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我不说你就憋住了是吗?”司徒佑纹笑着拍严佑云。
严佑云讨好的为司徒佑纹揉捏着肩膀,笑道:“姐姐最是疼我,一定不会与我小孩子一般见识。理由我都想好了,就等姐姐答应了。另外,我私心想着,苏娴这段时间跟着姐姐学着治理内务,往来打点,总不好婚后还由父皇操持着吧。”
“你这小皮猴。”司徒佑纹点着严佑云的额头,笑骂道。
晚饭前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府中。
苏娴倒进了被窝中,心内感慨还是家里好。
听着若宁招呼着吃饭的声音,苏娴勉力坐了起来,从打开的窗子看见站在廊檐下的严佑云向她招手了。
“苏娴,我有事与你说。”
如今严佑云很少来他的院子了,见到严佑云如此郑重,苏娴忙一溜小跑过来。
“怎么了?”
“岳父过世了,也不好叫你从王府内出嫁,所以要请你去姐姐的公主府上暂住了。”
“那姝子呢?”苏娴心慌问道。
“她与我暂留在府内,”严佑云歉疚道:“需要教她些东西了,你我大婚的日子,姝子必定要见客的。”
苏娴知道他必定为姝子有了谋划,既然相信他便不多问了。
严佑云常情依依的拉着苏娴的手,不舍松开:“明日里,府内要开始布置了。”
苏娴颔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等你回来时,满府赤色迎你入府,执掌府内,与我并肩再不分离。”
严佑云想要再说什么,被突然涌上心头的哽咽迷红了双眼,转过头不想被苏娴见到。
第37章
苏娴刚刚迈进公主府正院,来不及向司徒佑纹请安,被一叠声地叫了过去。
“快来快来,你快来。”
司徒佑纹眉开眼笑,苏娴心内好奇,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预备下的嫁妆单子,苏大人名下的田产地契铺子我一分为二,你和小苏大人一人一份,剩余的父皇叫宫里给你补齐了,另外的头面首饰是我添的。”司徒佑纹笑道:“你且看看,心里有数,哪里缺了少了和我说,我再给你补。”
苏娴不好意思的笑了:“劳烦姐姐操心了,很是足够了,王府内还有许多呢。”
“王府内的是王府的,嫁妆是嫁妆。”司徒佑纹一本正经道:“嫁妆才是你自己的,哪有嫌少的道理,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嫁妆越厚才越好。”
司徒佑纹边说着边拉着苏娴坐下,叹道:“苏大人病故后,小苏大人也不去经管他身后财产,这几年一直存在宫中了,几次父皇与他去说,都被他搪塞。而今你要成亲的事,京都内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偏小苏大人闭门谢客只做不知。父皇不好强苛与他,你们毕竟是十几年的师兄妹,何至于此。”
苏娴低头沉吟片刻,讪讪道:“师兄的心思我一向揣度不出,而今如此,让陛下和长姐为我担忧了。”
“这不算什么担忧。”司徒佑纹轻拍着苏娴的手背,笑道:“父皇与苏大人本是知己相交,而今成了儿女亲家不知有多开心,你和佑云好好的过日子,安稳妥帖一世就够了。”
“父亲在世时,与我也未曾多亲厚,”苏娴低声道:“想来他与师兄更像是亲父子,师兄在朝中诸事顺心,父亲泉下定能安心。”
“你这孩子。”司徒佑纹噗嗤笑道:“他的日子定然是安稳无虞的,不必管他,倒是你眼下要把嫁妆理清楚,日后管明白,心中有数才好。”
“我是个没脑子的,总怕自己管不好。”
“管不好就学嘛 。”司徒佑纹叹道:“谁也不指着嫁妆发家致富,皇家产业,也不怕佃户庄头敢奴大欺主。”
“姐姐为我如此考虑,实在受之有愧。”
“这有什么?你我是一家人,我必当要为你考量。”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司徒佑纹问道:“你身边的婆子女使着实不够,是从庄子上选了几个能干的,还是宫里再补你几个,你看看是从我府内挑还是我去宫内帮你挑。”
“实在太过劳烦姐姐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道谢了。”苏娴不好意思的笑了:“要不叫人牙子来,采买几个就算了。”
“别说咱们这种人家,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都不兴从人牙子手里采买,一是传出去不好听,二是除非有大变数,不然家里的人都是够用的。日子将近,若是新买的还要从头教起,至少一年半载后才能用,你身边没有得力的也是不行。”
原来是这样,苏娴忙点了点头,在心里记下了。
“你跟着我细细学一阵,摸清了内宅的路数,人情来往,云王府人口简单,日子必定是顺风顺水的。”司徒佑纹宽慰道。
“姐姐尽心教我,我一定不辜负姐姐期望。”
“你父亲为官多年,有许多好友,也有江湖豪客,虽不曾见过你都是知道你的。你身居王府,不用与他们来往办事,礼数上不能怠慢的。日后若是求到你门前时,该办事的办事,该给钱的给钱,其他的你也要按照情分缓缓拒之。”
“他们不会见过我吧。”苏娴心内一惊。
司徒佑纹宽慰的笑了:“一是,厉撼霆是个得力的,他懂得怎么办事。二是,你父亲的好友即便见过你,如今还会与你为难不成?”
