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完果子后,他们继续检查窖坑,边走边采集成熟的果子。
红尾走在前面,背上架着两个大篓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食物,边走边甩尾,偶尔停下来吃软草。
“总感觉粉云最近有点不对劲,老是蹲在棚屋里,也不爱动。”
“是生病了吗?看着好像也还行啊。”
原初贝沉吟几声,正想说出自己的猜测时,听到程年发出惊喜的叫声。
“呀,前面那个坑上的草堆没有了,是不是有动物掉进去了!?”
隔得老远,程年就看见那个窖坑上的树枝没有,只能看见黑漆漆的洞口。
他兴高采烈地牵着原初贝的手,拉着红尾走到跟前。
坑里蹲着两只长毛鼠,紧紧地挨在一起,黑亮的长绒毛上全是土渣和树叶。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程年把它们捞出来,放进背篓里,盖上盖子。
盖子上面用苹果压着,压紧压实了,别让这两只长毛鼠偷跑出来。
直到日薄西山时,剩余的窖坑也都检查完了,一共抓到了五只长毛鼠和一只橘子同类。
他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瘫在门口的橘子,一见到他们就立马蹦跶起来,冲到跟前,激动地吱吱叫。
等程年掏出它的同类时,它的毛瞬间炸开了。
压着头,冲着那个同类低声怒吼,要不是程年拦着,说不定就直接开打了。
那只同类比橘子瘦一圈,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蒙了。
它缩着脖子躲在旁边,看起来是又害怕又好奇。
好像对橘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即使被吓成这样,还总是试探性地伸爪子想要摸过去。
可惜,每次爪子刚伸出来,就被橘子狠狠地打了回去。
程年只好把橘子抱进屋,这只新同伴,暂且起名为柿子吧,再把柿子抱到红尾的棚屋里。
趁着天色还亮,程年紧急地用竹篾编了个竹笼。
新的养殖房还未搭建,长毛鼠又会凿洞,唯有放进竹笼里才觉得放心。
在笼子下面垫上一层厚实的稻草,撒两把干豆子。
新窝搭好后,把六只长毛鼠赶紧去。
他们发出的叫声很奇特,不是吱吱声,而是“七七”声。
长毛鼠们挤成一堆,彼此取暖,跟前的大豆看都不看,眼里全是惊恐。
在路上的时候,原初贝揪着长毛鼠,把每一只都轮番检查了一遍。
长耳竖立,会转动,毛发油亮,眼睛圆瞪而有神,眼角周边都看着很干净,没有黏膜等分泌物,看起来都挺健康。
现在刚到新环境,肯定会有惊恐和害怕的情绪,食欲不振很正常。
程年处理完这些后,回到木屋。
原初贝朝着卧室方向,扬了扬下巴,“里面那只还在生气呢,气鼓鼓的,我哄了大半天了,一直没哄好,你快去看看吧。”
程年挑挑眉,不解道,“怎么还生气了?这不是给它带了个玩伴吗?”
原初贝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推测说“大概是吃醋了?”
拉开卧室草帘,橘子趴在床头的角落里,耷拉着耳朵,情绪看起来很低沉。
经过这一年的喂养,橘子被他们养得肥唧唧的,比以前胖了一圈。每次趴着的时候,小肚子两边能挤出两滩软肉。
程年趴到它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怎么,你还生气了?”
橘子浑身的毛又炸开了,瞪着眼睛,冲他哈了口气,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程年这边细声哄着,原初贝来做晚饭了。
她今天要用黍米做些糕点吃。
自现代以来,稻米、小麦成为主要粮食后,黍米这种粮食就退居二线了,很多人都没听过,只是在某些地方还保留着吃黍米的习惯。
黍谷是个不挑土地、不挑环境的作物。
即使把它丢在偏僻的山沟沟里,土壤条件一般,它也能顽强生长,结籽成熟,比小麦那些作物好伺候的多。
它基础的果实分为黏不黏,黏的就是黍,不黏的是黍谷的变种,叫作稷,结出的果实是糜米。
糜米可以磨成粉,用来做窝窝头,或者发糕面包等食物。而发黏的黍米,更适合用来做成糕点,比如特别出名的油炸糕。
这两种果实外貌都与粟谷长得相像,都是金黄色的,果实珠圆玉润的,但它们的颗粒稍微比谷米大一点,颜色略浅。
黍米脱壳,外壳可以留着填充枕头。
黍米秸秆可以绑成笤帚,用来扫碾扫地。
将脱了壳的黍米用温水淘洗干净后,捞出沥干。
将黍米放到手指里,轻轻一捻,若能捻碎成泥了,就可以放到石碾里,碾成细面。
往黍米面里加入适量温水,水要一点点加,面团太软了蒸出的糕不成形,太硬了口感不行,直到拌成在手里能捏成块状时,就是最佳状态。
土灶上烧开水,这边的面团也捏的差不多了。
在蒸笼上铺纱布,把面团一点点撒在纱布上,撒成一张均匀的大饼状。
根据厚薄程度,判断蒸煮时间,越厚蒸得时间越长。
