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跟你妈妈说话?”
“我们一向如此。”
“她知道我吗?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
“不知道。”施一诺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谢旭谦蹙了眉,当时自己只想哄女人交易结婚,而没有追踪后文,现在既然认了真,他就没有再放任不管的道理。
他出了声:“给你妈妈订机票,用我的卡,让她回来,我们见一面。”不容反驳。
“哦。”
施一诺应了声,脸上因为喝了酒泛起的酡红像四月枝头初绽的海棠,娇艳动人,却在眉心凝了一股子孤冷,让人难以亲近。
*
两人出了饭店,往车子方向慢慢走去。
先前老陈来的时候,附近没有停车位了,他只得把车子停远了些。
谢旭谦一只手牵着施一诺,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夜风吹来,拂过他脸面,额前的碎发微微颤动,在路灯的照耀下,像一群小精灵在他头顶跳舞。
施一诺侧目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刷他1000万,本来是带着报复的意思。
可是男人问也不问,也不怕打水漂了没有?
她一向最不怕无赖小人,却也最不喜欢谦谦君子。
前者,她有的是对付的方法和手段,后者,却有着她敬畏又厌烦的三观和舍人救世的道理。
旁边的人是不是谦谦君子,她尚未可知。
但那种慷慨又不拘小节的气度,让她不得从容。
忽然就觉得烦恼了。
施一诺看去大马路,还不见车来:“老陈怎么这么久?你有没有给人吃饭?”
谢旭谦发笑,偏头看她:“谢太太担心我对属下不好?”步履慢下来,“我不是签了两张单?”
“哦。”施一诺收回目光,收回心里的胡思乱想,没话找话说:“你一个人怎么来的?开车?车呢?”
谢旭谦点头:“我开车来的,不过那一辆,我们吃饭的时候老陈已经送回去了,他再打车过来,开这一辆。”
两人的言语琐琐碎碎,语气也都没有惺惺作态,像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小两口。 谢旭谦眉宇舒扬,很满意这种状态。
谁知,下一刻,施一诺就开始酸他了:“做你的属下真不容易,尽被你折腾。”
“我怎么折腾了?”谢旭谦较了劲,把她的手用力一拽,脸面侧向她。
鼻息间,红酒的酒气掺杂着森林里沐浴阳光的味道,向女人袭去。
第22章 高调隐婚
施一诺今天身上是一件短款的白色羽绒服,拉链拉上,像只蓬松柔软的奶黄包。再把宽大肥厚的毛领兜上头顶,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衬在纯白的毛领里,便是奶黄包里最可口的馅儿,很令人想咬上一口。
谢旭谦抬了手,抚上她的脸,小脸冰凉的触感化解了他心里的灼热,使得他把掌心越贴越紧。
有车驶过,车灯流离而过。
施一诺看见眼前男人的脸如玉般温润光泽,一双漆黑的瞳仁像是黑曜石一般耀了她的眼。
心里一丝羞怯。 她闭上了眼。
却听见耳边男人的低笑声:“走了。”带动风的沙哑。 施一诺蓦地睁开眼。
老陈已经把车开到了跟前,谢旭谦拉着她上车,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施一诺气恼得拿指尖掐了掐他的手心。
上了车,再任由谢旭谦如何撩拨,她都冷若冰霜,一丝也不动摇了。
“我明天出差。”谢旭谦鼻尖轻轻擦着她的耳廓,吐息间有些不舍。
“去呗。” “要去好几天。”
温唇还没触上女人的唇角,施一诺就抬了一只手堵上他,男人滚烫的吻便落在了她掌心里。
“我没洗手。”施一诺转而抽回。 “我不嫌。”谢旭谦却捏紧了她的指尖。
“我嫌。” “……”
*
第二天一早,施一诺正在厨房做早饭,手机响了,是谢旭谦。
她好奇地接起:“谢先生这么早,有事?”
“想给你道个早安。”
谢旭谦刚起床,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未清醒的鼻音,倏然灌进人耳朵,施一诺心一颤,靠着流理台,闭上眼,默了默。
这男人嗓音这么好,要是每天有他早上叫醒和晚上讲睡前故事,那人一天的精神得多好啊。
“谢先生,有心了。”施一诺隐下情绪,寡淡地回了句。
“我想过了,以后每天早上我都给你打电话道早安,怎么样?”谢旭谦提议的声音似乎很诚恳。
“这样好吗?”
刚刚念想到的东西,一句话的时间就梦想成真了?
施一诺吊起了警惕心:“大佬,您别折煞我。”
“我们已经是夫妻,你不要总这么大佬大佬的叫我。”谢旭谦放低姿态,似要这样和女人同个平行线。
施一诺暗嗤,这样就能抹杀你骗我结婚的事了?
她口吻“恭敬”道:“您在我心里永远是大佬。”
谢旭谦无奈了:“好吧,大佬现在要求你,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给我打个电话道晚安,行吗?”
“哦——”就知道。 狗男人…… 没那么好说话。
什么天天道早安,全是为了人给他道晚安。
先把自己姿态放低,把对方翘到天上,在人得意的时候,再放空,把人一屁股落地。
大佬跷跷板玩得真是溜。
可谢旭谦那边,坐在餐桌前,却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周全。
两人之间虽然暂时有些阻碍,但培养感情的进程不能停,每天两通电话就是必需,你一通,我一通,你来我往,很好。
最重要的事情说完了,他开始下一个议题:“你的微信头像换了吧。”不要再用狗的了。
现在搞得他都不敢打开微信了。
“钱多多这么可爱,你怎么会怕呢?它不咬人。”施一诺手里正给钱多多剥着鸡蛋,小家伙摇着尾巴,人立着搭在橱柜边上,嘴馋巴望的样子,言词都形容不出来它的可爱。
“不行。狗就是狗,狗没有可爱不可爱,狗就只有一种。”咬他的狗。 “你这样,钱多多会伤心的。”
“……”
谢旭谦嘴角抽了抽,放下筷子:“谢太太,你这样,真正伤心的人是我好吗?”
