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幻听还是怎么,他竟感觉自己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心情开始微微急躁,难以按捺。
时茵委委屈屈地轻哼一声。
“老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么多天的焦躁一下子得到缓解,江砚池轻声说:“……没有。”
“那你就是不喜欢小妖精了?”
沉默一会,江砚池才答,“嗯。”
“为什么?”时茵不解,那天……那天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像不喜欢啊?
不由疑惑地问:“是我演得不好吗?”
“不是。”
是太好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是因为他开始意识到她对他的诱惑力每日剧增,她有意为之的眼神,动作,声音,甚至穿着,对他都是一种煎熬,身心俱是。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日程排得特别满,满到让他没有空踏足玫瑰园,没有时间去想起她。
可又怎么会不想起她!
“那是为什么?”时茵不解。
“不喜欢黏人又磨人的。”江砚池随便找了个理由,说着违心的话。
时茵心中沮丧。
不喜欢太妖精的?好的,没问题。
本来演小妖精就挺费劲,还容易惹火上身。
见她不说话,江砚池以为是不高兴了,忙说:“我下班过去。”
哼,爱来不来。
时茵在心底放了一句狠话,率先挂断电话。
-
下午两点。
时茵坐在花园里,荡着秋千,瞥一眼开进院子的车,不为所动。
江砚池下车,往花园方向看了一眼。
方姨朝着花园方向扬声叫,“时小姐,江先生来了!”
时茵慢腾腾地离开秋千,更往里走了走,在一处花丛间坐下。
方姨心里焦急还不能表现出来,偷偷抹一把汗解释说:“时小姐太专心了,肯定是没注意到您来了。”
“她在做什么?”江砚池问。
“在……画画呢!吃完饭就坐那了!”方姨笑呵呵地说。
江砚池剑眉微挑,朝花园走去。
时茵坐在画架前,瞪着画纸上的鬼画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么高难度的事来做。
不过吧,虽然画的不怎么样,表情也有点郁闷,但她知道自己的背影必定是好看的。
她给他打完电话就去楼上找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换上,今天的妆容也很清淡,配合她无辜的表情,给人一种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气质。
江砚池慢慢朝她走来,停在身后。
时茵暗暗挺直腰背,管理好脸上表情,蘸了一团红色颜料,随意地往画纸上一笔一笔地涂。
“在画什么?”
江砚池低声问。
“红玫瑰。”
时茵声音轻轻,还有些冷淡。
心里在想,这么明显你不会看么?
江砚池看着画纸上零星分布的几团红色,仔细端详了一会,才勉强看出来她画的是红玫瑰,还得亏她用的是红色颜料。
时茵不看他,只画着自己的画。
江砚池也不着急,在旁静静站着。
十分钟过去,时茵感觉自己腰也酸手也酸,不由悄悄往边上瞥一眼。
江老板手抄着兜,姿态悠闲,没有一丝不耐。
时茵面无表情地转回脸,不认输地提笔再画。
江砚池心中好笑,微微弯下腰,从她手上拿走画笔,蘸了颜料,往调色盘上十分利落地调了个更深一点的红色,在其中一团“玫瑰”上随意地勾上几笔。
时茵惊奇地发现,她的“玫瑰”因为这几笔竟然一下子活了起来。
她心中叹服,完全没想到一个资本家还会画画这种根本不搭边的技能。
她当然不知道,江砚池的父亲在三十八岁去世后,他的二叔江政通过一些奸诈手段夺取大权,执掌江山集团。江砚池随母亲一起,被江家放逐国外。江政刚开始其实对他们母子还是有所防备,甚至布置了眼线在别墅里。
于是,为了应付二叔,除了哮喘“时常”发作之外,他还学了一堆和经商无关的东西,譬如画画钢琴之类的艺术技艺。
偶尔,江政经过纽约会来看他,他要是不“生病”的话,还会主动给他弹首曲子,畅想着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艺术家。
所以,那时在江家人眼里,他只是个热爱艺术的病秧子,没有半点威胁性。
江砚池看了看画纸,动手又改了一朵,不甚满意地轻撇嘴角,到底是很久没画过,生疏了。
时茵却看得心里崇拜不已,一转脸,差点就要给他吹彩虹屁,猛然想起自己的新人设,已经扬起的嘴角慢慢垮下。
她趁他又要画时,伸手把画纸揭下来。
“嘶”地一声,纸变成两片。
她低着头,慢慢折叠,再折叠,纤细的手指用着力,把整张纸撕成碎片。
江砚池放下笔,后退小半步,不动声色看着她。
时茵低着头,肩膀突然慢慢抖动起来。
江砚池心里顿起一丝波澜,终于出声,“怎么了?”
