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初辰气急,问明了地址后便挂了电话。
他当时就听出,那不是苏悦舟的声音,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目瞪口呆的丑男了。
此时迟良正站在任越越身边,手里拿着车钥匙,不知所以。
听到向初辰的回答,沈佳然浑身一凛,狗腿地笑了笑,使劲把任越越往前一推,对向初辰说道:“好好好,那我们的越越,就交给你了“。
向初辰点点头,脸上仍旧是一脸冰霜。
本来任越越的这一晚就很无聊,此时看着向初辰的表情更是来气,但想到当务之急是躲开迟良,便皱着眉头打开后侧车门坐了进去。
正待拉上车门,苏悦舟却一屁股跌坐进来,对前排的向初辰笑着说道:“向总不介意多送两个人吧。”
第37章
面对苏悦舟这位突然闯入车内的不速之客,向初辰面露不悦,他从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对方,没说话。
苏悦舟则毫不在意,轻巧地朝车门外的沈佳然递了个眼神,沈佳然便识相地一屁股坐了进来。
本来就一肚子气,向初辰此刻更是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等苏悦舟和沈佳然自报家门后,便一脚猛踩油门,车身如离弦的箭从 KTV 门口消失。
可怜的迟良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呢,一伙人就全散了,只剩他一个人举着钥匙,兀自在门口怔住。
车内一片寂静。
连素来爱吵闹的沈佳然都不敢出声,后座另两个人也凛若冰霜。
向初辰开着车,不时从内后视镜往后瞥一眼坐在后座的任越越,越看心内越恼火,难道他的副驾驶是摆设吗?
还有那个讨厌鬼,他算是断定了苏悦舟平时的文质彬彬都是装出来的,一个大男人跟两个女孩坐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向初辰想把他直接从窗口扔出去。
四个人、三处住址,连起来刚好是一条弧形线路。
虽然向初辰看到苏悦舟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就烦,但按照路程远近,他还是先把沈佳然送到了。
向总的火气烧了一路,几乎要把整个车厢的空气都烧起来,饶是强大如沈佳然,也再不想待下去了。看终于到小区门口,她手忙脚乱打开车门下了车,双脚踏到地面的一瞬,不禁长呼一口气。
高危信号解除。
她朝越越递过一个“望君珍重”的眼神,就匆匆挥了挥手,往小区门口狂奔而去。
后座只剩两个人。
苏悦舟坐开了一点,这让向初辰的眉头微微松了些。
这位总裁司机一路气急败坏的样子,如数落进苏悦舟眼内,他在心里偷笑了许久,没想到这哥们倒挺可爱。
苏悦舟忽然想逗逗他,便侧过头对任越越说道:“越越,今天很累了吧?回去早点洗澡睡觉。”
眉眼间透着一股向初辰无论如何也无法学会的温柔。
“哔!!!”
向初辰猛地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笛声尖锐地响起,更尴尬了。
任越越抬眼看了眼向初辰,嫌弃地皱起眉头,随即又松开了,她转过头对苏悦舟疲惫地一笑:“还行,不是很累。就是年纪大了,进 KTV 已经没有唱歌的热情了。”
向初辰从内视镜窥了一眼任越越璀璨的笑容,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猛踩油门,车速飙得更快了。
任越越不满道:“你能不能开慢点?”
向初辰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回了她一个欠揍的假笑。
看到向初辰成功被自己激怒,苏悦舟侧过头望向窗外,决定放他一马。一路快速闪过的灯光晃在他俊俏的脸上,他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转瞬又消失。
苏悦舟走后,向初辰的车却停在马路边上,久久未发动。
终于送走讨厌鬼。
向初辰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任越越:“这位大爷,您不走么?”
向初辰脸上泛起不悦,并未答话,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受不了,回过头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任越越说:“任越越,你没学过礼仪吗?我是你的司机吗?坐到前面来!”
