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上午去了一趟巡防营,回来就看见屋里多了两个人。幸亏小桃告诉我说这两人是你师父和三叔,不然就动手打起来了。”谢文瑞紧跟在她身后,语气颇为紧张。
“你刚才在那是出来找我的吗?”
“是啊,我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有些不自在,就说出来找你,谁知刚到楼梯口就遇到你。你师父看上去挺凶的,我都不敢和他说话。他们俩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我看,我都快疯了。”
杜若笑道:“他其实人很好。”
说着到了门口,杜若风一样地冲进屋里,张开双臂就往里扑。
“师父,我终于等到你了!”
屋里两人正是崔风和宋玉殊。两人四十出头,看上去却比同龄人年轻得多。
崔风一把扛起杜若,转了一圈又小心翼地放下来,他那张冷峻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却特别温柔。
一旁的宋玉殊一把捏住杜若的脸:“这脸怎么了,你打架输了?”
崔风也看见了杜若脸上的伤:“谁打的?”他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隐约浮现出杀意,不经意间抬眼看了下站在门口的谢文瑞。
谢文瑞一愣,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得微微点头行礼。
杜若笑嘻嘻地说:“打我的人已经死了。”
“你是真厉害呀,一出手就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宋玉殊心疼地揉了揉杜若脸上的伤。
“玉莲姑姑死了。”杜若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接下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对方现在是户部侍郎,他还有一个当丞相的老丈人。”
崔风沉声道:“你还记得你这一趟出门的目的是什么吗?”
“押……押镖。”杜若有些底气不足。她押镖押到半路就自己走了,说到底还是不负责任。
崔风说:“让你押镖,没让你破案。打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啊,怎么查案破案上诉你都全包了。”
杜若说:“我怕错过了机会,证据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宋玉殊摸了摸杜若的脑袋:“可是这样很危险,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做什么都很难。”
“还行啦,有他帮我。”说着杜若一指身后的谢文瑞。
听到杜若这么说,谢文瑞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很害怕杜若一身的伤会惹来家里人的愤怒,毕竟人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才到京城来的,这条满是危险的路是他指引的。看崔风和宋玉殊这样子,往日一定是把这姑娘当做掌上明珠,看到自家宝贝一身的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崔风和宋玉殊的脸色不善,不过他们也还没到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地步。宋玉殊先开口打招呼:“多谢这位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在这京中是作何营生。”
“他没啥营生,现在还没职务。”杜若摇了摇宋玉殊的手臂,“你别跟余正初似的,为了做个生意到处跟人攀关系。”
这时候有人进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崔风和宋玉殊的方向行了一个礼。“二位,老将军有请。”
“你们刚来又走。”杜若一把抓住崔风的手臂。
崔风拍拍她的脑袋:“那是我的老上司,我来京城理应去拜会,晚饭前我肯定回来。”
“就在客栈待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宋玉殊也顺手揉了揉杜若的脑袋,“去休息吧,这么多天是不是没好好睡觉了。”
两人正准备出门却听得前来传话的人又说:“少爷,你也回去一趟吧,老太爷这几天没见着你天天在家吃不下睡不着。”
宋玉殊惊讶道:“老将军又生了一个?”
崔风白了他一眼:“看年纪那应该是他孙子。”
两人也不等谢文瑞,只是匆匆走在前面。
宋玉殊感慨道:“幸好刚才没动手。”
崔风说:“我后悔刚才没动手,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反而不好动手。早知道杜若在京城过得这么凄惨,我就该先揍那小子一顿。”
“说的也是,要不是他的哄骗,杜若能来京城趟这浑水。”
两人嘀嘀咕咕很快出了客栈。谢文瑞这头却被杜若一把拽住了。
杜若问:“我师父和你爷爷认识?”
“你三叔和师父以前都是我爷爷的部下。你三叔是我爷爷的亲兵,你师父更厉害,是黑骑营先锋官,战功显赫杀敌无数。”
“我怎么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
“也许是时间太久忘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见过不少士兵打完仗都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毕竟谁都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谢文瑞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我去了上次跟踪到的那个院落踩点,大概快到中午的时候发现他们把一个女孩儿堆进马车,送进了何府。那个女孩儿应该就是小冬吧,我记得你说过宋家人的眼睛都长得特别漂亮,她和你三叔的眼睛很相似。”
杜若有些疑惑,一时半会却得不出合适的结论,只得说:“你先回去吧,我先把今天的事情捋一遍。”
谢文瑞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这三人一去直到天黑以后三个人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杜若正蹲在凳子上和小桃剥炒花生。
崔风见杜若蹲着便说:“女孩子家这样多难看。”
宋玉殊倒是笑了起来,一边找凳子坐下一边说:“要纸不?”
