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无人注意时,君离渊举起手中酒杯,对着屏风那边的慕微澜遥遥一敬,她心头泛暖,回敬。
两人暗送秋波,可谓是情意绵绵。
在无人角落里的白清芜,将这幕尽收眼底,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书中,二小姐慕明珠是恶毒女配,原定的太子妃。
原书男主太子君离渊,慕明珠是女主慕微澜将来母仪天下的绊脚石,可怜这么美艳人儿,被嫡姐带绿帽子,落得惨死下场。
“找你一圈竟在这躲着偷懒,大小姐问你并蒂莲准备好没有?”大小姐身边婢女筠桃,出现在白清芜身后,恶声恶语的道。
“确保无虞。”
筠桃扯过白清芜的胳膊,往前走了走,站在廊下。
已到献贺礼的时辰。
“我携夫人给母亲准备一樽白玉菩萨,祝母亲多福多寿!”
慕正山拍拍手,四个下人抬着半人高的白玉菩萨出现,通体莹白泛着微光,众宾客看了啧啧称奇。
慕明珠紧随其后,“我给祖母的贺礼是佛经十二卷,由伽伲大师亲自撰写的孤本。”
伽伲大师乃梁朝得到高僧,已圆寂百年,能寻得他撰写的经书,定是费了不少心血。
“我不如父亲母亲和二妹妹的礼重,不过是讨个好寓意。”
大小姐慕微澜柔柔开口,“清芜,将并蒂莲呈上来吧。”
白清芜带着下人架着水缸,来到宴席正中间,不卑不亢的行礼,“奴婢恭贺老夫人大寿,洪福齐天!”
并蒂莲圣洁高雅,一出现,引来不少的目光。
老夫人君瑛容转动佛珠,念着揭语,“非与佛有缘之人,此生都难见一次。”
眉眼皆是笑意,“澜儿做得好,做得好!”
夫人凌莲心和慕明珠对视一眼,心里忿忿不平,她们花高价购得的物件,竟还比不过一朵破莲花!
凌莲心别有用心的开口,“并蒂莲一波三折,好在能重新绽放,没耽误了老夫人的寿辰,澜儿真是有心了。”
她的话,引起老夫人注意,问,“什么意思?”
“澜儿的丫鬟,损坏了原本的并蒂莲,我身边有个丫鬟叫清芜,极善打理花草,我就借给澜儿救急用了。”
慕微澜脸色一僵,怎么都没有料到,白清芜居然是凌莲心的人!
凌莲心得意挑眉,她在府中眼线众多,早就打听清楚慕微澜准备的寿礼,也知道白清芜在培育并蒂莲,没想到赵菱那个老货,生的女儿倒是聪慧。
只是赵菱母女,居然有胆子和慕微澜搅合到一起!
现在,所有矛头齐齐指向白清芜——
顿时光芒刺背。
第七章 老夫人的警告
“大小姐与夫人孝心至诚,感动上天,并蒂莲得以重开,以贺老夫人寿辰!”
白清芜轻轻拨动缸中的水,溅起阵阵涟漪,缸中锦鲤鱼纷纷朝同样方向游去,鱼尾相连,赫然呈现出四个大字,‘寿与天齐’。
此幕,令在场所有人颇为震惊,凑到缸前,议论不止。
“这……天降祥瑞!”
“恭贺老夫人,恭贺慕国公!”
老夫人洞悉的眼眸锁定,一股压迫的气势,迎面朝白清芜袭来。
老夫人心里不禁冷笑,不入流的江湖把戏!
白清芜面色不变,淡然处之。
顷刻,老夫人展颜而笑,“好!清芜培育并蒂莲有功,赏!”
宁可将功劳算在丫鬟头上,也绝不提凌莲心一个字,能在达官贵人面前露次脸,算是便宜这个丫鬟了。
“奴婢谢过老夫人。”
白清芜行礼后,缓缓退出人群,淡出众人视线。
庑房这边
外祖母和娘亲早早去忙活计了,白凝在房中百无聊赖,便跑去隔壁屋子,找美人哥哥玩。
很显然,夜久殇没有带娃经验,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白凝,摆弄着竹子编藤做成的小玩意儿。
到了晌午时。
“唔,肚子饿。”白凝揉着小肚子,很应景的发出咕噜叫声。
夜久殇闻声,皱了皱眉,“没有饭菜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来。”白凝嘟着小唇,无精打采,娘亲说今天会很忙,忙完就会带点心回来给她吃。
夜久殇抬起鹰眸,瞥了一眼院外,比屋顶还要高的李子树,树顶上缀满了硕果。
他温声问,“你想不想吃李子果?”
