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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的铺子也关了门。
那家店还在开着吗？
白缪依着记忆走到那日佘舟野去过的羊汤铺子，希望落空。
原来大家都不上工，别人都热热闹闹的有人陪，
只有她每天天在那兢兢业业，还要吹风受冻饿肚子。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还能听到两边高墙后孩童的嬉闹声。
好像真的只有她自己是一个人。
这个街道没什么好看，也一点都不好玩。
白缪低头用脚尖踢踢路上的小石头。
她呆够了。
佘舟野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便一棵大柳树底下。
她抱着腿坐在水岸边的青石阶上，缩成一团，除了脚上的小鹿靴暖和些，身上的衣料都挺薄。
她脚边放了一堆小石子，被摆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那个阵法好像没有用，她一下子就哭了，用手擦眼泪。
然后便见她伸出脚，小鹿靴默默地将大半小石子踢进了水里。
早上他追到门口，门房叽里呱啦了半天，他才知道小妖怪可能去了哪。
现在看到了，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揪了一把。
他想过去，将她抱起来说，小妖怪，乖啊乖啊。
还不等过去，就见桥边一对推推车的老人过来，白缪哭着哭着，鼻子抽了抽，眼睛红红地看过去。
包子的味道。
冬笋炒腊肉馅儿的!
烤鸭肉馅的!
猪肉炖粉条馅儿的!
白缪勾着手指，偷偷看了一眼，好多包子，热腾腾的，好香。
她想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佘舟野当着她面吃的小笼包。
当时她就想，以后自己一定要吃上。
还要吃一百个!
白缪拎起裙摆，慢慢挪到老夫妻面前。
老夫妻没有子女，他们固定这个点出来卖包子，街坊四邻都估摸着点出来买，就算过年过节也没休息过。
此时他们摊前已经围了一圈人，俱是周围住户，包子很快就卖得差不多。
白缪在一边的角落眼巴巴看着。
那些人拿包子，都用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和老夫妻换。
她吃的东西都是凡人和下属神官们自愿供奉的，她从来没用和人换过。
她找遍全身也没有这个圆圆的小东西。
白缪失落极了。
这一幕让一旁蹲在石桥后偷偷观察的佘舟野心酸极了。
小妖怪没有因为没钱吃饭被恶霸骗走去当第十七房小妾。
她居然比这更悲惨。
他仿佛看到一只没有钱的可怜小流浪猫，正举着豁了口的小破碗，冲着外面匆匆行过的人说：\'大爷行行好吧～给个包子叭～\'
这时那对老夫妻才看到她，见她衣着不凡，慈祥笑到：“贵人要吃包子吗？”
她迟疑点头。
老夫妻笑得更开心了：“没多少了，贵人如果要，算您一文钱一个。”
一文钱就是一个圆圆的小东西吧？
小妖怪听到这个，连忙摇摇头，奶糯糯地：“我没有钱......”
她收回那句话，她太穷了，别说一百个包子，她一个包子也吃不起呀。
她低着头要走，老夫妻对视一眼，这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娇娇肉，习惯了侍女跟在后面出钱，所以身上一点铜臭不沾？
老婆婆眼光亮了亮，率先出声：“我请贵人吃，不要钱!”
白缪停下想了想。
免费的东西，就是最贵的东西。
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捏着手心，自己摇着头，很想吃，还偷偷看了一眼。
但最后还是乖乖拒绝：“我没有钱，我不吃它，等我有一文钱了再来。”
佘舟野偷偷摸摸跟着，在墙后看小猫眼馋别人的包子，包子看似不要钱，却暗藏心思，但是小妖怪经受住了诱惑。
他看得心酸又骄傲，他的小妖怪真棒!
转眼又心疼起来。
不就是一口包子!
给她买啊!
他低头翻自己一兜：......
