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姻缘?与银族人。”满眼的不屑与高傲。
赵玄彦意识到自己失语,忘了对方的鲲鹏王世子身份,他不善言辞,只能尴尬地清嗓子。
洛清衣突然神色一变,眉眼带笑地转移话题:“兄长刚才说好姻缘,不知何为好姻缘呢?”
“好的姻缘不就是两情相悦,举案齐眉。”有点好奇他会这样问,前几日不是为了求娶柳二小姐特意跑回王府,应该非常钟意了吧。
洛清衣继续问:“那兄长与柳大小姐算不算好姻缘?”
赵玄彦腼腆得很,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雨墨雨竹一看到了正题,先给二位公子斟满酒,识相地拉着竹荟退下。
洛清衣瞧对方没有回答,自饮一杯道:“不如我换个问法,兄长与柳大小姐可是两情相悦?”
眼前人又迟疑一下,略有些不好意思:“我与柳小姐也没见过几回,以她的容貌品行是个人都会喜欢吧,但她对我……就不清楚了。”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端起酒杯,淡淡地:“她的心里另有意中人。”
赵玄彥猛地呆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能由于最近太忙,精神恍惚,张张嘴没回话。
洛清衣又重复一遍,清晰无比地:“兄长,小弟有话直说,柳小姐心有所属,你准备怎么办?”
他这才听明白,心里一惊,寻思洛清衣毕竟身份不同,也许知道些自己不晓得的事,好比柳寂寂有青梅竹马,诸如此类。
赵玄彥的婚约属于家族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此时更多是担心有辱门楣,不知道要如何对双亲,尤其是老太太交待。
眉头紧锁,看上去并不难过,更像是在发愁。
半晌,安静如夜。
洛清衣心想这种问题还想这么久,要拔剑决斗,还是宁死不退婚给句话不行。
系统: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办事这么磨蹭,上辈子还能抢我的人。
谁抢谁的人,宿主?
赵玄彥叹口气,很为难的神情,低语道:“此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还要告知父母与老太太,不过赵家并不会强人所难,如果柳小姐真有意中人,可以解除婚约。”
洛清衣觉得这人还挺好,很难想象他在原书中还经常骂自己,不过现在都无所谓,只要婚退了就行,要不以他的性格真不会郑重其事来解释。
洛清衣春风满眼地抿口酒,笑说这是塞外最好的美酒,今夜不醉不归。
赵玄彥却还在纳闷,犹豫再三才问:“贤弟可知柳小姐心里的人是谁?”
“那个人啊,”酒杯一碰,叮咚一声,笑嘻嘻地:“就是我。”
第51章 . 前尘旧梦(四) 住上瘾。
夕阳西下, 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到杏花树上,从窗外瞧屋内的两个人。
赵玄彥又一次呆住,最近累得头晕眼花, 肯定是自己出现幻听,面容呆滞地问:“谁?”
“我。”洛清衣重复道:“我说是我。”
赵公子开始怀疑对面人神志不清, 目光落到清衣的酒杯, 对!他不善饮酒,一定在说胡话。要么就是自己在做梦, 用手狠狠地捏一把大腿,不太疼, 对!做梦。
洛清衣根本没见过柳寂寂几回,就连自己也只是两三面,他们怎会萌生爱意,两情相悦。
系统:宿主, 赵公子被你整成傻子了!你看他一副我是谁, 我在哪,满脸不相信的表情。
洛清衣没办法, 刻意往前挪挪,露出脖子上的蔷薇珠, 盯着对方说:“赵公子,感情这种事自古就没有先来后到, 你看我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系统:刚才还满口的兄长……
赵玄彥呆呆地瞧着,聚精会神就像在看一个暗器,随即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态。半晌眼睛一亮,忽地站起来。
洛清衣心想这回总算明白了吧!
只见对方指着那副画说:“好像有点……像画里人戴的珍珠!”
