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纸糊的,你去哪里了呢?”指着食盒笑嘻嘻:“买这个去了吗?”
洛清衣点点头。
一股红豆的香味,寂寂最喜欢,坐下说我可吃了啊。他看她欢喜,心里也舒服。
整晚没怎么休息,这会儿也困,褪下衣服躺床上问:“你陪我歪着吧?”
寂寂把勺子含嘴里不说话,自己才起来又躺下,天天陪他下不了床,慢悠悠喝起粥。
过会儿起来叠夫君的衣服,猛地有张纸落到地上,仔细看原来是封信,由于洛清衣当时已经打开,还没来得及瞧就碰到皇城司的暗卫,便随手塞到身上。
现在让寂寂看个清楚。
一字一句都是白天翔认真书写,将那日在假山后听到的来龙去脉写明白。
白天翔已经远离朝堂,却不愿意背负这样的惊天秘密,他也不知道能告诉谁,斟酌再三,还是认为讲给与先皇穆凌风和鲲鹏王洛思源都有关系的洛清衣最好。
他自然无法预料,那年只有七八岁的洛清衣却是当事人。
而寂寂瞧着这封信,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天下还有这样凶残的人,对自己的子民,无辜之人下杀手。
扶着花桌坐下,险些打翻手边的青瓷花瓶。
洛清衣听到动静,睁开眼。
第67章 . 真相(二) 你不离开,对吗!……
他睁开眼, 紫纱帐子还没落下,清晨的光澄亮亮地晃在眼皮上,外面不知什么事, 起身绕过去瞧。
寂寂靠在花桌旁,表情惊恐, 虽然抬头看他, 那份惶惶也没收回来。
“怎么啦?”清衣皱起眉,寻思在自己身边也能吓成这样。
她才想起把信藏身后, 拿不准对方看过没,里面牵扯到鲲鹏王爷, 虽然不懂朝堂风云,也明白王府现在的势力招人嫉恨,天下善妒者太多,抓住就是要命的把柄。
同时又心疼那些无辜百姓的命, 一时半会儿竟像自己要做决断般, 脸色复杂。
洛清衣眼睛多尖,早就瞧到。
他走过来, 薄纱里衣透着光,几乎要化在樱白的皮肤上, 伸手揽过还发呆的人儿,鼻尖就要碰上脖颈, 一愣神,被他从后面抽出信。
垂眸读一遍,并不惊奇,要是这两人的算计,他按吩咐办事也在情理之中,心里反而更在乎寂寂的想法, 刚才吓成那样,现在怀里的身子还微微发抖。
到底长在深闺,念的书都是些女德和圣贤话,就算听过权力角逐,也不过蜻蜓点水,哪里直面过这种血淋淋的事。
然而他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情绪毫无波动。
寂寂抬头望夫君,怕由于牵扯到王爷让他忧虑,这会儿却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也是啊,他什么事没遇过,突然又想起京都里的传闻,心里腾地有点怕。
洛清衣本可以笑嘻嘻地化解爱妻的胡思乱想,以往就是如此,再大的事淡然一笑,哄哄也就过去。但这次预感与往日不同,万灵谷逃不开,前途未卜,他到底什么性情,还是此时说清楚得好。
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单方面想要寂寂,所以就任性地拿过来,她能有多爱,其实根本没把握,也许不过是惧怕王府的权势,自己也生得不算讨厌,或是没见过几个男子,对方性子又柔,经不起软磨硬使,也就那样了。
人就是这样,当初没得到什么也不想,得到了又患得患失,洛清衣也不例外。
越在乎越喜欢刨根问底,自己拧巴自己,顺道再妄自菲薄一下,心里才痛快。
洛清衣不吭声的时候,那副眉眼带笑的眸子立刻幽深凌冽起来,是寂寂很少瞧见的摸样。
她心里害怕,起身把外衣抖开又披在夫君身上,怯怯地:“冷不冷?”顾左右而言他,不想提信上的事。
洛清衣却是铁了心要折磨自己,拉住从肩头滑落的手,似乎还带点凶狠地问:“信上的话都看清楚了?”
她一时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
忽地回过神,佯装镇静地:“嗯。”语气平静,就像那上面在唠家常般,不忘解释一句:“收拾衣服不小心落下,我才……看到。”
“你觉得如何呢?”半点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屠城?洛王爷真够心狠手辣。”
这样的谈话不合时宜,信上的两人都够狠辣,但那是清衣的父亲,也不是她可以随便评判,况且就凭一封信,说不定还是造谣生事,想到这一层,悬起的心又放下点。
“也不见得是真事,天下的小人多了。”
“如果是事实,”用指尖拨过她的下巴,强迫似地瞧着水盈盈的眸子,非要问:“如果那上面的事我也有份呢?”
