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灰色皮质钱包,还有一只手机。
她心跳如擂,翻开钱包,里面有银行卡、身份证、驾驶证。
毫无疑问,证件上的姓名栏都写着:时茵。照片也是她,是不同时期有头发的她。
仔细比较各个时期的照片,她发现一个共同点,自己无一例外看上去都面容冷淡,虽然五官漂亮,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光彩,看不到半点开心的样子。
总结一句话就是: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怎么会这样?她小时候明明是个欢脱活泼的性子,年仅四岁就已经稳站幼儿园C位,小朋友们抢着要跟她玩。
她拿起手机翻看,很新,连开机密码都没设置。
微信、短信、相机里,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没有。
通讯录里倒是有一个人,是杨助理。
她有些失望地躺倒在床上。
所以,她四岁被妈妈接到城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改姓“时”?外婆呢?还有……妈妈,她为什么没有去医院看过她?
既然她已经和丁浩海谈婚论嫁,为什么又和江砚池不清不楚?
她又是怎么成为江砚池养着的……金丝雀?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出现,找不到答案。
她越来越迷茫,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不过,这种迷茫也就持续了顶多五分钟。
既来之则安之。
种种迹象来看,第一次人生好像有点苦逼,如果她真渣了丁浩海,她被砸就是报应,甚至丁浩海也渣了她,两人算扯平。
现在她丧失记忆,无依无靠,只能先抱紧江砚池的大腿。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确认江砚池有没有结婚。
毕竟,她不能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这点道德底线得有。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她今晚没法在这个金屋睡觉。
于是,她果断拨打杨助理电话。
-
此时的杨晋正在公司加班。
桌面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条件反射地先是看向对面led显示屏上的人,见他并没注意这边,这才看一眼手机,面露惊讶。
略略犹豫之后关掉手机屏幕。
旁边的副总简维瞟一眼他,看向屏幕上的老板。
纽约现在是早上七点,江砚池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白衬衫扣得整整齐齐,一件黑色西装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
简维知道他上午要出席一个活动,所以赶在活动开始前进行这个视频会议。
而江砚池此时手上正拿着一根深色领带,慢条斯理地往颈上系。
简维见状,胆大地开起玩笑,“老大,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女人来干这活,多有情趣!”
江砚池手上动作不停,瞥一眼他,“你倒是懂情趣,怎么还离了?”
简维一下子被戳到痛处,嘴角垮下。
江砚池熟稔地把领带系好,整整衣领,不动声色地扫一眼有些分神的杨晋。
接着收回目光,示意简维,“开始。”
简维打开笔记本,开始汇报公司最新的西湾项目开发方案。
……
两分钟后,杨晋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简维声音不停,看向他。
心中大奇,杨助理为人严谨,会议上手机铃声响这种失误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更何况是发生两次?
江砚池这时微微转动椅子,瞥向杨晋,“是她?”
杨晋暗暗松口气,点头,“是。”
江砚池伸手做了个手势,身体缓缓向后靠,手上捏了一支金色签字笔,随意把玩着。
杨晋按下免提。
简维惊讶地来回看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好,是杨助理吗?”
是时茵轻快柔和的声音。
简维诧异地对着杨晋挑了挑眉,眼神促狭。
仿佛在说:你小子走桃花运了!
没想到一记冷光射来,他转过头去,老板正优雅地靠在椅子上,随意转动着那支金笔。
他狐疑地摸摸自己陡然发凉的脖子。
“刚打第一遍你没接,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时茵软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没有。”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有个很要紧的事想问你,就两分钟。”
杨晋这时注意到老板手中转动的笔停了下来。
他回答:“请讲。”
简维端杯喝水,心中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杨晋啊杨晋你是跟女生说话不是向老板汇报工作,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
他噙着一口水正要对他挤眉弄眼,忽然警觉地往右转脸,老板正扯着嘴角盯着他。
“江先生……结婚了没?”
