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太过投入,以至于她看上去呆呆楞楞的,虽然事情没做错,但一脸失魂落魄还总是慢半拍的样子,一一落入能能眼中。
“你怎么了?是遇见了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没事没事!”这种事怎么可能跟他说呢!
眼神躲闪,显然是有事,见问不出什么,能能决定改变策略。
野鸡肉不比家养鸡嫩,整只炖需要时间又长,徐漫让能能把鸡胸肉先分出来,其他砍成小块。
蘑菇整朵放进去,削了个大白萝卜,切块放入,徐漫难免感叹,要是有玉米就更好了。
不过就算食材欠缺,现在的成品已经足够勾人心魄了。
为了配上今晚的鸡肉,徐漫煮的是纯干饭,以前饭前惯例一碗米汤,今天也变成了鸡汤,小家伙们别提又多满足了!
“是谁让你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能能徐徐善诱。
“妈妈!”
“那是不是应该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大熊有些不自在。
“谢谢妈妈,妈妈全村最漂亮,最喜欢妈妈了!”
二狗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倒弄得徐漫有些不自在,用手点点他脑袋,“你啊!”
小麦就更直接了,混着鸡汤油的嘴,往徐漫脸上就是一嘬,“妈妈,漂漂!”这是“复制”了二狗子的话语!
正当两个大人老怀欣慰的时候,就听见二狗作怪:“爸爸,你还没有感谢妈妈哦!”
二狗:“对呀,跟小麦一样亲亲就好了!男人不能话太多。”
徐漫:……二狗子那你话怎么还这么多。
能能:……
“你们看哈!以前妈妈也做饭,但是都没有今天好吃,你们说为什么?”徐漫赶紧转移话题。
“因为今天有咕咕肉!”
“对呀,那咕咕肉是不是爸爸抓的,大家应该怎么做!”
“谢谢爸爸!”
见战火成功转移,徐漫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时候,就听二狗子又冒出危险发言:“爸爸谢妈妈,妈妈谢爸爸!”
“好主意!”大熊难得起哄!
“爸爸,小麦,教你!”说着亲了徐漫一口,然后又看着她爸爸,意思是“就像我这样就行了”。
小麦表达感谢的方式是亲脸,觉得换他爸也一样,看她爸爸不动,还以为他不会,就教他!
见孩子起哄,而徐漫脸色明显可见的不自在,能能只能拿出老父亲的庄严,让他们赶紧吃,不然谁后吃完谁洗碗,把这茬略过。
孩子太调皮?那一定是作业和家务活儿还不够!
一场尴尬就这么过去,但能能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趁着徐漫在厨房撕鸡胸肉时,让小麦坐在他肩上“骑马马”。
玩了一会儿,他尝试着问道:“小麦,今天跟妈妈去采蘑菇好玩吗?”
“好玩!蘑菇多多,树哗哗!”
“那有遇见什么人没有”
“嗯!叔叔阿姨,地上,睡觉觉!”
这话一说,能能差不多了解大概发生什么事了,这种事情不算少见,他小的时候在村里出入,偶然也会遇见一些。
那些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就算真的被撞见,也不会当回事,殊不知小孩子记忆力可不弱。
“那妈妈也看见了?”
小麦点头,“捂小耳朵,小麦不看。”说着还把小手往两边耳朵捂,模仿她妈当时的动作。
能能没想到一时忘了嘱咐,就让徐漫遇见了这种事情,只是她既然知道捂小麦耳朵,为什么不赶紧离开?
还是得找机会说说她,不仅小麦不能看,她也不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厢能能组织了一番语言,进屋见徐漫还在做之前没做完的裤头,先把几个孩子打发去院里玩会儿。
组织好语言,才靠近徐漫,“漫漫!”
“啊!”徐漫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床头柜和能能胳膊间。
“那个……有话好好说!”
“漫漫,有些事情不用不好意思,咱们是夫妻,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有些事情不适合做!”
说完自己也有些尴尬,毕竟这么直白,他也是头一回,但想着让媳妇主动也不像话,最后还是憋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想……?”
徐漫:风中凌乱!她做了什么事情,又想什么了?
