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北候很满意,唯一让他头痛的是,他对下属们说:“那个……到时候我下跪,你们记得鼓掌喝彩。”
“什么?”一群大老爷们险些跳起来。
求个亲掏心挖肺就算了,还下跪?这个朝代,哪有男人给女人下跪,相公给媳妇下跪的!!男人膝下有黄金!何况这还是戍北候啊!
跪就跪,还要鼓掌喝彩?!!
所有人嘴张成了鸡蛋。
年轻的戍北候揉揉额心,“你们适应适应就好了。”
可不么,他都不忍心告诉他们,回头成亲礼还要披麻戴孝吹唢呐呢!
丢下一群瞠目结舌下属,戍北候拍拍屁股走了,抛去披麻戴孝的烦恼,戍北候对近在眼前的亲事,还是非常期待的。
翌日早,却出了点小插曲。
晨光温煦,戍北候早起后去找顾莘莘,本是想再套点别的话,看她对成亲礼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不想去了顾莘莘小院,下人说顾莘莘早起练功了。
这年头生存不易,特别是在势力割据的边疆,顾莘莘外备武器,还得内修武功,偶尔她会早起,在城外武场练会武。
城外专门设了几个区域,供军营汉子练习手脚切磋武功,那地方大,刀枪剑棍武器也多,顾莘莘偶尔会去。
谢栩以为小丫头是修武去了,不想等他赶到,老远看到顾莘莘趴在营帐旁,晨曦中两眼放光地看周围经过的汉子!
——每天早上汉子们练武之前,得按军规先围城跑十里强健体魄,顺带热身。汉子们跑了一大圈,早已热汗腾腾,将上衣脱了,打着赤膊!汉子们长期健身运动,体格全一等一的好,一个个光着膀子健美的肌肉露在外面,汗珠一滴滴从腹肌上划过——别说是顾莘莘,放在哪个现代女孩子面前,都得多看几眼。
顾莘莘素来脸皮厚,当下趴在帐营上,托腮往外看,两眼放光。
她身边阿翠脸热的慌,捂住脸不敢看,但少女怀春是常事,不时偷偷从指缝里瞄。
可惜顾家主仆两看得开心,后头的人不痛快了。
谢栩见状皱眉,转头回去,没多久又来了,顾莘莘便看到这样一幕。
谢栩不知何时到的武场,仿佛没看到她,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手里拿着根红缨.枪,他将头发缠起来,上身脱了平时穿的官服或铠甲,只穿了件单衣,走到军营里,点了几个下属一同练手脚。
练武场上长.枪与下属的双剑交缠在一起,疾风骤雨般打得呼呼生风,不出片刻就干趴了一个下属,接着再来另一个。
连打了几场,竟是数战数赢,众人皆大声喊好,还有拍马屁喊侯爷威武的!
的确是威武,谢栩前阵子受了骨伤,如今好得差不多了,施展手脚功夫已不受影响,近双十年华,正是男人最身强力壮血气方刚的年纪,比起武自是英姿飒爽,威武伟岸。
而谢栩比完武,轻轻松松将红.缨.枪抛开,大概是热,他擦擦额上汗,当着外头顾莘莘的面,将衣衫扣子一粒粒解开,单衣脱掉,挂在肩上,像汉子们一样打着光膀子。
打就打,偏偏还从顾莘莘面前过,在她视线所到之地,若无其事走了几圈,这才故作惊讶道:“咦,你怎么在这?”
“我……”轮顾莘莘噎住,她看着谢栩,“你……你怎么脱了……”
“热啊,就脱了。”谢栩看着她说:“怎么,你害羞?看你总来这,以为你看惯了。”
顾莘莘:“……”
害羞?她会害羞?开玩笑,谁不喜欢看身材好的男人!
再瞅瞅谢栩,真是个身材上佳的!男人健硕的上身露出来,比一干下属们还好看,看起来没什么肉,偏瘦型,实则浑身肌肉,刚劲紧实,线条起伏流畅,典型宽肩、窄腰、大长腿,放现代典型的模特身材啊。
极品!奈何顾莘莘转过头去,夭寿啊夭寿!一想起这是未来的权臣大人,她就没有办法更多的想入非非。
可她不看,谢栩反倒转到她面前,就是让她看!
不看?不可以。他专程为她来的。
不然让自家媳妇看别的男人身体?那些毛兵蛋子有什么好看,让她看看自家夫君的,什么叫真伟岸!
为何媳妇看一眼就转过去了?戍北候不太满意,难道他还不够健美英武么?
内心掀起暗潮,表面上仍是一派从容,踱着步伐,慢条斯理绕到顾莘莘面前,好让她看个清楚。
顾莘莘实在受不了,用手推他说:“好了好了你厉害,快回去把衣服穿着,伤才好,别再受凉了!”
