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不如方才来的有震撼力。
“要不,往后你都方才的妆容?”康熙提议。
苏云溪笑着摇头,这回忆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当留下一个不一样的印象之后,自己内心便会不断的去美化这个形象。
若是隔的久了没有见,突然见那么一回,便更加笃定那种感觉。
左右不常吃的美食,才更加好吃。
若是日日得见,便也成了寻常。
不管康熙怎么说,苏云溪就是不肯应允,说的烦了,她便肃了面容,直接将自己塞进他怀里,一声不吭。
又腻歪了一会儿,康熙便起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云溪松了口气。叫金钏呈上点心来吃。
旁人有孕,那叫个吃不下喝不下的,偏偏她舒坦的要命,好吃好喝,甚至胃口更好了。
她之前见过一个姐姐怀孕,打从怀孕开始吐,到生完才结束孕吐,抱着一岁多的孩子,生生白了头发。
不过二十岁出头,正当年罢了,偏偏头发花白,身形强壮,打从后头看,像极了老妇。
苏云溪瞧了心疼,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应该的,但是这苦难,却只有自己知道。
你若是说点什么,便是矫情。
你若是不说,那全都憋在心里,便更加难受了。
这孩子倒知道疼人,那是一点都没有折腾她,让她圆润了些许。
捏了捏自己肉呼呼的脸颊,她突然升起一丝危机感,若是生的圆润,到时候康熙嫌她胖,不肯近她的身,那也叫人无话可说。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多出去溜达溜达。
然而室内暖和,每每当小算撩开帘子,扑面一股寒气,就把她所有的勇气都给打没了。
“今儿天好,不若出去转转。”小算撩着帘子进来,笑眯眯的打千。
一听天气好,苏云溪就有些意动,想了想,决定出去运动一下,毕竟这孕期光是窝在屋里也不成,还是得活动,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才没有那么辛苦。
“您瞧瞧这一件衣裳如何?”金钏捧着狐裘过来。
茜红的缎子,边上镶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瞧着漂亮极了,上头绣着和合二仙的花样。
苏云溪穿上之后,揽镜自照,不禁笑了:“这也太过娇俏可爱了。”
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瞧着有一丝的违和感,但是这种感觉还不错。
“您穿着好看。”金钏不住口的夸。
小算也在一旁点头,说话的功夫,嘴边就有白雾,可见天儿还是极冷的。
一行人收拾妥当,正要出去,小算想了想,又拿了一件月白的披风过来,躬身道:“外头风大,您穿着披风,免得受了凉。”
金钏想了想,又给她灌了汤婆子。
这样全副武装的出门,刚下楼,正巧碰见衣衫单薄的康熙。
对方穿着薄薄的秋衫,手里头握着弓,还挽着袖子,身旁的奴才在殷勤的擦汗。
一时间倒分不清,他俩这样的穿着,到底是谁比较蠢了。
康熙显然也是有些怔然,一句热吗险些问出口。
“嫔妾给万岁爷请安,您万福金安。”苏云溪笑盈盈的屈膝请安。
“要出去?”康熙随口问。
苏云溪点头,解释说在室内闷得久了,出来透透气。
一边拿眼觑他,小心翼翼的问:“您要一道吗?”