能能却以为是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看她一脸震惊,估计还有点羞愧,为了让她不再陷入这种情绪里,他眼疾手快地找准位置,头慢慢低了下去。
关着门,门外的簌簌凉风吹不进来,屋内微弱的灯火,无疑增添了暧昧的氛围。
他回来第一天她还在生气,后来相处得越来越好了,说实话,其实他也想!
徐漫还没从他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中理出头绪来,就见眼前一张骤然放大的脸,健康的麦黄色,鼻尖微勾,别说,还挺好看。
只是等这张脸再近些,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拿手挡住,能能的唇就这样轻轻落在她掌心。
一触即离,发现不对的能能转而有些困惑地看着徐漫,这是什么意思?
趁着他退开了点,徐漫逃出他的桎梏,才开口道:“那个……能能,咱们不是说了有话好好说吗?”
“……我没有好好说吗?”
“刚才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什么不合适,什么想的,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啊!”
“漫漫,小麦都跟我说了,你……小树林里的事!”
“小树林里我做什么了?”徐漫理直气壮,随即想起来,他应该指那件事:“我发现之后就挡住小麦眼睛耳朵了,没让她看也没让她听。”
“这我知道,我是说你!”
“我怎么了?”她没犯法吧!
“你……”能能有些被她气到了,“你说呢?”
徐漫:我不知道啊QAQ!
却听能能不待她答,又继续道:“你是我媳妇,怎么能看别……你明白吧”
“可我不是你媳妇呀!”徐漫下意识说,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但又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干脆扬起脑袋,摆出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
这情况看在能能眼里却是另一回事,这是明明做错了事,死不承认,绝不悔改,还拿离婚要挟上了。
能能觉得她这种想法很危险,必须马上掰正,否则后患无穷。
“漫漫,如果你真有这种想法,咱们可以慢慢尝试,你现在是我媳妇,是孩子的妈妈,咱们要带头做好表率对不对,你这样要是被人发现了,孩子们脸上也无光!”
“我真不是你媳妇!还有我有什么想法了,我很正常的好不好,你不要试图抹黑我!”
“怎么,你偷看别人你还有理了?”能能要被她气笑了。
“说了没有看,”徐漫不擅长吵架,甚至是有点惧怕家人吵架的,她这两天和能能相处还可以,下意识把他当成有些亲近的人,见他徒然变得那么咄咄逼人,也跟着提高了声音。
可是喊完,就泄气了。“我只是听到声音,又怕出去被发现,所以才和小麦先待在那里,但我也没让她听。”
声音越说越低,越想越委屈,能能自然也发现了,转头就见小女人委屈巴巴的,眼角还挂着泪花。
这幅样子,他哪里还有什么气,知道自己这是理解错误了,刚才被不知名的怒气冲脑,态度也不太好,赶紧弯腰低头。
准备给她擦擦眼泪,又觉得手太粗糙,拉起一点袖子去擦,被躲开。
“刚才是我不对,我误解你了,别哭了,嗯?”
徐漫少有委屈落泪的时候,此刻哪里管这些,一旦有了泪意,竟是越想越委屈,连着以前被王凤仙骂的那些,都一块归结在此刻来了,越哭越凶!
能能相处的同事都是些大老爷们,哪里见过这场面!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给她擦上眼泪,下一拨又来了,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最后没办法,见软的不行,能能脾气上来,只能来硬的了,也不管她挣扎,直接一把抱入怀中,摸头又拍背的,手上动作温柔,语气却生硬得很:“不许哭了,听到没有!”
别说,出奇有用,果然就这么止住了!
能能见哭声止住了,大松一口气。
“你又凶我!”徐漫却不依了!呜呜呜的还打了个哭嗝。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你还诬赖我!”
“嗯嗯嗯,是我笨,这都不知道!”
“我说我不是你媳妇儿,你还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胡说八道!”
“呜……”
“停,”能能有些头大,弯下腰,低头和她平视:“漫漫,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这样了。但是以后不是我媳妇儿这种话,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徐漫两眼盯着他,不知道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是他知道了但不让她说,还是不相信她的话。
“可是……”
“嘘”能能别有深意地眼神警告。
徐漫却感觉如蒙大赦:好吧!不是我不说哦,我已经说了,但是你不让我说的,以后我的身份算是过了明路的。
这晚徐漫睡得很好,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轻松了,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哭了,别说,哭一场之后简直神清气爽!