一贫如洗佘舟野，两袖子空空。
佘舟野皱眉，他也没有带钱的习惯，下意识想喊孟含，却想起来，孟含没带上来。
他沉着眼，左翻右翻，翻出一枚辟邪铜钱。
是昨夜给她编的长命缕上的，此刻刚好有了用处。
编了俩，拆了一个还剩一个，他决定拆那个丑一点的。
佘舟野拆了一条，彩色线条被他收进腰带里，捏着铜钱往地上一放。
用力一滚，铜钱咕噜咕噜地滚到她脚边。
白缪：“......？咦～”
第22章
“咕噜......哒哒哒～”小铜板滚了一圈，最后震颤着平躺在她前面。
白缪眨巴了一下眼睛，望了一下四周。
没有人在附近。
那这个小东西是怎么滚过来的。
她蹲着，拎着裙子快快地蹭过去，想捡起来。
会有人过来捡走它吗？
擅自捡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好啊，擅自捡别人宝物的猫猫不是好仙君。
万一那个人发现自己掉了一文钱，一文钱啊，这么一大笔巨钱，肯定很难受。
白缪蹲在那枚铜钱边，想了想，那她再等等吧。
她用手指划了划排队搬家的蚂蚁，羡慕想到，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文钱啊......
佘舟野从桥后转移到了白缪视角盲区的一处石碑后，冷静至极地看着某个小动物慢慢蹭过去。
她就蹭到钱面前不动了。
一动不动，你又不是王八呀。
她蹲在地上，裙子都脏了，洁癖的首辅抿着唇，下一刻就见她伸出手指。
白嫩纤细的手指，指尖还带着淡淡粉色，此时正认真地划拉着地上搬家的黑黑蚂蚁。
“! ! !”瞳孔地震，啊呀，那脏的。
怎么还玩上蚂蚁了呢。
把地上的钱捡起来吹吹，买包子吃啊!
佘首辅：等得心焦
佘舟野不知道很多年前，白缪还小些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捉虫子、追蚂蚱玩了。
白缪玩完蚂蚁，突然感到一阵小心翼翼的目光看过来。
她警惕地抬头看，不远处一个红红矮矮的影子一闪而过。
只是一个小孩子，举着糖葫芦路过。
她的脚都快蹲麻了，嘴巴也干了，还是没有人来认领它吗。
那她是可以捡走的对吧。
白缪心虚虚地打探四方，尝试性地伸出爪爪。
她最后小小声念了句：“这是谁丢的钱吗...有人丢钱了吗。”
没有人，猫猫就捡走了哦...
小铜钱离她还有一点点距离，就在猫猫要得逞之际，一颗红色小炮弹从背后弹了出来。
可怜的猫猫，差一点点就能拥有一笔巨款，她已经想好买什么味道的包子了。
此时却被红色小炮弹抢了先，斜地里伸出一只小胖手，“唰——”地捡起地上的铜钱：“我的，我的，是我的。”
“谢谢姐姐。”
白缪：“不......”哭哭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这笔巨款，在她以为能属于自己的时候，突然，小钱钱飞走了!
Am～喵呜..
围观了全程的佘舟野：“......”拳头硬了。
他眼帘半阖，投喂小妖怪的钱被骗走了啊。
小胖子，欺负到他养的小妖怪头上。
小胖子举着铜板开心地跑开。
阴暗潮湿的小巷子。
“啪哒”
“啪嗒”
彩线丝绦漏下一角，随着脚步晃荡。
男人的脚出现在青石地砖上，黑靴停下。
佘舟野低下头，看着面前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儿。
他随意指了指铜板：“还回去。”
小胖子昂着头，拿着铜板的手藏到身后：“我的!”
“嗯~？”
属于厉害的大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小胖子嘴巴蠕动：“我...我...我”
最终他闭着眼睛，将铜钱往他身上一掷，哇地一声哭出来：“哇呜——还给你~”
铜钱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到积水的小坑里，佘首辅狠狠蹙了一下眉，不赞同地看过去。
“哥...哥哥......”小胖子小胖脸一抖一抖，见他不为他的哭所动，自己停下来：“对不起，我捡起来。”
佘舟野点点头。
小胖子白胖胖的手指从缝里将铜钱捏出来，他两只手捧着，举到佘舟野面前：“还给你，哥哥。”
视线接触到脏溜溜的小肉手，和挂着污污水渍的铜板，佘舟野嫌弃得眉头能夹死蚊子。
他伸出一只手，屈起手指，给小胖子的脑门轻轻敲了两下：“除了这个呢。”
小胖子缩了缩：“不敢了，不敢骗人了。”
还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佘舟野俯下身去，对着小胖子耳语几声。
小胖子点头，小腿哒哒蹬起来，捏着铜板跑回白缪身边。
-
“小公子呢？！”
“蠢货!蠢货!没找到就快去找啊!”
