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小姐,不要!”夕儿挣脱下人束缚,膝行爬到大小姐跟前,拽住她衣衫一角,苦苦哀求,“奴婢从小跟着你!对你忠心耿耿啊!”
暗示那夜,她就算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可慕微澜只相信死人的嘴最严。
她不忍的撇开视线,眸中似有泪珠打转,“你知我最重孝道的。”
夕儿满脸绝望,被涌进来的下人,强行拖了出去。
隔着几道院墙,都能听到板子重重落下的声音,夹杂着惨叫,久久回荡夜空。
慕微澜无声拭泪,一副板子打在别人身上,却痛在她心的样子。
旁边,丫鬟劝慰着,“大小姐别伤心,夕儿也是咎由自取。”
她含泪摇头,内疚不已,“都怪我没有管束好。”
白清芜被慕微澜的演技征服,做戏不忘做全套,不愧是同道中人。
慕微澜难过了好一会,才将将止住,对白清芜说,“你的孩子虽是无心之失,可也造成了错误,总得给祖母一个交代。”
白清芜淡然表示,“奴婢保证,三日之内能令并蒂莲重开。”
“哦?”慕微澜觉得天方夜谭。
她为了弄这株并蒂莲,倾尽人力物力,白清芜区区一个丫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白清芜不卑不亢开口,“请大小姐给我这次机会。”
慕微澜扯出一抹笑容,“如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对她仍是疑心不减,只是恐轻易治罪,会传出苛责下人的流言,既如此,暂且放过,到时拿不出并蒂莲,便可名正言顺的处置。
第三章 手撕恶奴
白清芜从海棠院出来,不多做耽搁回庑房。
赵菱见她身上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我起先听到夕儿被打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事,想去寻,可小凝儿又离不开人,真真是急死我了,好在你没事。”
白清芜微微一笑,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真好。
她劝着,“娘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快去休息吧,我守着。”
“你脑袋还有伤呢。”赵菱哪里舍得她累着。
“大小姐准许我告假三日,倒是娘,明天还要当值。”
赵菱最近要赶制一批布料,到了收尾的时候,更是马虎不得,不能错一处,否则前功尽弃,当值时犯困,是要误事的。
她只好答应,出门前,还不放心的嘱咐,“你不舒服就休息,尽管喊醒我。”
白清芜应下。
其实在她苏醒时,脑袋的疼就不治而愈了,只是伤口看着吓人罢了。
白清芜整晚未合眼,一遍遍用白酒和冷帕子擦拭小凝儿的身子,切好姜片敷在手腕上,天蒙蒙亮,烧慢慢降了下来。
她趴在床榻边,沉沉睡着了。
赵菱进来,蹑手蹑脚往她身上搭了件棉被。
“娘亲,口渴,喝水。”
白清芜睁开眸子,看到小凝儿的脸蛋抵在她额头。
她急忙起身倒水,发现桌子上有熬好的热白粥,应是赵菱留下的,一口口吹凉,喂小凝儿喝下。
“好甜,粥里放了糖糖。”
白清芜哄着她,“那就多吃点。”
白凝吃饱饭后,满足的捧着肚子,依偎在娘亲怀里。
白清芜陪她玩了好一会,想着还有事要做,只好依依不舍的说,“小凝儿乖乖在房间里待着,我出去一会。”
她听话的点点头。
白清芜去花园,正值夏日炎炎,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荷叶连绵碧绿一片。
她脱下鞋袜卷起裤管,蹚着湖水和淤泥往里走去,认真挑选着莲花,选了许久,拿着剪刀剪了两朵九瓣莲,抱在怀里走回岸边。
又去找大小姐要了口水缸,白清芜搬着凳子,坐在在屋前修剪莲枝。
她用布缝了一个吊床,牢牢固定在树干两侧,能让小凝儿躺着晒太阳,有利于身体恢复。
白凝撑着小下巴,看着娘亲的举动,好奇不已,脆生生问道:“娘亲在做什么呀?”
白清芜眨眨眼,故意卖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用剪刀修剪,很快,将两朵九瓣重莲合并成一枝,长在一根枝蔓上,和真的并蒂莲别无所差。
“哇,娘亲真棒!”白凝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嫁接这种技术,虽不能成活太久,但足够撑到老夫人过寿。
等吃晚膳时,赵菱疲惫的回来,看到屋里水缸里盛开的并蒂莲,满脸惊讶,“芜儿真弄到了!”
