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太,你心可真大。”谢旭谦讥诮赞她。
大到调侃自己的新婚丈夫和别的女人,还眼眸带笑,无关痛痒。
施一诺没说话,依然似笑非笑,脱了外套,进卫生间洗手。
再出来时,沙发茶几上多了杯水。
“过来,坐。”谢旭谦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他脸上轮廓分明,暖暖的灯光投在上面,衬得五官硬朗,精致,有种深邃的笑意。
施一诺脚下缓慢,朝着他的方向,却在离着他两米的地方站定,转身欣赏起花架上的一盆蝴蝶兰。
谢旭谦哑笑。
好几天了,女人的气还没消呢。
他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学她的样子低头闻了闻花香:“喜欢?明天我送你一盆?”
“不要。”施一诺吐出两个字,口气淡幽幽的带了蝴蝶兰的沁香,在她抬头间,喷在了男人的衣领上。
闻得人心尖滋甜。
谢旭谦双手拉过她的手,与她面对面:“想好把我怎么办了吗?”语气任宰任割,动作却十分强硬。
“谢先生,你好没诚意。”施一诺不客气地戳穿他。
“那,怎样才算有诚意呢?”谢旭谦口吻又放低了些,却把女人往自己跟前拉更近了,拉得两人之间衣料互相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他低眸看她,巴掌大的脸上清秀白皙,鼻梁小巧,薄唇樱红,还有一份温柔娇媚在眉目中流连婉转。
他双手放开她的手,掌心擦着她细软的腰肢往后,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动作轻柔,像是怕把她不小心捏碎。
“你等着罪加一等。”施一诺顽抗。
来的路上,她有预想过男人的行为,想好了怎么抵抗他,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不受自己掌控。
男人的强势和自己心慌意乱的程度都出乎了她的想象,甚至自己的身体还有不知羞耻迎合的意向。
她揪住他的衣襟,集聚所有神智将自己身体僵硬起来。
“那就罪加一等。”谢旭谦耳语滚过,把女人拥护般地抱紧在了怀里。
喘息平一点时候,施一诺才反应过来,男人只是想抱抱自己。
呼——
她的唇在他胸前,深深吐了口气。
那口气便有磅礴之势氤氲在男人胸膛里,吹开了他整个心房。
谢旭谦暗暗咬了下后槽牙,天知道温香软玉在怀,他要有多忍耐,才克制住了自己。
他微微倾下脸面,鼻尖触碰上她的鼻尖,呼吸交缠间,他手里力道发紧,托了女人的后脑勺。
可就此时,门口有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
施一诺一个警醒,推开了男人。
服务员敲了门,送了菜进来,端放到餐桌上,退了出去。
施一诺走到餐桌前坐下,掩下心里的慌乱,举了筷子,埋头吃菜。
谢旭谦眉梢如刃,朝包厢的门飞了两刀。他解了西服的纽扣,把领带扯下丢在沙发上,又松了衬衣领口,这才坐到施一诺对面,把醒酒瓶里的红酒倒了两杯出来。
包厢不大,餐桌方方正正,也小。似乎是专门的情侣房,连头顶垂挂下来的灯光都不够敞亮,暖黄,昏昧。
施一诺抬手接酒时,看见男人衣领处隐现的精致锁骨,和他高耸滑动的喉结,眼里飞快闪过,移开目光。
*
服务员陆陆续续送菜进来,两人吃得很安静,好像情绪在干扰下,都隐进了心底,很难再释放。
有一盅木瓜,里面一洼鲜奶上堆砌着一团雪白色的膏状物,香气清甜,色泽诱人。
施一诺尝了一口,入口软糯滑爽,不像燕窝。而自己吃得是独一份,对面男人没有,她不由得发问:“只有一盅,你不吃?”
“特意给你点的。”谢旭谦摇着酒杯,眼里漾着笑,“好吃吗?”
施一诺感觉他的笑有点不怀好意,低头看了眼那团雪白:“是什么?”
