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又不来,错过我今天的好戏了吧?够不够他抱憾终身的?”
付荷没说话,心说我和他今天的好戏也不比你差到哪去。
郑香宜还不死心:“对了,你肯定有他照片,给我开开眼。”
这下,付荷蠢蠢欲动了。
换作过去,她绝对不会给郑香宜看史棣文的照片,绝对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严防死守,毕竟,郑香宜看多了小朋友和小朋友的家长……保不齐就将厚福和史棣文的眉目之间对上了号。
再说了,过去,她也没有史棣文的照片。
但今天不同,今天她觉得“好东西”就该和姐妹分享分享。
“你等下。”付荷拿过了手机,背着郑香宜好一番鼓捣。
她一边将史棣文“翻白眼”的照片只截取了史棣文的一张脸,一边还在吊郑香宜的胃口:“包你大开眼界,喏!”
只剩下史棣文的一张脸,没有背景,更没有高惠。
“妈呀!”郑香宜口无遮拦,“这是人吗?这不是表情包吗?所以于老板输给了这个表情包?”
付荷脱口而出:“嗯,我心里只有这个表情包。”
☆、我不和她喝
上海安华外汇的Zoe来了北京——作为乔先生的“新欢”。
Zoe人靠衣装,也不管有没有地主之谊这一说,直嚷嚷着她请客。
付荷便领她去了后海的某宫廷菜,甭管菜对不对胃口,至少价位和“宫廷”二字在那儿摆着。
二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闲聊了大半顿饭,付荷问道:“要不要留在北京发展?”
Zoe一语道破:“你是欢迎我,还是欢迎乔先生的钱?”
“我们市场部的都是认钱不认人。”
“可你笼络了我,笼络了乔先生,就免不了要和Steven频频打交道了。”
至今,史棣文以静制动,没有对五花八门的流言蜚语以毒攻毒,以暴制暴,甚至放任照片的流传。值得一提的是,所谓照片不仅限于他“翻白眼”的那一张,还另有一些远镜头,和一些甚至比他这个大活人更精雕细琢的特写,一共七张,全部拍摄于周综维和郑香宜有始无终的婚礼,陆续被公开,像是等待着被集齐的七颗龙珠似的。
关于高惠,人们各有各的臆测,好的,不好的,每天都有新版本。
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有两点,其一,她是史棣文的老婆,而其二,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因为史棣文的老婆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女人?
多么小儿科的逻辑。
“那又怎样?”付荷笑盈盈地反问了Zoe。
Zoe没套出什么八卦,便言归正传:“省省吧,你们那小公司,入不了乔先生的眼。说白了,他一个大忙人,没时间在驴啊,骡子啊中间去找千里马,在沙子里面去淘金。”
“也对。”付荷结束了这个话题。
Zoe措手不及:“完了?这就完了?你也不说再争取争取?”
“我们瑞元和安华的差距的确不是一星半点儿。”
“我以为你会在我身上多下下功夫。”
付荷有一说一:“我以为我们吃这顿饭就是朋友聊聊天。额外送你个忠告,少对乔先生吹这种枕边风,我也好,别人也罢,能不帮,则不帮,免得白白把自己赔进去。”
Zoe心头一暖:“我以为我是来让你占便宜的!”
“你买单捎带着买个我忠告,我们谁也不亏。”
此后,Zoe便踏踏实实地闲聊了,话题又回到Steven身上。她说上一轮做单,乔先生手底下包括Steven一共六个人,Steven一对五,后来日元跌得跟坐滑梯似的,又一次证明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证明Steven是对的,再后来Steven对那五个人说,他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点天分,让他们释怀,你说他这是狂啊,还是平易近人啊?
付荷不假思索,说他就是狂,说他平易近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Zoe又说前两天,乔先生带Steven去和几个小明星海钓。他还是游刃有余的他,好像那传闻……什么农不农民,已没已婚,都与他无关。
付荷又不假思索,说他没打苦情牌就算客气了。
终于,付荷说咱能不能不聊他了?
Zoe礼尚往来:“付荷,忠告这东西你有,我也有!你别对Steven动真格,他这个人本来就够假惺惺的了,在乔先生手底下,只能一天比一天更甚。”
付荷岔开话题:“你在忠告上跟我扯平,指望这顿饭我跟你AA吗?别做梦。”
“哈哈,你也是够假!”Zoe开怀大笑。
在厚福的陪伴下,付有余的复健如有神助。
但付荷和厚福的母子情岌岌可危了。
追根溯源的话,付荷怪也只能怪自己。一开始,是她频频将私生活摆在了第一位,只好一次又一次让厚福留宿康芸和付有余的家中。后来,她再接厚福回家,付有余三番五次挽留,她又一次次让步。
直到今天,她再接厚福回家,厚福亲口说:“我不回家!”
