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就催促钱贵赶紧去。
钱贵迟疑地望着桂枝,桂枝白了他一眼,“你就安心带着大爷去吧,这桶我和春杏一人一边,抬回去也就是了。”
见状钱贵就在康哥儿的催促下往另一边去了,菊香连忙跟上。
春杏摇摇头,道:“看来还是得给大爷配个小厮才行,菊香现在已经不太看得住他了。”
“到了京城再看吧,”桂枝也是看了问题,“本来姑娘觉得家里门房那儿子挺适合的,只是他爹如今和郑寡妇好上了,不好教人骨肉分离。”
“只得到了京城再看了,这路上就让钱贵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吧,除了几位主子也就段嬷嬷和钱贵的话他略听一听。”
“可是段嬷嬷年纪大了,教导大姑娘礼仪还行,但要跟着大爷瞎跑可就不成了。”
“也是,”春杏略想了想点头,“说起来我们快要到广州府了吧?”
“这走走停停的,都有半个多月了。”
桂枝和她共提着一桶水往回走,闻言道:“十八天了,我们在省城换了如今这商队,走走停停的过去了十天时间,差不多也得到了。”
“也不知这商队做的是什么买卖,对这时间一点都不着紧的。”
“我前两日听姑娘说,要不是还没定下船,非得甩开了他们自己走不可。”
“怕是盯上了咱们姑爷呢,”春杏小声道:“那商队主人见天儿凑到咱们姑爷跟前,上回我去送茶的时候还听他说他的几个女儿如何如何贤惠。”
“嫁妆如何如何的多。”
“姑爷都端茶了他还在不停地说,真不害臊。”
“还有这样的事?”桂枝大惊,愤愤道:“那下回他再来,我非得送茶叶末子不可!”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不远处已经搭好炤台的顾厨娘喊道:“好姑娘,快把水提来,晚了怕来不及了。”
“知道了,就来。”两人快走了几步,将水桶放在地上,不料放得太急水泼了些,惊得她们连忙躲开。
“小心着些。”徐嬷嬷正好走了过来,对顾厨娘道:“顾厨娘,晚膳给我家太太备些粥和小菜就好,她胸口闷,吃不下那油腻的。”
“好好好,”顾厨娘连忙答应,“待会上车之后我就用碳炉焖上,保准一停车就能好,又香又浓。”
“嗯。”徐嬷嬷点点头,然后回去了。
桂枝和春杏这才放松下来,“徐嬷嬷严肃得很,我现在还有些怕呢。”
“我也是,”春杏附和道,“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晚了姑娘怕不是要等急了。”
桂枝点点头,回到了马车附近。
马车里,刘玉真和母亲曾氏说着话,“娘,您感觉好些了吗?我这有在府城取的晕车丸子,要不您吃一颗?”
曾氏摆摆手,“我这是有些累了,歇会儿就好。”
“那我扶您下去走走吧,”刘玉真建议道:“瞧瞧那些绿景儿,您心情也舒畅些。”
“也好。”曾氏就着她的手下了车,看到周围人来人往的顿时微皱眉,喊丫鬟给她们取帷帽来。
“哎,这些人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下回还是得咱们自家人启程才好。”
“娘,”刘玉真解释道:“你女婿说,南边归化未久,始终不如北边太平,这些商队都是老油子,跟着他们能避免很多事。”
“您也看见了,他们都雇了镖师呢,对这路也是熟的。”
“我们人少,还是不要单独走的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曾氏也就是随口抱怨罢了,“我们到那边去走走,我看那花开的不错,摘些来插个瓶摆在车里也好看。”
刘玉真见她有兴致也高兴,“那我让人吩咐李三编个壶来,不出门还不知道他有这手艺呢,编出来的篮子灵巧又好看。”
“哪一个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下人没有一两个绝活?”曾氏笑道,后问她:“你这回带了这李三和冯大上京,可是要把身边的丫鬟许了?”
“桂枝和春杏比你还大些,是到了年岁了,这两个也有出息,不算埋没。”
“桂枝已经许了钱贵了,他们两家也过了定,到京城后就给他们办婚事。”刘玉真解释道:“春杏倒还未定,得问问她家里人呢。”
“也是,”曾氏恍然,“春杏一家人都在京城,正好这回问一问。”接着又语重心长地道:“丫鬟们年岁到了就得给她们找好人家,免得养着养着,养大了心思。”
“那可就不得了了。”
“也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我明白的,您就放心吧。”刘玉真笑着回道,“母亲您瞧,是这朵黄色的好看,还是这朵红色的好看?”