大火烧个几十分钟,素糕蒸熟了。
初出锅的素糕,摸着很烫手,看起来丰腴饴软,像块软糯的黄豆腐。揪下一小块,能吃到黍米的干苦味,非常有嚼劲。
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美味,接下来,要进入炸糕环节了。
在糕上抹上一层胡麻油,防止粘手,刚抹上油的素糕表面,会蹙起密密麻麻的小油泡,香甜的糕香味,夹杂着胡麻油的异香,令人直咽口水。
与黄米炸糕最配的馅料,那必定是醇厚绵柔的豆沙与枣泥了。
这两个馅料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初晒干的红枣非常甜,肉厚核小。
揪下一坨素糕,搓平,用勺子挖出一团比素糕还大点的馅泥。左手托着素糕,右手不紧不慢地旋转,让馅泥不断下陷。
直到最后,素糕慢慢地将其完全包裹住,最终沦为一体。
搓成团后,一边捋,一边拍,拍成厚薄适宜的饼状。
热油开了,素糕下锅。
只听“哧啦”一声,糕点在热油里开始了翻滚叫唤之旅。
这一步,素糕在变身为油炸糕,美味即将演绎出一个新高度,美妙的滋味。
等入口时候,绝对会惊呼真的不亏等待。
一边炸,一边用筷子时不时地翻动,以免炸糕糊锅。
要注意时间和火候,约一分钟左右,素糕表面已经炸得亮晶晶了,再度鼓起了一圈油泡泡,外壳变得酥脆,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炸糕的香甜味。
在卧室里程年也闻到了,忙抱起与他重回亲昵的橘子,站在油锅旁边望眼欲穿。
橘子也是一副馋得流口水的样子,黑豆豆眼直勾勾地盯着炸糕,写着好奇和想吃。
所有炸物,都是刚出锅的时候味道最佳。
趁热吃上一块炸糕,咬开焦黄的炸糕,里面露出黍米糕的本色,还有褐色发亮的馅泥。
外壳焦黄酥脆,里面的糕体又黏又糯,沙甜的馅泥已经渗透掉糕里了,趁着滚烫劲,香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慢慢细品,枣泥馅会有点苦味。
但却不会觉得苦舌,混合着黍米的淡香,反而有股奇特的劲儿,格外好吃。
等入冬清闲后,有余力做更多事情了,比如酿点儿黍米酒。
天寒地冻时,关起门来坐在火盆旁边,在陶碗里煮上一小碗米酒,再配上刚出锅的炸糕。
然后趁着热乎劲,喝酒吃糕,那必定能从胃到心,到身体各处,到处流窜起一股热烘烘的暖流,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叫嚣。
光是想想,都会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快活啊。
一碗油炸糕,竟让人生出了胆量,开始期盼严寒的冬天了。
第54章 . 软枣子 软枣果酱 / 房屋升级计划……
夜里, 屋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后新晨时,屋子里骤然降温, 露在被子外面的脸颊, 被冻得冰凉冰凉的,只想把整个人都埋进温暖的被窝里。
山林里的温度本就比外面低,不过才仲秋, 早晚的体感温度已经有初冬的意思了。
温度教他们做人,叫嚣期盼冬日的那点胆量, 现在全消失了。
冬天好冷的!
暴风雪好可怕的!
窗外风声呜呜,屋内暖意浓浓。
在这种气温骤降的清晨,与爱人一起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把繁忙的工作抛在脑后。
这一刻,紧紧地贴在一起,汲取彼此的暖意。
哪怕此刻头发乱糟糟, 牙没刷脸没洗, 但满腔爱意会为彼此镀上可可爱爱的滤镜, 怎么看都不觉得厌烦。
“今天好冷呀, 不想起床不想干活。”原初贝拖着嗓子软声呢喃,然后用手贴了贴冻僵的鼻子。
程年从背后揽住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隔板作用下养成的习惯, 他们俩都喜欢侧着身子睡觉, 每次睡着后, 中间都会隔出一条小道。
初恋爱的情侣, 总是想无时无刻都紧贴在一起,像患有肌肤饥渴症。
睡觉要抱着睡,你抱着我,我搂紧你。
好像只有这样, 才能彰显恩爱。
一开始,他们也遵循了这个规律,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夜里枕着程年的胳膊,原初贝慢慢地寻找着,身体相交时,最适宜的姿势,最舒服的位置。
不停地试探,带着点礼貌和克制。
.....最后他们失眠了。
抱着睡觉,真的一点都不舒服。
怎么睡都很别扭,原初贝在心里暗暗烦恼,感觉脑袋硌得慌,头顶传来的呼吸也很吵。
因为挨在一起,一丁点动作都能吵到彼此,只能像僵住了一番,不敢动弹。
程年又何尝不是呢,就很奇怪啊。
坚持了一天,第二天,挨在一起不到五分钟。
原初贝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好别扭啊,她笑着提议,“要不?各睡各的?”