白日里,听到别人人讥笑议论,说芜儿放出大话,三日之内弄到并蒂莲,简直痴人说梦,她也担心了好久,没想到,芜儿才短短半日就搞定了。
白清芜招呼着,“娘快洗洗手,坐下吃饭吧。”
吃完饭,她给小凝儿哄睡后,叫赵菱去外屋说会话。
“小凝儿中了毒,尽早医治兴许还有治愈的希望,娘给我些银子,我好明日去街上抓药。”
赵菱一听银子,两眼犯愁,支支吾吾的问,“需要多少?”
“不多,六两吧。”
“六两!”
赵菱低呼,别说六两,现在六钱都难以拿出来。
白清芜盘算着,“你我的月例一月各三两,明日十五,正好是发放月例的日子。”
赵菱比较为难的开口,“你是不知道,我……我做坏了匹布,要罚没月例的,可能凑不够……”
“是罚没,还是被别人吞了?”白清芜戳穿她的谎话,“那些个腌臜婆,不仅吞月例,还克扣吃食,你瞧瞧,桌子上可见一点荤腥?”
“我们就算了,小凝儿是要长身体的啊。”
因着赵菱被国公夫人冷待的缘故,府里管着月例发放的张嬷嬷,是积年成了精的,见人眼色下菜碟,拜高踩低。
她们母女月例,大多被张嬷嬷收入囊中。
赵菱长吁短叹,含恨道:“都怪娘无用!”
“明天我去找张嬷嬷说情。”白清芜绝不会再让娘和小凝儿跟着她受苦。
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奴婢,办事麻利可靠,颇得老夫人信任,被提拔做了内宅管事,负责进项支出,日子久了,手脚愈发不干净起来。
赵菱是个怕事忍让的性子,“你千万不要惹出事端来。”
“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
白清芜去的早,前面才排了十几个人,便安静等着。
轮到她时,张嬷嬷随手抓了一把散碎铜板,往她怀里一扔,连瞧一眼都不瞧,喊,“下一个。”
白清芜没有伸手去接,任凭铜板洒落在地,讥笑出口,“这些个铜板,外头打发叫花子都嫌少。”
张嬷嬷觉得稀奇,平时连声都不敢吭的她,今儿竟敢顶嘴了。
她双手插腰,趾高气扬,鼻孔朝天,“就这些,你爱要不要,赶快滚一边去,别碍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白清芜想起赵菱的叮嘱,不要惹事,只好忍下火气,既然她不给,自己取就好了,手伸进装着银钱的盘里,拿了本该属于她和娘的月例。
这个举动刺激到了张嬷嬷,她聒噪的嗓门响起,震耳欲聋,“了不得,了不得!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明抢了!”
这般明目张胆!
竟敢当着面顶撞她,看不撕了白清芜的皮!
张嬷嬷边说着,边挽起袖子,露出蒲扇般大的手掌,作势就要朝白清芜的脸上扇去。
白清芜利索转身躲过,从怀里掏出藏着的剪刀,钳制住张嬷嬷的手,按在桌子上,用力扎了下去,捅了个对穿。
闻见血腥味,她勾唇一笑,“你肆意克扣没有根基的丫鬟仆人月例,不知悔改,反而贼喊捉贼,真是不要个老脸!”
张嬷嬷疼得直冒冷汗,定了定神,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的,你我都清楚,别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她既敢克扣白清芜母女,也敢欺辱别的丫鬟们。
张嬷嬷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么!杵在那喝西北风呢!还不快收拾这个贱蹄子!”
她被钉死在桌板上,轻轻一动就是彻骨的痛,只得叫帮手,可围观的人,似乎充耳不闻。
也是,张嬷嬷坏事做尽,她落了难,不上前踩一脚就算不错了。
“诸位,张嬷嬷平时对我们拳脚相向,肆意责打,这也就算了,现在连我们的辛苦钱,也要昧下不给。”
“不如,我们人多力量大,闹到老夫人跟前,看她的管事位置,还能保得住!”
白清芜的话,煽动了不少人情绪。
现在有白清芜领头闹事,她们早就受够被剥削的日子,能得现成的好处,就算怪罪下来,也轮不到她们头上。
“好!”
“我们同意!”