她知道不可能,毕竟这刚布库完,约莫是要洗漱的,她也就随口一问,康熙可以随便拒绝她,但是她不能不问。
果然就听康熙道:“朕先去洗漱,你自个儿玩。”
他不陪着,还是有些失落,苏云溪想去御花园玩,想想作罢,到底是个是非之地,她现在才月余,不能去危险的地方。
想了想,还是去了慈宁宫的花园。
这个地方,来的人比较少,但也没有禁止说不能来。
等走到螽斯门下的时候,苏云溪立在原地,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这个牌匾,将皇家的心思昭先的淋漓尽致。
一切都是以子嗣为目标。
金钏在她停在这里,便笑着道:“您这怀相好,一点都不闹,必然是个阿哥。”
话音刚落,就见富察贵人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以后万不许说这话。”
小主儿的表情有些严厉,金钏不知所措,看了看她,又看向一旁的小算。
苏云溪缓了缓神色,轻声道:“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的爱护他,所以不必强调是阿哥,我听了不见得会高兴。”
这生男生女,在怀孕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时下都喜欢生阿哥,但是对于她来说,阿哥和公主都成,不会因为性格去歧视。
作为女人,不喜欢自己生的女儿,那为何不自己蹦蹦死了,反而去为难稚子。
金钏赶紧请罪:“是奴婢言语无状,请小主儿责罚。”
苏云溪看了她一眼,搭着小算的手,施施然的往慈宁宫的方向走,一边道:“下不为例。”
她怀孕还得好几个月呢,若金钏时时刻刻在她耳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难保她什么时候不想岔了,到时候主仆情尽,倒是有些不大好。
等一行人走到慈宁宫的时候,先是要给太皇太后递信,说要进去玩,也算跟主人打声招呼。
谁知道竟直接得到消息,说是老祖宗召见。
苏云溪还未见过对方,一时间也有些慌,对于太皇太后这个传奇人物,她还是很好奇的。
立在原地,叫奴才打量一番,身上可有不妥之处,她这才施施然进了慈宁宫。
慈宁宫作为大清后宫除了乾清宫最尊贵的场所,雕梁画栋,不管什么都是目前已知最好的。
苏云溪看的叹为观止。
依着台阶往上,就见两个年长的姑姑立在殿门前,见她来了,便笑吟吟的行礼打帘子,礼数一点都没有错。
纵然可能资历比她老,身份比她高,但却平易近人,一点仗势欺人的感觉都没有。
等进了内室,就见一个姿态端庄慈祥的老人端坐中堂,穿着绛紫色的冬袍,浑身没有什么花纹,瞧着简单朴素。
就连头发上,也没有什么插戴,不过是梳了小两把头,抿的油光水滑,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小老太。
“嫔妾给老祖宗请安,您万福金安。”苏云溪盈盈下拜,在太皇太后跟前,她收起了所有伪装,怎么端庄大方怎么来。
面对康熙的时候,风月里的计谋不叫计谋,那是情趣。
她撒娇也好,卖痴也罢,左右是为了哄他高兴。
他受用,她的日子就好过。
但是面对老祖宗,这个在后宫里侵淫三朝的人,再弄这些弯弯绕绕就很没有必要,对方见的比她会的多。
就落落大方的,反而更得老年人喜欢些。
果然就见老祖宗神色柔和,朝着她招招手,笑着道:“近前来,叫哀家瞧瞧。”
她现下的眼神有些不大好,只朦胧间瞧见一娉婷身影,惹人探究。
苏云溪迈着步子,施施然的上前。
她行走起来,步子端方,两把头两旁别着的珍珠流苏纹丝不动,旁的不说,这规矩是一等一的好。
太皇太后瞧了瞧,心中满意,浅声道:“好孩子,再走近些。”
等走的近了,她心中一怔,这富察贵人容色妩媚娇俏,然眼神清正,态度端方,这股混合的气质,叫她更加出色。
“是个好的。”太皇太后随意夸了一句,打量着她的穿着,回头看向苏麻喇,浅声道:“前儿得了一匣子红宝石,老太婆拿着也没用,给富察送去,叫她好生打几套首饰出来。”
这样的上次,可以说是厚赏了,苏云溪有些不明所以,连忙推辞:“嫔妾用些通草绒花之流便成……”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太皇太后拦了,对方起身,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叫她坐在脚边的绣凳上,这才一本正经道:“好乖乖,哀家瞧见你,就觉得亲切,你小孩子家家的,这红宝石最是耀眼不过,适合你呢。”
“放老婆子手里 ,不过埋没了。”
她言笑晏晏,三言两语就堵的苏云溪说不出话来。
“是,长辈赐不敢辞,嫔妾这就收下了。”她笑吟吟的应下,这才柔声道:“这原想着去小花园瞧瞧,您若是无事,不若跟嫔妾一道?”