时茵轻笑,抬起头来。
江砚池心惊,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原来刚才真是在哭。
时茵眼里含着一丝哀怨,嘴角是嘲讽的笑,“这幅画本来是为了祭奠我心中那段永远忘不了的感情,现在上面有你的笔迹,就是在玷污它。”
江砚池皱眉,“什么感情?”
“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明白的爱情!”
时茵红着眼眶,声音破碎,“你让我像个金丝雀一样被关在这里,但我的心你却关不住,因为它……”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笑容脆弱,“永远只会记得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是谁?”江砚池面容陡然冷下来。
鬼知道他是谁!
时茵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名字,泪盈于睫地说:“我和浩海哥青梅竹马,我们本已谈婚论嫁,你却仗着权势强取豪夺,把我豢养在这里。我恨你,我恨你……”
她摇着头,一声比一声轻,脸上已全是泪。
江砚池眼睛里冷得已经快结冰,她轻蔑地撇开脸时他心里陡地又升起一团火。
“时茵,你是我的。”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粗暴地吻上去。
时茵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任他亲吻,眼神嘲弄。
江砚池停下动作,看着她。
她抹抹嘴唇,嘴边是绝望又倔强的笑容,“江砚池,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江砚池眼神顿暗,扯下领带,一把抱起她,“那就试试看。”
时茵被他这动作吓得一慌,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腾空而起。
她揪住他胳膊,失声叫:“等等等等演戏呢喂……老板,咱们可是说好的走肾不走心!”
第三十六章 拱火
“等等演戏呢喂……老板, 咱们说好的走心不走肾!”
江砚池却像是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时茵看看他的脸,冰冷得吓人, 眼神里迸出的是炽热的火苗,脚下毫不在意地踩过一丛红玫瑰。
她看着折断的花枝, 咽了下口水, 心想不至于吧?不就演个小白花,对他有这么大刺激?
时茵心虚地拍拍他手臂, 他身体绷得很直,手臂摸上去更是硬邦邦。
不知是她的动作太小, 还是他已无暇顾及,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看就要走出花园,方姨她们肯定朝这看呢。
时茵想着众目睽睽之下这情景得多尴尬,急得用力去掐他的腰。
他身体一僵, 终于停下脚步。
时茵赶紧揪着他手臂说:“老板, 刚才都是演戏,别当真!”
“演戏?”江砚池声音沉沉, 一字一顿吐出这两个字。
时茵拼命点头,不敢看他的眼, 细声叫:“痛痛痛……”
虽然她还有点享受人生第一次公主抱,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眼神太吓人, 而且太用力,勒得她腰间都有点疼了。
江砚池手指微松。
时茵趁机掰开他的手跳下来,夸张地揉揉自己的腰。
江砚池盯着她,“刚才那些都是编的?”
时茵眨眨还湿润着的眼,无辜地点头。
今天可是把一年的眼泪都给流完了,一会得去多补充点水分。
沉默一会, 江砚池神色微微松弛下来,“这次又是什么?”
“小白花,还是不爱你的。”
时茵笑眯眯地说。
江砚池脸色冷下几分,“我强取豪夺?”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时茵干笑着摆摆手,“哈哈哈,都是人设都是人设。”
江砚池冷哼,“和别人谈婚论嫁?”