明明一句惊天动地的问话,却是淡淡地,冷冷凉薄,但两人关系早就不同往日,如此得亲密,哪怕细微的情绪也能感受到,那眸子后藏着惊涛骇浪,全是不安。
但她不晓得那份忐忑只是由于自己,洛清衣从来不会为了发生过的事惆怅,以前无牵无挂,何曾在乎过山崩地裂,血流成河。
但现在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还好他选的人也没有错。
寂寂很快就平复情绪,她如此爱他,有多少柔情就有多少勇气,轻轻道:“你那会儿才几岁,欺负我不会数数吗,就算是真的,不过一个小孩子,做了也不算。”
他且还不死心,又追着问:“若我过去……不,我也许一直就是这般狠毒之人,又如何呢?”
孩子般执拗,怕还要问,非要大人说清楚不怪他,怎么都还爱着才肯罢休。
倒把寂寂逗得唇角浅笑,踮起脚尖亲一下道:“人都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带着几分顽皮,撅起嘴:“既然已经牵过我的手,再不许耍赖,不管你如何,也不能舍下我。”
“你不离开我,是吗?”
“嗯。”
他过来吻她,把她抱到怀里,放到紫纱帐里,压在身下,这几日重复无数次的举动,却没有这一次汹涌澎湃,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问:“不离开我,对吗?”
她只能不停安抚,直到对方安静下来,在身边睡得像个婴儿。
说不害怕也是假的,但又如何呢,她这般爱,命都是对方给的,天天放手心宠,石头也能给捂化。他要真是以前做错事,两人就一起担待,哪怕黄泉路上,也不能撒开手。
寂寂钻到清衣怀里,他也半睡半醒搂过来,皮肤上还留有缠绵过后的温度,紫纱帐下,填漆床上,不管外面如何春夏秋冬,方寸之间却是安稳又温柔。
她还是笑着,短暂的惊骇过去又恢复如初,喃喃说:“身上真好闻,兰花香味。”
“你身上更好闻,只是自己闻不到吧。”清衣的鼻尖又凑到耳垂后,痒痒的温热感,惹得她躲开,对方闭着眼睛还不停:“起先是海棠花香,淡得很,后面才是桃花香。”
瞧他说的一本正经,和做学问般,不像刚才那样生疏可怕,寂寂也玩笑:“我可一点儿也闻不见,海棠花怎么就变成桃花了。”
这可是她自己碰上来的,怨不得他接茬说:“身子红起来的时候就是桃花香啊,要不我再试试,你留心呢。”
她就腾地又脸红了,纵使是夫妻之间也还是抹不开。
洛清衣睁眼瞧,最爱她双颊绯红的摸样。
这不过是玩笑话,这么一大早,他也舍不得,紧紧手说:“我睡会儿,你陪着我,别走。”
没半个时辰,走不走这种话重复无数遍,好端端地让人摸不着头脑,她琢磨着说,也不管对不对,试图让对方宽心:“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走。”顿顿道:“我身上的香自己闻不到,就好比你的好,你自己也不知道,我明白就成了。”
他能有什么好,还真是想不起来。
系统:宿主,夫人在骂你,说你是一个好人!
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是好人,你骂我!
系统:呃……我夸你是好人时,你说我骂你,就这么忘了!
洛清衣从现在开始决定,自己就是一个好人了,大好人。
京都的乌衣巷,青妮雅刚煮好茶,正欲挑帘子伺候王妃起床,听见王爷也在屋内,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
边境的密报一封接一封,银族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海古城的都护府才被清衣灭掉,新的都护还未上任,鲲鹏王府又没有人坐镇。
洛王爷心里谋算,恰巧圣上要派晏子楚领兵的消息也传出来,这无疑是要分兵权,决定自己先赶回去。
可他的伤也还没好,斐琳难免操心,“王爷要仔细身体,不行让清玉也跟着回去吧,不是我多事,大敌当前,与欧阳家的婚事可以推一推。”
王妃没有提及清衣,不是心里偏向自己的儿子,到底上辈子他死在万灵谷,只要和那里扯上关系,都最好避得远远的。
“你不用担心我的伤。”洛王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笑道:“咱们有个天下名医的儿子,怕什么!”话语亲昵,都是疼爱。
每次洛王爷宠着清衣,斐琳心里总过意不去,当年她没有隐瞒怀有穆凌风孩儿的事,没想到对方并不介意,还承诺视如己出,果然也说到做到,甚至还封为世子。
凭心而论,她觉得清玉身为王府的继承人,无论从各个方面都比清衣合适,如今又要迎娶小郡主,更是锦上添花,愈发该坐上那个位置。
斐琳是个没有私心的人,对权力更迭也不感兴趣,只要清衣平安,何必要被权势拴住,想当年穆凌风不就是为了把龙椅抛弃自己,她真不觉得万人之上有什么好。
