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看顾时宁满是恨意的眼眸,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抱小孩似得将她抱起。
顾时宁坐在他精壮的手臂上,两只腿被分开跨在他的腰间,他的侧脸蹭着她的发梢,鼻翼间传来淡淡雅雅的浅香。
“放我下来!”她觉得这个姿势屈辱,扭着腰想要挣扎。
耳畔传来男人极轻的声音,“想见顾钰衡就听话些。”
听到顾钰衡的名字,她立刻静下来,着急地质问:“你说什么?你把顾钰衡怎么样了?”
顾长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时漫不经心地说:“抱住我。”
顾时宁呼吸一滞,不甘不愿地伸出双手圈住男人精细有力的腰身。
顾长於就这样抱着她,一路走回船里。
舰船向北行驶,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往歧国都城的方向去。
歧国一举拿下邑国都城,邑国早已名存实亡,剩下的便是清剿逃往南方的邑国皇族和朝廷余孽。
顾时宁在这艘船里待了许多天,顾长於一点也没亏待她,好吃好喝供着。
顾长於每日只有在饭点才会出现在她的房间,看着她乖乖地把饭菜吃的一点不剩。
顾时宁鼓着腮帮子,狼吞虎咽地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顾长於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说:“宁宁真乖。”像极了在喂养一只听话的小狗。
他倾身靠近,指腹在她温软的唇瓣间摩挲,蹭掉她嘴边不慎沾上的米粒儿,“怎么的越来越瘦了,明儿起多吃一碗饭罢。”
顾时宁乖乖地开口:“好。”
顾长於盯着她的脸,小姑娘现在真的很乖很乖,乖的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的眼眸始终冰冷透彻,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疼痛难忍。
顾长於沉默着将她吃干净的碗筷收好,端着托盘很快离开。
顾时宁不动声色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房门被外面守着的侍卫轻轻阖上。
转头顾时宁捂着嘴冲到吊窗前,对着船外波涛汹涌的海浪,剧烈的呕吐,将刚才吃进肚里的食物全吐了个精光。
顾时宁晕船晕的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整日里的面色苍白,虚弱无力,只是她从没有当着顾长於的面吐过。
从邑都回歧国,最快的便是水路,她等不急,想要立刻回到都城,确认顾钰衡的平安。
不过舰船并未如预期一直全速前进,而是在燕州停留了片刻。
顾时宁坐在吊窗旁,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
顾长於站在码头前,远处跑来一位披着红色斗篷的姑娘,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温暖明丽,她的姿容冶艳,举手投足处处风情。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昭昭直直地扑进顾长於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仰着脸冲他笑得很甜。
顾时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胃里泛酸,忍不住干呕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鼓励师小姐姐们的不弃之恩,今日flag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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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苏昭昭挽起顾长於的手,随他一起走进船舱里。
很快舰船扬起风帆,继续航行,带着湿气的腥臭海风扑面而来,顾时宁怔怔地盯着远处展翅高飞的海鸥,自由洒脱,盘旋然后不见。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顾长於果然没有来,而是由一位绿衣的丫鬟送来的饭食。
小丫鬟不情不愿,将碗筷碰的叮当响,看她的眼神也极不友好。
“顾长於呢?”顾时宁轻描淡写地问。
小丫鬟轻哼一声,语气极冲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顾大人的名讳?”
顾时宁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眼皮静静看她,不怒反笑,“你觉得我算什么东西?”
