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木荞憋在心里很久了。
特别是刚刚,她似乎从一个三岁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悲伤,看到了只有成年人才会有的情愫。
她不愿去想那些光怪陆离的原因,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
她是他的母亲,她愿意接受他的所有。但更希望的却是,他可以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活着。
正因如此,她更不会愿意让他的儿子成为权利的牺牲品。"儿子,你要记住,你有我,有你娘呢!娘可以帮你挡住这世间的一切。相信我!"
营帐内烧着银霜炭,室内暖意融融,萧墨毓深深注视着木荞的眼睛。
女人的眉眼坚定又柔软,像是这世间最温暖的水,抚顺了他心底的黑暗。又像是这世间最湍急的河流,一往无前,击碎了他心底的不安。
萧墨毓又想起曾经在那道黑暗的河水中,她为他创造的奇迹。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轻轻的承诺了一声,""嗯!""那就不要动不动就冷着一张脸啦!"
木荞捏了捏他如今只剩下婴儿肥的面颊笑语嫣然,"走吧儿子,
即便前方是冷嘲热讽,是虚与委蛇,在儿子面前,她也不允许有任何人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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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晟既然说了开庆功宴,便不会反悔。
酉时来临之际,他接到了属下的禀报。知道木荞已经醒了,便开始筹备晚宴。
此时人已经到来的差不多了,众人知道今天太子妃会来,都带着几分激动。
这次庆功宴最大的功臣,其实是太子妃。
他们都翘首以待,特别是先锋营的人,救命之恩,让他们对太子妃格外崇敬。
西时三刻,随着礼官的唱诺,木荞牵着萧墨毓的手,缓缓步入帐中。
大帐内烧着银霜炭,灯火通明。木荞逆着黑暗而来,灯光打在她施了淡妆的脸上,映衬着她眉心的火红花钿更为耀眼。
再加上她本就身穿一袭明艳的红裙,像极了她成亲时穿的红色嫁衣。
萧晟从主位看过去,看得痴了,也看得恍惚。他的眸子里蕴藏着无法消融的遗憾,前世的今生的。
他知道他的荞荞皮肤白,最衬红裙。就如同现在,着一身红装,风华尽显,恍若翱翔九天的凤凰。
她本该是母仪天下,本该是穿上那身皇后独有的宫装的。可这一世,他又要遗憾了。"木夫人,请坐这里。"
萧晟收敛了心中的怅然,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公子之风。第一次从萧晟口中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木荞挑了挑眉。就连下首的文臣武将们都有些发愣,但他们没敢多说什么。
萧晟指了指左手边的位置,继续说,"这是霍夫人,你应该见过,让她跟你为邻吧。'
这个是萧晟特意安排的,有熟人作陪,她会心里舒服些。
霍夫人沈嫣在木荞朝这里走来时,先是福身一礼,而后才朝她凑了凑。
"木姐姐,终于又见到您了。上次一别,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沈嫣也是出身世家大族,但身上的书香之气却明显比林婉儿的多,面对木荞也特别亲切。两个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见所有人都落座了,萧晟朝礼官摆了摆手,宣布开宴。因是军中并非宫宴,并没有丝竹靡靡,也没有轻歌曼舞。将士们击鼓为乐,文臣抚琴以歌,鼓声阵阵,琴声铮铮,激昂无比,像极了战场上的殊死搏斗。
等一曲毕,所有的将士都朝着木荞的方向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感谢太子妃大义,汝之大恩,吾等将铭感五内。"木荞想起眼下她与萧晟的关系,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这些人。"我与太子已经和离,请大家以后唤我木夫人吧。"木荞第一次来的时候,只跟那些驻守后方的臣子们说过她和萧晟的关系。可是自从她的义举救了数十人的生命,以及萧晟曾经的传播,军中前线的将士们早已将太子妃这个称谓记在了心间。
如今她这一换,那些叩拜她的将士脸上都相继露出了迷茫和不解。
但很快他们又坚定下来,再次一拜,"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您永远是我们先锋营的恩人。我们先锋营众将士永远铭记您的大恩。
木荞在决定跟随萧晟去救人之前,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报的。她甚至知道,这些曾被封建等级制度茶毒的古人是不会高看她这个"山野孤女"的身份的。
可是,这一次,木荞有些动容。
她斟了一杯酒,缓缓走到众人中间。在众人也倒满酒杯后,她举杯面向众人,那一刻,她的气度,她的风华,她流转在周身的光芒深深的印刻在了众人的心里。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为大景子民,佑我国炸自当不分男女。木荞有幸,能与众位将士共存亡!