付荷一愣,先礼后兵:“妈妈带你去买新的托马斯好不好?再破例一次,让你吃一颗巧克力。成交?”
“不成交!”厚福一头扎进了康芸的怀里。
康芸试探道:“要不让他再住两天吧?”
厚福火上浇油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回家!”
顿时,付荷勃然大怒:“是不是爷爷教你这么说的?”
康芸一愣:“小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付荷口不择言:“哪有孩子不跟妈妈回家的道理?没人教他的话,他的天性哪去了?不,这不是教,这是□□裸的教唆!”
康芸气了个簌簌发抖:“什么叫天性?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是谁带着,就跟谁亲?真要教,还不一定教得会!你……你倒是给我教教看!”
无需付有余出马,康芸一个人就将付荷KO了。
付荷理亏,默默离开了。
门一关,快要被吓哭了的厚福当即被康芸和付有余哄了个咯咯笑。
这一晚,付荷去了一家叫Judy的酒吧。不然回家吗?不然三十岁出头就要扮演孤零零的老母亲吗?
而史棣文也在Judy,是付荷意外的收获。
是的,付荷下意识地将他定义为“意外的收获”,而并非冤家路窄等等。
史棣文一行六人,四男两女,彼此间像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所以谁也不比谁占上风。
传闻乔先生做腻了腰缠万贯的个人投资者,如今也对做单软件这一块还没出炉的蛋糕跃跃欲试。而史棣文今晚的抛头露面,似乎在说这个传闻是真的。否则,虽然他的title是乔先生的“特助”,但说白了只是乔先生的投资顾问……之一,这么明晃晃的与人谈合作并非他分内之事。
东南角的卡座归他们六人所有,两面墙壁,另外两面挂着“非礼勿视”的纱帘,所以若不是史棣文掀开纱帘,走出来,付荷不会看到他。
史棣文没有看到付荷。
一来是她在吧台,就算方向面对面,但隔着人头攒动。
二来是史棣文喝多了。
付荷看到他踉跄了两步,微微弓着身,大概是反胃。
史棣文的酒量一向令人不敢恭维,有节制,反倒鲜有喝多的时候。付荷只见他熬过了那一阵反胃,扶着后颈转了转脖子,又一头扎进了纱帘。不用看,她也知道他又戴回了他的面具,继续喝,继续谈笑风生。
此后,付荷的视线再没离开过那两面纱帘,随着他们六人和侍应生进进出出,她能看到其余五个人都是生面孔。财大气粗的乔先生也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瑞元外汇也罢,在做单软件这个项目上几乎是在同一起跑线上。
如果说有领先于起跑线的,那只有付荷的老东家,同时也是史棣文的老东家,也就是人才济济且先下手为强的宏利外汇了。
巧的是,付荷才对宏利外汇念了念旧,宏利外汇的“代表”姜绚丽就到了。
和史棣文一样,姜绚丽也没有看到付荷。
因为她直奔了东南角的卡座。
姜绚丽掀开纱帘,一番介绍和被介绍之后,坐在了史棣文的旁边。
然后,付荷只能从众人的影子中看到个大概。
史棣文大概是站了起来。付荷以为他要出来,以为他要去个洗手间,或者接个电话之类的,但没有,他没有出来,只是换了个座位,又坐了下去。
这可难倒了付荷。
所以史棣文只是站起来,从姜绚丽的旁边换了个座位吗?
后来,天助付荷。
不知道是谁受够了那来来回回翻飞的纱帘,一劳永逸地将它们卷了上去。
所以接下来的画面对付荷而言,就跟看电影似的了。
付荷只见史棣文侧对着她,时有男人或女人端着酒杯的手伸向他,他一次次照单全收,除了……姜绚丽的手。就这样,在座的七名男男女女仿佛定了格。
接着,有人笑哈哈地像是在打圆场。
再接着,史棣文砸了酒杯。
他一步三晃地离席,有人追出来。他不是直奔付荷,只是赶巧了是付荷这个方向。付荷埋下头,听到那人问史棣文搞什么,接着听到史棣文是耍酒疯,也是耍小孩子脾气地说道:“我不和她喝!我就不和她喝,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显然,这个“她”是指姜绚丽。
而此时他还在隔空对姜绚丽指指点点,怎一个无礼了得!
