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过了半晌,少女从袖子摸出个香囊袋子递上前,“大殿下,咱们打个赌如何?这里边装着安神丸,具体有几粒我也不清楚。您若想杀人时,便拿出来瞧瞧。”
胡尔伊漠并未伸手接过,“我不需要安神。”
江月旧硬着头皮将香囊塞进男人怀里,指尖方触碰到他冰凉的肌肤便立刻收回。
“不是给您安神的。”
少女咽咽喉咙,低怯道,“想杀人时,您拿出来数一数,若为单数,凭您心情决断;可若为双数,就压下杀人的念头。可好?”
胡尔伊漠没出声,只是垂眼瞧着怀里的香囊,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月旧以为他不乐意,虚势地补充道,“您该不会是,不敢同我打这个赌吧?”
男人仍不吭声,连个眼神也没留给少女,径直转身离开了屋子。
江月旧抚着胸膛,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将香囊丢掉。
-
往后的几日,少女除了照常医治菱华公主外,还肩负起劝胡尔伊漠从良的艰巨任务。
“辛叶,咱们宫里的婢女怎么少了一半?”
小丫鬟脸一白,支支吾吾道,“那日,那日婢子们瞧见您同大王子举止亲昵,就嚼了几句舌根。结果叫大王子听见了……”
“然后呢?”
“大王子将她们舌头都割了去,赶出宫了……”
江月旧捣药的动作一滞。
这已经不单单是劝他从良的事情了。
这简直是拉他出地狱啊。
少女这么想着,忙扯开香囊口袋,将一堆安神丸倒出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数完了还不放心,又拉着辛叶道,“你再数数,单数还是双数?”
小丫鬟乖乖埋头数了一遭,“十二颗,双数。”
“那就好,那就好。”
用午膳时,江月旧特地跑去寻胡尔伊漠。
只是还没进门,就被桑术横刀拦在外边。
“我找大殿下有急事。”
“殿下正在更衣。”
“我放个香囊就走,绝不多看一眼!”
桑术一把按住少女东张西望的脑袋,将人推远些道,“你鬼鬼祟祟的,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自然是安了颗仰慕殿下的心。”
江月旧刚回了一嘴,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
胡尔伊漠换了件鎏金的衣袍,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锦丹男子身材向来健硕,男人迈着长腿走到少女跟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殿下,我来给您换香囊了。”
江月旧说着,伸手解下胡尔伊漠腰间的香囊,“听闻您拔了我宫里婢女的舌头,想来上回袋中安神丸是单数。”
男人由着她一番废话,冷淡道,“我没打开。”
少女充耳不闻似的,自顾自将新的香囊系好,“那这回打开瞧瞧吧。”
未等胡尔伊漠开口,她飞快地又道,“咱们可说好了,这回一定要打开!”
言罢,江月旧掉头就跑,一溜烟便消失在宫门口。
男人瞧着腰间的香囊,突然伸手,将里边的安神丸全都捏了个粉碎。
谁同她约好了。
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攻略度:
*胡尔伊漠:20%
*无名:40%
*顾言风:0%
第25章 贰伍
容玉公主隔三差五就要来看望一趟菱华,起初胡尔伊漠还露个面客套几下,日子久了,索性连人都不愿出现,更别提什么客套话。
“神医,你给大王子戴的香囊,里面可是下毒了?”
容玉说得口无遮拦,倒是差点将江月旧吓昏过去。
“您可别乱猜!香囊里只有安神药。”
容玉不以为意地轻“哦”一声,叹气,“可惜了。”
“……”
江月旧喂昏迷的菱华勉强喝下几口汤药,装作不经意问,“您为何如此讨厌大王子,莫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少女磕着果仁,冲床榻上扬了扬下巴,“他自幼与菱华定亲,图的却是我西沙在十五国中雄厚的势力。”
“菱华公主也知此事吗?”
