一声,站了起来。
简俪也随之站起来,电视里的广告刚好演完,继续放她刚才看的电影。简俪看了一眼,随口道:“这男的真坏,让人恨不得打死他。”
苏眠顺着看了一眼,是电影频道放的一部名为《假面舞会》的电影,而那个让简俪恨得牙痒痒的渣男就是贺琛饰演的。
因为贺琛近期连续拿下几个含金量较高的最佳男主角奖项,所以电影频道专门弄了个时间段每天放他的电影,连最早期的都挖出来了。
他在这部电影了演的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专门玩弄女人的渣男,看得简俪气得牙疼。
此时,影片正放到高、潮,贺琛穿着礼服参加晚宴,风度翩翩的勾搭各种名媛。他桃花眼含光,看向一个穿着火红露背长裙的女人,目光暧昧轻佻,又让人不自主沉迷。
女人一袭长裙跟一身礼服的贺琛站在一起,居然挺般配。
苏眠在屏幕外看着,撇撇嘴,下意识腹诽:贺琛长这样,倒是挺适合这种角色,外表看起来斯文儒雅,其实是个败类。
腹诽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心态不对,仔细品品,有那么一点酸?
她猛地摇摇头,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以无比惊人的意志力拒绝再看电视里贺琛勾人的小模样,毅然决然挽起简俪的胳膊,宣誓般大声道:“妈,别看了,我们去吃饭!”
“那么大声干什么?”
“电视太吵,我怕你听不见,”苏眠说着,顺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别浪费电。”
“这孩子,刚才还高兴着呢,这会儿又怎么了?”
苏眠跟着简俪走了几步,虽然坚决拒绝电影的影响,但脚步却逐渐犹豫。她顿了顿,双手按在简俪肩头,人也趴了过去,犹犹豫豫,软绵绵道:“妈,你上次给我买的那条长裙呢?”
简俪侧头,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你不是不爱穿裙子?买回来一次都没穿。”
苏眠心虚地别开眼,底气不足地解释,“就是没穿过才要穿穿,不然不就浪费了?您开再大的公司,也经不起我这么浪费对不对?”
简俪:“几千块钱,还是经得起的。”
苏眠:……
我就想穿个裙子,怎么这么难呢?
苏眠这种情绪百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深夜,直接结果就是导致失眠,第二天起晚了。
而简俪很贴心,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居然没有叫醒她。等苏眠穿着漂亮的长裙赶到唐老先生的工作室时,已经快中午了。
想到贺琛估计等自己半天了,她就有些焦急,几乎是小跑着冲进院子里的。
她提着裙子,刚从回廊跑过,就迎面遇上了许伦和赵潜。苏眠紧急刹车,停在了原地,松开裙子,还顺手抚抚平,冲着两人乖巧地笑,“赵哥,许哥。”
赵潜是唐箴的生活助理,平时也住在工作室,昨天刚好放假,而许伦是目前国内最大画廊——承启画廊的艺术品经纪人,一般负责跟唐箴这边联系。
这人总是西装革履,不苟言笑,透着一股商人的精明,苏眠每次见到他都有点点紧张。
不过苏眠有点不解,不知道许伦为什么过来。虽然她知道师父这边一直由许伦负责,但她来工作室后,很少见许伦过来,因为以师父现在的名望和地位,他的画作万人争抢,完全不需要经纪人在背后运作和宣传了。
两个男人原本正边走边聊,见小姑娘一道风似地提着裙子跑了过来,也都停住了。
赵潜除了每月两天假,基本都在工作室,跟苏眠十分熟识,见她跑得小脸微红,忍不住逗她:“眠眠,这是急着见谁呢?”
苏眠鼓了鼓脸颊,睁着眼说瞎话,“见师父呀。”
赵潜笑,显然不信,但还是顺着说道:“着急见唐老啊,怪不得老先生疼你。”
“啊?”
“你以为许哥来干什么的?你准备准备,过两天我跟许哥带你去吃个饭。”
苏眠反应过来了,师父是想替她运作,所以才把许伦找来了。
“真的?”苏眠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有些欣喜。
抛开名利不谈,对艺术创作者来说,他们都希望自己倾注心血的作品能得到认同,没有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东西被尘封在角落无人问津。
即便没有利益,这种认同感也是他们继续创作下去的最大动力。
赵潜笑了笑,“我还能骗你?先进去吧,估计唐老还没进画室。我跟你许哥还有事谈。”
许伦冲苏眠点点头,算是道别。
两个男人越过她,上了回廊继续边走边聊。
苏眠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下赵潜给的消息,突然回过神,喊住了赵潜,“赵哥……”
“还有事?”赵潜回过头看她。
苏眠抿抿唇,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小声问:“那个……今天、今天没人来吗?”
“谁来呀?唐老没说有客人。”赵潜迟疑了一下,随即好像品出了点什么,双眼一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眠眠,你是不是在等谁呢?”
苏眠:……
“哦,对了,唐老说这几天那个演员贺琛要过来。等他?”
苏眠感觉心头一跳,小心思被点破,有点虚,她迅速垂下眼看着青石板缝,死活不抬头了,半天也不吭声。
“等我?抱歉,今天晚了。”
头顶上突然炸出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苏眠头皮都麻了,贺、贺琛?
苏眠尴尬的想要从青石板缝里钻进去,但也只能厚着脸皮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几人露出一个勉强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贺琛跟邢楼刚来,从回廊那头走过来时,被密密的合欢树遮住了,苏眠一时没看见。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回廊尽头,站在了台阶上跟赵潜和许伦互相介绍寒暄。
赵潜和许伦有事,聊了几句,便自离开。
贺琛跟邢楼还站在回廊尽头处,苏眠已下了回廊,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他。贺琛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脸上就连往常礼貌性的温和笑意都没有了,不过也不见厌恶神情,只淡着一张脸,目光也是淡淡的。
苏眠知道,这就是他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到底怎么了?苏眠探究地看着贺琛,担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贺琛似有所感,垂眼看向了她,小姑娘原本就个子娇小,现在站在台阶下,只能仰着点头看他,这让她一双眼显得尤其大。熹微晨光从侧方洒过来,落进她眼底,平常黑亮的眸子变成了剔透的琥珀色。
贺琛又想起了昨天画室满室阳光,琥珀色,蜜糖味,他莫名其妙就笑了一下。
苏眠突然对上贺琛的目光,有点惊慌,但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他的目光,就见贺琛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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