“我觉得这紫色的也不错。”曾氏弯腰摘了一朵紫色的,“你瞧瞧。”
刘玉真认真看了看,点头,“是好看,那就都摘了吧,姹紫嫣红瞧着心情也好。”
“你这喜好啊,真是一直没变,”曾氏笑道:“插花就爱每种颜色都挑一些,穿衣裳也是这样,柜子里那颜色晃眼得很。”
“好看啊!”刘玉真依偎着她,笑嘻嘻的。
……
“姑娘,您可要去走走?”梅香跟着刚醒来的慧姐儿在车旁转悠,问道。
慧姐儿伸手跺脚地活动开,问道:“爹爹他们去了何处?”
“商队管事来请呢,姑爷便过去了。”梅香回答:“老太太身子有些不好,太太过去服侍了,临走前吩咐午膳的时候再把您喊醒。”
“至于大爷,被钱贵带去掏鸟窝了,刚刚还听到了他的笑声。”
慧姐儿想了想,“那我们去给外祖母请安吧,段嬷嬷说过了,长辈若有不适,作为晚辈是要去侍疾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于是午膳的时候,就是老少三人一起回来了,慧姐儿怀里还捧着一个藤条编织的花瓶,其上插着几支花。
“爹爹,好不好看?”
陈世文看了看,又抬头看冲他使眼色的刘玉真,点头道:“好看,待会儿就摆在车里吧,也添些香气。”
“好!”慧姐儿高兴地应道。
“爹爹,爹爹,这汤里的蛋是我捡的!”康哥儿扯扯他的袖子,“好大一颗!”
陈世文安抚他,“那爹爹等下好好尝尝。”
康哥儿满意了。
刘玉真给母亲舀了碗汤,问他,“刚刚商队那边喊你有什么事?可是快到了?”
“不错,”陈世文颔首,“再有两日便到广州府了,我们在那里歇几日,然后再乘船北上。如今是秋天水路未封,所以不必在杭州下船转马车,到了差不多时候便换小一些的船。”
“可一路直行到京城,所以你和岳母可以在广州府逛逛,多买些东西也不要紧。”
“爹爹,京城大吗?”康哥儿好奇地问,“有没有府城大?”
“笨弟弟,省城要比府城大!”慧姐儿纠正他。
“京城最大。”陈世文含笑回答:“到了京城,就送你们去书塾读书。”
“那我要向爹爹一样,考状元!”康哥儿高兴地喊道。
陈世文哈哈笑,“那就承你吉言了。若你爹我能考中状元,就给你请个好夫子好不好?让你十几二十年后也能考状元。”
“好啊好啊。”康哥儿年岁还太小,不懂得这科举的艰难,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我也要考状元!”
第91章
饭后, 没歇多久整个队伍就启程了。
刘玉真对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 便上了她的车与她一道走。
车上, 曾氏倚在松软的后靠枕上,感觉到马车稍微的颠簸,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这鬼灵精, 竟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经你这么一改啊, 这车是舒适了许多, 听说你们还把拉行李的那一辆卖出去了?”
“卖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就是商队那主人买下的。”刘玉真给她倒了杯绿豆水,“他还想多买几辆, 但陈世文拒了,他私底下跟我说到了广州府,再一起把这几辆车都卖了。”
“他们上回去京城赶考的时候就是如此。”
“懂些经济营生,也好。”曾氏接过绿豆水饮了一口,“往后啊你就不用太担心家里,若他什么都不懂,你可有得苦头吃。”
“就像你外祖父,我小的时候啊,你外祖母就向我抱怨过许多回。”
“哎,也不知他们二老身子骨如何了。”许是身子不适,曾氏的情绪都有些伤感。
“定是健朗的!”刘玉真跟她保证道:“我们已打发人送信了, 等我们到了京城没准外祖母的人就候在码头呢。”
……
一行人走走停停, 终是到了。
与商队在城门口分别后, 钱贵就带头架着马车找到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
刚一停下就有机灵的小二迎上前来,“客官,可是要住店?我们这有干净的上房,一晚只需五两银,还有热汤、热饭侍候。”
钱贵挑眉,“可有僻静的小院子?我家老爷喜欢安静。”
店小二便知这是个贵客,连忙点头哈腰道:“客官,可真是不巧,最近适逢大船回港,来来往往的客商络绎不绝,这院子早就被定满了。”
“不但是咱们这,整个府城都没了,上房倒是还剩几间。”
“客官您放心,我们这的上房干净着呢!”
