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我想到的,就是我那天突然感叹,吃油好难哦,很多菜没油做出来都不好吃。能能就说他其实在外面看到很多地方都有榨油作坊,这样吃起油来会方便很多。”
不管怎样,反正都推给能能,毕竟他可是个大学生,这年头还是有很多人很相信大学生的。
这话能贺倒是赞同,他就常常觉得他家那口子做的菜缺盐少油的,味道寡淡,但她总说他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也不能反驳。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我们自己把这作为副业,能能在试着做机器,到时候有个作坊,派几个人负责榨油就好,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多,还可以用油茶果子,苏子籽这些东西,又不费什么钱,大家就能吃到油,减一笔开销。其他人来榨油,肯定需要有个交换,油渣子留下来,我们也可以肥田或者作为他用。
“你这孩子,心思活,不过这个事情呢,有点难办,所以我得和你军生叔他们商量商量,办副业,还得向上面打报告,申请,可麻烦了,另外你说的通电,确实是个问题,目前咱们公社,只有公社旁边的胜利大队通电了,也只是通了有煤场在附近的李家生产队。咱们要能借着这个机会通上电,那也是大功一件。”
“嗯嗯,叔,我懂的,这事也不急,能能那边造机器也需要时间,只是如果没能造出来,去买的话,可能要一百块钱左右,所以我想先跟您说清楚,虽然他多半能做出来,但咱们总要把最坏的情况预料到!”
“这倒是,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来办,倒是没想到,老头子到了这把年纪,还能这么赌上一次。至于机器,那孩子火箭都能造,还造不了这么个机器对了,铁柱这次回来时间这么长,够他造个机器呀?”
“嗯,他这次会在家里呆一段时间,您有什么事,尽管叫他。”当然她这是替能能客气一下。
只是没想到,过来给她送伞的能能,一来就听见自家媳妇向着大队长疯狂推销自己,还不断给自己揽活。
徐漫站起来也看见了他,一时有些尴尬,他应该没听到自己刚才跟大队长的大方话吧?
“贺叔!”他先给大队长打招呼。
“哎,铁柱,来接媳妇呀!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走吧走吧,小年轻哟!”
徐漫没想到他会来,虽然天很黑了,但这雨其实不算很大,她还准备等会儿不停就自己跑回去嘞。
他这一来,被大队长这么一调侃,她总觉得有些说不清,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那叔,你咋回去要不先送你回去”
能能倒是习惯了大队长这个爱开玩笑的性子,以前他还是村支书的时候就很喜欢逗小孩。
“不用了,老头子我没人送伞,就只能自己带咯,不然就只能等着成落汤鸡了!”
能能:……
徐漫:……叔,你好戏精哦!
两人辞别了大队长,开始往家走,因为只有一把伞,所以隔得很近,徐漫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走在林荫小路上,下面是一片梯田,田埂边还有孩子站着雨中欢快地歌唱:“大点落,淋鸦雀;鸦雀飞,淋我们;我们跑,淋草草……”
徐漫:……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弱鸡。
“其实,你不用过来接我的,雨不大。”
“换季,淋雨容易感冒!”说完,他也有些不自在,又解释到:“你感冒了没人照顾大熊他们!”
徐漫刚刚滋生的那点感动瞬间就收住了,偷瞄一眼能能的侧脸,内心吐槽:……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第25章 . 伊生情夫妻齐登门 晚上徐漫回来,……
晚上徐漫回来,就发现院里破败的栅栏已经被修好了,倒是屋子里面,因为漏水,摆了几个盆接着。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中午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下大雨,所以,也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而她并没有房屋漏水的经历,在大队部那边看见下大雨的时候,没有想起来还有房屋漏水这件事。
“没事,这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你想起来了,你在大队部那边也不可能直接跑过来,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徐漫:……虽然知道你是想宽慰我,但咱不带这么贬低人的哈,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怎么能说仙女姐姐帮不上忙呢?
仙女姐姐不是还会给你加油打气的嘛!
大概是看出徐漫并没有被自己的话安慰到,能能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头,觉得自己还是说点实际的比较好。
“昨天去镇上,我已经找到瓦匠请他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明天就能过来。”
“你什么时候去的?”
