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平的话让夏丽云不解:“表妹,我难道还可以活下去吗?”
“当然,”沈昌平十分确定,“只要你不认,有谁能证明你被糟蹋过?大少夫人是幕后指使她难道会跳出来指证你?她指证你的话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丽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脑子却飞速运转着,貌似沈昌平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如果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是便宜了李月舒那个贱人?”
李月舒对她做下的事情,夏丽云怎么可能忍呢,就是做鬼也不想放过她啊。
“这件事情对表姐伤害这么大,表姐怎么能忘记呢?就算表姐忘记了,我也不能忘记呀。”
沈昌平抚摸着夏丽云的脸,露出心疼而关切的表情。
“大少夫人这么伤害表姐,这个仇不共戴天,就算让她死也是太便宜她了,李月舒那个贱人必须死,但我们不能让她那么便宜就死掉,否则表姐受的苦就白受了,她对表姐做下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一定要让她千倍百倍万倍地还回来。”
此时此刻沈昌平的话听在夏丽云耳里别有一番滋味,关键时刻还是亲人靠得住,无论如何沈昌平是她的表妹,表姐妹再不好,也不可能像李月舒那样心肠歹毒,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表妹你说,我要怎样才能报仇?”夏丽云心中燃着一股怒火,恨不能立刻就把李月舒烧死。
“如果我现在就放表姐去李月舒跟前,你杀得了她吗?”
夏丽云当然不能,她现在浑身是伤,站都站不稳。李月舒身边还有丫鬟婆子,恐怕她还没近她跟前,就先被其他人给打死了。
大仇未报身先死,夏丽云当然不甘心。
“那等我养好了伤,我就去杀她。”夏丽云说道。
沈昌平摇头:“杀了她之后呢?”
杀人偿命,她自然也活不了。
“这件事情你是受害者,凭什么到最后你也要赔上一命?”沈昌平问到了夏丽云心底里。
是啊,凭什么?她好不容易嫁给了王孝健,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男子。她还没有达成夙愿,与心爱的男子在一起,就这样死了,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我真的既能杀了她,又能让自己活命吗?”这才是两全其美的结果。
夏丽云当然不想死。
“只要表姐听我的,我保证既能帮表姐报仇,又能让表姐和相公永远在一起。”沈昌平斩钉截铁说道。
夏丽云看着沈昌平,那么真诚的面孔那么笃定的语气,她有些迷糊了。
“表妹,我抢你的夫婿,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帮我?”
沈昌平哈哈笑道:“表姐忘了吗?我是要逃婚的呀,我又不喜欢王公子。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他,虽然我现在人在王家,可是我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我迟早是要飞出去的呀。”
沈昌平是王孝健明媒正娶的妻子,按理,李月舒做的事情应该由沈昌平来做才对
“表妹,你说我和李月舒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夏丽云百思不得其解。
“表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李月舒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妒忌。”
夏丽云猛然一惊:“表妹的意思是,李月舒她和相公?”
沈昌平点点头:“否则她为什么要毁了表姐的清白呢?就是不想再让相公喜欢表姐了呀。”
“可她是相公的嫂嫂啊!”夏丽云惊呼。
“表姐,总之,你现在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在相公面前就把金美楼的事情给忘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就算你是受害者,你是被李月舒陷害,可相公他毕竟是男子,他一定会介意。”
夏丽云感激涕零,她不想死,她更不想失去王孝健,而沈昌平的提议是唯一最好的办法。
“相公现在已经去金美楼确认传言中的那位小美人是不是表姐你?表姐人已经回到了王家,相公自然无法确认,我相信金美楼的妈妈也不会那么傻去承认这件事情。”
夏丽云听了沈昌平的分析心里踏实不少。
沈昌平继续说道:“相公在金美楼找不到表姐你,如果是在李月舒的屋子找到表姐你,那表姐这一身伤,是不是可以嫁祸给李月舒呢?”
