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话题,就有些敏感了。
“随缘分。”她淡淡道。
现下还不到公布的时间,就连易常在也不能说。
看着她的表情,易常在也不敢说多了,万一心里正急着,偏偏她没心没肺的在这里说,也是有些不好。
苏云溪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一道施施然往前走,正含笑说着来年开春的时候,御花园定然好看,就听一阵纷踏的脚步声响起。
两人回眸去看,就见康熙带着一众奴才,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易常在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有些难受,这样的情景,在她受欺负的时候,想过千万回,却从雷没有一次,能够实现。
然而对于崇嫔来说,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常态罢了。
她想见到万岁爷,就能在一瞬间见到,完全不会梦中空想。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苏云溪笑吟吟的请安,很自然的把手搭了上去,康熙便扶着她,一道往前走去。
易常在一时有些犹豫,是跟着还是告退,不曾想梁九功就来到她跟前,一脸恭谨的伸出手,请她离开的意思很明显。
她抿了抿嘴,冲着两人的背影行了个礼,这才告退离去。
苏云溪冲她含笑点头,心里明白,她方才的一救之恩,被康熙突然到来而打断了。
见她还回眸,康熙便掰过她的脸,笑道:“有朕在的地方,你还能顾得上她人?”
“自然顾不上。”苏云溪道。
康熙的手,握起来和易常在不同,相对来说,要干燥温热,宽大的手掌,能够直接将她的手包裹在内。
两人手牵手走在御花园中,康熙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不再说话,转而沉寂下来。
苏云溪看着他的眼神,心中猜测,作为帝王的康熙,到底在想什么,然而半晌都不得其法。
他的眼神,带着洞察人心和锐利,叫她不敢多看。
总觉得若多看些时辰,被探究的那个,就是她了,这可真刺激。
“这几日觉得如何,还难受吗?”康熙问。
苏云溪浅笑着开口:“还成,这孩子乖巧的紧,不曾闹过。”
她是真的没什么感觉,若不是月事不来了,甚至没有有孕的感觉,小腹依旧平平,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偶尔会胸闷气短,胸也鼓胀胀的疼,叫人恍然间记起,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
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身段越加玲珑了。”
苏云溪条件反射的手捂胸口,见他眼神似笑非笑,才赶紧放下来,冷哼一声,别开脸不肯说话。
色批头子。
“你脸上贴的这是什么?”康熙问。
苏云溪摸了摸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含笑道:“就是珠箔。”将粉色珍珠磨成薄片,刻出想要的形状,然后贴在脸颊上。
清宫不时兴这个,都是汉人的玩意儿。
但是她喜欢,因此喜欢鼓捣了来玩,这是非常耗费功夫和钱财的,没有一定家底,是办不到这些的。
“芙蓉如面柳如眉,白老诚不欺我。”康熙笑吟吟的调侃一句,捏了捏她的脸颊,一道往回走去。
出来已经很久了,该回去处理政事了。
等到乾清宫的时候,苏云溪看到宜妃捧着一束菊花,笑吟吟的立在那,见到她之后,脸色有些差,却还是认真的请安:“臣妾给万岁爷请安,妹妹安好。”
两人都照顾到位了,她这才又浅笑盈盈的立着。
宜妃现在有些慌,她眼瞧着崇嫔越来越得势,她却越来越沉寂下去,这都不是最严重的。
她膝下只有老五一个,还被养在皇太后膝下,轻易见不着。
如今说起来养着小公主,但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就隔了一层,她想要养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是康熙有太久没有召幸过她,她必须在对方面前出现,让对方知道,还有她这么个人。
苏云溪冲两人行了礼,便自己回西侧间了。
却不知她前脚走,后脚康熙也回了正殿,只留下宜妃看着他苍青色的袍角,在面前一闪而过,再也看不见了。
宜妃脸色青白,手里捧着的花朵也散乱一地,她看着面前那块空空如也的青石板,方才万岁爷还在那上头立着,近的好像她一探手就能够着。
“宜妃娘娘,您请。”梁九功伸出手,冲她行了个礼。
宜妃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暗骂狗奴才,却又奈何不得他,只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梁九功刚一回去,就听康熙声音淡淡道:“走了?”