苏娴提起的心,放下了许多。
“其实深宅内院的事无非那么几种,吃透了摸清了心里就有数了。”司徒佑纹宽慰道:“这几日你在我身边细细的看着,若有不懂得问一问,经了一次就能摸清五六成了。”
“多谢姐姐操心了。”
“不必谢的,佑云是幼弟,我们为他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不应言谢。”司徒佑纹语重心长道:“正巧你来了,这几日我会在府中摆宴,请各家女眷来聚,一是母妃如今不在了,皇后不会管小十一,二是让你在她们面前露露脸。”
司徒佑纹一边说着,苏娴一边称是,引得司徒佑纹不断抿嘴笑着,说她是个老实孩子。
自那日起,苏娴一直跟在司徒佑纹的身边,从院子布置到宴会席面,虽是男宾不来,但跟着的随从中一定会有轿夫小厮也不能忽视。
何时迎人,何时开宴,何时席散,原来都有讲究。
唱戏的戏班,说书的先生,是家养的,还是外头请的,是不是时兴的,别是众人都听烦了,不喜的。
苏娴一边昏头涨脑的记着,一边恨不得肋下生翅,能从这个院子转瞬飞到另一个院子去。
幸而身边的若宁是个得力,能把她照顾面面俱到的同时,她偶尔记不住的事,若宁心里还记着。
鼓乐鸣奏,宴席快开场了。
苏娴慌慌张张的总算能坐下喝杯酒了,却见司徒佑纹已经妆毕,笑着向她招招手,示意该出去了。
得,苏娴认命了,走到司徒佑纹面前,由她为自己正正发簪。
司徒佑纹笑道:“这几日莫说是我,瞧着你也是累极了,我许久不回来许多东西都不得心应手,希望没教错了你。”
苏娴笑道:“这几日幸得姐姐教诲,受用无穷。”
“你啊,别跟佑云那只皮猴子学。”司徒佑纹忽而正色道:“今儿再教你件事,我如今贵为公主,除却父皇,皇后和宫里一干人等,余下的只有等我的分。我不是教你端起拿乔,但有时候别因不和身份的热络,被人轻贱了。”
“苏娴知道了,牢牢记下了。”
司徒佑纹不再多说,牵起苏娴的手,极为亲昵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是热闹的,花团锦簇是热闹,诸位夫人身着的咤紫嫣红更是热闹。
说说笑笑的众人听到小厮报着大长公主到,忙凑了过来,想说几句话。
“公主许久不曾回京了,倒是让我们惦念着。”商清晖捂着嘴笑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司徒佑纹爽朗的笑着:“这回啊,务必玩儿的尽兴。”
“这位是?”商清晖纳罕的问道。
司徒佑纹极其亲昵的牵起了苏娴的手,笑道:“这是苏溪镇大人的独生女,之前为父守丧了,而今孝期已满了,该回来成亲了。”
“是了是了!”在场的女眷皆是恍然大悟,既而笑着:“这位便是陛下赐婚云王爷的苏家姑娘?”