夏丽云顿时激动起来,如果让李月舒一下子就死掉,那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一定要让她名声尽毁,在世人面前出尽丑态再让她不得好死,方能解夏丽云心头之恨。
“谢谢你,表妹,我都听你的。”夏丽云感动又感激说道。
……
李月舒那边一直关注着王孝健的动向。
王孝健去金美楼了,王孝健去金美楼的目的是什么,李月舒当然知道,王孝健想去确认一下传闻中的那位小美人到底是不是夏丽云。
李月舒一点儿都不担心王孝健见到夏丽云以后会怎么样?就算他见到夏丽云本人也会当做不认识,甚至他去金美楼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澄清传闻。
而夏丽云注定会像废物一样被丢弃,要么从今往后就成为金美楼姑娘里的一员,卖笑为生,要么就自寻死路。
果然锦心就带回了消息,二公子已经在金美楼确认过了,那位小美人并不是云姨娘。
锦心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在李月舒耳边说道:“奴婢听到消息说云姨娘已经在金美楼里面自尽了。”
“算她还要脸皮还有点骨气。”李月舒冷笑,心里石头便落了地,又同锦心说道:“也不知姑姑下帖让我去卿大夫府上有什么事,你看这天都黑了。”
锦心便笑着说道:“定是姑奶奶想念你这个本家侄女了,从前姑奶奶又不是没有邀请你在卿大夫府上过过夜。”
李月舒便道:“去宅心院,向夫人禀告一声,今天晚上我要去卿大夫府拜访姑母。若是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锦心道:“是,四小姐。”
李月舒的马车踏着月色离开了王家,却不是往卿大夫府上去。
许夫人尚未给李月舒下帖子。
李月舒却打着许夫人的名义不过是让自己出入行动方便自由罢了。
李月舒的马车停在了城南一家客栈门口。
店伙计见一个丫鬟扶着一个罩着长长幂蓠的紫衣女子走进来,忙迎上前去。
伙计听说是来找翁策的,便让人将马车牵到后头去,又将女子引到二楼房间。
门开了,翁策站在门内,颇有些玉树临风。
李月舒将锦心留在门外守着,自己跟了翁策进门。
屋子里烛光摇曳,桌上摆放着酒菜。
李月舒摘下幂篱,露出娇美容颜。
“恭候表姐多时了。”翁策关门上栓,笑着说道。
李月舒也不客气,自在桌旁坐下,说道:“原本应该我替表弟办一桌的,表弟也太心急了些,不过没关系,表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桌酒菜自当我来付钱,由我来款待表弟才对。”
“我是缺酒喝的人吗?”翁策笑着在李月舒侧面位置坐下,并给李月舒的杯子斟了酒。
“表姐能够出来赴约,阿策真是三生有幸。”翁策举杯,眉眼含笑,一个男人的眼神竟长了钩子一般。
李月舒与他碰杯,避开了那钩子。
一连碰了三杯。
翁策放下酒杯,含笑看着李月舒说道:“虽然与表姐已经很久没见了,但是表姐喝醉的时候依然这么迷人。”
家族宴会上翁策曾见过李月舒喝醉过一次,桃腮粉染,眉目含情,自此让他念念不忘,成了他心头一抹意难平。
翁策说着握住了李月舒的手,李月舒并没有躲开,而是直面他,自嘲笑道:“表姐青春守寡,什么迷人不迷人的,迷人又给谁看呢?”
李月舒话未说完,樱桃小口就被含住了
突如其来,又有些意料之中。
翁策是什么人,她李月舒又是什么人?
也不知是不是白天里受了王孝健的气,面颊上那一巴掌,此刻还疼着。
翁策像一头小豹子轻而易举就将她扑倒。
她被小豹子扛在肩头,丢到被.褥之中,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吧,她晕晕乎乎的,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小豹子像闻到垂.涎已久的肉香,勇猛地拱着她戏耍
像一块在酒中醉过的肥肉,以什么方式被吃,大口饕餮,还是细细咀嚼,全都不能由她做主。
她只知道这一次她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第24章 鸡心果
李月舒被摆出各种姿.势。
期间,李月舒的脑海里不免要将翁策与王孝健进行比较。
谁更体.贴,谁更勇武。
而她到底是更喜欢体贴的,还是更喜欢勇武的。
体贴与勇武,哪个对她的真心多一些?哪个是对她用了情的?