“就在你去公社的时候。”
徐漫惊呆了,这也太速度了吧。
“你这么快,怎么认识的瓦匠”而且人家刚好就有空。
“我们以前一起在公社读初中。”大概是徐漫的表情太生动,她的脸本来有一点点包子,生得又白,震惊的时候,两只大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两颊的肉微微嘟起。
看得能能有些手痒痒,很想上去捏一把,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这次回来就发现了,他媳妇现在不仅表情更生动了,整个人也更容易害羞和炸毛了。
以前都难见她对家里人有多余的表情,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现在除了对看不顺眼的人很冷淡以外,对亲近的人很容易爆发小脾气,他就看见她瞪自己好几次,还偷偷翻白眼。
最主要的是,以前的她总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以至于跟她待在一个空间里,都会觉得很压抑。
但现在的她不会,虽然依旧很懒很娇气,但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
而且这种热情影响别人,总让人觉得,向前走吧,前方是无限美好的。
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很舒服,看她笑,看她被噎,看她一脸无语,甚至看她翻白眼,都是那样生动而美好,让他忍不住想笑。
“哦,有熟人了不起嘛!”听她低声嘀咕。
“嗯,是了不起!”能能好笑,总是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哼,不和你说了,做饭去!”这两天下来,两人也算混熟了,徐漫说话也随性了很多。
以前还真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个人生活简单,基本上都是在学校吃食堂,现在自己开始做一家子的饭,她才觉得米面粮油的,消耗起来还真是快。
这不,才几天,分家分到的细面就见底了。
离分粮还有两三个月,就已经抓襟见肘了,何况她了解过,现在大队的分粮实行□□人劳比例,小麦她们虽然吃得不多,但劳动力几乎为零,她作为大队会计,虽然是记得最高的十工分,但要一家吃饱却是个问题。
何况那么小的孩子,总不能一直只吃粗粮,她自己都受不了,更别说孩子。
生产队分配粮食以红薯、玉米面、豆类为主,其实这个季节玉米刚刚成熟,无论是煮玉米、炒玉米还是烧玉米,都是最好吃最鲜嫩的时候。
但是没几个人舍得在这时候掰下玉米来吃,庄稼人种了一年,就靠着这点做粮食呢,自然是等它长到完全成熟,再收割磨面。
完全成熟的玉米非常硬朗,玉米面也十分嗝嘴,总之吃起来感受并不好。
所以思来想去,徐漫觉得她家里以后的吃食估计还是会以米面为主,不过她因为大队在拿工分,公社能拿到的粮票就基本没有了。
能能虽然有,但也只是一个人的,他自己饭量还不小。而且她还想到时候以粗粮换细粮,不过比例差不多一比四,从前不觉得,现在想想还是心痛的。
玉米面不好克化,她晚上就做了玉米糊糊,家里点白糖,稍微调调味。
到了晚上,她准备和能能去把之前分的木板和瓦拿过来,想到又会和王凤仙唇枪舌战,不免觉得心累。
果然,一见是他们登门,王凤仙立马就开嗓了,不过对象是能能,就像没看见她一样。
“哎呦,你说我养儿养女,受苦受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砸锅卖铁送你上大学,让你找到这么一份好工作,我容易吗我,结果呢,你这个不孝顺的,回家了也不先来看看你爸妈,就忙着去找狐狸精,天杀的,被狐狸精勾了魂,娶了媳妇忘了娘哦!”
见能能不说话,只当他自知理亏抬不起头,不敢说话,更得意了。
“你看你娶的这么个媳妇,哪里是个好的,要分家要你不再拿钱给我们不说,还要我自己置办的东西,分家什么的也没少占便宜,我合该欠你们的,养大了一个个来跟我讨债!”
