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让皇帝尽快回京的建议,也是他提出来的,说得冠冕皇冠,其实是希望皇帝老儿带着自己的情敌快些走,他可不想情敌日日在小媳妇面前晃悠。
这种心态像一只猛兽,有极强的领域意识,他早就将顾莘莘看作领域里最要紧的珍宝,若是有同类觊觎,他无法忍受。
是以当他听到顾莘莘跟宋致独自相处后,心里很不痛快,正要回去委婉的跟“宝贝”宣誓下主权,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趴在案几前的顾莘莘背影纤细美好,灯火下的剪影像一个等待自家夫君晚归的小娘子。
一瞬间,谢栩所有不快消失了,连带着白日公务里的疲累一概烟消云散。
他慢慢走到她身后,看着她。
她没有发觉,此刻顾莘莘正在案几前端详着自己的账本,她人虽来了西北,但内陆生意仍在进行中,她本人不能亲自蹲守打点,便在内陆安排了几个负责人统筹管理,隔三差五负责人会将账本飞鸽传书过来,容顾莘莘核对。
除了核对账本,顾莘莘还给几个内陆掌柜写信,嘱咐他们一些要紧事宜。
反差的是,顾莘莘剪影在灯下美好,笔下的字却是难看之极,她来了古代好些年,仍没能习惯用毛笔写字,每次写字像鬼画符。
眼见信纸上一团团难看的墨水印,谢栩不由轻笑,顾莘莘这才发觉谢栩在身后,意识到对方嘲笑自己的字,便将纸捂住:“看什么看,不许看!”
谢栩不跟她争论,只倏然握住她的手,说:“来,我带你写。”
手被猝不及防握住,顾莘莘一时没反应过来,而谢栩已经握着她的手,连笔一起在纸上写下“顾莘莘”三个字。
文墨挥洒,在房间内晕染出淡淡墨香,谢栩的字十分漂亮,哪怕握着旁人的手书写,仍是笔力浑厚,字意飘逸。
顾莘莘不由看呆了,她来古代从没把自己的名字写得这么好看过。
而谢栩仍在握着她的手继续往下书写,顾莘莘有心想看他的字,便没有打住他,随着他的手往后写。
结果就看到他接下来写的字是
“心、仪、谢、栩……”
连起来便是“顾莘莘心仪谢栩”。
顾莘莘急得一下松了笔,道:“谁心仪你了?”
谢栩指指纸张:“这上面写的很清楚,顾莘莘心仪谢栩,你心仪我。”
“你……”顾莘莘发现这家伙的脸皮越来越厚。
她气得一松手:“我不写了!”
谢栩道:“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是我心仪你,谢栩心仪顾莘莘。”
他说着又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谢栩心仪顾莘莘。”
然后说:“待回京,入了侯府,我把这句话裱起来,挂在正厅,日日看。”
顾莘莘:“……谁要挂!!”
她哭笑不得,索性趴到桌上:“我不理你了!”
可这有用吗?没用!碰到这样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人,她哪里能独善其身!见她趴在桌上,谢栩倏然倾身,从后面抱住她,他双臂环搂着她纤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十分亲密的举动,然后凑过去,亲向她耳廓与后颈。
这次不再是嘴唇,是更进一步的亲昵了!
嘴唇的温热与柔软擦在耳廓,徐徐摩挲,还有男子身上的气息,随着一室墨香,将人笼罩,顾莘莘耳尖蹭地热起来,她一把推开他说:“你再这样,我就搬出这个帐子,不跟你住了!”
谢栩笑吟吟:“可惜你没有地方去,整个军营里除了我,没有更安全的位置。”
顾莘莘:“……”
好生气……好憋屈……的确没有地方去……
她忍无可忍:“你再这样!我就跟你打架!决斗!”
说不过,躲不过,只能打了!!
谢侯爷慢悠悠脱了外袍,又将里面衣服扣子解了几颗,露出精壮的胸膛来,指着胸膛说:“来打!随便打!”