想起往事,淡蓝的眸子沉下来,异域风情里又平添一种中原女子才有的细密惆怅,没来由叫人心疼。
洛王爷走过来,拢拢爱妃的肩,数十年夫妻早就熟悉彼此的心事,温柔地:“王妃不要总想着过去,伤神与身体无益。”
他脾气并不好,皱皱眉底下人就抖三抖,跺一下脚连龙椅都要震,但对自己却是从没红过脸,说起来斐琳也挺疑惑,按理以洛思源和穆凌风的关系,自己夹在中间,一般人都会反目,她当初也多少有点这方面的意思,但这一对君臣是完全没影响。
她有时都要寻思,是不是两人都没对自己认真过,所以也不在乎。
“斐琳,你永远在我心上。”洛王爷似乎看出她的心事,一吻压过来:“即使你心里的人不是我。”
第68章 . 真相(三) 七月流火,毒师大会。……
洛王爷说的是真心话, 他从心里爱慕斐琳,无论是她年轻时的美丽,还是如今戴着面纱, 都不减丝毫,但王爷的心上不是只有儿女情长。
洛思源从小长在边境, 看尽了边境百姓的凄惨生活, 不是久居中原的人可以想象,家人又被银族人所杀, 他是穆凌风从白骨堆里拉出来的鬼魂。
大穆朝建立初期,王爷与先皇浴血奋战, 无数次遍体鳞伤,从鬼门关绕回来才换来的天下安定,穆凌风江山未稳,不能为一场婚事前功尽弃。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心照不宣, 都不会为了女人反目,横竖这是斐琳自己的选择。
斐琳在王府这么多年, 他也从没有僭越之心,若不是对方愿意, 绝不强迫。洛清衣是凌风的骨血,与自己的孩儿一样。
斐琳王妃这一点没有猜错, 在穆凌风和洛思源心里,天下才是最重要的根本。可是这世上,也总是需要这样的人做决断,方能长治久安。
鲲鹏王唯一的心事,就是让洛清衣在海库河下毒,他再心如磐石, 死的也是大穆朝的百姓,时不时还会梦到白绫裹尸,在撕心裂肺哭声中焚烧的场景。
死的人真不少,海古城三分之一的人都没了,无数个家庭一夜残缺。
但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场胜利换来边境数十年的安稳繁荣,彻底扭转大穆朝与银族的强弱,才有今天的海古城。
人命不知如何计算,但该算时也要算。
凝香院里,寂寂陪着清衣又歪到午后,她趴在他的肩头,瞧着光线细密密地在睫毛镀上层金色,夏日轻纱帐影影绰绰,眼前人赤着身子,通体樱白,全身上下只戴着那枚珍珠。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夫君,直到现在还不敢置信,算一算总共认识也没多久,伸出手摆弄那颗珠子,掌心的温度捂热蔷薇珠,光线下又显出九色光华,她愣了愣。
“清衣,你看?”小声叫出来,这颗珠子柳老爷一直珍视,总嘱咐要小心佩戴,新婚之夜洛清衣出去又回,也是问的这颗珍珠从哪里来,越想越不简单。
洛清衣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搂过来问:“什么?”
她把链子抬高,放到他的眼皮底下晃,“我的珍珠。”
“现在可是我的了。”顺着光滑的手臂摸上去,把寂寂揽到胸口。
睡了半上午,皮肤的温度已经不再灼热,她的脸颊贴在绵冷的胸膛,还揉着那颗珠子,“你一辈子都不会摘下来,对不对。”
“嗯。”半闭着眼睛,微微一笑:“你就算要拿回去,我也不给。”
本来还想追根究底问下去,后来又觉得不太重要,寂寂生性简单,素来想得少,她信父亲,依赖夫君,一个珠子而已,何必困扰。
洛清衣搂得心满意足,不知道何时边疆的战事会起,自己可能随时都要走,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时光。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每天都赖在凝香院和寂寂两厢厮守。手懒洋洋地从乌发滑下,落到素纱扣身衫上,摩挲两下,不满意起来,“穿的什么?硌得慌。”
这可是进贡的杭纱,绵软细密如少女肌肤,怎么会硌,他又在动歪心思。
小两口耳鬓厮磨久了,一个比一个胆大。
“好啊,你觉得和我睡着不舒服,那我就走。”装模做样坐起来,可是那只手却按在他的小腹上,洛清衣笑着哎呦声,一把就拽回来。随手剥开他早就看不顺眼的扣身衫,像鲜嫩的荔枝脱了壳,咬着耳垂吃。
洛清衣并不动真章,这才没几天,只怕她不舒服,但很喜欢不停地吻着,舌尖交融,听美娇娘咯咯地笑。
不知道还能亲多久,要是没有尽头多好。
他不知道自己吻得欲/火焚烧,热辣辣地撩人。寂寂的身子软下来,胸口起伏跌宕,喃喃地:“清衣,我想要一个属于咱们的孩子,我……不怕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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