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是她的陪嫁,从小跟着她,在这王家,别人喊她少夫人,锦心还是喊她四小姐。
“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锦心不解,二公子不是刚来过,按理,李月舒的脸色应该红润好看才对。
锦心拿了外套给李月舒披上,李月舒问道:“琴儿来找你?都和你说什么了?”
“奴婢正要和小姐说这件事呢,琴儿往咱们院子里闯,我担心她撞见……所以奴婢就拦住她了,于是我们就攀谈了起来。”
“都攀谈些什么了?”
“奴婢从琴儿口里得知了云姨娘的身世,那琴儿原本不肯说的,遮遮掩掩,最后被我套出话来了,这云姨娘啊从小就没了生母,她爹也不要她了,所以自小是由她舅父舅母,也就是二少夫人的父母抚养大的,四小姐你猜,云姨娘的生母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上吊。”锦心做了个白绫挂脖子上的动作,又神秘兮兮问道:“四小姐你猜,云姨娘的生母为什么要上吊自尽?”
李月舒有些不耐烦:“别卖关子!”
锦心立即讨好笑道:“不忠!”
简洁两个字果然引起了李月舒的兴趣。
锦心接着将夏丽云母亲与那王教谕的纠葛绘声绘色渲染一通,又叹息道:“怪不得云姨娘这么不要脸呢,原来是有个这么不要脸的娘。这琴儿也说了,二少夫人很郁闷着呢,自己的夫婿被自己的亲表姐惦记了,可不是二女共侍一夫这么简单,趁着二少夫人在宅心院伺候夫人,这云姨娘啊是天天纠缠二公子,二公子怜惜云姨娘的身世,对她怜爱有加的……”
怪不得王孝健整个人都变了,原来是移情别恋了啊。
李月舒心头迷惑终于解开一角。
沈昌平突然说要吃抹茶,夏丽云只好给她做。
夏丽云做抹茶的时候,沈昌平就在一旁摇着扇子拼命夸她:“表姐做抹茶的技艺是越发精湛了呢,表姐今日看着更美了,是相公这些日子眷顾了表姐的缘故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夏丽云心里恼火。
可是她在沈家长期屈服于沈昌平的淫威,早已习惯了不反抗不还嘴,只在心里骂人。
夏丽云正一边做抹茶一边在心里骂着沈昌平,锦心就来了,说是李月舒想吃云姨娘的抹茶。
沈昌平立即大方热情让夏丽云将刚做好的一碗抹茶给李月舒送过去。
夏丽云不乐意,沈昌平便怂恿她:“亲手做的抹茶,再亲自给大少夫人送过去,才显出你的诚意啊,要知道大少夫人可是王家后宅的女主人,你以为你做了相公的妾,要讨好的人是我吗?我们自家表姐妹无需客气,但是大少夫人你必须巴结,长嫂如母,相公肯定都听她的,要是她能在相公跟前替你美言几句,我觉得相公会更怜惜你。”
我信你个鬼!
夏丽云心里翻白眼,但也只好将抹茶放到食盒里,亲自提了,跟着锦心过去。
沈家是给了很多陪嫁丫头,可都被沈昌平霸占着,所以她这个侍妾,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夏丽云并非是被沈昌平说动了,只不过她懒得与沈昌平拔河,在沈昌平跟前逆来顺受,她已经习惯了,懒得多费口舌了。
看着夏丽云和锦心离去的背影,琴儿嘟哝:“大少夫人知道了云姨娘的身世,不知道是会怜惜她,还是会看轻她。”
这个,沈昌平也拿不准。
李月舒会怎么对付夏丽云呢?毕竟是情敌啊。
虽然现在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昌平公主,可是她可没忘昌平小姐是怎么死的
那一天,天真烂漫的沈家大小姐穿着新娘喜服逃出了沈府,准备登上一只她提前安排好的可以带她离开齐都的船,可是她刚出沈家就被人迷晕了。
醒来,置身一艘船上,船在茫茫大海上。
行吧,倒也殊途同归。
只不过她双手双脚被人用绳子捆住,正准备将她扔下大海。
逃婚的旅程一下子变成了逃命的旅程,太惊险了。
只不过,运气很衰,她成功逃婚了,然而却没有成功逃命。
临死前,她只求死个明白。
凶手竟还挺有节操,看在得了她一包袱金银珠宝的份儿上,向她明白交代了幕后指使:王家大少夫人要置她于死地。
听到“王家大少夫人”的名字后,沈昌平就被扔下了大海。
沈昌平实在想不明白,她和王家大少夫人无冤无仇,对方为何要痛下杀手?
不等她想明白,海水就灌进她的口鼻,让她带着这个永远的疑问死去。
好在,昌平小姐死了,昌平公主重生了。
昌平小姐想不明白的事情,昌平公主都替她想明白了。
昌平小姐的死,属于情杀!