杜若笑了起来:“恶心。”
崔风说:“坐好再说。”
“告御状要挨三十大板,我这挨完才三天,坐着疼。”
崔风一拍桌子怒喝道:“哪个混账东西撺掇你去告御状的!”
“谁这么损啊。”宋玉殊在一旁附和道,“想把状子递到皇帝面前可以找找关系啊,我和你师父在京城中还是认识几个人的,没必要去敲御前那个破鼓。”
撺掇杜若去告御状的混账东西还在羽卫的丁字号大牢里待着,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杜若偶尔也会想起这个人来,她也曾怀疑过林秋是故意的,但她从内心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愚蠢,被人一煽动就上了当。月江交待过不能透露林秋的下落,她便不敢说,只得自己随口瞎说。
谢文瑞已经紧张得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他生怕崔风一生气把杜若挨板子的罪算到自己头上。
杜若说:“没谁撺掇,那天早上有陆家的人来抓我,我不知道往哪儿跑就去了皇宫门口,我寻思着陆怀仁官再大,到了那里他们总不敢动手杀人吧。别说我了,说一下你们今天的情况吧,见了老将军聊了些什么呀?”
宋玉殊却说道:“别说我们,还是先汇总一下你今天的消息,初审是否顺利?”
杜若摇摇头,把初审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就连三位审讯的官员样貌她都仔细描述了一番。说到何云章时,她这会儿已经不那么愤怒,努力回想着何云章说过的每一句话。
听完这些宋玉殊道:“你告何云章的理由是,何云章杀害结发妻子。如此便不要纠结何云章和玉莲的婚姻关系。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何云章杀人的证据,人证物证一样都没有。到时候我们该怎么说?”
杜若说:“先找小冬,小冬可以作为人证。”
“小冬那时候也就五岁左右,能记得多少事情?”崔风摇摇头,“我还听说小冬是个哑巴,你让人怎么给你作证。”
谢文瑞赶紧说道:“我已经想办法拿到了敛事司的相关记录,不过那些记录也只能证明十年前何府死了一个丫鬟。如果能证明那个丫鬟就是宋玉莲,便可让这个案子进一步查下去。”
“很难证明啊。”杜若发愁地揉着脸。
宋玉殊说:“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何云章带走小冬是为了在二审的时候让她出庭。到时候他把小冬带到堂上便可证明他这么多年都在抚养自己的女儿。再稍加打扮还能证明自己把女儿养得还不错。”
谢文瑞说:“小冬这么多年都在葬庄生活,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总有几个还是认识他们的。提刑司的伍宽,还有刘叔,还有运送尸体的衙役,总有几个人认识小冬。刘叔被他们抓走了,我们可以找其他几个人出来作证。等到何云章带小冬上场之后,我们再把另外的人带出来便可当面揭穿他的谎言。”
“他想要小冬乖乖听话定然会拿刘叔的性命来威胁。”杜若说,“如果我们把刘叔救出来,她是不是就会勇敢的指控何云章。”
宋玉殊点头道:“小冬的指控不能证明何云章杀人,倒是能证明何云章撒谎。我们还要防着何云章把所有的罪过推给别人,你曾说人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纪什么人杀的。”
“纪云忠,陆怀仁的贴身侍卫。”谢文瑞挑了挑眉道:“那就要看何云章有没有胆子让他的老丈人来顶这个罪,我们倒是很乐意见到这种局面。”他这人在讨论案情的时候专注又理智,完全没有之前谈论杜若的伤情那时的紧张。
宋玉殊神色复杂地看了谢文瑞一眼,再看向杜若依旧是一脸慈祥。他又伸手摸了摸杜若的脑袋:“那就别想这么多了,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找到那个刘叔,然后再联系提刑司的人。今天先睡觉,睡得好脑子才清醒。”
杜若跳下凳子站起身来,对着宋玉殊笑了笑:“也好,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京城都没好好休息。”
“我俩就住你隔壁,有事叫我。”崔风说完又看了眼谢文瑞,“我们都来了,小谢将军可以回家去休息。”
谢文瑞哪敢再说留下,他点点头道:“我明日再来,小桃留下吧,她能帮着照顾一下杜若的伤。”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等待二审的日子也很忙碌,没有人敢闲下来。
第一天,除了杜若待在房间里养伤,别的人都被派出去。所有人都出去了,忙碌一天也没什么结果。杜若这一天也只在房间里吃了睡睡醒又吃。
第二天,还是如此。小桃有些闲不住,自己跑到隔壁茶楼听人说书,听到有趣的地方又跑回来给杜若复述一遍。
“他们说你身高八尺,健壮如牛,一双四白吊梢眼,一张獠牙血盆大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杜若觉得这个形容有些熟悉,想了想一拍桌子:“这不是形容老虎的吗,怎么成了我的模样?”