“好。”
征得同意后,二人像两根弹簧,默契地光速弹开,滚回熟悉的领域里。
各寻了自己最舒适的睡姿,侧身背靠背,一点都不亲密,他们却睡得异常香甜,睡醒后,翻过身就能拥抱住彼此。
从那以后,他们也好像找到了相爱的秘诀。
在不委屈自己的前提下,放手去爱对方吧。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沟通解决,爱情就能永葆新鲜。
“那咱们再赖会儿。”程年的唇触了触她的脸颊,气息温热而痒。
然后他微微往前一动,炉火般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原初贝的后背,“也不着急,正好可以...。”没说话的话里,带着坏笑。
每次说话微笑,胸腔也会振动,并且以均匀的频率,一点点的,传达至原初贝的脊骨和肌肤。
他的嗓音还残留着,刚睡醒时的低哑,响在耳侧,莫名撩人。
然后,他的手也在不老实,以惯常的路线,抚摸着,探索着,皮肤光洁,衣料绵柔,最后抵达最常光顾的山峰。
掌心分外炙热,他又在原初贝的脑后坏笑几声,然后,坏心眼地捏揉了几下。
那敏感的顶端传来一阵酥麻,刹那间,她浑身都起了鸡皮胳膊。
“呀!”原初贝恼羞成怒,用力地拍打着那只讨厌的手,“快点拿走!”
力道不小,程年边叫痛,边抽出手,然后用特别无辜的语气,试图埋怨,“你干嘛凶我呀!”
“哼”,原初贝懒得搭理他,也不想转身转身看他。
程年见状赶紧卖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手吧,不受控制,它完全不听劝阻,简直是胆大包天!跟我是完全没关系,你快惩罚它,狠狠地打它,千万别连累我呀!”
说着,把手抬到原初贝眼前,催促着,“快,狠狠地教训它吧!”
得,为了哄人,这人真的没有一点儿下限。
冷着脸的原初贝,瞬间破功,笑了出来。
二人又闹腾了一会儿,终于起床。
外面的阳光非常充沛了,太阳行至最高端,竟然直接赖到中午了。
但即使是艳阳天,还是会时不时地,刮起一阵阵骤风。
本庆幸今年夏天没有发生暴雨洪涝,但谁想到,自入秋开始,这股妖风越来越强烈,北方本就风大,现在的风,比往年还要强劲。
每当夜幕开始降临时,阵阵狂风在林子里鬼哭狼嚎,吹得树枝摇晃来晃去,黄沙灰尘也跟着飞舞。
有些柔弱的小树,没逃过这可怕的折磨,直接被拦腰吹断。
随着天气变冷,妖风的温度也跟着降低。
那风开始刮脸,像锋利的刀子,在肌肤上磨来磨去,稍有不慎,就会被这风刮得脸颊泛红。
更讨厌的是,扬起的黄沙会覆在脸上,唇上,发丝里。
总觉得,自己每天吃进去无数沙子。
当初为了建木屋、开垦田地,他们将这片林子里的树木都砍断了,失去了前后的天然屏障,风再次经过这里时,陡然变成缝隙里穿堂风,威力更猛了。
他们的小木屋在风里摇摆,总感觉下一秒,屋子要被吹得坍塌了。
首先遭殃的是茅草亭,在一个深夜里,那顶伞状棚顶上的稻草都被吹掉了,接着,是院子前的四颗小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差点连根拔起。
还有提水的竹筒和水车,也都被风吹倒了。
为了拯救这四颗小树,他们花费了不少心思。
先是在树干周围支一圈粗木桩,让它们能有外在支撑力,接着,在根部敷上厚厚的泥土,增强抗风抵御力。
至于休憩娱乐的茅草亭和水车水管们,实在没办法拯救了,就只能先拆除了。
狂风驶过,一夜回到解放前。
又恢复到了提水过日子的生活。
好在秋收已经结束了,菜地基本空了,唯有几畦小麦地,种子窝在土壤里,还没来得及冒出嫩芽。
早午餐吃得是面包,用面粉掺着黍米面,烤了些焦脆可口的面包。表皮烤得棕红棕红的,里面却十分绵软,切成薄薄的面包片,抹一层果酱,特别香甜。
果酱是软枣子果酱,软枣子是野生猕猴桃,青色的,果子是长圆形的,果皮无毛,很光滑,有些个头三指宽,有些很小,挤成一串,更像是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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