李月舒这个女人既然能够对沈昌平下狠手,也一定不会饶过夏丽云的。
王孝健像是属于李月舒的肥肉,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甚至分享。
沈昌平摇着扇子,对着夏丽云离去的方向露出同情的目光。
保重啊,云表姐。
第21章 发现
夏丽云跟着锦心给李月舒送抹茶。
抹茶从仁厚堂提过来已经凉了,李月舒并没有喝,夏丽云赔笑道:“嫂嫂想吃我做的抹茶,不如让我将工具带了过来再制作,否则从仁厚堂做完再送过来,总不如刚出炉的热腾新鲜,嫂嫂觉得呢?”
嫂嫂。
听着这声称呼,李月舒很不开心。
就因为夏丽云是王孝健的妾侍,便能随王孝健喊她一声“嫂嫂”。
既是妾侍,就少不得床~笫之欢。
一想到夏丽云和王孝健的床.笫之欢,李月舒心里就酸溜溜的,还生恨。
换了一个女人的床,王孝健还是那般吗?
像一匹纵横驰·骋的马匹,闭着眼都能闯荡草原,嘚嘚的马蹄声一下一下……
李月舒仿佛看见夏丽云在那马蹄下蒙l的形hai
那狂欢的马蹄踩着fangl的形hai,也踩在她的心弦上,将她的心弦一根一根地踩断
“大少夫人?”听到锦心的提醒,李月舒这才稳了稳心神。
眼前是夏丽云娇弱可人的笑脸。
“嫂嫂,不如现在就命人去仁厚堂把我做抹茶的工具都取来——”
“不必了。”
李月舒坐着,两只手交握膝头,一只手指甲暗暗掐进另一手的手心里。
就是这楚楚可怜的小脸蛋魅惑了王孝健吧?
李月舒咽下心头怨恨,露出笑容,说道:“丽云,我的意思是说,吃抹茶随时都可以,不急在一时,我约了水云轩的掌柜,今天去他铺子里看首饰,我打算打两枝步摇送给昌平和你,你随我一起去吧,刚好可以挑挑你喜欢的款式。”
夏丽云当然欢喜想去,但还是说道:“既是嫂嫂送的,心意贵重,不在款式,当然了,嫂嫂挑的款式一定是最好的,嫂嫂替我挑选就可以。我还是回仁厚堂去给嫂嫂做抹茶,等嫂嫂从水云轩回来,刚好经过仁厚堂直接就可以吃现成的了。”
一旁,锦心立即道:“云姨娘什么意思?我们大少夫人邀你一起逛街,你竟然不肯赏脸?”
夏丽云尴尬地笑:“锦心姐姐说笑了,嫂嫂邀我上街,我再欢喜不过了,只是……只是还没有禀明二少夫人……”
“云姨娘的意思,在这王府里,二少夫人竟比大少夫人还大吗?”
锦心阴阳怪气,夏丽云心里不爽,但面上还是赔笑道:“锦心姐姐又说笑了,大少夫人才是王家后宅的掌事人,但我毕竟是二房的人,我们做妾的人微言轻,凡事不能不听正室的吩咐,我想嫂嫂一定能理解我的为难。”
夏丽云看向李月舒:“嫂嫂不是说两枝步摇分别要送给我和二少夫人吗?那想必二少夫人也是要一起去的吧?”
夏丽云是个机敏的,沈昌平再坏也是自家表妹,两人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算是熟悉的仇人。
李月舒不同,她总觉李月舒阴森森邪门的样子,相比沈昌平,夏丽云觉得李月舒更危险,比如上次她和王孝健几乎要生米煮成熟饭了,李月舒就来敲门,生生掐灭了王孝健的火。
不知为何,夏丽云看到李月舒心里就冒起危险信号,想要提防她。
总之她不愿意,也不想往李月舒跟前凑,更不能随她单独出门,除非沈昌平也去。
李月舒便让锦心去仁厚堂邀请沈昌平一起去逛水云轩,锦心很快回来了,说沈昌平那边已经备好了马车,还说那边人多一辆马车坐不下,让夏丽云和李月舒坐同一辆马车。
“二少夫人上个街巴不得把沈家陪嫁的丫头都带去,怪不得一辆马车坐不下。”锦心笑着,还丢给夏丽云一个同情的眼神。
李月舒说道:“丽云身边是不是没有使唤的丫头?”