“她傻,还以为胡尔伊漠对谁都冷淡,日子长了,自己一定能感动他。”
江月旧缄默,伸手理了理菱华的鬓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这痴情的小公主。
容玉见了,不痛不痒道,“你先别急着同情她。若菱华醒来得知你也喜欢胡尔伊漠,恐怕会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
原来不是个善茬。
打扰了。
二人又闲扯了片刻,容玉临走时,悄悄附在少女耳边道,“二王子已答应借你药典秘经,明日未时,我在宫门口等你。”
“多谢公主相助。”
容玉走后片刻,胡尔伊漠便怒火冲天地回了宫。
男人一袭金袍染成了血衣,连着发辫上都沾有血迹。
江月旧远远瞧了一眼,登时后背发凉。
少女攥着手中的香囊,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敢迈出宫门。
太吓人了。
还是别去送死吧。
是夜。
江月旧躺在床榻上正准备入睡,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半眯着眼儿爬起来一看,来人是无名。
男人轻车熟路地从窗内翻进来,“哟,还活着呢。”
“勉,勉强强……”
想起白日恶鬼似的胡尔伊漠,少女吓得说话都磕巴起几分。
无名甚是厚脸皮地在桌边坐下,示意江月旧给他倒杯茶。
后者咂舌,“怎么的,大半夜做客来了?”
男人翘着腿,虽有蒙面遮着看不清表情,但想来也是一副欠揍的嘴脸。
“今日宫中出了大事儿。赤云王的小儿子不慎撞掉了大王子的香囊,胡尔伊漠便要他下跪道歉。前者不依不挠,又补了几脚,将那香囊踩的稀巴烂,胡尔伊漠当场拔剑,一刀砍了赤云小王子的脑袋。”
无名说书似的话锋一转,望向江月旧,“小爷特来看看,城门失火会不会殃及池鱼。”
了解前因后果,少女微吁一口气,“幸好幸好,没变成烤鱼。”
“说起鱼来倒是饿了。你这儿可有什么吃的?”
少女环顾四周,为难的摇摇头。
抬眼间才发现,这厮腰际有一道伤口,血渍早已干涸,呈现出难以察觉的暗黑色。
“你受伤了?莫不是闯了谁家闺房,被砍了一刀?”
无名顺着她的视线往下,而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都说了小爷是正经飞贼。”
江月旧一面从柜中取出药箱,一面吩咐,“把衣裳脱了。”
后者斜靠在桌沿,支着胳膊撑头定定地翘她,眼神暧昧不明。
“怎么,害羞呢?”
少女不由分说,伸着纤细的指尖从他健硕胸膛一路滑至腰身,流连之下,发觉男人的肌肉紧实有力,哪怕隔着布料也叫人血脉贲张。
美色当头,江月旧下意识咽了咽喉咙,胡乱揪开男人的衣带子。
半露半敞间,鬼使神差的,少女就想揭开他脸上的黑色蒙面。
身材这般完美,想来脸蛋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没等江月旧的指尖碰到蒙面,就被无名抬掌攥住了手腕子。
男人掌心滚烫,透着几分不可的意味。
少女眨眨眼,“我,我不摘就是。”
无名应声松开手,顺势褪去半边衣裳。
“你该不会长得太过俊朗,担心那些黄花大闺女们情难自已,所以才蒙着面吧。”
江月旧絮絮叨叨说着,手上也没闲下来。
那伤口虽不深,却长长一道,盘桓在腰身,看着尤为骇人。
“小爷长得丑,怕吓坏你。”
无名说得一本正经,但少女压根也不信。
单瞧着那双眼,就觉得漂亮的过分。
怎么会丑呢。
江月旧搬来一坛果子酒,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然后对着男人的伤处,猛地喷洒出去。
无名猝不及防被洒了一身,当即喝道,“你疯了吧?!”