是命令。
任越越脸嘟起嘴,下了车,乖乖坐到副驾驶上。
一路无话。
直至回到公寓,两人沉默地下车,沉默着坐电梯,沉默地走到房门前。
任越越从包里掏出房卡,开了门,转过头终于对向初辰说了一句:“谢谢。”
见他不答,又接了句:“晚安。”
还是没接话。
任越越觉得这人今天的表现有点古怪,又不好直接问,只好默默带上门进屋去。
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向初辰却意料之外一个侧身,跟着她闪进了门内。
黑漆漆的房间里,任越越被他抵在门后。
向初辰左手撑在她脑后,两人之间圈出了一片暧昧的领地。
没人说话。
空气中只听得见两人被放大数倍的呼吸声,一呼一吸,此起彼伏。
任越越甚至听到了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激烈的鼓点。
过了许久,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向初辰柔声说道:“答应我,以后,不要跟别的男人出去。”
他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却充满了占有欲,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请求。
任越越心内持续慌乱着,但同时又觉得他的要求很无理,她只是去参加聚会罢了,什么叫跟别的男人出去,况且,她又不是他的谁,他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任越越生气地抬起眼,恰哈看到门上一道隐隐约约的光,照进向眼前他湖水般的眼里,令他的温柔一丝一缕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前。
那是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柔情。
向初辰喉结动了动,刚好对上任越越视线的高度,富有男性荷尔蒙的动作,令任越越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脏疯狂地乱跳,一切都如此微妙。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她吞了回去。
“还有……那个刚刚要送你们回来的丑男人是谁?”向初辰依旧维持着单手撑门的姿势,不满地问她。
“噢,你说迟良吗,他在我在大学……慢着,你说谁是丑……”
“行了,不想听这些。”向初辰忽然反口打断她,“总之,以后不许跟他联系了。”
任越越皱起眉,生气地抬起头:“你别把人想那么龌龊,我们只不过交换了电话号码。”
向初辰的怒火好不容易熄灭了一点,却一下又被她撩拨得猛地串了上来。
他一点一点逼近她的脸,近得几乎只剩下一毫米的距离,狠狠地盯住了任越越的眼睛:“你提醒我了,以后不许给别的男人电话。”
向初辰像特写镜头般精雕细刻的脸,整个映入任越越眼中,她从未如此和他亲近过,这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自救般地猛然偏过头去,低声说道:“你不觉得自己太奇怪了吗?”
向初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注视着她:“不好意思,不觉得。我还没说完,还有那个苏悦舟……”
“苏悦舟是沈佳然喜欢的人,你不要乱说。”任越越抢过他的话道。
向初辰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去,他转过脸,不再看她,只轻轻说了一句,像蚊子的轻哼:“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任越越眉头皱起,看向向初辰:“你什么意思?你说他……喜欢我?”
向初辰被一阵莫名的嫉妒烧得发狂,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只犹疑了一秒,一直撑着门的左手便随之弯曲起来,他把手心垫上她的后脑勺,猛地逼近了她。
他向着她的唇瓣吻了下去。
霸道而缠绵。
2秒后,向初辰松开了她,他的呼吸很深,眼睛却是一秒不离地盯着她,他调整好胸口的起伏,复而再次贴近了她的脸。
柔软而香甜。
如棉花糖一样轻柔的吻再次落下来。
即使没开灯,他刚刚贴在任越越脸上的皮肤也分明感受到了,她的脸像隆冬的火炉一样滚烫。
5分钟后。
看着任越越扑闪扑闪的眼睛和像蝴蝶扑动翅膀一样拼命颤动的睫毛,向初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任越越,你是不是属西红柿的。”
任越越内心一颤,18岁那年在海边,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晚安。”
向初辰轻抚了一下任越越额角处的刘海,拉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关门声响起,任越越的肩膀如卸重负地垂下来,整个人化成了一盒融化的奶油。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刚刚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的霸道和亲吻意味着什么,她完全没有多余的智商去思考了。
慢慢挪回到沙发边上,她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来,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余温还在。
这就是我们的初吻吗。
她双手抱着膝盖,害羞地把头埋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三次元太忙碌,以致于之前断了更新,感谢还在等待的朋友,这个故事我会更完的,感谢你们。
第38章
任越越最近很奇怪,下班之后不再参加忘雪的饭局,也不再留守办公室加班,采访一结束马上走,总是一副来去匆匆,很忙的样子。
没人知道她在忙什么。
只有苏悦舟感觉到了,任越越在躲他。
的确,自从那晚向初辰暗示苏悦舟喜欢她之后,任越越虽不太信,却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她、沈佳然和苏悦舟三人之间的关系来。
毕竟,沈佳然喜欢苏悦舟,无论如何,她无法不避嫌。
苏悦舟很是郁闷。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不表明心意,是因为他不清楚任越越心里还有没有向初辰。
另一方面,这么多年来,沈佳然对他的心思,他多少也察觉到一点,他的确不爱她,可沈佳然也没有明确说过喜欢他呀,而任越越和沈佳然又是好朋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自然很难一下子摊开来说得明白。
因此,为了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苏悦舟一直克制着心里对任越越的情感。
可此时此刻,面对任越越明显的疏离,他开始慌乱,他不得不去想,任越越是不是已经对他感到厌恶了?他的心意,她觉察到了吗?