那人不跟醉鬼斤斤计较,哄着说了句好好好,不喝就不喝,这事儿就算完了。
却不料,姜绚丽也追了出来。
付荷陷入了两难。以她的位置,躲得过史棣文这个醉鬼,未必躲得过姜绚丽的火眼金睛。不走的话,暴露和不暴露,大概一半对一半的可能。走的话……会不会反倒打草惊蛇?
果然,姜绚丽看到了付荷。
二人四目相对,明明谁都没做亏心事,却双双像被抓了现行。
立即,二人不谋而合,装作谁也不认识谁,免得醒了史棣文的酒,也免得还要和那个生面孔哼哼哈哈一番。
付荷和姜绚丽不约而同别开了目光。不巧的是史棣文尿急,也不管洗手间在哪,还往付荷这个方向走,八匹马拉不住。付荷豁出去了做鸵鸟,就差把头扎到吧台底下了。
更不巧的是史棣文脚底下一拌蒜,栽了过来。
付荷下意识地扶住他。
不扶的话……他一头撞死在吧台上也说不定。
下一秒,史棣文禁不住这一栽,要吐。
付荷吓坏了:“给我咽回去!”
史棣文抬眼,一眯,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
付荷咬牙切齿:“丢不丢人啊你?”
就这样,史棣文一抻脖子,还真咽回去了。
☆、殴打
姜绚丽冷眼旁观,可那个生面孔以为付荷只是个点儿背的陌生人,匆匆将史棣文扶开。
史棣文是真的醉了,一指付荷:“就是她!”
“谁啊?”那人问道。
接下来,史棣文这段话无异于甩锅:“就是她!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姜小姐挨着……挨着坐吗?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姜小姐举杯共……共饮吗?就是她不让!她不高兴……不高兴我和姜小姐走得太太……太近!”
天降横锅,付荷的天灵盖儿隐隐作痛。
付荷心说是,我是不爽你和姜绚丽走得太近,但如果是公事,或者退一步说,如果是此情此景的社交,我OK的啊!
你和她坐得近不等于和她走得近啊!
与此同时,姜绚丽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从此,她和付荷的友谊死灰再也复不了燃。
付荷落荒而逃。
再留下,只能越抹越黑。
而这一晚,喝多的人除了史棣文,还有于敖。这让付荷免不了怀疑今天是不是正逢什么“国际一醉解千愁日”?
才离开Judy,付荷便接到派出所民警的电话,说于敖入室抢劫。
付荷一问地点,说是在某某路几几号的一家摄影工作室,叫嘿摄汇。
那这不能叫入室抢劫吧?
顶多叫监守自盗吧?
付荷再一问,才知道于敖喝多了,打不开嘿摄汇的卷帘门,跟那儿咣咣咣地连砸带撬,热心市民报了警。于敖对民警说这是他的地盘,但一来醉醺醺地所答非所问,二来连个身份证都没带。民警联系了家属,这家属便是付荷了。
付荷拍马赶到时,只有于敖一个人歪在嘿摄汇的门口。
派出所那边,势必有人搞定了,反正也只是个小小的误会。
“喂。”付荷对于敖居高临下。
于敖抬头,笑得像个孩子:“你来了。”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那你要干嘛?”
“我要给你变魔术!”
付荷无可奈何:“请。”
就这样,于敖先展示了一下两手空空,然后从脑后摸出来一把钥匙。
“你带钥匙了?”付荷看了一眼钥匙,又看了一眼于敖身后的卷帘门的锁。
于敖将食指往嘴上一放:“嘘!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这其中的真真假假,付荷下不了定论。
后来,二人费了挺大劲打开卷帘门。虽然于敖喝多了,但还是能看出他不常来,从开锁,到开门,再到开灯,都是摸摸索索的。两个金牌摄影师和三个助理,支撑嘿摄汇的生意绰绰有余,但做完了一天的生意,他们留下一地狼藉,连吃完的外卖都没扔,吃定老板不会来,没人管。
付荷能看出于敖的不悦。
如果是滴酒未沾,于敖一准儿要兴师问罪的,才不管是不是三更半夜,打电话把他们叫来,能打扫的打扫,不能打扫的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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