夏丽云笑容尴尬:“都是沈家的丫头,我和二少夫人共享的。”
“哪有丫头共享的?等我们去了水云轩回来,我将我手边的丫鬟让你挑两个合眼的。”李月舒大度说着,便让锦心替她更衣。
李月舒又瞅了夏丽云身上的衣服一眼,说道:“丽云要不要也换一身衣裳?”说着,又改了口风,“这里离仁厚堂远,等你回去换了衣服回来,恐怕叫二少夫人等得不耐烦,不如换我的衣裳吧。”
说着,又改口:“我的衣服定然不合你的身,等下逛完水云轩,我再带你去‘广富林’布庄,裁两身衣裳……”
面对李月舒的热情,夏丽云心里呵呵,但面上还是受宠若惊,感激满满:“嫂嫂对丽云亲如姐姐,我嫁过来,我舅父舅母给的陪嫁也不少,其间就有两箱子新衣裳,嫂嫂就不要破费了。”
“沈老爷和沈夫人的陪嫁是他们的心意,我要给你做新衣打首饰,这是我的心意,你两样心意都不可辜负了。”
李月舒换上一条蓝色的樱花交领襦裙,衬得身材窈窕,却又端庄,携着夏丽云的手出了王府上了马车,一路往水云轩而去。
马车在齐都大街上穿行而过。
夏丽云撩开帘子看街景。
齐都来了新齐王,展露出了新气象,街边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
这让久困笼中的夏丽云不免有出来透气的欢愉感,和李月舒共处车厢的压迫感也渐渐少了。
马车很快就在水云轩门口停下。
夏丽云跟着李月舒踏进水云轩大门,不由左右张望了一下:沈昌平,人呢?
锦心说道:“哎呀,大少夫人,云姨娘,二少夫人原本要一起来的,可是被夫人请去宅心院,又来不成了。”
夏丽云心里顿时发虚。
李月舒拉了她的手走进水云轩去,一路笑语晏晏:“昌平没来,丽云你替她挑一挑步摇的款式也一样的,你们表姐妹眼光一定差不多,你看,连嫁的夫婿都是我们家小叔。”
水云轩这样的首饰铺在齐都也找不出第二家来,接待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们,像王家这种没落官员的家属实在算不上什么贵客。
但李月舒往昔光临时打的都是本家姑姑卿大夫夫人李氏的招牌,所以也能得到些殷勤的服务。
掌柜的将步摇最新的款式花样图纸全都拿出来,供李月舒和夏丽云挑选,又在一旁介绍道:“今年咱们齐都流行的步摇不再是过去黄金屈曲成龙凤形状的老款式,除了缀以珠玉,还有伏成鸟兽花枝的,或者与钗细相混杂,制作出来的成品啊,夫人小姐们簪于发上晶莹辉耀,每走一步都摇曳生辉的……”
掌柜舌灿莲花,李月舒便指着其中两张图纸让夏丽云挑选,全程并无任何异样。
水云轩出来,又去了广富林布庄。
一样的,打着卿大夫夫人李氏的招牌,获得了颇为周到的服务。
定好了首饰,又定好了新衣,打道回府。
夏丽云有些恍惚。
看着李月舒柔善和美的笑脸,拉着她的手家长里短攀谈,夏丽云觉得自己大概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李月舒再怎么地,还能比沈昌平坏吗?
沈昌平只会仗着淫威欺凌她,哪里像李月舒又是送衣服送首饰的,这般示好,看起来是真的要笼络她。
毕竟都是王家内宅的妯娌,没道理不和她好好相处。
她做的是二房的妾,关大房什么事?抢的又不是李月舒的老公。
夏丽云这样想着,心里便渐渐松了口气,也主动和李月舒说些沈家的事,说些沈昌平从小到大的糗事,有意无意还影射一下沈昌平逃婚一事。
李月舒说道:“丽云,你忘了,这件事,昌平和我说过了。”
夏丽云一怔,对啊,她竟然忘了沈昌平那个小贱人居然会不打自招,自己暴露自己的污点。
这让夏丽云心里有些郁闷。
正郁闷着,就听马车前头锦心惊呼起来:“那不是二公子吗?”
马车停在了路边,李月舒向外问:“什么事啊,锦心?”
车帘被撩起,锦心错愕慌张的脸探了进来:“奴婢看见……奴婢看见……二公子……”
李月舒拉着夏丽云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了“金美楼”三个字。
好大的排面,店前有招揽生意的伙计,擦着粉,耳朵边簪朵花。
莺歌燕语、欢声笑语从两层楼里不停飘出来,好一个xh窝。
这不是……
夏丽云呆了呆。
李月舒已经追问锦心了:“锦心,你没看错吧?”
“是二公子,奴婢绝不可能看错。”锦心确定,且还露出不忿的神情。
李月舒也跟着不忿,远远看着“金美楼”三个字,说道:“这个小叔,太不成体统了,家里头才刚给他娶妻纳妾,他……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夫人的病又该犯了,丽云,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王孝健逛金美楼,夏丽云心里也很恼火。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一次次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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