这脑回路简直快把洛清衣给气笑,真是个毫无威胁的情敌,连寂寂的贴身物都没见过, 还让自己担心那么久。
对方满脸无辜加茫然,他只有坐直身子,一字一顿地:“赵公子是诗书大家,刚才也说过不会强人所难,还请记住自己做出的承诺。”
赵玄彥:承诺……我的承诺?哦,解除婚约。抬眼迎上洛清衣坚定不移的目光,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来真的。
赵玄彥清清嗓子,其实有点尴尬。
说是夺妻好像太夸张,但又确实不合规矩,只能继续沉默。
洛清衣最受不了他这般温吞,寻思话已经说清楚,本来想打听画里人是谁,可看赵玄彥目光呆滞,干脆留下两坛酒,直接告辞。
走出门看星光熠熠,让雨墨和雨竹先回乌衣巷,他想到处逛一逛。
火树银花,虹桥边瓦舍林立,咿咿呀呀小曲儿隔着索河的水音,听得人心里百转柔肠,他转来转去,魂不守舍,还不是想去……柳家。
夜色如漆,柳寂寂刚卸下珠钗,瞧着鸾镜里的自己痴痴地笑,两颊红彤彤,像融化了胭脂般透在瓷白皮肤上。
心中最牵挂的事落了地,除了觉得有点愧对二小姐和赵公子,余下都是喜悦。
千月不紧不慢地铺着床,皇家赐婚她也没办法,就是心里不踏实,鲲鹏王府那是什么地方,以前只听人提一下就升起敬畏之心,和天上的月亮般遥不可及。
如今小姐要嫁过去,她自然也要陪嫁。
想到王府里规矩多,时不时总叹气。
寂寂起身,接过丫头手里的绣枕说:“我这个小千月啊,一天到晚都在发愁,杞人忧天!”
“小姐,”犹豫着,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对小姐的宠爱,奴婢都看在眼里,但人常说恩爱不过几日,天下美人何其多,你还是要留个心眼,比如……让世子在京都开府,万一有事家里也能照应啊。”
柳寂寂根本想不到这些,只惦记要和洛清衣一生一世一双人,噗嗤笑起来:“你可真是个鬼丫头,怎么这么多心眼,世子如今在医官院任职,几年内都不会回王府,就算要回,我也没有不跟着去的道理。”
千月撅起嘴,自家小姐就是单纯,医官院的职位对于鲲鹏王世子还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定要在京都开府才踏实,都怪老爷夫人当温室花一样养在深闺,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懂。
“小姐,你听我的吧。”
柳小姐躺到床上打哈欠,正想说丫头多虑了,忽听有人敲绿纱窗,砰砰……两声。
两人四目相对,愣了一下,同时猜到是谁!
这人,还真是住上瘾了!
千月只好穿上外衣,又无奈地下楼。
寂寂起身去开窗,刚推开条缝,外面人就用手一拨,纵身跳进来,笑嘻嘻把她搂入怀里,一身兰花香气,披着星海月光。
“想我了没?”
她被抱得好紧,差点喘不过气,挣脱一点故意说:“才分开有什么想的?”
“才分开……都好几个时辰了。”低下头,神色委屈:“你说,是不是真不想我?”
她想起对方早上那副清贵公子的做派,如今就是幼稚鬼一个!伸手摸他的脸,娇娇地笑着:“快给我看看,一个人能有几副面孔,脸变得可真快。”
洛清衣认为想不想这个问题非常严肃,怎么还能开玩笑,转身躺到软榻上,头枕着冰瓷枕说:“我不走了,分开你又不惦记,那我就住下!每时每刻都瞧着,不想也没关系。”
他就是要把她的世界占满,怎么不行!
寂寂哑然失笑,坐在旁边的春凳上,发间的海棠花簪闪着一点点金光,歪头道:“好啊,以后医官院点卯也不用去啦,干脆和我绑在一起如何?”
他瞧她调皮,伸手勾她的腰,起身从下面吻上双唇,贪恋的舔舐还嫌不够,用手拖住她的脸颊,无论多疯狂,唇下人也躲不开,急促地喘息着,喃喃地:“好。”
不知多久,寂寂呜咽一声,洛清衣才松开手。灯下瞧女子的唇角一片绯红,又开始担忧:“抹点药吧,会不会破?”
“你还问我,谁让你这么放肆,”娇媚如早春的花儿,水灵灵地撒娇:“从今日开始不许再碰我,除非大婚。”
她说得娇嗔,清衣又忍不住想亲一下,为了分散注意力,只能先抱起来说点别的话。
“我准备在京都开府,寂寂喜欢住哪里?”
无意间的问话让柳小姐一惊,莫非他听到千月刚才的话,会不会生气了,忙说不要紧,哪里都一样。
洛清衣牵起她的手,轻笑道:“你慌什么,我早就想在京都开府,你也离家近一些,平日里可以经常走动,回海谷城之前我在南边找到一处不错的宅子,改天带你去瞧。”
寂寂眨眨眼,寻思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洛清衣本来就想在京都开府,刚才听到千月的话更加确定,婚事也要在这里办,省的寂寂大老远跑到海谷城,风尘仆仆多操劳。
心细如发,简直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
系统寻思再活几辈子,恐怕也收不到柳寂寂的珍惜血型。
洛清衣能把它碾碎。
感叹千挑万选,咋选中这么一个任性的主,所以天赋再高有啥用,还是人靠谱最重要啊!