顿时引来不少的附和声,
“不不不!”张嬷嬷听要闹到夫人跟前,她一改嚣张气焰,低三下四的求情,“我以后不会再克扣你们的月例了,我保证,我发誓!”
白清芜不信她的鬼话,“立个字据为证。”
张嬷嬷只得答应。
白清芜猛地抽出剪刀,张嬷嬷疼得差点没晕死过去,沾着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颤颤巍巍写下了血书字据。
人证物证据在,她以后大抵不敢犯事了。
白清芜收好后,“你们带她去包扎吧,再流血下去,恐真要出人命了。”
第四章 夜半三更捡了个男人回家
张嬷嬷被惩治,大快人心。
丫鬟下人们领到足数的月例,喜滋滋揣着银钱,眉开眼笑的道谢。
“清芜姑娘,这回可帮我们大忙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哩。”
“是啊,银钱充足,再也不用担心吃穿了。”
白清芜谦逊一笑,摆摆手,“无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原身之前是个存在感很低,搁人堆里几乎能隐形,这回也算露脸了。
白清芜装好钱袋子,打算出角门上街抓药,可刚跨出去门半步,就被小厮们高声吆喝着,撵了回来。
小厮胳膊往前一档,“你不能出去!”
白清芜不解,“为什么?”
她可不记得府中有这项规矩,不能丫鬟随意出门。
“我的确有急事,烦请小哥通融一二。”
从钱袋子掏出些散碎银两,偷偷塞给小厮。
小厮毫不客气的收下,言语仍是蛮横,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小姐吩咐,你不能离开国公府半步,赶紧滚,别逼我动粗!”
白清芜沉了脸色,慕微澜居然控制她的自由!
但转念想想就明白了,那么一个极重名声的人,是怕她出去传风言风语,也是不让她能找到并蒂莲,就能达到治罪目的。
白清芜只得先回庑房,找其他人帮忙抓药,多搭些银子进去,就当是请人跑腿辛苦,付个吃茶钱。
“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没空。”
“我还要当值呢,走不开。”
没成想,刚刚还道谢的那群人,一听要办事,避之不及,纷纷拒绝。
一圈问下来,白清芜吃了闭门羹,没人愿意帮忙,在她们眼里,能动动嘴皮子换来好处,谁又能真心实意。
她不禁讥讽出口,“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哎!你这人,说话可真难听!”
“谁有义务帮你!”
那群丫鬟们嗤鼻,白了一眼白清芜,各自忙去了。
白清芜只能先进屋,再去想对策。
白凝乖巧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娘亲大腿,甜甜撒着娇,“娘亲。”
“今天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不疼,嗯?”她温声问。
“有一点。”白凝闷闷说着。
看着娘亲担忧的神色,她赶紧安慰道:“我能忍。”
白清芜摸了摸小凝儿头顶,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你可别学外祖母,只知隐忍,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舒服、疼就喊出来。”
白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只是不想给娘亲增添负担。
赵菱回来,见白清芜也在,问,“药抓回来了么?”
“没有。”白清芜想定了主意,告诉她,“我被限制不能出府,等晚上趁夜深人静,偷偷出去。”
“你疯了,被抓住就是逃奴罪!想不想要命了!”
赵菱想都不想的严厉制止。
颇为费解,她这个女儿是怎么了,伤了脑袋醒来后,行事作风都变得大胆张狂了。
白清芜耐着性子,试图和她讲道理,“你想不想小凝儿活了。”
“我……”赵菱看着白凝病弱的小脸儿,犹豫了,就算再怕事,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夜里,白清芜听着打梆声,三声响,已过三更。
她换上黑色的衣衫,踏着茫茫夜色,猫着腰往角门摸去,门上了铁锁,但难不住她,早就准备好细铁丝,没费多少劲撬开,轻轻关上门,奔向京城的大街。
白清芜不仅要防着国公府巡逻的家丁和小厮,京城街上宵禁,也有官兵巡查,处处都要小心翼翼。
好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药房,凭着原身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堵墙矮,倒是方便许多。”
白清芜利索翻墙进去,熟练撬开锁,找到药柜,摸黑挨个柜子取药配药,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将搞定。
临走前,她在药柜旁,留下买药钱。
顺利的简直出乎意外,白清芜将药材揣在怀里,不敢耽搁的小跑往回赶,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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