白凝双眸放出光,希冀的点点头,馋得嘴角流出口水,“想!”
树底下的李子果都被别人早摘了去,她很喜欢吃,可惜没分得几个。
她踮起脚尖张望,不有担心,“李子树很高,美人哥哥都摘得到么?”
夜久殇摸了摸白凝的发顶,“给我找个布兜。”
白凝很听话的跑回屋子里,从抽屉中翻出布兜,交到美人哥哥手上。
她打气道:“美人哥哥努力呀!”
只见夜久殇旋身而起,一眨眼的功夫,踩着树干飞落到枝头上,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伤口,他感到闷痛,缓了片刻才适应。
他连摘了十几个李子,塞满整整一兜子,刚想回地上时,却敲见慕国公府角落的墙头处,黑衣人隐匿身形而动。
鹰眸微眯,折射出危险的光,他们追到了这里!
不能连累了白清芜母女。
借着慕国公府办寿宴,人多混乱之际,掩护离开不失为办法。
夜久殇落回地上,白凝跑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满脸惊喜,“美人哥哥好厉害,这么多李子!”
不仅能解馋,还能吃好久。
糯米团子在怀,夜久殇忍着那抹异样不舍的情绪,将她推开,沉静的开口,“我去外面买许多好吃的,给你可好?”
白凝啃着脆甜的李子,点点头,懂事的说着,“好,美人哥哥少买些,吃不完会浪费银钱的。”
夜久殇帮她抹去嘴角汁液,头也不回的翻墙离开。
寿宴散去,白清芜揣着糕饼,匆匆走在小路上,想着趁热给小凝儿拿回去,却不曾料,有几个嬷嬷出现,挡住她的路。
“老夫人发话,命你过去一趟。”
秋后算账?这么快。
白清芜见是躲不过了,只好道:“烦请嬷嬷带路。”
梵安居前停下,缓步进去后,屋子里充斥着檀香焚烧过后的浓重味道,落地的几层书架,满满陈列着佛经注释。
隔着山水屏风,白清芜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小姐。”
屏风后,慕微澜正服侍老夫人喝药,时不时传来谈笑声,白清芜被干干晾着,偷偷换了个姿势,跪着能舒服些。
过了半柱香,老夫人君瑛容走出来,坐在主位上,冷冷出声,“长了一副蠢笨面孔,自作聪明的手段倒是不少。”
并蒂莲走近细瞧,便知动了什么手脚,至于锦鲤贺寿,提前布好的鱼饵罢了!
顾忌着有众多宾客在场,她才将这场戏做了圆满。
但这样有心计的人,留着将来难免会是祸患,不如……
老夫人还没有想定,就听到孙女说道:“这个丫鬟,上不敬菩萨,下欺骗祖母,不知菩萨在天有灵,是否会怪罪?再者,靠哄骗的小把戏就能得到赏赐,怕不良风气,人人效仿。”
慕微澜岂不懂祖母心思,专往忌讳的要害戳,如此便能借着祖母的手,将白清芜灭口,也是好的。
死人的嘴最牢靠,才能令她高枕无忧!
白清芜抽了抽嘴角,说她长得蠢笨就算了,大小姐煽风点火,存心是想将她置于死地。
“当时,并蒂莲损毁,大小姐气急之下处死了一名丫鬟,眼见大小姐费尽心力筹备的寿礼付诸东流,怕老夫人伤心,奴婢斗胆出此下策。”
矛头突然掉转,慕微澜赶紧分辨道:“孙女没有指使她,做这等子欺瞒祖母的事。”
白清芜低头,“奴婢嘴笨,不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住,老谋深算的眼眸在白清芜身上打转,三言两语,不仅撇清了干系,还把微澜绕了进去。
伶牙俐齿才是真,嘴笨?可从不见得!
“行了,念你是好心,这次便不计较,以后若是还用这些伎俩勾当,脏污我的眼,自有你苦头吃!”
老夫人疲惫的揉了揉眉角,热闹折腾了一天,身子有些遭不住。
白清芜听完训话,便先退下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慕微澜还是不死心,挽着祖母的胳膊,“就这样放过了么?”
“不然呢?”老夫人斜斜看了她一眼,“再整出一条人命?”