“是父皇指婚的,给了小十一,指婚没几日,苏大人便病逝了,也不好再张扬了,这事就压下来了。”按照司徒佑纹教的,苏娴此刻应该颔首轻笑,即是落落大方,又有些害羞的模样。司徒佑纹向苏娴看了一眼,很是满意,方继续道:“按理说应该是小苏大人府上出嫁的,不瞒你们说,也都知道的,我们都是瞧着佑云如同自己的儿子长大的。我又常年不在京都,而今有个空隙,自然要多亲近些了。”
“这是自然的,”沈幼思忙道:“人都说长姐如母,如今贵妃娘娘不在了,自然是要孝顺公主了。”
“我倒不必他们孝顺。好好的过好日子就好了,不兴这些。”
“是了是了。”沈幼思撑着笑意应声道。
“再说我这弟妹命苦,自小就没了亲妈,三年前还没了亲爹,”司徒佑纹擦着眼角泪水,叹道:“小苏大人到底是个男子,家中又没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
既是在这一堆里见过了,又带着苏娴去了下一圈,见一堆人,司徒佑纹不厌其烦的说着,一一的介绍着。
苏娴跟在司徒佑纹身后笑着,直到笑的脸都僵硬了。
去到了公主府后,苏娴终于将严佑云浩浩荡荡的亲人勉强理顺着关系,在司徒佑纹的带领下,见了各家亲族,混了脸熟。
严佑云是最小的,总共有十位兄长,八位姐姐。若干皇亲国戚,相互之间又有姻亲。
严佑云有正经的亲姐姐和哥哥,姐姐司徒佑纹,姐妹中排行老大,嫁与了镇守边疆的将军并不在京内常驻,她一直随夫居,而今是为了严佑云的婚事特意赶回来的。哥哥司徒佑允排行老三,而今驻扎在边塞如今随军镇守边塞,家眷仍在京都。即便是严佑云大婚,也没能赶回来。
大哥便是皇后所出的太子,司徒缙裕。八皇子与皇后一母同胞,是司徒缙麒。还有位姐姐,姐妹中排行老三,是司徒缙云。
四哥是齐妃的司徒璟桦,而今在偏南方位镇守。
五子是凌妃的司徒凌,听闻他如自己一般,刚诞母亡,皇上怜惜,赐了母家的姓为名字,以示祭奠,随着太子司徒缙裕一起养在了太后膝下。
皇后也并不以他为敌,默认着他悄无声息一般的在京内生活着。
六哥与四哥一母同胞,是司徒璟烨。在偏北的穷乡僻壤。
老九是司徒培林。
老二 ,老七和老十,都是夭折。
随着闹闹哄哄宴席的结束,苏娴觉得头昏脑涨,好似记下了所有与皇家有往来的国戚,又好像没有记住。
第38章
“明日你该正式的嫁入云王府了。”司徒佑纹笑着向她招手,将她拉坐在了一旁。
“多日里,劳烦姐姐费心了。”
“我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你。”
“一众皇子,并着宫内的母亲们都是好的,只是你要当心的是,我们那位嫡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司徒佑纹忧心忡忡道:“若是她要见你时,父皇或是佑云不在身侧,你都不要去见她。随便找了什么借口敷衍了都好,她也不能真的绑了你去见。”
“不去见她,不太好吧。”苏娴不解道。
“如今外祖家也得势,还能被她找了借口,随便欺负了?”司徒佑纹冷哼道:“而今父皇和太子具在,即便她吵闹,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毕竟是皇后,”苏娴斟酌着词汇:“总要给她面子的吧。”
“你不知道其中的事。她心里憋着坏呢,最见不得别人好了。现在满京都里面谁人不传云王府的这门好姻缘,只怕她心里正恼恨呢。”
苏娴更是好奇了:“皇后怎么会眼红这门姻缘呢。”
“自小,佑云本是有亲事的,是父皇指婚给了皇后的嫡亲侄女顾飘渺,奈何着母妃病逝的仓促,来不及办喜筵冲一冲,母妃逝后,佑云失魂落魄的又要守孝三年的,顾缥缈哭着闹着定是不肯了,皇后闹在了父皇面前。没法子,由着她婚嫁了。”
“毕竟是陛下指婚,她也敢这么闹?”苏娴咂舌道。
“父皇宽宥,以仁孝治天下,脾气最好不过了。”司徒佑纹笑道:“你只要想着,是与佑云完全相反的两个性子。”
光是想着,苏娴忍俊不禁。
“顾飘渺不嫁,于她于佑云都是好事。”司徒佑纹叹道:“倒不知是她真聪慧,还是误打误撞了。”
“她如今婚嫁了吗?”
“未曾,一直耽搁在了府内。”
“这是为何?”
“镇国公府出了位不贤不明的皇后已经很够了,顾飘渺又是心气高的连王爷也不想等的人,满京都内谁还敢贪这门富贵了。”司徒佑纹叹道:“镇国公府对外只说,是皇后舍不得这个侄女,谨慎挑选着呢。再说顾飘渺最后能嫁给谁,还不是得皇后点头,即便太子稳居东宫多年,若是有选,谁想去触皇后的眉头。”
苏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要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之前的宴席上,顾缥缈来了呢。”司徒佑纹忽而想起来了,忙拍着苏娴笑道。
“顾缥缈来了?”苏娴安纳罕问道:“长了什么样子?”
司徒佑纹想了又想,道:“是昨天谢之岫一直挨着的。”
苏娴立即想起了那个女子,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类人。团扇轻摇,似笑非笑,端是坐在那里都是一副清风霁月的画面。
人群中人人上前凑趣说话,独独她不是,偶尔的看着自己,倒是让自己有偷看做贼的心慌。
略有三分胆怯的谢之岫站在她身边,苏娴已经想到了自己在她身边得是什么样。
“她……长得很好看。”
“满天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司徒佑纹笑道:“顾缥缈话少,身份也贵重,若是想嫁了,自然有许多视她为仙女的人争相求娶,就是不知皇后会不会满意了。”
苏娴出神的想着,如若严佑云和顾缥缈站在一起,该是如何一副光景,金童玉女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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