丫鬟并不认识顾时宁,亦不知她的复杂身份,只知道顾大人将她从湖心岛一路抱了回来,姿势暧昧狎弄。
这女人的长相妖媚,眸若秋波,紧紧贴着她家大人的胸膛,身姿娇软宛若无骨,当真一副狐媚腥子样,光见着就让人恶心。
她听其他的丫鬟侍从闲聊,知道这个女人原来是跟着那个亡国的灵帝凌屿的,凌屿出逃才被丢下,也不知她家大人是怎么受了这女人的蛊惑,竟然把别人不要的东西带了回来。
顾是宁似笑非笑地看她,让丫鬟没来由的不快,她的眼神鄙夷,不屑地说:“不过是只破鞋,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时的海浪翻涌剧烈,船身极为晃荡,顾时宁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丫鬟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继续咄咄逼人道:“顾大人对你不过是图个新鲜,晋阳郡主已经上船,郡主她心善人好,又和顾大人有婚约,未来是名正言顺的丞相夫人。我要是你,早一头扎进海里淹死了,省的脏了郡主的眼。”
平日里她们这些伺候相爷的丫鬟,受了苏昭昭许多的好处,小丫鬟自是替苏昭昭打抱不平。
顾时宁也不知把话听进去多少,再也忍不住,大步冲到窗边,胃里翻涌着难以忍受的恶心,将刚才吃进肚里的食物一股脑儿又吐了出去。
小丫鬟看着她吐出来的污秽,倒极了胃口,麻利地将碗筷收好,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离开。
等到胃里的内容被彻底清空,顾时宁抬手擦了擦唇瓣,翻起的浪花溅在她的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丫鬟捧着托盘走在回廊里,正在替晋阳郡主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地喃喃自语,“真是不要脸的贱货。”她情绪激烈,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迎面撞上了缓步而来的正主。
苏昭昭眼熟这个丫鬟,笑容温和,平易近人地问道:“你方才在说谁,怎么惹得你这样生气?”
小丫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郡主,眼神闪躲犹疑,她忖度片刻,苏昭昭是未来的丞相夫人,是相府后院的女主人,若是此时巴结上郡主,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
于是她咬了咬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出来。
小丫鬟每说一句,苏昭昭的脸就白一分,她的手握紧成拳,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出一向清风霁月,冷淡凉薄的顾长於,是如何旁若无人抱着一个女子上船的,还藏在她的眼皮底下。
嫉妒的火星在她内心荒芜的草原里蹿起,很快燃成了熊熊烈火。
“那女人在哪里?”苏昭昭冷冷问。
小丫鬟心里暗喜,领着苏昭昭去了船仓尾,方才顾时宁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很不痛快,如今晋阳郡主出马,定不会叫那女人好过。
顾时宁半个身子探在船外,双腿伸出窗檐,赤着脚悬在空中晃荡,海水打湿了她的衣裙下摆,好像随时就要跳进一望无际的深海。
耳边响起了咯吱的开门声,顾时宁恍若无闻,眼神飘忽游离向远方天际线的位置。
苏昭昭只看见女人的一个清瘦的背影。
倒是一旁的小丫鬟仗着有郡主撑腰,咳咳两声,“放肆,晋阳郡主在此,还不快来跪下行礼。”
苏昭昭很享受一旁丫鬟造出的声势,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当那女人回过头来时,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但很快苏昭昭反应过来,语调变得亲昵欣喜,“顾时宁,怎么是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小丫鬟在一旁听见苏昭昭唤女人的名字,顾时宁这个名字,她却是如何也不敢忽视。
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逆贼顾远山之女,先太子萧晏之妃,更是她家主子的亲妹妹。
小丫鬟脑中嗡嗡作响,想起她家主子那样将这女人抱在怀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妹妹该有的举止。
方才她还口不择言说了许多混账话,小丫鬟的后背冒起涔涔细汗,不敢再往深了想。
顾时宁平静地和苏昭昭对视,想起了自己躺在棺木里时,苏昭昭和顾长於淡漠地议论将军府的声音,恍若昨日。
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他们这一对,当真是一模一样,都喜欢虚与委蛇的演戏。
“苏昭昭什么时候死的?”
