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谦无奈地:【晚点了。不过已经在飞机上了。】
施一诺:【那就好。】
谢旭谦:【好什么?】
好滚蛋,好结束聊天,好尬啊。
施一诺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她实在是没有和人聊天的习惯。
巧了,对面男人也是个不会聊天的人。
谢旭谦看着屏幕顶端“对方正在输入”好半天,页面也没有更新,不由得怀疑信号断了。疑窦中,自己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他打了:【说话。】
施一诺咬了咬唇:【说什么?】
看来不是信号的缘故,不过飞机上的广播里传来了起飞信息,谢旭谦赶着时间:【等我回来。】 怕女人看不懂,又敲一句:【快说。】
这倒好,施一诺越发看不懂了:【?】
谢旭谦急切地又重复一遍:【快说,等我回来。】
……
施一诺看着屏幕,更说不出来了。
好吧,我太太是个内敛含蓄的人。
谢旭谦等了半天,直到飞机起飞,换成飞行模式时,页面都没有新消息跳出。
于是,他得此结论,放下了手机。
第23章 高调隐婚
手机屏幕在手里随意滚动,粉红兔的头像特别显眼。
有种关系不需要维系,它天生存在。
有种情感,任你想怎么割舍,它都流淌在你的血液里。
施一诺想,她和施佩琳就是这样存在的一种关系和情感。有点可悲,可怜,又可恨的。
中午,她在铭泰的食堂里吃过饭,回家休息时,最终还是给施佩琳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微信里把机票信息发过去,施佩琳立即拨了视频过来。
“一诺,妈妈知道,世界上还是你对妈妈最好。”施佩琳对着镜头一连飞了几个吻,眉目间都是惊喜。
“得了。”施一诺脸上不笑,“你不看看日期吗?”
“看了看了,是中国大年廿八,对不对?妈妈刚对过阴历,这下我们母女俩可以一起过一个中国年了。一诺,还是你想得多,想得周全。妈妈真是太高兴了。”
施佩琳笑靥如花,对着手机做着夸张的表情,想博女儿一笑,施一诺却始终波澜不惊,寡淡得很。
“你没发现别的吗?”
“我看到上面写得‘FA’,啊,是头等舱!”施佩琳才反应过来,整个人更激动了,“一诺,你太给力了。妈妈爱死你了。”
施一诺嘴角一扯,一丝讥讽:“一张头等舱就爱死了?”眉梢斜斜一睇,“是你女婿的钱,要爱就爱他吧。”
“女婿?我有女婿了?”施佩琳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卡壳,转不过弯来。
“对,我结婚了。”
“结……婚?什么时候?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就上个星期。”看到对方脸上渐渐呆滞,施一诺反而开始显露出笑意。
“认识多久了?”
“上上星期。”
“啊——”施佩琳内心震惊了,语气有点急,“一诺,你是不是被骗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之前怎么都没有说?”
“骗?谁骗谁?你以为我是你?两句话就被人哄上床,骗大肚子?”施一诺冷笑了笑。
“不是的啊,一诺。我和你爸爸当年是真心相爱的啊,他没有骗我……”
“闭嘴!”施一诺低喝一声,“和一个有妇之夫,你还有脸说真心相爱?”
“爱情来的时候,它是没有那些外在成见的嘛。我们就是纯粹的爱情。”
“纯粹的爱情?”
施佩琳不辩解倒好,越辩解越是激怒了施一诺。
施一诺眼角掠过寒意,渗进手机屏幕:“纯粹到把你丢出国,眼不见为净?纯粹到我的出生证明见不得人?纯粹到禁锢我的自由,活成苟且?”
施佩琳眼看女儿脾气要上来了,有些不知所措,眼眶里红红的,噙了泪花:“你爸爸也有苦衷嘛,一诺啊……”
“真是够了。”施一诺打断她,后面的话不用听,她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施佩琳,你知道我最厌恶你什么吗?”
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那里深埋的一根刺像受了某种刺激,瞬间剧烈地扯动起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她痛得感觉要窒息,“你毁了你自己不算,还要扯上我,还要总是装成一副圣母的样子粉饰太平。你既然要做圣母,就别总是在我面前委屈巴巴地哭!”
“一诺,你不要这样……”
施一诺再不要听一句,丢开手机,依着墙滑坐到地上。
胸口痛死了。
钱能买下一条性命,钱能毁掉人的一生,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出生。
任自己多不愿意面对,多不愿意承认,却永远都甩不掉这恶毒的、烂了心的出生。
施一诺爬起来,去厨房找出一瓶烧酒。那是上次车祸后买回来擦伤用的,还剩了大半瓶。 她举起酒瓶,一仰头对着瓶口,就把酒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滚烈刺激的酒精滑进五脏六腑,浑身一种炽烧,神经、知觉都似乎被烧裂了,发出焚心的噬痛。
这种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吞噬了灵魂。
施一诺倒在沙发上,放任了这场摧残。似乎只有这样,那些剥离不开的痛才能被削减,被另一种痛抵消。
可就在越发痛苦,越不清醒的时候,脸颊上忽然有了一种温柔的亲舐,柔软的,温热的,一点点的在舔舐她。
像是一场拯救。
“钱多多,乖……”
意识混沌中,施一诺含糊其词。
“呜——”钱多多扑在她身上,小细爪子使劲挠她,一声一声低呜。
“钱多多!”施一诺终于被它蹭得一个惊醒。
胃里一股恶心之感反涌而上,她跌下沙发,跑进卫生间,把酒连着午饭一起翻江倒海地全吐了。
钱多多跟着跑进来,一对宝石般的大眼睛惊惶地盯在麻麻身上。
施一诺吐空了,瘫坐在地上,脸上赤红滚烫,双目失神。
钱多多扑着她,前肢搂过她脖子,尾巴左右摇摆,摇起一阵阵凉风,摇在麻麻手背上,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得狗如此,人生不枉。
“钱多多,对不起,麻麻不该这样。”施一诺抱它入怀,“麻麻答应了陪你一辈子就会陪你一辈子,决不会离开你。”
“呜——”钱多多小爪子抱紧了麻麻,尾巴摇得欢快了些。
许久,她终于想明白了。
有些东西改变不了,自己却可以选择面对的方式。
就像狗,任何时候都是奋力,积极,乐观的。在她沼泽的人生里有钱多多相依为命,她还苛求什么?