“咳!”双重惊吓,简维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杨晋抽了两张纸,面无表情地擦着脸,如实回答,“没有。”
“女朋友呢?或者……情人?公开未公开的都算上。”
杨晋跟随江砚池一起长大,从国内到国外,再筹谋多年重新回到国内,确定他没有交往过任何女人,更谈不上对外公开过。
而且老板曾交代,若是时助理主动问他问题,需如实回答。
他开口:“没有。”
“好,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时茵挂断电话。
杨晋也放下手机。
简维正在紧急抢救面前淋湿的笔记本。
江砚池滑动椅子向前,轻轻扔下手中的笔,抬眼看杨晋,“昨天讲的话不记得?”
杨晋一惊,昨天讲的话?
他迅速回忆,昨天他向老板汇报时助理哭了的事,老板只让他准备帽子别的没说什么,再有就是时助理打的那通凌晨电话,老板提过“我的女人”这几个字。
“我的女人”?
所以……他刚才的回答错了?
他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我马上打给时助理。”
江砚池抬手制止。
杨晋细看他表情,倒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心中疑惑,却还是放下手机。
“她手是怎么回事?”
江砚池松开刚刚系好的领带,低声问。
“医生说至少是六七年前的旧伤,当时没有好好治疗,耽误了。”
江砚池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语气也是淡淡,“怎么受的伤?”
“因为没有就医记录,时间也久了……”杨晋面露愧色。
“继续查,查清楚为止。”
“是。”
简维无心再管笔记本,来回瞪着两人。
他们两次提到“时助理”,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吧?
不可能。
那位不是昏迷不醒在医院躺着?刚刚电话里的女孩声音柔软婉转,像是带着笑,怎么可能是那个冷冰冰惜字如金的时助理!
他正琢磨,冷不丁听到老板在叫他。
“老大,什么事?”
江砚池看向他,“西湾项目重新做方案,明早十点我要见到邮件。”
随即,屏幕一闪。
简维愣愣地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屏幕,后知后觉地转脸看杨晋,“我是不是得罪老板了?”
因为那句系领带的调侃?还是……
杨晋客观地说:“今天的方案确实不够精彩。”
“嘶,落井下石是不?”
杨晋不理他,合上笔记本夹在胳膊下,大步走出会议室。
心里却越来越疑惑,他是不是低估了时助理在老板心中的分量?
第五章 钱?爱情?
挂断电话,时茵心情还是有些惆怅。
没想到她连江砚池的情人都不是,太卑微了。
不过好在金主是单身,她道德底线还在。
这一觉睡得还算香,虽然床布置得浮夸了些,但舒服是真舒服。
早上睡到自然醒,她才有精力四处逛逛。
楼上有健身室,视听室,书房,够她消磨一天时间,不想在楼上待着就下去逛花园,晒晒太阳遛遛狗。
一日三餐荤素搭配,下午还有一餐炖品,简直是神仙日子。
她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个月,长了点肉,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就连头发似乎都冒得快了些。
她甚至觉得就这么混吃到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而她的金主自从医院之后再没出现过,就连杨助理也消失了。
时茵没当回事,乐得逍遥自在。
这几天更是宅得很,除了吃饭遛狗基本没出过房间。
方姨和赵阿姨瞧着不对有点急了,尤其是方姨,今早用餐时忧心忡忡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当时茵吃完晚饭出来遛狗时,方姨跟了过来。
在强行拉完几句家常之后,她直奔主题,“先生这段时间有没有打电话给您?”
时茵一边逗着卷卷,一边摇头,想着一会上去继续追剧。
“那您就没主动去个电话?”
“我没他电话。”
虽然她也确实没想过要打就是了。
“您可以找杨助理啊!”
方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三十米开外的一幢房子,“隔壁那幢您知道是谁的?”
时茵抬头望望,摇头,不知道方姨葫芦里卖什么药。
方姨小声说:“江家另一位,现在失势的那个。”
时茵想起来医院护士说的八卦,猜测,“江砚池的二叔?”