这若是能拉来太皇太后的好感度,她在后宫不说横着走,轻易是没有人敢动她了。
太皇太后看着她白嫩嫩的小手,将自己苍老发皱带着老年斑的手掌握了上去。
“走吧。”
说走就要走,一旁的奴才赶紧奉上披风、汤婆子等物,等出了殿门,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和慈宁宫的井然有序相比,她出门的时候,就略有些凌乱了。
苏云溪牵着太皇太后的手,身后跟着一群奴才。
她想了想,到底怎么哄老祖宗开心,这哄老年人的心得,她是没有的,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
这个时候,不禁佩服那些做保健品推销之类的,竟能够哄的无数老年人前仆后继的相信,可见做什么都不是容易事。
最后决定不哄了,就安安静静的一道走路。
毕竟是头一次见面,这说得多错的多,不若有星点了解后,才好下手。
在这个时候,她无比怀念朋友圈,只要是开放的多年朋友圈,你略微扫一眼,就能提炼出对方的兴趣爱好和关注点。
而不是像现在,完全抓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今年多大?”太皇太后随口问。
苏云溪笑吟吟的回:“今年十八了,踩着线入宫参选,后来又在家等了一年的圣旨,现下也入宫年余了。”
她细细的说着,用眼角余光觑着太皇太后的神色,见对方反应平平,就接着说自己的家庭。
“嫔妾是最小的那个,被宠着长大,家里头都稀罕的不成,惯的嫔妾无法无天的,若是说错了话,还想着叫老祖宗多多指点呢。”
她鼓了鼓脸颊,方才的端方褪去,多了点小女儿在亲人面前的娇憨。
太皇太后轻笑了笑,没忍住捏了捏她圆滚滚的白腻脸颊,笑着道:“哀家瞧着你,也觉心中欢喜。”
确实是喜欢,她像极了她,有野心有能力,又会掩饰。
偏偏又很对她的口,想着她以前受过的罪,怎么也不能叫这小贵人再受一次才是。
这人啊,都讲究个眼缘。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光是听到富察贵人的名号,就觉得心中一动,觉得这个人不一样,当见到她的时候,心中的概念被佐证。
苏云溪被夸了一通,陪逛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有些腰酸,便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腰。
太皇太后很敏锐的发现了,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的姿势,笑着到 :“去宫里头歇息吧。”
原以为是回乾清宫,不想却是去了慈宁宫。
就挺突然的。
苏云溪不知道这头一次见面,为什么太皇太后就这么喜欢她,但是这有好处,就要接着,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看着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点心和甜汤,一旁的奴才伺候的恭谨又妥帖,她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慈宁宫的待客之道,还是说太皇太后待她不一般。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
等到吃舒服了,才被老祖宗送回去。
顶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她有些懵,不知道这一次突发奇想,到底收获了什么。
连连三日,对方都主动邀请她上门,说是叫她伺候着逛花园,但每每都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她就知道,这是释放善意的橄榄枝。
苏云溪接的痛快,甚至上杆子往上爬。
若是对方没有传召,她就定时去请安,奉上自己亲手做的小点心,或者是一些小物件,有时候写的大字觉得好了,也拿去给太皇太后看。
不管男女之间,短暂而高频的接触,都会让人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她现在就是在谋划这个,能够抱上太皇太后的大腿,可比抱上皇贵妃的大腿容易多了。
傻到什么程度,才会把人往外推。
苏云溪只要天气尚好,必然是要去的,把慈宁宫的奴才都混熟了,个个都能叫上名来。
而康熙不过忙乱了几日,再去寻他的小贵人的时候,就发现找不到人了。
他手里捧着圣旨,原想着给她个惊喜,不曾想人都寻不到。
“富察贵人呢?”他问守门的小太监。
小太监有些懵,赶紧跪地回:“禀万岁爷,瞧着是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听到这个,康熙心中不由得一紧,不得不说,老祖宗对独宠小妃嫔的事,那是叫个深恶痛绝,而现在富察贵人孕信尚未公开,若是出个什么岔子,就不大好了。
他将圣旨扔给一旁的梁九功,就大踏步往慈宁宫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老梁,年岁有些大了,腿脚没有这么灵便,一路小跑的跟着,两条小短腿差点倒腾不过来。
瞧着万岁爷这么心疼,他不禁有些心惊,原来在万岁爷的心里,这富察贵人不知不觉,竟也占有一席之地了。
等康熙到的时候,还未通传,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不禁有些迷乱。
就见太皇太后双眸微阖,坐在躺椅上,悠闲的晃着双腿,而富察贵人坐在一旁的绣凳上,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她涂指甲。
这是从西洋传来的指甲油。
他见过那么一两次,宫妃用的,大多是凤仙花捣汁来染。
太皇太后向来讲究朴素,这染指甲这样的事,就连他儿时都不曾见过,更别提这年岁大了。
“老……”
康熙话刚出口,就见太皇太后抬眸,斜斜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安静如鸡的立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认认真真的涂完指甲油,康熙才想到,这姑娘现下怀着身孕,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富察贵人用这个怕是不妥?”
当着老祖宗的面,他不敢说死了,便留了点余地。
苏云溪看着自己粉色的指甲,凑过来和太皇太后小声嘀咕:“您瞧瞧这碎金,还是不够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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