顾时宁的声音淡淡,却语出惊人,懂的人惊惧万分,不懂的人迷茫疑惑。
苏昭昭眼神闪过慌乱,转过头示意身后的丫鬟,“你先出去。”
小丫鬟脑子里全是那天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下意识地行礼告退,快速的离开。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苏昭昭啊。”苏昭昭坐在八仙桌上,故作轻松地撑着脸看她。
顾时宁只觉得一阵厌烦,“别演了,我知道你回来了。阿招。”
她坐在窗檐上,背对着不再看苏昭昭,她不敢看苏昭昭的脸,怕自己忍不住哭,想起那个嚣张跋扈,天真肆意的苏昭昭。
那个再也回不来的苏昭昭。
“我只想知道,原来的苏昭昭是怎么死的。”
苏昭昭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不再掩饰眸中的恨意和厉色,“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时宁抬起手,手掌伸向远方,白皙的指尖泛着微不可见的黑色,“真正的苏昭昭,不会耐着性子大老远跑去西市买吃食,更不会不动声色给我下千机。”
千机毒在顾时宁眼里,不足一提,只不过苏昭昭每次下的分量极小,直到最近毒性显现,顾时宁才发现。
顾时宁的肌肉萎缩,变得瘦弱纤细,胃部痉挛,无法消化食物,这些都是千机的初期症状,这段时间的颠簸流离,让她忽视了这些,直到她的十指指尖出现了黑色素,当黑色蔓延全身,她的身体也将像腐木般溃烂死去。
她笑了笑,利落地跳下窗檐,趁苏昭昭反应不及时,将手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素帕捂在她的鼻翼间。
苏昭昭不慎吸入了浓烈的气体,全身脱力,一下跌倒在地上,她顿时大骇,警惕地瞪着她,“你要做什么,若是我出了事,少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顾时宁更觉得好笑,说的好像他现在放过了她似的。
苏昭昭方才进门前,早已遣走了周围的侍卫,如今就算是她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
顾时宁身体虚弱,费了很多力气才将苏昭昭拖起来,绑在椅子上,拍了拍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少爷少爷的叫得这么亲密,看来你是承认了?”
苏昭昭扭过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顾时宁慵懒随意地坐在八仙桌旁,慢条斯理地在茶盏里倒上半杯水,从袖中掏出一包粉末搀和进水里。
她端起茶盏,轻轻晃荡,举止优雅从容,踱步到苏昭昭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毒吗?无名毒,服用之后,不出五日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去,你放心,不会很痛苦,比你给我下的千机温柔太多了。”
苏昭昭的下巴被人用力的捏住,她眨了眨惊恐的眼眸,咬牙切齿地说:“你就算给我下毒报复无济于事,千机无药可解。顾时宁,你死定了。”
顾时宁却是一点也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你看过苏昭昭的记忆,也该知道,区区千机,对我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你也别紧张,我是个医者,不爱下毒,你若老老实实告诉我,苏昭昭是被谁害死的,我便放了你。”
茶盏的边沿离苏昭昭的唇畔越来越近,她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急切地交代,“是柳、柳诺。”
顾时宁垂下眼睫,静静地听她讲述苏昭昭在宫中被柳诺推进御池里的全部经过。
捏住茶盏的手越来越紧,像是要把茶盏捏碎。
原来早在那时起,苏昭昭就已经离开了人世,而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好好和她告别。
苏昭昭是为了救她,救当时入狱的她,才会进宫去找柳诺,不曾想却被柳诺害死。
顾时宁的眼眶通红,脑子里闪过柳诺那张楚楚可怜求她的脸,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帮柳诺,到头来不光被蛇反咬一口,还连累了苏昭昭。
她的呼吸困难,胸口翻涌着对柳诺的憎恨,整个人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没有注意到苏昭昭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摆脱了束缚。
苏昭昭余光瞥见门外的阴影,语气柔弱,带着哭腔地说:“小姐,求求你放了阿招吧,少爷知道会生气的。”
顾时宁低着头,被她的声音打断思绪,只觉得吵闹,“闭嘴,我劝你不要再提顾长於,我杀不了他,还杀不了你吗?你若死了,他从此一生孤苦伶仃,倒也挺有趣。”
正在这时,紧阖的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门外赫然出现一人,顾长於阴沉着脸,眼眸冰冷肃杀,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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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苏昭昭的手突然攥住顾时宁的手腕,用力拉向自己,张嘴就把茶盏里的水喝了下去。
顾时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给弄懵了,下意识地甩开苏昭昭的手,茶盏飞出落在地上,碎瓷片和水溅开。
苏昭昭侧过脸,水润的眼眸闪着泪花,对着顾长於委屈虚弱地说:“少爷——”话还没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顾时宁挑了挑眉,忍不住嗤笑出声。
顾长於眉心渐渐皱起,“你给她喂了什么?”
“毒药呗,还能是什么?五日后给她收尸吧。”她眼皮不抬地坐在椅子上,重新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
顾长於眸色幽深,压低了声音沉沉,“把解药交出来。”
顾时宁轻轻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她自己找死。”
顾长於倾身靠近她,冰凉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看着自己,他的眸子里倒映出顾时宁苍白倔强的脸。
温软的指尖在她的后颈轻点,打着圈儿的摩挲。
看似温柔,却藏着阴侧的威胁,好像下一秒,掌心便要收束,掐住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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