“等你吃完了再告诉你。”男人笑意更深了。
施一诺喉咙一卡,推开了盅盏。
她猜到了。
“怎么?”谢旭谦劝道,“特意给你补身的。”
“你吃。”施一诺推过去。
“这个只适合女人吃。”
“……”
施一诺睨他一眼,大口喝酒,压下刚刚吃下去的那东西。
“酒量这么好?”谢旭谦看着女人举杯的爽劲,有些意想不到,“再开一瓶?”
“不要。”施一诺拦住他按铃的手,“我只是被你气到了。”
“我为你好,怎么还气到你了?”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雪蛤的嘛。”
“哦?”谢旭谦学着她的语气,“那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狗的嘛。”
报复。
原来是赤.裸.裸的报复。 狗男人。
施一诺挺直脊背,把盅盏端回自己面前,指尖优雅地捏起调羹,挖了一勺雪蛤,微低头递进自己嘴里,细细咀嚼吞咽而下。
“别为难自己。”谢旭谦嘴角挂上了戏谑。
“一点也不。”施一诺脸上笑意轻盈,又挖了一口吃下,“其实很好吃。”两片唇瓣在嚼动中启启合合,灯下一片晶莹剔透的水光。 看得谢旭谦喉结滚动,冷目灼灼。
第21章 高调隐婚
“我吃完了。”施一诺擦了擦唇角,边说边还意犹未尽地探了舌尖舔了舔唇。
这个小小的动作,看进谢旭谦心里,又微微震荡了一下。
他轻扬头,给她倒酒,黑眸里折射出幽亮的光,满目星辰。
“我说,我吃完了。”施一诺抿住笑,重复道。
“我看到了。”谢旭谦点点头,碰了碰她的酒杯,向她敬酒。似乎没有听懂女人的意思,也似乎,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了。
狗男人…… 施一诺目光落在酒杯上,一动不动。
“谢太太。”谢旭谦只得放下自己的酒杯,“你不要总捏着我的软肋,我还有很多优点,你怎不来发现发现?”语气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些许无奈。
“……”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总裁要他放下身段,承认自己的弱点的确已经是难事。再要他改正,接受一条狗好像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算了,不跟狗男人计较。 施一诺端起酒杯,朝男人举了举,抿了口。
谢旭谦这才眉宇一松,吐了口气。
他也举杯,和女人碰了下,缓和气氛道:“为什么要养狗?”
“喜欢咯。”
“猫也不错,养猫吧。”谢旭谦提议。
今晚,他其实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不能因为一条狗而困在原地。
只有解决了狗的问题,他才有机会和女人培养感情,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可是,“我只喜欢狗。”施一诺语气坚定。
她也知道男人的想法,无非是想自己退一步,可是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一件。
“喜欢归喜欢,养归养,你可以喜欢它,但不一定非要养它。”谢旭谦试图说服女人。
“但是我既然已经养了它,就会对它负责,负责它的一辈子。”施一诺一分不让。
谢旭谦看着她,莫名感觉心里落进了什么东西,沉得他呼吸不畅。
女人心里,当真自己比不过一条狗?
一室静默,施一诺缓缓开口:“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养一条狗,和它生活一辈子。
“在狗狗的世界里,它用它的生命向人类诠释: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它依赖你,仰仗你,讨你的欢心,看你的脸色,不嫌你丑,不嫌你穷,只要认定了你,一生都跟从你。
“而我……”她对上男人的目光,发现自己说多了,自嘲地笑了下,住了口。
在她贫瘠的感情世界里,她一直认为,与其与人推心置腹,还不如养条狗相依为命。
因为,人善变,而狗,永远不会。
“你怎么了?”谢旭谦眉心一紧。
他看到女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凉,那种凉如千年封固的冰山,而那个悲就封存在那冰山里面。
他在当年接到他父亲意外失踪的时候,在自己曾几次感到困苦无望的时候,心里也悲凉过,却从来没有她那样的程度。
他漆黑的瞳仁紧缩,想仔细把她看清楚,她却又神情淡然得无波无澜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养它到终老。”施一诺擦干净手,丢开口布,态度不容置疑。
谢旭谦感觉自己的心被狗爪子刨了,原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是女人故意气他,故意吊着他的,没想到会如此尖锐,尖锐到影响两人深层次的精神世界。
而自己真的要输给一条狗?