李月舒胡思乱想着,心思越发活络,身.子也越发滚.烫。
翁策每每酣睡一两个时辰,伸手触到李月舒体.温这么烫,又不免清醒过来,拉着她又来一场。
期间,翁策也问李月舒:“月舒,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竟然不叫她表姐了。这让李月舒很吃惊。
翁策一只手枕着头,侧身看着李月舒笑:“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当然要叫你的名字,月舒——”
原来翁策虽然某.方面虎虎生风,是一员猛将,但也有温柔的一面。
他的笑容就极温柔,看着李月舒眼睛亮晶晶的,有许多星星。
这种星星,李月舒最初在王孝健眼睛里见过,然而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李月舒有些心酸,最初的王孝健是有真心的,一如此刻的翁策,但后来终究是没有了。翁策眼里以后也会消失的。
“我不喝水,不渴。”李月舒落寞地答。这种落寞看在翁策眼中别有一番趣味。
“你喝了酒,又与我——怎么会不渴呢?”
翁策的眼神里有坏坏的笑意,看得李月舒不好意思,忙用手捂住眼睛。
还没挡住眼睛,就被翁策捉住了双手:“一定是被我滋.润了,所以就不渴了。”
原来翁策也有可爱有趣的一面,原来翁策笑起来也挺潇洒帅气,原来翁策比王孝健能干
李月舒看着翁策的笑脸思绪纷飞。
“空.闺多年,苦了你了——”翁策说着又翻.身起来播撒甘霖,只以为李月舒是块旱地,恨不能一朝耕耘后就能改变为可以播种插秧的水田。
翁策的话叫李月舒心里笑出来,世人都道王家大少夫人青春守寡贞.洁烈女,谁能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与小叔子同个屋檐下暗通款曲?
王孝健正是欺负她这点,认为世人不知,便可想爱就爱,想放手就放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她是小女子啊!
被辜负,是会心生恨意的。
王孝健,你好蠢!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竟忘了圣贤教训了?
如果说一整夜李月舒睡不着,是因为心里终究有着歉疚,与翁策如此这般总让她感觉是背叛了王孝健,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想报复王孝健。
不再是王孝健独享的美餐了。
世上心悦她的男子岂止王孝健一个?
他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终有一天,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招惹了她,岂止是身.子?还有这一颗心!
这最最宝贵的女子的痴心!
却叫他扔在地上踩踏蹂躏,她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翁策眼中的李月舒原本是白月光,温柔腼腆的,忽然就变成了火热的阳光,活力四射热辣辣烧灼着他。
翁策被那热情舔.舐,满意地笑:是的了,这才是一个青春守.寡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
卿大夫府上,许夫人李氏院子里。
李氏让丫鬟婆子摆好了晚膳。
心腹婆子珍娘看着一桌子珍馐佳肴,笑着说道:“夫人这么迟才摆晚膳,是为了等老爷吗?老爷在军营回来得迟——”
李氏亲自摆放碗筷,说道:“老爷在军营,已经送了信回来,今天不回来了,我是为了等烨儿,烨儿派人送信回来,说是晚上回来陪我用晚膳,你看都这个点了——”
李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夜幕墨蓝,月亮星星都吊上去了。
就好比,幕都候着,只等拉开了,然而主角迟迟不登场。
珍娘抱怨起来:“夫人真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好母亲,虽然三公子是个庶出,但是夫人对他比对其他几个亲生的公子好出百倍——”
李氏掐断珍娘的话头:“我若是数一的,你把昌京的母后摆在哪里?”
珍娘这才想起当今皇后。
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虽是皇帝在当齐王时续弦娶的填房,却是人人称道的好继母,若不是她将陛下亡妻留下的年幼小儿视如己出,日日夜夜贴身照顾,那孩子早就没命了。
那孩子是个早产儿,因为早产加难产,不但体质虚弱还成了痴傻儿。
能留着命长到成年,已是奇迹,这多亏了皇后的功劳。
但一个痴傻儿,虽然成全了国.母的好名声,于皇帝陛下又有什么用处呢?
也不能作为江山社稷的后继之人啊。
珍娘咂舌,笑道:“皇后娘娘自然是数一的,那夫人至少也能数二,想我们三公子若没有夫人的教养,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出息?三公子都被大王封为三军都尉了。”
李氏并不屑,嘴上却谦虚说道:“烨儿有出息,我可不敢居功,都是老爷调教得好,更何况他从小就是在雪姨娘身边长大的。”
“姨娘终究是姨娘,三公子有出息,还是因为喊夫人一声母亲的缘故。”
珍娘的马屁让李氏“噗嗤”一笑,忍不住嘀咕道:“但愿他心底里明白我的好,是真心实意喊我一声‘母亲’。”
“三公子自然是懂事的,夫人您看,他军务繁忙都要回来陪您用晚膳。”
也不知是谁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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