后者用手背抹抹嘴巴,义正言辞,“我这是在给伤口消毒。”
“……”
顺便,捉弄捉弄他。
江月旧这一世别的没学会,脑海里剩的尽是各类医术。
她娴熟地替男人缝好伤口,又涂了些金创药,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少女抬头望向无名,双颊沾了酒气,红扑扑的,灯火葳蕤,映得她双瞳也是一副迷离的模样。
颇有几分任君采撷之态。
无名眼神暗了暗,情不自禁抬手,将她红唇旁的酒渍拭去。
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竟叫人着迷不已。
“多谢。”
男人哑着嗓子开口,飞快移开了视线。
江月旧轻“嗯”一声,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些尴尬。
她脸红心跳个什么劲啊。
“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免得被侍卫瞧见。”
无名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对了,五日后就是神沐节,届时会有很多中原见不到的有趣风俗,你可想去看看?”
“想!”
少女心情颇好道,“作为交换,往后你若受了伤便来找本神医,保准药到病除~”
男人偏头冲她笑了笑,没再多言,身子一跃就消失在窗外。
夜风阵阵拂面,江月旧摸着自个微微发烫的面颊,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方才无名的看自己的眼神,很熟悉。
让她无端想起那晚有去无回宫的顾言风。
-
翌日未时。
江月旧按约定去见容玉,却被桑术横刀拦在宫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她单独离开。
“你凭什么关着我?”
男人漠然道,“主子吩咐了,要保护好神医的安全。”
少女嗤笑,小声嘀咕,“留在这儿才最危险吧……”
二人僵持了没一会儿,容玉公主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后者上前瞪住桑术,语气不善,“人是我要带走的,有什么问题就让胡尔伊漠来找本公主。”
言罢,容玉牵着江月旧就要离开。
男人神情紧张又有些古怪,却仍挡在前边,不肯退开。
“还望公主仁善,莫要为难属下。”
容玉一听,登时冒了火,语气也扬高了几分,“好啊,长胆子了你,竟敢骂我恶毒。你若有本事,就杀了本公主,否则今日我非带走神医不可。”
言罢,少女握住桑术手里的长刀,直直对准了自己的胸膛,仿佛真的要同他死磕到底。
“你!”
男人被她这么一激,再没冷漠寡言的模样,当下红了眼,态度也陡然软了许多。
“公主莫要使小性子,属下可以放你们离开,只是必须跟在一旁,确保二位的安全。”
“谁使小性子了。”
容玉哼声,嗔怒着又瞪他一眼,拉着江月旧便匆匆上了马车。
江月旧全程都插不上话,更是怎么看都觉得她俩有问题。
莫非唱的是一出隐忍侍卫和刁蛮公主的戏码?
“你想什么呢,我可跟那家伙没有关系。”
“是是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
关系匪浅,实锤。
容玉兀自郁闷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今日前来的正事,“等到了歙虞戏院,你同我假装上雅间看戏,然后沿着暗室悄悄去见二王子。约莫三个时辰就得回来,可听明白了。”
江月旧颔首,“只是桑术那儿?”
容玉姣好的面容又浮现出不快的神色,“本公主自会应付他,你只管拿到药典秘经即可。”
歙虞戏院明面上乃锦丹最大的消遣地,实则却是各方势力盘踞,最为错综复杂的情报暗网处。
二楼雅间里的暗室,竟然直通二王子宫殿的侧门。
有些日子没瞧见顾言风,后者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模样。
“见过二殿下。”
男人看也没看她,径直从怀里摸出药典秘经递上前。
虽狐疑不已,江月旧还是伸手欲接过。
然而就在指尖刚要碰到书角时,顾言风又猛地收回了药典秘经。
少女尴尬地将手停在半空中,“殿下这是何意?”
男人懒懒散散抬眼,“想要?自个来取。”
话音未落,江月旧便扑向书卷的方向,顾言风仿佛早有预料,微一侧身避开,就叫她扑了个空。
几番来回,少女围着他转了整整一圈,连一页纸都没摸着。
“二殿下究竟想要如何?”
江月旧累的气喘吁吁,说话也带了几分火气。
“真没用。”
男人放下胳膊,颇感无趣道,“药典秘经可以借你,只不过你得和我去个地方。”
“何处?”
“去了自然知道。”
顾言风黑眸半眯,“总之是一个,好地方。”
男人所说的好地方,原指的是成衣店。
“殿下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从这儿到那儿,都试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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