方姨点头。
时茵不由又看一眼那幢一模一样的房子。
心里奇怪,叔侄俩不是死对头么?那么多房子偏要挑在一处买。
“上个月刚搬进去一个女的,听说是个三线小明星,打扮得可时髦了。在这之前是个小模特,再之前那个好像原先在医院里上班,长得挺好看。”
时茵咋舌,这江二叔可真够忙活的。
方姨语气郑重,“时小姐,有些话我本来不应该说,但为了您好我还是倚老卖老说了。”
时茵停住自己薅狗毛的手,老老实实站好,“你说。”
“从前您就是冷冰冰的,总爱在房间里待着,一天说不上两句话,江先生一个月才来一次。我瞧着您这次从医院回来人倒是变得活泼了,也爱笑了,怎么这两天感觉又回去了。”
方姨苦口婆心,“男人再长情那也受不住女人的冷淡,这时候要是再来个温柔体贴会甜言蜜语的,先生的心可就被勾走了!”
时茵皱着眉佯装思考,江总裁长不长情她不知道,但总感觉那人铁石心肠,并不是个能轻易让人勾走心的人。
方姨见她皱着小脸,以为是听进去了,叹口气,“咱家先生外头可没其她女人,这房子自始至终就住过您一位,您可得好好把握。”
时茵拍拍卷卷的头,让它自己去玩,回过头,“把握什么?”
“当然是抓住先生的心呐,说句不恰当的话,先生就是您嘴边的唐僧肉,您就不想吃?”
时茵“噗嗤”一声笑出来,“方姨,你说我是小妖精?”
方姨一愣,“哦哟,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就是个比喻!”
时茵收起笑,手揣进卫衣前面的大口袋,好奇地问:“我以前是因为什么跟着江砚池?钱?爱情?还是……看上他的脸?”
方姨想了想实话实说:“要说是为了钱吧,也没见您花什么钱,那些个大牌珠宝奢侈品您从来不爱。要说是为了爱情,您连笑都不对先生笑一下,恨不得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方姨疑惑地看着她,“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先生要能力有能力,要模样有模样,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您怎么就能一点不上心?”
是啊。
听了方姨的话,时茵自己也不能理解。
她以前性格这么奇怪?
不会生气不会笑,口味清淡爱吃苦,还无情无欲到连江砚池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
欸?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本来和丁浩海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被江总裁强取豪夺?
方姨哪知道她想这么多,趁热打铁拿出手机,熟练地划拉几下,把屏幕亮给她看。
是一个财经新闻官微发的微博。
标题写着:[江山麒悦SUV美国上市预热,江砚池亲自出席卫淼作陪]
下面是一些现场照片,最中间一张是两人合影。
方姨点开合影,放大。
时茵仔细瞧瞧,这只是被媒体抓拍的一张照片。
应该已是活动尾声,很多人站在一辆黑色SUV周围热切交谈,旁边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却是这张图的焦点。
江砚池一身黑色西装,右手抄在兜里,左手举着香槟,大概是察觉到有人拍摄,侧过脸来,眼角微微向上倾斜,盯着镜头。
这个眼神太杀,再加上那张矜贵从容的脸,简直帅得要人命。
而他对面站着的就是卫淼,穿着白色礼服,长度及膝,露出洁白匀称的小腿。
她正看着江砚池笑,眼睛如月牙一般弯弯,很给人好感。
时茵知道这位美女。
她这一个月可没白安逸,混吃混喝之余还上网恶补了各种有用没用的资讯,连娱乐圈都没放过。
这位是当红小花,女团爱豆出身,前两年就已经拍过两部收视不错的电视剧,今年又刚爆了一部主演电影,人气口碑都有,才二十五岁,尤以治愈系的笑容著称。
方姨指指照片,“看见了?”
时茵打了个哈欠。
事实上,这个新闻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了,#江砚池卫淼#的热搜当天在微博上久居高位不下,她很难不看到,还在追剧间隙刷了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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