小桃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又接着说道:“只见她双眼通红怒目圆睁,甩开一双大长臂,抡圆了就往那登闻鼓上锤,那气势那声响撼天动地震耳欲聋。咚咚咚十下,只见那鼓哐当一下裂成数块,散落一地。”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杜若捂着脸道:“我赔钱还不行吗?就裂了一条小缝都能传成这样。”
“还哐当一声,哈哈哈。”小桃一边笑一边说:“这个说书先生说得太精彩了。我再去听听,听到好玩的再回来和你说。”
说着小桃转身往外走,拉开门的时候有个杂役正准备进来。
“掌柜让我送一壶茶过来。”
小桃说:“放桌上吧,我先出去了。”说罢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杜若揭开盖子闻了闻里面的茶,是不错的龙井。她问那个杂役:“最近关于我的故事很多吗?”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哪个茶楼讲你的故事哪个茶楼的生意就会特别好。”
“你们没整个说书的会场也赚一笔?”
“实不相瞒,隔壁茶楼就是我们家老板开的,这几天生意火爆。”
怪不得这客栈老板如此大方,每天不是送茶就是送点心,生怕杜若住得不舒服搬走了。
或许她应该亲自去听听那些说书的怎么说这个故事,要不然再当众澄清一下自己不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要不是怕再遇到杀手,她真想去茶楼里凑个热闹。
闲来无事喝完茶去床上躺了一会儿,越趟越精神,根本睡不着,可是天冷又不愿意从被窝里出来。直到楼下的吵闹声引起她的注意。穿了件衣服去窗边看了看,吵闹声似乎在前面的院子。看见所有的人都往前院跑,杜若也匆匆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到了前院才知道有个住在这里的客人丢了东西,此时正找着掌柜的吵闹不休。掌柜见这人不讲道理便让身边的小杂役去报官。
这人言语粗鄙满口脏话,也不听人解释只拦着掌柜让他赔钱。杜若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里杜若并没躺回去休息,她推开窗户瞧了瞧外面。站在窗口能看见这个院子和连通前院的一条小道,再往外就看不见了。有人陆陆续续地回自己的房间,杜若也关上窗户。说不上哪里不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在看外面总觉得气氛很诡异。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的预感变成现实。
客栈掌柜报案以后,顺天府的官差很快将这里包围。区区一个失窃案,来了十几个官差。
杜若跑出房间拉住路过的小杂役问道:“现在什么情况,怎么来这么多官差?”
小杂役一脸无奈:“说是东西刚丢失不久,小偷肯定还没跑出去,所有人不许离开,要挨个搜查。”
这个搜查的时间点刚刚好,正好就是杜若一个人留在客栈的时候。她现在有种强烈的预感,赃物就在自己房间里。她翻了翻床上、柜子里什么也没发现。
“一定是冲我来的。”杜若喃喃自语,“前门后门都出不去,但愿小桃能机灵一点,不然我还得进一次大牢。”
官差们要一间一间的搜查,从前院到后院,从一楼到二楼。杜若看着他们搜完前院又陆陆续续进入后院,心里越来越慌张。
已经有官差上楼,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间门被打开。杜若知道躲不过,于是心一横插上房门,跳到床上钻进被窝里假装睡觉。
不一会儿官差就在外面敲门,杜若假装没听到继续睡觉。
“再不开门我就踹了啊。”
杜若坐起身来看着门口。
也就询问了以这一句门就被一脚踹开,杜若抓着被子大声尖叫起来,凄厉刺耳的声音贯穿整个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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