慕微澜垂首,一副认错的样子,“不敢,当时我气极了,就……”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念叨着,“素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下人犯错要小惩大诫,方不能落下刻薄凶悍的名声,嫁得好人家。”
慕微澜表面乖巧答应,“孙女谨记在心。”
心里暗生嫉妒,世间最好的姻缘莫过于嫁入皇家,若不是慕明珠母女横插一脚,渊哥哥应是属于她的!
第八章 阿九不辞而别
白清芜回到庑房,迎面撞上阴沉着脸色的赵菱,一把将她扯进屋里。
赵菱含着泪,压低声音,劈头盖脸的指责道:“我日日掐着你耳朵,说过多少遍,怎么就不往心里记呢!”
“忘记你爹是怎么死的了么!多年教你隐忍和小心,为娘的苦心全是白费了!”
她年轻时,也曾想讨得主子欢心,拥有一席之地,可又有什么用!生死与荣辱,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罢了。
奴婢的命,就是如此轻贱!
赵菱气得浑身发抖,听到白清芜在宴会上露脸,得罪了夫人后,又被老夫人叫走,她仿佛感到天塌了般,决不能让女儿再出事!
白清芜没有着急和赵菱分辨,而是等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才开口道:“隐忍与退让,是能换得一时苟且偷生,可既要在国公府里讨生活,日子过得顺心,就要站稳脚跟,寻找靠山。”
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一口否决,“不行!”
这是她女儿能说出来的话么!现在过得日子虽然清苦,最起码不用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丢了性命。
“小凝儿已满五岁,到开蒙的年纪,要找夫子上课堂,难不成娘还想,咱家世代为奴么?为了供小凝儿读书,寻个好出路,得拼一把。”
古代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屁话,白清芜才不会让小凝儿成为文盲。
听到小凝儿,赵菱有些动摇,她坐在床榻边,连连叹气,“小凝儿天资聪颖,若不上课堂,真是可惜了。”
白清芜使出杀手锏,“娘,你就放心,我自有天上菩萨庇佑呢。”
自她不治而愈,又会了医术,赵菱将这一切都归于菩萨显现真迹,从每日上一次香,变成早中晚三次。
“之前从来都是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现在你像是开了窍,有自己的主意,许是菩萨点拨,既如此,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赵菱和白清芜对视,破涕为笑。
两人拉着手,说了一会家常话,白清芜想起怀里还揣着包好的糕点,将白凝唤来,递给她,“这是我从寿宴上拿来好吃的,去尝尝。”
赵菱细心的注意到,“有些凉了吧,小凝儿吃了肚子会不舒服,我放锅里热热。”
白清芜含笑应着,“还是娘考虑周全。”
见外祖母离开后,白凝咬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告诉娘亲,“隔壁屋子的美人哥哥,说要给我买糕点,可天黑了,都没有回来。”
白清芜低下身,问,“你怎么知道,隔壁有人?”
白凝老实交代,“我偷偷瞧见了。”
她疾步走过去打开屋门,晚风吹开窗幔,早已空空荡荡,若不是桌子上留下的一张薄薄信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来过。
点燃烛火,看清信笺上苍劲有力的字。
‘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定会相报。’
白清芜只觉好笑,她连阿九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又何谈相报?
信笺遇火即燃,化作一缕淡烟。
白凝情绪有些失落,郁郁的耸拉着小脑袋,“美人哥哥怎么会骗我呢?”
白清芜轻声安慰,“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呀。”
这时,赵菱将糕饼热好了,端在盘里,在院子里唤她们。
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屋子。
小孩子很好哄,白凝吃饱喝足,一扫之前不开心的情绪,甜甜进入梦乡。
白清芜在外屋,专心收拾衣物,整整齐齐叠好,一枚玉佩从衣堆里滑落,‘啪’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顶好的羊脂玉作料,价值连城的货色,原身怎会有如此珍贵的物件?
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六年前荒山山洞,受伤的男人,翻云覆雨……
天亮后的不辞而别,只留下这枚玉佩,和腹中隐隐成形的小凝儿,可惜原身记忆里的男人模样,只剩一抹模糊的轮廓了。
“既然是小凝儿生父的东西,得好好收着。”
白清芜刚想放好,可又似想到什么,又拿起来复看,端详着玉佩上的纹路。
蟒纹?
与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衣角处图案有缕相同。
白清芜神情一肃,将玉佩压在柜子深处。
与其去想不负责的男人,不如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要紧,她秉着烛火,借着书中内容和原身记忆,认真分析起国公府的形势。
赵菱以前是国公夫人凌莲心的陪嫁,大小姐慕微澜心思阴毒,断不会接受她投诚,而凌莲心又是害死原身父亲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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