秀完伟岸的戍北候满意离去,回家加衣物去了。
顾莘莘则摸摸发臊的脸,带着阿翠去城外转悠,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她去城外的绿洲湖泊走一走,透透气。
暖春时节,绿洲一带格外苍翠,因着边关逐渐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不少农民在绿洲上开垦出更多农田,一眼过去,绿意点点,生机勃勃。
而因着春分节即将到来,田地附近的一大片空地用作了节庆,搭起帐篷,圈出了篝火地带,不少官兵与百姓进进出出,布置节庆场地。
顾莘莘见他们忙碌,有需要也帮忙搭搭手,如今的月城,没有邻国的虎视眈眈,没有官家的压迫,百姓与军兵打成一团,军民一心,前所未有的和谐。
正帮忙,蓦地有人道:“诶,前方怎么来了列军队?”
众人闻言抬头,视线最前端,远远来了一大列军队,与常见军队不同,这列军队里更多的是马车,后面拖着高高的粮草。
这是粮草押运车队?
据说朝廷隔段时间便会押送一定物资送往月城,看情况有些像。
众人遥望之时,阿翠眼尖,第一个激动出声,“小姐你看,那队伍里最前面的人是谁?”
“最前面?”顾莘莘探头细看,表情一怔,队伍最前的人是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虽着军服,但面容俊秀,星眉朗目,有着与普通军汉子粗糙豪爽不一样的气质。
可不是宋致?
三年未见,友人突然来访,顾莘莘惊喜极了,借了旁边一匹马来,跨马飞奔而去,喊道:“宋致!”
那队伍正在大漠上蜿蜒而行,看到顾莘莘有些军兵微愣,毕竟不是人人都认识顾莘莘。但为首的年轻公子却在听到那声呼唤后猛地身子一顿。
温文尔雅的公子一回神后猛一扬鞭,顾不得从容斯文,向着顾莘莘侧马奔去。
两匹马越跑越近,很快会合,顾莘莘跳下马,向着宋致惊喜问:“你怎么来了?”
宋致却是紧凝着她,千言万语,一时不知回什么。
须臾他缓了情绪道:“我是本次押送粮草的押运官。”
这些年大陈与邻国摩擦日益加大,尤其以西南与突厥的关系尖锐,几次险些擦枪走火,边疆动乱,朝中亦是不稳。不少心怀抱负的世家子弟投身军营,报效国家,便连锦衣长袍风光霁月的宋家公子,也辞了朝中优渥悠闲的衙门,投笔从戎,自告奋勇去了军营。
宋家哪里舍得,三代单传一个独苗,但拗不过宋致一心坚持,只得放了。宋致原本在突厥战场上做参议,后来粮草押运缺人,他又毛遂自荐去了押运处,金枝玉叶的贵公子,竟是半点苦累也不怕,叫人刮目相看。
得知朝廷要向月城运物资,宋致又主动接了职,马不停蹄来到月城,两人这才得见。
见他来,顾莘莘兴奋雀跃,两人近三年未见,虽说中间有书信来往,但哪里比得过现实见上一面。
再仔细打量他,大概是遗传了宋夫人的好基因,历经几年战场磨练,寻常男人多是黝黑粗糙,他却半点也没黑,依旧如原先俊美,五官精致,唯一变的是眼神,从前是温润文雅书卷气,如今多了份坚毅果敢,更添几分男子气概。
反观宋致端详顾莘莘,三年前一别时,小姑娘不到十六,如今十九了,身体拔高了许多,五官也张开了,原本她的五官属于娇美型,分别时她娇娇小小,眉目灵动,在这边关摸爬滚打三年,面容渐渐张开,依旧娇俏灵动,但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叫人更挪不开眼。
她爽朗的笑,“走,我带你们进城!”