“等夫人带着小姐回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谢家祖宅里，佘渠芳的院子里一片嘈杂，丫鬟仆从们慌慌张张地跑开。
旁边有个婆子提议道：“要不报官吧。”
谢圆的嬷嬷站在堂屋里，脸色十分不好：“不能报官。”
“不报官，我们找要找到猴年马月，小少爷若有个闪失，您担得起吗？”
谢嬷嬷眼神发狠：“若小公子只是贪玩，尔等大张旗鼓闹得府里人心惶惶，让老太太老太爷受惊，你们当得起吗!”
昨夜小公子吃多了消夜果儿，夜里闹肚子，今早还不爽利，小姐就和夫人提议今早不带小公子，特意留下她照看。
结果一会儿功夫不到，小公子就不见了。
这么大个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她原本是谢家大爷的奶嬷嬷，夫人嫁进谢家后，就被送到了夫人身边，后来又去了小姐身边。
近日府里有诸多关于小姐的闲话，一是说小姐不是亲生的，真的丢了的小姐要找回来了。
二是说，夫人打算让谢家的姑娘和佘家联姻，如果真的小姐找回来了，那是哪个姑娘许给佘首辅。
现在谢家大房里，只有一个大小姐，一个小公子，若不赶快将小公子找回来......
一定会连累小姐，让小姐遭夫人怨。
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谢嬷嬷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绝对不能再让别的话传出去，伤害到小姐的名声!
“滚滚滚!”
“还不快点去找!”
-
“姐姐!”
“给你。”
小胖子忽然跑了回来，脏兮兮的小手举着一枚铜板。
白缪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看着面前同样眼睛红红的小孩儿，她抿着唇，轻声道：“不是我的。”
她问：“你好像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小胖子摇摇头，他看了眼墙角的衣袂：“没有人欺负我，我骗你了，这个也不是我的。”
原来是因为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愧疚了吗？
白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我们再等等!看有没有人来认领它。”
小胖子看了她几眼，心想这个姐姐有点笨笨，脱口而出：“是哥哥的!他想偷偷给你，怕你不要，才丢过来的。”
闻言，白缪顿了顿，看着提小胖犹带泪痕的小胖脸，她犹豫着道：“所以..是你和他打架打输了，你被打哭了，他让你还回来的吗？”
小胖摸了摸脑门，似乎是吧。
他很认得清形式，自认打不过大哥哥，所以他率先认了怂，但大哥哥还是敲了他脑袋让他说自己错了。
这是大哥哥单方面的打架，完胜对吧。
小胖肯定地点头：“对呀~”
那真是，震惊猫猫。
佘舟野站在巷子里，探出一个脑袋。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看。
小妖怪突然鼓起了嘴巴，气鼓鼓地，像个巨生气的河豚。
然后，小妖怪摸了摸小胖子的脑门。
她撅起嘴巴，往小胖子的脑门上轻轻呼呼，握着小胖子的手，用手帕仔细擦干净。
佘舟野：“？ ？ ？”
拳头又硬了!
他都没有被小妖怪呼呼过。
然后，他看见小妖怪牵着小胖，捏着那枚铜钱，快乐地奔赴老夫妻的摊位前。
老夫妻见她这次又带了一个穿红配紫，头戴小金玉抹额的小男童，要白送她一个包子。
白缪和小胖纷纷摇头。
“我们只有一文钱，只能买一个包子，多的不要!”
“对，多的不要!”
老夫妻第一次遇到主动给白.嫖对方还不要的。
他们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成功，可能就是缺乏这种有钱人的气质!
面对诱惑，眼不眨的气质!
要是能骗走，每天坐在他家吃包子，一定能吸引很多人来买包子。
但没关系，这么美的美人吃了他们家的包子，以后他们的包子就叫美人包子。
再找几个酸臭书生写几个字，题一两句诗，不愁包子不出名。
用一小块干荷叶包好一个包子，老婆婆将热乎乎的包子递给白缪：“贵人仔细烫手。”
白缪接过包子，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婆婆～”
她才不怕这点烫呢。
小妖怪笑得灿烂又可爱，牵着小胖子，还和老父亲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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