后一句,他咬住唇,没有说。 说了,就是承认他在和一条狗争她的宠。
施一诺笑了,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把蛋给钱多多喂了吃了:“谢先生,我煮了鸡蛋。你要是比钱多多伤心的话,我把钱多多的蛋给你吃?”
谢旭谦一听,气得立即摁断了电话,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煮鸡蛋。
保姆看到,走近一步,忐忑道:“谢先生,今天的蛋有问题?”
“没有。”
就是吃不下了。
*
上午10点多,施一诺正在自己工位上忙工作,忽然手机振动,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竟然是老陈打来的。
老陈说:“谢太太,谢先生让我给你送盆花来。你方便吗?”
施一诺这才想起昨天饭店里她看了那盆蝴蝶兰一眼,狗男人就说要送她一盆。
下到一楼,营业大厅里,老陈果真怀里抱着一盆花等着了。
那花是一盆兰花,几枝花剑于一丛青翠的绿叶中袅袅挺立,各有花朵屹立其上,花瓣柔白中有青丝相间,含羞娇放。像是从天上而来,仙气飘飘,素静淡雅得不染一丝凡尘。
花盆还是个老沉的紫砂盆,上面密密一层青苔,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价值不菲。
老陈双手奉上,对施一诺笑道:“谢先生挑了很久才挑到这一盆。他说,这花配你。”
“这叫什么?”施一诺接过,有点担心自己会养死。
“虞美人。”
“他不是要出差吗?”怎么还有闲情去买花?
“嗯,谢先生为了买这花推了一个会才去得花市,买了花就直接去机场了。”老陈说着,又把手里一盒魔肥交给她。
“谢先生真周到啊。”施一诺看了看那使用说明,莫名觉得花比狗难养多了。
“谢先生说了,如果你怕养死,那就等花开完了,拿去给他,他给你养着。”
“他养不死?”
“谢先生会养,应该不会死。”
施一诺点了点头,想起在谢旭谦办公室里看到的那片绿植,现在相信那些真的都是他养的了。
“你跟了谢先生多久了?”施一诺感觉面前的人年龄过半百了,话语间却对谢旭谦恭敬有加,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我在鼎言12年了,以前最早是做保安的。后来谢先生接管鼎言后,我就做了他的司机一直到现在。”老陈老实回道,末了还加了一句,“谢先生比他父亲有人情味多了。”
施一诺点头,那倒是的,车祸那次她就知道了。不动声色给人买鞋,还交了医药费,不过要她上车的时候态度可强硬了。
老陈耐心解释:“谢先生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不强硬是不行的。不过他虽然强硬,但他不固执。不管谁的建议,他都会听,加以考虑。跟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不服他的,都觉得他是个好老板。”
刷他1000万,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还给她送花,的确是个好老板。
施一诺服气了。
她抱着虞美人回了办公室,在办公桌上收拾出一个小角落,把花摆好。
清雅浅淡的花香渐渐萦绕开来,谁进门都心情愉悦:“好香。”
而后,大家都发现了她桌上的兰花,集体欣赏后,一致点评:“高雅。” 王雅琪戳戳施一诺的后背:“说,是谢大总裁送的不?”
“是,是。”施一诺怕痒痒地躲开。
“这位谢大总裁真有意思,追人不是送鲜花而是送兰花,真是有品味。”王雅琪举着手机对着虞美人左拍右拍,心生羡慕,“快说说,你俩到哪一步了?”
施一诺坐在椅子上,抿唇笑。
“有没有睡了?”王雅琪弯腰凑到她跟前,挤眉弄眼地。
“没有。”施一诺低下头,手肘拱开她。
“亲了吗?”
“没有。”
“还没亲啊。”王雅琪有点不相信,“谢旭谦是出了名的狙击手,快准狠是他的代名词。怎么到了你这,磨磨唧唧的?”
磨唧? 唉,想当时,不过一场车祸,人软弱了几分,狗男人就借了他老娘的“病”骗她领了证。
领证第一天,就公告天下,还本性暴露,偷了她的初吻。 这算不算快准狠?算不算狙击手的作为?
她要再不警醒一点,还不知道要被男人怎么得逞? 可这种事,她怎么跟人说?
好不容易才把“谢太太”的绯闻帽摘掉,打死她,她也不想再来一遍。
施一诺内心一番吐槽,面上隐着情绪:“他工作忙。”
“工作忙不是重点好嘛。有些事是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做的嘛。”
“去去去。”施一诺耳根一热,推开她,“你这么想,快点去找你男朋友嘛。”
“早分手了,我都空窗期两年了。”王雅琪说得一点也不避嫌,很坦然地,“你来单位不久,不知道。算了,也不跟你说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弯腰伏在施一诺的桌上,手指触摸着虞美人的叶子,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施一诺只好安慰几句,听完她的过气恋情,发了一段感慨,再配合她骂了一通男人,才将王雅琪送回她自己的工位上去。
男人和女人之间,感情哪里有利益靠得住?
施一诺心里唏嘘一片。
她也对着虞美人拍了几张照,挑了一张最好的,换下了自己的微信头像。
点开和谢旭谦的聊天页面,输入两个字:【谢谢。】
她想,她不明说,他会明白的。
果然,谢旭谦看到女人换了头像,心里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回了消息过来:【喜欢?】
施一诺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飞机还没起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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