施一诺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把自己收拾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去上班。
午后的天空碧蓝澄净,有鸟飞过,“吱”一声发出清脆的叫声。
心情忽然之间又好了。
她身上车祸的伤也已经好了,脚下高跟鞋“嗒嗒”的细碎轻快,脸上挂上清纯可人的笑,谁见着都爱和她招呼一声,说笑两句。
她一一回应,重新做回那个简单、快乐的施一诺。
*
下午,工作告一段落,施一诺拿起杯子,正打算去茶水间偷个懒,狗腿打来了电话:“施小姐,宋先生有份东西让我送过来给你,你可以下来一下吗?”
今天什么日子,都这么喜欢送东西?
施一诺回了一句“好”,便下了楼。
银行营业厅大门前的停车场上,施一诺找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宋之熙抱着方向盘坐在驾驶位上,一见她便挺直了上半身,拘谨了些:“施小姐。”
说着,双手递过去一个文件袋。
施一诺不说话,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个红色的大本本——一个房产证。
户主信息是她,房产位置正是她购买的那套翡翠湾的别墅。
翡翠湾原本就是宋氏集团开发的,她在那里买别墅,宋秉砚早晚会知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现在不但免了她的尾款,还又用通天的速度送上房产证。
“什么意思?”施一诺看过一眼,重新塞进文件袋,动作像塞垃圾一样。
“其实宋先生是很疼你的。”宋之熙脸上堆笑,却笑得有点僵硬。
他做宋秉砚的秘书做了十几年,最得意的就是人情世故八面玲珑。可偏偏面对施一诺时,他总是无法神情自如,总是拿捏不准她的脾气,找不到与她的相处之道。
比如此时,普通女孩收到这样一份价值几千万的大礼,不说没礼貌不感激,至少会有惊喜吧。可是旁边的女孩丝毫没有,还挑着眉,语气不善,带着几分厌恶。
“疼?那他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施一诺反讥一笑。
宋之熙表情一滞,他虽然知道老板与这女孩的关系,但两人之间的心思,他一个秘书岂敢妄加揣测?
施一诺拍了拍文件袋,冷哼一声:“他知道我结婚了?”
宋之熙点点头,不敢隐瞒,也不敢多嘴。
“这么有心机的事?他怎么不自己来?”施一诺嘴角一扯,重重地拍了下文件袋,拍出一道很响亮的声音。
宋之熙一吓,战战兢兢:“宋先生只想要你高兴。”他的一颗老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宋先生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几天一直咳,今天住院了。” 施一诺嗤了声,才不信他的鬼话。
宋秉砚这只老狐狸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多少年,她和他的关系像是埋在地底下,暗无天日,没人知道。可现在来这么一手,老狐狸摆明了要把他俩的关系传达给谢旭谦。
毕竟他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反对她和谢旭谦结婚。
等谢旭谦得知真相,他如果不想得罪宋秉砚,最好的做法就是和她离婚。
那么她,便自然得回到了宋秉砚的控制之下,只能安分地做只没有翅膀的鸟,就在地上蹦跶蹦跶,休想再做什么梦,想飞上天空。
施一诺一阵烦躁,琥珀色的瞳仁里仿佛有暗剑在抖动,抖得眼睑下一片阴影。
她捋了捋衣袖,真想伸展一下拳脚。可什么都还没做,宋之熙已经怕得伸出了双手,想去抓她的右手臂。
“小心手。”他冲口而出,似乎带着好心。
施一诺脸一侧,讥诮道:“知道我被车撞了?”
宋之熙喉咙口一口气不敢下,机械地点了点头。
是了,她该知道的,上次见过宋秉砚之后,老狐狸肯定又加多了对她的掌控。
施一诺冷冷嗤了一声,再不想说话,开门下了车。
宋之熙这才长吁一口气,赶紧发动车子,跑了。
第24章 高调隐婚
天还是那个天。
可是,却怎么都够不着,触摸不到。
周身像有一个隐形的透明的玻璃球罩着她,无论她怎么走,玻璃球都与她保持固定距离。看似不妨碍她的生活,却时时刻刻将她笼罩其中,不得自由。
这种摆脱不掉的束缚感困了她22年,困得她觉得越活越没有意思。
不过,幸好现在有了钱多多。
那是她现在生活里唯一的色彩,也将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施一诺这一想,人又开朗了些,心头一松,往营业大厅的台阶上走去。
却不料,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徐培俊站到她跟前,眼缝眯起,瞧了眼她手里的文件袋:“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口吻里几分神秘。
文件袋上面有“宋氏集团”和“翡翠湾”的字样,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施一诺抬头直视他。
对方两只手垂在身前,一并抓着公文包的手柄,这姿态似乎已经站在这里很久。恐怕不只是看到她从宋秉砚的车里下来,还看到了她在那车里呆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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