你差不多就行了。
呃……忘了和宿主心意相通,呵呵,小的认错。
说起来这个世上的系统众多,各自寻找适合的宿主完成任务,一旦绑定很难解除,但让洛清衣与斐琳王妃重生的系统实在诡异,只需要王妃的容貌,直接复活两个人还不用绑定,天下哪有这种买卖。
系统越想越好奇!
洛清衣:快滚,别在我脑子里闹腾。
呵呵……退下!
其实洛清衣也怀疑重生之事有内情,尤其今日在赵玄彥住处看到的画更蹊跷,那位赵家老太太的底细,必需找人弄清楚。
寂寂瞧他神色有变,怯怯地问:“怎么啦?要是开府太麻烦就别勉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语气娇羞,最后一句话低低得也让他喜欢。
一封加急的信件,正从赵玄彥居住的客栈飞往江南。柳家的仆人在洛清衣走后,上门来传话说圣旨已下,请公子见谅,改日老爷会登门道歉。
他才明白原来此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还来不及长吁短叹或是生气,赶紧将和柳寂寂解除婚约之事写清楚,禀告双亲。
信送到时正值深夜,赵老爷与夫人烛火中看了好几遍,怒不可遏,两家相交多年,居然说退婚就退婚,即便是鲲鹏王府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还讨来宫里的旨意。
两人气了半天,也没法扭转乾坤,想自己儿子三代单传,人品清贵,也不愁找不到更好的千金聘为正妻。
只是不好给老夫人交代,赵老太太平时最恨以权势压人,她以前又在宫里待过,非常讲规矩,年纪大了脾气越发焦躁,万一气出个好歹划不来。
赵夫人便说这婚不如先退了,再找机会告诉老太太更好。
“唉,只能如此。”话音未落,丫鬟秋娟就来回话,说老太太听见外面有动静,请老爷夫人过去。
看到已经瞒不住,怕老人家一时受不了,两人故意慢慢地说清楚原委,还特意加上句柳家那位小姐也就普通,天下好女子多得是。
没成想老太太沉凝片刻,问:“你们说的是鲲鹏王府?”
“是。”
“王府的世子,就是斐琳王妃的孩子?!”
赵老夜和夫人面面相觑,寻思老太太的关注点还真意外,回道:“世子当然是王妃所生啦。”
赵老妇人忽地叹口气,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幽幽地说:“随他们去吧,这婚退了也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要和鲲鹏王府扯上关系……咱们比不过。”
鲲鹏王的势力人尽皆知,但老太太素来是轻蔑权贵之人,斑驳银发下的愁眉紧缩,一双眸子里忧心忡忡。
第52章 . 前尘旧梦(五) 凝香馆
一夜芭蕉雨, 落在赵老太太的心头,博山炉里香气缭绕,那是她熏了半辈子的朗月娇。
赵家世代行医, 也曾在宫中行走,不只她的夫君医术高超, 就连老太太也是耳濡目染, 懂得不少药理知识,常替嫔妃瞧病, 地位不亚于今日的翰林女医向普安。
自从先皇突然离世,为了避嫌才举家搬到江南。
烛火啪地声, 一股烧焦的味道,好像飞进只虫子,星火一闪,影影绰绰。
她起身挑开帷幔瞧, 叹口气:“人啊, 有时就如这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 偏要去做。”
秋娟忙去剪灯,心想老太太以前是个爽利性格, 兴许是年纪大了,近日动不动伤春悲秋起来, 笑着指向熏炉说:“老太太,都是这朗月娇太香了,引得小虫子直往上飞,不顾死活。”
赵老夫人微微失神,并没有接话。
秋娟身为贴身大丫鬟,最善于察言观色, 寻思老太太没有因为公子的事发怒,火气憋在心里更容易生病,故意想说些讨她开心的话:“老太太,朗月娇这个味道怎么越闻越香呢,我在别处都没闻过。”
她知道老人家最宝贝这个香,总共府里就那么一大盒,怕用完只敢每日晚上熏半盏茶的时间。
平日里提起来,脸上就露出得意神情,常说这是先皇赏赐,华家专供的一等香,天下独有。
华家是京都首富,香料天下文明,家族里还有位贵妃,正是当今圣上穆日彬的母亲,可惜时运不济,生产时大出血过世了。
丫鬟知道华赵两家关系极好,要不是朗月娇是先皇之物,用完不可再造,肯定还能从华家拿一些出来,惋惜地:“奴婢看盒子里也没剩多少,以后更要省着用啦。”说完瞧过来,等对方接话。
此时的赵老夫人仿佛没听见,仍旧目光迷离,秋娟不觉有些害怕,低声叫:“老太太,可是……有什么事?”
半晌老人家摇摇头,嘱咐她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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