*
气氛正有些凝滞时,施一诺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粉红兔,还是个视频电话。
谢旭谦看着那名字,觉得有趣:“你朋友?”
“不是。”施一诺拿了手机,站起身,想出门去接。
谢旭谦抬手一拦:“我不能知道吗?”
他把手越过餐桌抓住她,动作里几分强势。
他太想了解她了。
施一诺微怔,看向男人,想起今天在房管中心刷卡时指尖的颤抖,和刷卡成功时那打印码流水的声音。
财神啊,财神。
她坐回椅子上,划开了手机接听。
“Surprise!”屏幕一闪,人如其名,果真跳出一只粉红兔,声音尖细而发嗲。
谢旭谦哂笑,支肘扶额,撇过脸去。
施一诺却是面无表情,对这种开场白早已见惯不怪。
她把手机拿下桌面,放在自己大腿上,低头轻斥:“得了,大半夜的作什么妖?”
“哦。”对方立即蔫了下去,一对长长的兔耳朵扒拉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美妇的脸。除了看起来比施一诺年长一点,几乎和施一诺一模一样。
施一诺看着对方神情黯然了,心里又有了些过意不去。
那对粉红兔耳朵,是她妈妈施佩琳若干年前在加拿大温哥华买的。原本准备回国时带给她的,结果任是一次又一次的错失,错过了施一诺盼望的整个少女时代。
到了如今,粉红兔已经成为了一个讽刺,也难为施佩琳每次用来调侃自己,还想借此讨好女儿。
“你那里现在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施一诺质问妈妈的口吻,仿佛母女颠倒了身份。
“我在整理衣柜。”施佩琳声音软软糯糯,想亲近女儿,又怕遭她讨厌,赔着小心得忐忐忑忑。
“大半夜的整理什么衣柜?戴维呢?”
“他儿子有点事,他去看他了,今晚没回来。”
“别告诉我,你俩又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没有闹矛盾。”施佩琳急得挥舞双手,絮絮叨叨地解释,“我和戴维真没事,我就是不喜欢戴维那个儿子嘛。那个人毛病太多了,戴维去看他,我不想去,我……”
“好了。”施一诺打断她,“我在外面吃饭。”
她瞅了眼对面的男人,不想让他听见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
谢旭谦垂着眸,一脸沉静,手里拨弄着调羹,看似只是安静地等着她,不太在意电话内容。
“哦。”施佩琳又蔫了。
“没事挂了。”
“等等,一诺。”施佩琳那边握着手机,看着女儿尖尖的下巴,低声缓慢地,“马上圣诞节了,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随便。”
“那……你给我买机票。”声音更低了几分,还带了些哀求。
“你的钱呢?”施一诺低头看屏幕。
她的脸挡住了光线,反映到对面,施佩琳只看到一个黑色模糊的轮廓,看不清女儿的表情。
“我没什么钱了嘛。你知道的,我现在没有收入,花掉一分就少一分……”
“那就别回来了。”
“一诺……”施佩琳声音里有了丝哭腔,“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
“这不见着吗?”
“不一样嘛……妈妈想抱抱你……”
“得了。”
施佩琳哭了,眼泪砸在手机上,满腹委屈悲伤瞬间淹没了她自己,却又只是困在屏幕里,动摇不了手机外的人。
施一诺无动于衷,冷冷一句:“早点睡吧。”摁断了通话。
“你妈妈?”谢旭谦抬眸,内心有些难以名状的东西。
施一诺轻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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