他躬身点头。
原以为万岁爷还要交代什么,却不曾想,对方一句话都没有,好像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似得。
他有些心惊,万岁爷这些时日以来,愈加深不可测,梁九功躬身,往常的那些相处经验,在这个时候,简直毫无用处。
伺候起来,便愈加小心翼翼。
有的时候,万岁爷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他当时想不明白想不透彻,等过了许久,事件已经慢慢的抽丝剥茧出来,他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万岁爷的轻描淡写,对他来说,竟然这般深奥。
他自诩聪明绝顶,竟不及万岁爷万分之一。
这般想着,梁九功站立的姿势,愈加谦卑了。
“崇嫔那头,你多注意些,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康熙出声叮嘱。
梁九功一口气噎在胸口,他方才还说万岁爷深不可测,转脸就只顾着后妃,总觉得这打脸有点疼。
“奴才遵旨。”他躬身应下。
既然万岁爷说了,那这崇嫔娘娘,便只能万无一失。
梁九功躬身行礼,转身出去安排,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崇嫔会在他心里有这么大的地位。
他这里的安排,没有跟苏云溪说,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乾清宫对她的态度又转变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有一股事事以她为先的味道在,这样的情况,她是有些诧异和不明白的。
但是康熙都能独宠她了,旁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紧要。
她整日闲着有些无聊,想了想,决定做点什么出来,这农业她也不会,工业她也不熟,这个时候造香胰子的技术也非常成熟。
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捡漏。
苏云溪苦思冥想,怎么也要找个捡漏的出来。
后来又想到玻璃上,这个东西吧,在这个时候,价如黄金,贵的跟什么似得,就连乾清宫,也就康熙办公的那屋子装了玻璃。
其他人那是有块小小的西洋镜,都已经是恩宠无限。
她想着要不要把玻璃做出来,但问题是,只知道有个什么石英还是什么来着。
还有碱。
她挠了挠头发,越想越头秃,当初她是计算机专业,跟小伙伴凑在一起的时候,也讨论过,如果穿越后,能够做什么,当时的讨论结果是,什么都不会。
等真的穿越过来之后,就发现当初的讨论是对的,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没有计算机,她也造不出来计算机。
那么她会什么。
这是个问题。
她需要一点除了生孩子之外,能够体现自我价值的东西,要不然日日闷在室内,真的要疯。
排除了许多东西,她都不会,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废物。
这可真的难。
苏云溪决定做一个愉快的小废物,不再挣扎不再努力。
然而话是这么说,人却闲不下来,她捧着书,认认真真的读,既然想不明白这些,不如先把分内事做好,再去想旁的。
“娘娘若是闷了,不若叫几个唱小曲的过来逗闷子。”梁九功捧着托盘,上头放着新制的头面,呈给她之后,才笑吟吟的提议。
苏云溪把这一茬给忘了,闻言眼前一亮,笑吟吟道:“叫过来吧。”
梁九功笑吟吟的应下,他接下命令,要好生的伺候崇嫔,就会把一切都给做到极致。
他前脚刚出去的功夫,后脚康熙就来了。
“笑什么?”他随口问。
“方才梁大总管去叫几个优伶来唱小曲,臣妾想着听什么呢。”
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叫他们读《三字经》之类的,做做胎教,还是全凭自己高兴,爱听什么就听什么。
“喜欢什么就听什么。”康熙道。
原就是为了给她逗闷子,自然按她的喜好来。
苏云溪想了想,轻笑着道:“不若就诗经吧。”把诗经用小曲的调子唱出来。
康熙无言以对,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一肚子小主意。”
等到几个教坊司的优伶过来,苏云溪随意的瞥了一眼,便有些挪不开眼了。
这世间的女子,有类型,像她就是妩媚型的,而宜妃是爽朗明艳型的,这德妃娘娘是温柔小意型的。
而台下的女子,则是茶型的。
又纯又欲。
用纯白的色彩,勾勒出最美丽的花都。
对方白的能发光一样,那莹润的肌肤在优伶中间也是极好的,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苏云溪看着她,笑问:“你叫什么?”