她的眸子里流转着光彩,那种豪气干云的气质在此时分外有感染力。没有人敢再小看她半分。
只因无人能说出如此大义凛然,不口二份贵贱的话来。然而,这并没完。木荞举起了酒杯。"愿我河山不再染血,愿我苍生不再别离。"
话落,所有背井离乡的将士们都似受到了感染一般,整齐的重复了一遍木荞的话。
"愿我山河不再染血,愿我苍生不再别离!干!"一口饮下杯中酒,情绪激昂的将士们将酒杯砸在了地上。他们的眼中闪着光,他们的嘴角挂着笑。
萧晟静静的坐在主位看着这一幕,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迷恋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后悔。
她本该属于这里,她有她的天地,她有她的战场,可前世他却做了最错误的决定,毁了她的一生,也将自己带入了永远弥补不了的深渊。
萧晟深吸一口气,或许儿子说的是对的,他不配,他真的不配。不配再拥有她。
那么….
萧晟将目光扫向被嫉炉扭曲得面目丑陋的林婉儿,眸中划过一道杀意。
那么便再做最后一件事情,从此他与她再无瓜葛吧。"备酒!"
他豁然站起,朝着所有人举起了酒杯,"孤引用木夫人之语,与众位共勉。愿我山河不再染血,愿我苍生不再别离!"
话落,他一口饮尽,将酒杯砸到了地上。众人见他如此也纷纷效仿。
这一段敬酒过后,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鼓乐。
在大家言笑晏晏正在兴头之时,刚才与木荞共饮的几名将士相继捂着肚子发出了一声痛呼。
他们这边刚出现了意外,其他人也开始有了相似的症状。就连萧晟也不能避免,他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他看向场中也一脸惨白的胡太医,胡太医捂着肚子,口中渗出-丝血迹,"殿下,是有人暗中投毒,要害了这里所有人。"
听到胡太医的回答,萧晟眉眼中尽是上位者暴怒时的威压,"是谁筹备的酒宴,速速将他带过来审问。"
他这话刚落,一旁安静的角落里传出了一道柔软又无辜的女声,"殿下莫急,这下毒投害之人一定就在宴席中。"
众人被腹痛弄得痛苦难忍,一听林婉儿的话,全都被吸引了过去。
林婉儿优雅的从桌旁站起,仪态大方的走到众人中间,轻抬下巴,像一只傲慢无比的孔雀。
"大家都中了毒,但木夫人喝了酒却没事,请问木夫人你要作何解释?
木养?...
她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她觉得她每一次见到这女人,都有种想将她踩在脚底板上使劲摩擦的感觉。
此时木荞正在检查离她最近的霍夫人的情况,听她这么说,她当即冷冽着语气怼了过去,"你不也没事吗?装什么无辜?"
林婉儿∶..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慰人怼的这么直接的。果然是乡野村妇,登不得台面,
她又想起刚才木荞那几句博人喝彩的话,更是不屑。不就是仗着有几分颜色才爬到太子的帐中,诞下那小杂种,从而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又用那魅人的手段,迷惑太子离不开她?
如今,她能说出那几句颇有胆识的话,肯定是萧晟暗中教她的,在这充什么脸面?
想到这里,她看向木荞的眼神更加鄙夷且充满恶意,"木夫人,医者都善使毒,能在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中毒了,难道不是你的手段?况且,你身为反贼闻人靖的女儿,为父亲扫平前方道路,肯定也是很愿意的吧。"
她这话一出,一些不清楚情况的人当即多了几分怀疑。但先锋营的人和那些曾经跟过闻人靖的老臣们全都满脸激愤的看向了她,甚至有些人都口吐芬芳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看你才像投毒的人。"
林婉儿被那人的脏话骂的血气上涌,但还是忍住优雅一笑,"这位将军不要被那女人蛊惑,她父亲此时正屯兵数十里外的游龙谷,正等着我们和萧宴礼那狗贼鹬蚌相争后,他好渔翁得利。"
萧晟和闻人靖的协议,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军中将士无一人知晓这个事情。此时听林婉儿这么说,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木荞被那些人怀疑的视线盯着,她站得笔直,站得坦坦荡荡。"我承认我爹屯兵之实,但那又怎样?萧宴礼那狗贼你们杀得,我们杀不得?我们闻人家的血海深仇就比不得江山皇位更重要?"
"说得好!
霍铮从一旁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扶着沈嫣一步步走到木荞身边。"木夫人说的好,若我霍铮有此实力,我亦会像靖伯伯一般,亲自杀了那狗贼,报我霍家血海深仇!"
他说完,目光凛冽的看向林婉儿,"晋王妃,你这般不遗余力的蛊惑众人针对木夫人,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霍铮是刀口上舔过血的人,他这样一般,惊得林婉儿连连后退,她一不小心就跌在了地上。
"啊"
林婉儿括着肚子,一脸惨白的痛呼,我的肚子,我的孩儿王爷是我对不起你,让我们的孩子连番遭难。"
她哀嚎的时候,血从裙下留出,本就素白的衣裙,此时看起来刺眼无比。
本来众人被霍铮的话都感染到了,连带的对她有了一丝怀疑,她来这么一出,哪还敢有人对她有怀疑。
有些心软的人已经开始为她求情,最下,快找人救救晋王妃,她腹中可是怀着晋王的骨肉啊。"
"是啊,是啊,晋王妃一个女子孤苦无依,也是不容易。殿下,快请人给她看看吧。
萧晟听到他们的求情没有理会,他目光沉沉的瞪向了那几个脑子蠢得无药可救的大臣。即便他们颇有才华,他也不愿用了,连好坏都辨别不清,还能成什么大事?