此后由顾莘莘主动领路,将一群人引进了城。
城内军官得知立刻来迎,谢栩据说是换了衣物后又被下属喊去商议某要务,一时没现身,是由副官交接的粮草,态度格外恭敬。
待粮草交完,顾莘莘先带着宋致去驿站,古代驿站是官家专开的“宾馆”,条件设施非常不错,押运的官员们会在此歇息。
顾莘莘陪着他们安置完毕后问宋致要不要休息,好歹经过长途跋涉,但宋致初见顾莘莘,哪里会累,好客的顾莘莘便尽地主之谊,带着宋致在城里参观。
先是带他看了城里的风土人情,标志建筑,又带他去了城外,看看苍翠绿洲,看看广袤大漠。
一上顾莘莘除了看风景,还会跟宋致讲边关的各种有趣事宜,眉飞色舞,兴致勃勃。而宋致则一如他的为人,总是斯文安静的听着,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刻,他轻轻侧过头,看身边的女孩,唇角一抹浅笑。
一别三年,最初她离京时,他便知自己悄悄对她动了心,而经过三年离别,思念如发酵的酒,比他想象中更为浓烈。
说是为公押运粮草,又何尝没有私心。最初他主要负责突厥的押运路线,后来听说月城缺人,是他自告奋勇来的。
为公,也为了自己惦挂三年的女子。
眼下得见,心底雀跃欢腾,但他素来是内敛含蓄的性子,便是欢喜,亦是文雅的笑,情不外露。
能这样看着她,听她像只云雀般叽喳欢喜地说说话,便是最好的事。
两人便走边聊,顾莘莘还问起宋致在京里的事,比如小沐沐如何了,小爵爷近况,还有宋府上下,宋致皆从容以对。
聊得正热络,远远地来一骑马匹,上面驮着一个人,可不是戍北候。
忙完公事的戍北候一听宋致到了,立马便赶来。
宋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毕竟是旧识,两个男人见面,先打量对方一番,再客气喊官名,一个喊:“戍北候”,一个则是“宋大人”。
戍北候瞅着宋致道:“宋大人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再瞟瞟宋致身边的顾莘莘,不动声色将马挤到两人之间,道:“怎么好让莘莘一人做向导,来,我带宋大人一起参观。”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两男一女,气氛不如方才一男一女轻松,但彼此都端着客气,倒也还好。
一直到日落西山三人回城,夜里,自是谢栩代表官家接待宋致一行人,官宴仍是客客气气。
顾莘莘被谢栩带着参加,她素来是个心大的,埋头吃吃喝喝,男人间藏在客气里无声硝烟,她竟半点没发觉。想着宋致是稀客,她还拉着他喝了几杯酒,全然没看到身边谢栩的脸。
吃到一半她想起什么,一拍宋致的肩,“你来的正好,明天不是春分吗?月城要举办盛大的节日,可热闹了,一起参加啊。”
她出言相邀,宋致怎会拒绝,颔首道:“好。”
顾莘莘笑眯眯,酒逢故交千杯少,正准备跟宋致再来一杯,一只手横插进来,夺了顾莘莘的酒杯,谢栩道:“不记得你自己的酒量了?再喝醉,宋公子可不方便送你。”
顾莘莘想起过年酒醉的糗事,讪讪缩手:“……哦。”
眼看明天春分节,戍北候不似小媳妇般兴奋。
饭局结束回屋后,小书童揣摩着主子的脸色问:“您在想宋大人的事么?”
很明显,主子今天哪里是听说宋致来了才赶出城的,高傲的戍北候从不过分热情地迎接人,更不会带着人闲情逸致到处看风景。他纯粹是听说小媳妇带男人出去玩了,才找出城的。
今晚小媳妇还跟人喝酒,戍北候的心情不太好。
以男人对男人的直觉,他岂能不知宋家公子心意,过去在京城他就猜了个七八分。但戍北候想起明天的计划,又淡淡笑起来,道:“他来了也好,明天够他死心了。”
关于明天的计划,戍北候期待已久。
小书童亦是雀跃,“听说明天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几个部落也会派人来,跟月城一起过。”
大陈在西北的势力越发巩固,附近越多的部落有了依附之心,明日重大节日,某些部落会派代表参加,借庆贺拉近关系。
“据说来宾里有不少贵客,尤其是那个姜部的王子,在大漠上可是名声悠远,受尽追捧!”
此次来宾里有个名为“姜”部的王子,据说歌声优美,才华横溢,在大漠上名声远播。
“来就来。”戍北候并不拒绝,人多能为明日的宴会助阵,也给他的求亲仪式添人气,很好。
谢栩再次看着小书童,再次强调,“记得,我跪下后你们一起拍掌。”
小书童:“……知道了,到时候可别感动死加油君。”
谢栩斜睨他一眼,“谢竹,你该换个称呼了。”
每次谢栩连名带姓喊书童的名字,必然是十分正经地说一件事。
小书童想,对哦,加油君不再是过去的加油君了,马上就要嫁给主子,那是正经的侯夫人,以后可再喊不得外号,得喊夫人。
他便打了下自己嘴巴,“哎哟,瞧我这嘴笨的,以后就喊夫人,哦不,现在还没过礼,这样喊大姑娘会害臊的,就先喊顾小姐吧。”
翌日晚,庆贺典礼开始。
绿洲之上,湖水之畔,篝火燃起,嘉宾来到,这一晚没有阶级之分,没有官民之别,一城皆为一家,众人穿着节日最喜庆的衣衫帽饰,欢歌载舞。
顾莘莘随着众人一道热闹。
节庆也是有流程的,先由类似现代的司仪主持,地方民俗代表,带领众人宰杀牛羊,虔诚祷告祭天,以求今年风调雨顺,丰收兴旺。
祭天完毕便是与民同乐的阶段,众人点起篝火,烤起肉,倒起美酒,碰杯祝福。
谢栩在城内虽是威严的戍北候,却很少端着架子,平时对官员望而生威的小老百姓也敢大着胆子与他碰杯庆贺,谢栩今晚心情极好,一一应了。
他身边则坐着宋致与各部落的代表,宋致是朝廷派来的押运官,代表朝廷,地位尊贵,另外各部落的代表,来者是客,月城也得招待好。
至于顾莘莘,一反常态没有坐在谢栩身边,她嫌谢栩管得宽,不让喝酒规矩又多,便跟着阿翠扎堆到老百姓堆里,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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