那次在任越越家见到向初辰时,苏悦舟心里不是不沮丧的,无论是任越越和向初辰遥远而美好的过去,还是如今他们住在隔壁的事实,甚至两人间天然的默契、旁人无法插话的气场,都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和向初辰间实力的悬殊。
还有那天。
向初辰来 KTV 接任越越时的表现,虽然苏悦舟表现得不甚在意,事实上他已经慌了神,那个感觉就像在跷跷板的另一端,他被忽然地高高抛起,只能徒手在空中乱抓,什么都抓不住。
他害怕被宣告出局。
这一夜,点进无数次任越越的头像后,他终于还是退出了聊天页面,翻来覆去,心情混乱。
凌晨1点,他爬起来,拨通了电话。
“睡了吗?想请你帮个忙。”
周六一大早,向初辰直奔公司。
今天一整天,他都会待在办公室处理子公司时代克罗的事宜。
这件去年重大的年度收购企划,近一年来,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林璇也被迫回来加班。
而任越越此时正站在公寓镜子前认真挑选衣服。
是穿裙子还是裤子,头发扎还是不扎,涂什么色号的口红和腮红,她全然没有主意。
“望远镜要不要带?”
站在置物架前,她食指轻敲下巴,喃喃自语道,却又忽然猛然想起,沈佳然拿的是第一排的票,哪还用得望远镜!
想到这,她无语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大学时起,任越越就成了农夫乐队的超级粉丝,每一首农夫的歌,都帮她度过了迷茫的大学伊始,以及孤独的留学生活,她从中得到无尽的慰藉。
从那时起,她就想着,以后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去听他们的演唱会。这次他们的亚洲巡演,任越越提早了半小时,叫上了整个办公室帮她一起抢票,最终却还是没抢到。
她看着自己的一双废手,为此懊恼了好一阵子。
后来她想开了,等下个月邻市的票开抢她再努力抢抢,没准能抢到也不一定。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周五快下班时,沈佳然忽然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两张票,号称朋友是这次演唱会的主办方,特地给她拿到了第一排的内部票。
沈佳然边拿着票扇风,边逗她:“唉,也不知道谁可以陪我去。”
任越越惊讶地捂住了嘴,开心到整个人跳起来,接着又抱住沈佳然的大腿说道:“公主,臣可以陪你一同前往,公主有任何吩咐,臣自当万死不辞。”
沈佳然这才好笑地把早就准备好的票施给了她。
磨磨蹭蹭近两小时,任越越终于出门。
演唱会设在近郊的三万人体育场,任越越刚下车,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簇拥着往场馆走去,大都是稚嫩的学生样。
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她一下也觉得自己重返了学生时代,一路心情雀跃,只想马上生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到体育馆门口才好。
走到半路,沈佳然发过来消息,说是已经到正门了,在检票口左侧台阶上等她。
任越越回了个 ok 手势,脚上不自觉快了起来。
所以,当她在约定的地方,一眼看到了台阶上苏悦舟高大的身影时,整个人是怔住的。
怎么会是他?她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沈佳然明明说就她们两个人。
她迟疑着走过去。
直至走到苏悦舟跟前,才轻声问:“你怎么来了?沈佳然呢?”
苏悦舟直视着她,少年般清澈的眼眸里,紧张和勇敢都恰到好处。
“没有沈佳然,只有我们。”
“我们?”
“嗯,我和你。”
前夜他躺在床上,看着两张好不容易托朋友拿到的演唱会门票,翻来覆去一整夜,终于决定打给沈佳然,让她帮忙把任越越约出来。
而此行的目的他并非一定要得到什么,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即使这个机会是注定失败的。
如果说,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是无法决定的事,那结束的时候,就由他亲手来结束吧。
只有表明心意,所有人才能继续往前走不是吗。
无论如何,他尊重任越越的选择。
苏悦舟侧过头看向远处,昏黄的晚风中,大片的芦苇丛正随着风摇摇摆摆地飘荡着,正如他的心情。
他把视线收回,低头看向任越越,他第一次如此磊落地看她。
“今天是我叫沈佳然骗你出来的,对不起,不要怪她。我是怕如果说只有我跟你,你就不会出来了。”
他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弯起来,像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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