不得不说,林婉儿在引人同情这个手段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了第一个,第二个人求情,其他曾受过林相恩德的大臣,也逐渐有了松口的态势。
这期间萧晟和萧墨毓两人一点都没有阻止,他们等着这些人替林婉儿求完情,萧晟这才冷着一张脸朝营帐外拍了拍手。
"请神医谷谷主苏木神医入内!"。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几天终于写到这里了。
首先,以为儿子会松口的小仙女这下看到反转了吧。其实儿子就是个妈宝男,他不会轻易原谅狗爹的。
其次,也终于进入了虐渣环节。这是打脸第一步。我方他表舅虽然脑子有坑,但是在一致对外方面还是特别靠谱的。
41、第41章…
苏木进来的时候,先是朝着木荞和萧墨毓看了一眼。当然,他并没有接收到表妹和外甥惊喜的目光。
他只能看向场中那个正跌坐在地上,血沾湿裙摆的林婉儿。
此时,林婉儿还一脸惨白的在努力哀嚎着,那惨叫声传到每个人耳中听起来异常刺耳。见到神医苏木来了,他们还以为是要给林婉儿看诊,纷纷对那个海豚音松了口气。
熟料人家仅仅是打量了她几眼,就嗤声一笑,"下次再装,就换成猪血,不会像狗血这般臭气熏天。不过,像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用了它们的血也是对它们的侮辱,奉劝你不要再践踏他们的自尊了。"
苏木这句话, 基本上就是在明明白白的骂人了。
他随意的朝最近的一人丢去一只黑色的虫子,那虫子爬到那人身上后, 转眼就消失在身体内。
片刻后,那人捂着肚子惨痛难当,在地上不停的打起滚儿来。
这人赫然就是刚才为林婉儿求情的第一人。
他在地上惨叫不止,血从五官渗了出来,看起来恐怖异常。
一刻钟后,那只消失在他体内的黑色虫子叼着一只恶心的肉色虫子,从那人的口中爬了出来。
"吱吱!"
黑色虫子发出了像是得意又像是示威般的鸣叫声,在那只肉虫子旁边转了几圈,又爬到了苏木提前给它准备好的"浴桶"里。
"蛊,居然是蛊!"
见那位大臣停止了抽搐,疲惫不堪的昏了过去,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体内作乱的究竟是什么了。
不是毒,是蛊。
有些人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世人对蛊的未知恐惧,让很多人认为蛊比毒更让人可怕。
"苏木神医,这南疆的玩意儿怎么就到了这酒杯里?"
苏木面无表情的脸在睨着林婉儿时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
"这个你得问母蛊持有者,我说的对不对,晋王妃?"
他这个晋王妃三个字说的极重,众人都不是傻子,全都明悟过来。
"是你?"
林婉儿看到众人嫌恶的目光,本就故作的惨白,这一次真的苍白如纸。
"我没有,你在冤枉我!'
她连连摆手,但那只黑虫子早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爬到了她的身上,她如此惊呼,正给了它机会,它在她张嘴的那一瞬间,嗖的一下钻入了她口中。
很快,她也如那个人一般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儿,只不过这一次却比那个人更漫长,更惨痛。
她素白的裙子被她藏在裙间的黑狗血染的满身脏污,再加上从她五官中渗出的自己的血,腥臭扑鼻,污秽不堪,令人作呕。
时间过了不知有多久,等到那黑虫子再钻出来的时候,林婉儿已经疼的奄奄一息。
这一次众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只黑虫子擒的是一只硕大的肉虫。跟之前那只很像,却大了数倍。
母蛊。
之前那些为她求情的大臣,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疼。
自己居然为下蛊者求情,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如今证据确凿,林婉儿已经不能抵赖了。
苏木睨了眼那虫子啧啧一声,"为了养蛊,甘愿用胎儿血饲之,林婉儿你这母亲做的够绝。"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凌厉怨恨的目光盯向了林婉儿。
这一次林婉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为何她的所作所为都像是被人提前知晓了一般?难道他们不该对她保持同情,对她照顾有加吗?
还有那萧晟不该在看过那封遗书后,当着大家的面对她保证,会承诺照顾好她,以告慰晋王的在天之灵吗?
她越想越不对,她开始从她发现的一些异样开始,仔细寻找答案。
然而她越想,离真相越近,她就更加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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