时茵低头,抠抠手指,“这好像是真的。”
江砚池脸色更冷了。
时茵抬眼,“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其实我早就和丁浩海分手了。”
这事说来话长,也是她前不久刚记起来的。
江砚池面色稍霁,微拧着眉,“以后不许再说今天这样的话。”
时茵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还演不演嘛?是你自己说小妖精黏人又磨人,我才演今天这个的。”
江砚池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心中有些恼。
看着她不高兴的脸,轻咳一声,“演吧。”
时茵怀疑地看他,“被你强取豪夺的小白花?”
“嗯。”
江砚池凝视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子,补充一句,“不准再这么哭。”
时茵撇撇嘴,限制这么多,还怎么发挥她的高超演技?
-
门口,方姨踮起脚,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花园方向。
赵阿姨捧着托盘从屋里走出来,见状问,“傻愣着干什么呢,快去叫人呀,我这茶都沏好了,先生可不能喝凉茶。”
方姨摆摆手,呵呵笑着,“是喝茶重要还是谈恋爱重要?冷了就再重新沏嘛!”
赵阿姨顺着她目光望过去,奇道,“哎哟,这是在做什么呢?”
“少见多怪了是不是?年轻人的柔情蜜意啊,藏都藏不住。”
赵阿姨点点头笑,“我说这阵子江先生来得这么勤呢!”
“那是,时小姐这模样这性子,多讨人喜欢,就是江先生这样心性坚毅的,那也把持不住。欸,你来晚了没看见,刚才俩人都抱在一起亲上了!”
方姨忍不住啧啧赞叹,“两人真是般配,将来生的小孩不知道得有多漂亮!”
赵阿姨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方姨奇怪地看她,“难道你不觉得?”
赵阿姨摇摇头,“时小姐要是能和江先生成了当然好,可我看江先生妈妈那边恐怕……”
方姨不以为然,“我看那位江夫人厉害是厉害,但是还做不了咱们这位江先生的主。”
-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餐厅碰面。
江砚池下楼时,时茵破天荒地已经坐在餐厅,独自用着餐。
见到江砚池进来,她一秒钟变脸,眼神无比淡漠地看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江砚池眉头不自觉皱起,想起什么,又仔仔细细看她一眼,才淡淡道,“坐下。”
时茵无声无息地坐下,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像是没有灵魂一般。
安静一会,江砚池瞥一眼她身上的白底碎花裙,问:“今天要出去?”
时茵声音轻轻,也不看他,“约朋友吃饭。”
“哪个朋友?”
时茵嘴角露出一丝柔柔弱弱的笑,却又含着讥诮,不说话。
江砚池心中一躁,感觉昨天压着的那股火又要起来,不知道是怒火还是什么火,在身体里一拱一拱的。
她是小妖精时他拱火,她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甩脸色他更拱火。
他克制地看着她,“衣服换掉。”
时茵看一眼他,十分顺从地说:“好。”
再没多一个字,站起身。
“算了,别换了。”
明明知道她在演戏,他心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焦躁。
她这么顺从他更恼火,也见不得她就这么从眼前离开。
“叫张叔送你。”
时茵低着头,没应声。
“早点回来。”
时茵拼命憋着自己想要同他说话的欲望,心想,怎么感觉这人突然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爸爸一样,管头管脚还要管几点回来。
不过,她还挺受用呢。
她凉凉地看他一眼,离开。
江砚池扯扯领带,心中十分郁闷,早知道今早得经受这些,还不如让她变回小妖精。
小妖精也就伤伤身而已,现在是伤身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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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时茵出发。
等她到时,于靖已经在烤鱼馆等着了。
两人点了条三斤七两的黑鱼,甜辣口。
老板手艺很好,烤得焦香鲜辣,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还开了一瓶啤酒。
“我这几年积攒了一些钱,再加上我爸妈支持的,打算明年自己出来开跆拳道馆。”
时茵为他高兴,“你一定可以的。”
“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时茵筷子微顿,“还不确定。”
其实她心中隐隐有些计划,只是目前还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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