分家几天了,王凤仙两口子和三儿子能强他们住在一起,老二她们家分到正屋一头,加上堂屋后面的过道,已经把门拴死,从另一面开了一个门。
不过到底是一个院子,听见动静,赵招娣内心再不想出来面对着自家大哥和爸妈,能行却不能装傻,她只得跟出来。
所以一家子也算齐活了,能强听到他们斥责他哥钱的事,也连忙帮腔。
“对呀,大哥,你看妈养大咱们多么辛苦,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该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你好,咱妈才是你最后的依靠,按我说,你的收入那一半给妈都是少的,多给点,妈给你存在,不比拿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的人靠谱”
这话里,自然是指向徐漫,毕竟她有离开的先例,这年代虽然户口管理严格,但很多人家结婚都以婚礼为准,可能并没有领证,受不了婆家悄悄跑掉的媳妇也不是没有。
你说跑回去娘家不嫌弃,那到不是,只不过人穷,很多人出不起多少彩礼,很多重男轻女的人家,为了筹钱给儿子娶媳妇延续香火,女儿家就有了点待价而沽的味道。
跑回去没关系,家里住着好好挑,多拿份彩礼钱,怕被前面的人家找上门来的,嫁远点就是了。
所以能强这话,加上徐漫之前有离开的先例,可以说是□□裸的挑拨离间,直击能能要害。
徐漫还真有些好奇,他会怎么想,她偏头看他,见他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徐漫赶紧低头移开目光。
能能却以为她被能强这么说,心里不舒服,也怕他不相信她,捏捏她垂着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突然被上手的徐漫:……不是,犯规了!怎么能动手动脚的呢!不是说这年代的人最是保守淳朴嘛!怎么大庭广众的,他就……
徐漫觉得脸有些热,她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茧子和热量,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跳莫名有点快!
而始作俑者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能能之前面对王凤仙的问责,需要好好组织语言反驳,毕竟那是他妈,不管说的话真假多少,做的事情有多过分,孝道上就能压他一头。
但能强就不一样了,一面,他是他弟弟,农村里讲究长兄如父,这样编排兄嫂本是他有错在前,另一面是他这个弟弟实在不讨喜,占着不少他妈偏爱的福利,偏偏惯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早就看他不爽了。
第26章 . 伊生情能能诉往事 他从小就和这个……
他从小就和这个弟弟感情一般,小时候是那点若有若无的羡慕和嫉妒,很多情况下也是因为这个弟弟的主动挑衅。
而长大了,更多是兄长对弟弟的一种失望,好吃懒做不说,贪小便宜爱推卸责任,还常常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从前因为他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很多事情上懒得计较,可如今他当着他这个大哥的面就这么编排自己的大嫂,一点也不像个男人所为,平日里他不在,还不知道怎么对她们母子几个呢,他想。
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你觉得我的行为自私我不与爸妈住在一起,每个月上交一半工资,没有花费爸妈一分一毫,你一个月上交多少别跟我说工分全算在家里,爸妈现在加起来的工分每天没有十八也有十五,完全够他们二老吃的。”
他爸也是行军打仗过来的,现在依旧体格强健,每天拿最高工分完全没问题。
“相反,你们夫妻每天拿的工分,能有十六就不错了,不说还要养有粮和有肉,所以到底是谁补贴谁,我想你心里清楚。”
听他说到有粮和有肉,刚才沉默着说的宋谷雨就不依了:“他大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有粮和有肉怎么了?他们难道不是老能家的孙子?他爷爷奶奶养着……补贴一点又怎么了?”
“是吗?那高粱和大豆,大熊二狗和小麦不是都是老能家的孩子,补贴给你家多少,是不是该一视同仁,也补贴给其他孩子”
徐漫实在看不惯宋谷雨那副别人给她什么东西都是理所应当的嘴脸,插了嘴。
宋谷雨不服了:“高粱和大豆是女娃子,那能一样吗?大熊和二狗他们……”
她本来想说,大熊二狗能和他们家有粮有肉一样嘛!但想想这样说出来,肯定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毕竟从血缘上来说,还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亲孙子,王凤仙偏心可以,但她宣之于口却是另一回事。
她赶紧找补道:“大熊二狗,他们不是有大伯这个爸爸吗?大哥工资那么高,又不是养不活他们,我们生活苦啊,这才偶尔需要爸妈补贴一点,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呀,再说这点补贴,对你们来说又不算什么,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徐漫要被她这番说词气笑了,都0202年了,怎么还实行“我弱我有理,你强你活该”这套强盗逻辑,哦不,她忘了,现在不是0202。
不过她倒是真稀奇,不是说只给王凤仙她们十块了嘛,这一半工资是怎么回事。
徐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能能似有所感,转头给她一个表情,她也没看懂是啥意思。
但落在王凤仙眼里,却成了那狐狸精暗中给自己儿子使眼色,看她那个娇娇弱弱的样子,使得一身好手段,尽会迷惑男人,简直和当初那贱女人一模一样。
她正准备骂儿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就听见大儿子的声音:“妈,这些事情和漫漫无关,我们现在分家了,还有三个孩子要养,里里外外花费不少,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又少了这么多,十块钱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多的了,再多我们一家也只能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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