“回崇嫔娘娘话,奴婢名唤春令。”她说起话来,犹如黄莺出谷,带着几分娇啼,偏偏又有些含糊不清。
苏云溪听罢也觉得喜欢。
她侧眸看向康熙,笑着问:“你觉得这个春令如何?”
康熙皱眉看了看:“不三不四。”
这个形容词,对于女子,是非常诋毁的形容词,台下跪着的春令,登时红了眼圈。
偏偏在万岁爷面前,不敢造次,只噙着泪,一言不发,任由那泪珠子打从白嫩的脸颊上滑过,在粉色的薄衫上,泅出一片深色。
这哭的梨花带雨一枝春,看的苏云溪叹为观止,原来还可以这样哭。
这种哭法,她觉得男人定然是顶不住的,然而回眸看向康熙的时候,就见对方眼神清正,甚至微微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主人心中的不耐。
康熙竟然不喜欢这种女子,好生奇怪。
她一个女人瞧了,都觉得心生欢喜,想要一亲芳泽。
“查她。”康熙抬了抬下颌,冷漠开口。
这话一出,跟着来的教坊司司正脸色就是一变,跪地道:“此乃罪臣之女,打小三岁就充入教坊司,一直都是瞧着长大的。”
这是说来历清白了,至于其他的,就要慢慢查。
康熙目光漠然,看向梁九功。
人活的久了,那也是有好处的,就是什么样的人,你都能见过。
他能容忍崇嫔在他面前撒娇卖痴,那是他愿意,他自己的选择,但要是别人非得塞给他,那就不成了。
“你是哪家的?”苏云溪随口问。
这是问的哪家罪臣。
春令的哭戏极好,微微侧着身子跪坐着,单薄的脊背像是被折在一起的蝶翼,带着小心翼翼的脆弱。
那修长的脖颈玉白莹润,犹如天鹅颈般的优雅。
若不论出身,这姑娘的美貌值,在后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难为竟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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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奴婢乃罪臣公冶盛之孙女。”
她说起话来, 又软又柔,带着娇媚软濡,好听的一塌糊涂。
苏云溪条件反射的看向康熙, 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却不曾想,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康熙眉眼不动,看向她,目光平平, 毫无惊艳之感。
咦, 他改吃素了不成。
这么想着,苏云溪垂眸看向台下跪着的春令,这姑娘相貌妍丽出色, 在后宫里头是一等一的好。
但是万岁爷不发话,谁也不敢动。
她慢悠悠的啜着杯中茶水,冬日的时候, 她反而更喜欢浅色的东西, 手中捧着的三才杯,是粉釉桃花盏, 粉嫩嫩的颜色带着几分柔媚。
像极了台下跪着的春令。
梁九功脸色未变,心中却也气恼, 他说了一声之后,自然回来回话, 不曾验过带来的是什么人。
这宫里头行事, 但凡乾清宫出来的, 就没有办错事的存在。
然而今儿就办错事了。
原是哄崇嫔娘娘高兴的,不曾想,竟带来这么个玩意儿, 若一般姿色,自然不会有什么。
然而像春令这样的姿容,又是往乾清宫带的,就算没有明说,大家也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的说是他哄崇嫔高兴,结果办错事了。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弄这么个姑娘出来,进献给万岁爷的。
这主体错了,派来的人选就错了。
间接将他坑的不轻。
看着万岁爷双眸微阖,一脸不动声色,梁九功心中就有些慌,然而不管怎么想,这该办的差事还是要办。
他上前一步,冷着脸道:“你可会什么?”
春令柳眉微蹙,那股子狐媚的感觉就出来了,她红着小脸,低声道:“会几句小曲。”
她会的小曲,显然是不适合在众人面前表演的。
苏云溪抬了抬下颌,漫不经心道:“那便唱一曲,本宫听听。”
听她开口,春令白着小脸,咬了咬唇瓣,只把那下唇咬的红红的,这才低喃着开口:“开窗秋月光……”
她婉转悠扬宛若低吟的声音响起,苏云溪惊诧于她嗓音的柔媚,却不曾想,康熙寒着脸立起身,冷声道:“闭嘴。”
他侧眸看向一旁的苏云溪,伸出大掌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莫污了你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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