她前世可以任性哭的时候,也是在父母尚且恩爱时,以及后来遇见恩师,偶尔也会如此,恩师也不幸去世后,直到她患病时,一应事情都只能独自承担,哪还有精力悲伤。
成年人的崩溃,都是深夜十二点把眼泪偷偷擦掉,凌晨早起再笑着面对所有人和事。
所以放肆哭泣还真是久违的感觉,在她尚不自知的时候,已经有人又把她那娇娇的性子养回来了!
而能能也是心情愉悦,虽然他感觉现在就像是多养了个女儿似的,但是他很喜欢媳妇在他面前卸下冷漠和面具,这么肆意的感觉,觉得这是她真的接纳他了,把他当家人。
而这种感觉,在以往长达五年的婚姻生活里,是他从来未曾体验过的。
至于还有些别的怀疑,他下意识地让自己忽略掉了。
经历了昨晚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表明看上去又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的。
徐漫第二天又开始进入正式工作,不过在早上,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趁着去给余友芹送碗鸡汤的机会,跟她打听了一下!
“你说言之呀!我当然知道,我们就住一间屋子,她人很好的,漫漫姐,你要找她吗?我现在就去给你叫!”
“哎哎哎,回来回来,你这姑娘怎么听风就是雨的,我就是那天听说了这个名字,觉得挺好听挺文艺的,就好奇问问,你去跟她说算怎么回事!”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找她呢!不过她也是很可怜的,她妈妈以前是市中学的老师,教高中的,可惜后来去世了,他爸又找了一个,有后娘就有后爹,她被逼得下了乡不说,身上的东西还没有我们这种普通工人家庭多!”
“哎呀,我是不是又说多了!漫漫姐你可别说出去。言之对自己的家里情况挺敏感的。”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不过你也确实是该管住你这张嘴了,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漫漫姐对我最好了!”余友芹又拉着她说了些别的见闻,徐漫趁机也问了她青歌的事,但她也说没听过这个人。
离开知青点,徐漫又往大队长家走去。
当时剩下的竹子不知道做什么,就直接留了下来,后来能能又找到一根更大的,做了两根竹凳,又给做了一个饭盒。
刚好做太阳灶买了锡箔纸,所以趁机弄成了个两层的保温饭盒。
徐漫初见时都惊呆了,一为他这鬼斧神工,二为着神奇的能能速度。
把另一碗鸡汤去送给队长婶,考虑到人家一大家子人,还特意多留了几块肉。
“你这孩子,还拿什么肉,你看婶子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那么点肉多难得,你还这么往外送!”
“这不是都吃个新鲜嘛!咱们又没钱把这当饭吃,要哪天可以只吃肉吃到饱,那我肯定住大房子去了!”
“哎呦,说到这个事呀,还是婶子对不住你,那天你叔回来了,就骂我了,不该乱信别人的话,背地里嚼人舌根!你说说,我就这么个爱操心的性子,原也不是为了说人坏话,不过是听人说了,觉得看不过去,就想劝劝嘛,哪想到人家告诉我的就是假的!”
“这也不怪您,我还能不知道婶子你,怎么会有害人之心呢?说到底是被人利用了,就想着借你的口,让我今后工作难做呢!”
“这……没这么严重吧!”
“要是以往,自然是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呀,我刚当了会计,又算是空降的,很多人对我不了解,都想着找我的错漏呢,这不,要是婶子您这边传出我浪费,别人再说我资本主义作风,给我树立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形象,那我是干会计的,可不更容易就被人质疑暗中在账上做了手脚,才花得那么不心疼。”
“哎呦!婶子还真不知道有那么严重,还好只是告诉了你叔,这个宋谷雨,黑心肠的,我哪天非要去撕烂她的嘴不可。”
“婶子,犯不着为这种人斗气,咱们以后都留个心眼,别被她花言巧语骗了就是!”
呵呵,宋谷雨是吧!我记住你了!
疑惑解答完,徐漫也懒得回家去放食盒,顺道就去大队部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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