钱贵犹豫了,朝车内小声问道:“老爷,您觉得如何?”
“就在此处吧,大伙儿都累了。”陈世文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抱出两个略有些疲倦的孩子,最后拿了个矮凳子放在地上,扶出来带着帷帽的刘玉真。
曾氏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其后的几架马车上,又陆陆续续地下来了丫鬟嬷嬷们。
钱贵也跳了下来,“三间上房,要紧挨着的莫要吵闹,再来几间下人房。这几匹马都喂些好料子,马车上的东西打发人给我们抬上去。”
“冯大、李三,你们去瞧着些,可别让他们把行礼弄混了。”
冯大连忙跟上。
李三凑近了钱贵讨好地笑道:“钱哥,明日去买船票,可否让我跟去瞧瞧?”
“也长长见识。”
钱贵知道这是太太的心腹陪房,也很客气地回道:“若老爷、太太没有别的吩咐,那自然是可以的。”
“多谢钱哥。”李三跟他道了谢,就快步跟上去了,钱贵也不敢怠慢,跟进店里去侍候。
……
“娘,您就在这间屋子歇息吧,隔壁是段嬷嬷领着慧姐儿,我们和康哥儿就在隔壁的隔壁。”
刘玉真把曾氏送到了屋里,“您今晚泡个热水澡好生歇息,过两日我们便到外面走走。”
“得了得了,我这里有徐嬷嬷呢,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曾氏让丫鬟给她捶背,“这一路上你都提着心,好好歇几日,让女婿不忙着启程。”
“知道了,那娘这边就拜托嬷嬷了。”刘玉真道:“明日我让人请了大夫来给大伙儿瞧瞧。”
“姑娘您就放心吧。”徐嬷嬷笑道:“太太只是久未出门,累了罢了,休息两日也就好了。”
刘玉真又再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出门到了隔壁,隔壁里段嬷嬷正指挥梅香铺床,她让人搬走了客栈的被褥,开了箱取出慧姐儿惯用的铺在床上。
她只看了几眼,见没什么异常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房间里,康哥儿已经被换好衣裳塞进被褥里睡得呼呼响了,倒是慧姐儿还在桌边坐着,但神情也是疲惫得很。
见她进来,陈世文问道:“岳母那边如何了?”
“娘预备着歇下了,我们晚膳也不用喊她,你吩咐钱贵明日请个大夫来吧。”
“也好,”陈世文点头,“我等会就吩咐他。”
第二天大夫来了之后,摇头晃脑地把了脉,说没有大碍,就是有些累了歇几日就好。
果然不过歇了两日,就都生龙活虎了,吵着要去看大船。
“看大船咯,看大船咯!”康哥儿快步在前面跑着,钱贵和菊香连忙跟上,生怕他跑远了钱贵还把人抱了起来。
“大爷,您定是累了吧,让小的抱着您。”
康哥儿被抱起来后视野都高了许多,不但不吵闹还指着远处的船影大喊道:“大船!爹爹娘亲,你们看,大船!”
远处停泊的大海船巍峨壮阔,不是一艘,而是七八艘,一字排开,将整个港口都堵住了。
他们就近找了个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观看,茶小二端了热茶和点心上来,听着康哥儿的惊叹笑道:“诸位客官是来看海船的吧,这船回来也有一阵子了,每天都有好些人来看呢。”
等人走后陈世文道:“真儿,海船刚回来的时候这稀罕物是最多的,我们上回来的时候他们都要走了没见着。”
“给你带的东西里头就有在这里换的。”
“那我待会儿也去瞧瞧,”刘玉真道:“正好选一些送给亲戚们。”
于是等他们真正乘船北上时候,行礼多了好几箱。其中有好看的料子、瓷器、洋人带来的宝石、香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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