顾莘莘:“……”看这一身在边关摸爬滚打结实有力的顶尖武将身材,她打上去估计也是自己手疼吧。
啊!顾莘莘不仅是手疼,还头疼!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男人!怎么会!
她扑到床榻上,不想再理谢栩。
谢栩走上前,在她身后说:“生气了,你看看枕头下有什么。”
“能有什么!”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顾莘莘面容气鼓鼓,但仍是揭起枕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立马眼睛圆瞪,天哪!又是金刚石!好大一块亮闪闪的金刚石!
谢栩接着说:“再看看你床头那个小木抽屉。”
顾莘莘又抽开小抽屉,顿时又是亮闪闪一片,她记得这小抽屉过去谢栩装过几块金刚石,还美名曰让她看护宝贝,那会她就觉得屉子里的金刚石够多了,不想今天再一看,数量又增加一叠!!不仅多,还大小不同,形状不一,有豌豆青豆大小的,也有拇指大冬枣大小的,五颜六色,除了白色外,粉的黄的蓝的绿的,颜色交织相映,若七彩霓虹,光晕绚烂……据说彩钻价值比白钻更高,这么多放在一起,得值多少钱啊!
顾莘莘的眼睛要闪花了!!
可谢栩还在说:“这不算什么,你知道吗?我找了块足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
半个拳头大!!
拳头!!
苍天啊!
顾莘莘瞠目!
不,也许是谢栩夸张!那么大的钻石,哪那么好找!!
偏偏身后谢栩继续说:“真的,半个拳头大,还是非常纯净的蓝色,你喜欢的蓝色,像海一样的湛蓝……”然后又加一句:“你要是嫁给我,我就给你!”
早点答应嫁给他,免得宋致张致王致李致一类人钻空子。
顾莘莘却不给他面子,“你就夸张吧!你当钻石是鹅卵石,哪都有吗?”说着扭头欲制止对方甜言蜜语诱惑她的行径,眼神陡然再度定住。
她身后谢栩手中正托着一个手掌大小,比成人半个拳头还要大一圈的钻石,真的是蓝色,极为纯净的蓝色!纯净,却又火彩十足,在灯火下光芒闪烁到顾莘莘觉得眼要瞎了瞎了瞎了……
这不能怪她,在现代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别说钻石,那些年为了养家糊口养弟弟养爷爷省吃俭用,她连个普通首饰都没买过。结果来了古代,见过的珠宝美玉钻石,一件比一件贵重,一件比一件闪耀,一件比一件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古代太可怕(爱)太让人失(疯)控(狂)了。
而谢栩不罢休地对着灯火缓慢转动手上金刚石,让珠宝的光彩更具诱惑力,配套的是他的声音,略为暗沉的声线听起来诱惑十足,俨然一只用甜菜诱哄兔子的大灰狼,“嗯?怎么样,嫁给我,就是你的。”
补充一句“现在就给你。”
好有心机的大灰狼。
可顾莘莘就是抵挡不住啊——烛火下金刚石璀璨到全方位折射,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耀目与惊艳,顾莘莘终于明白为什么万千女人要为钻石疯狂了!天哪,她快忍不住了……
她艰难地转来视线。
不!她不能中大灰狼的计!不能落入资产阶级的钻石炮弹之中!
视线快转开转开,可是——唉,这个视线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让你转,你怎么还看着钻石?!
没有骨气!
于是顾莘莘亲自动手,用手将自己的头一掰,果断让头转到另外一边,终于断开看向钻石依依不舍的视线。
但对方岂容她逃跑,他慢慢贴到她身后,轻笑:“看来这一个还不够,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更大的秘密吧。”
“你知道我这么多的钻石从哪儿来的吗?就在南下的秦郡,我的人在那里发现了一片钻石矿。
顾莘莘:“!”钻石矿!
“对,”谢栩笑,“很大一片钻石矿,有多大呢,整个山包,山包有一个峡谷,峡谷里有一个河滩,峡谷跟河滩全是钻石矿……”
顾莘莘:“!”
一整个峡谷,一整个河滩的钻石!!顾莘莘想起那个画面觉得全世界都在闪烁!
苍天啊救救我吧!
“这片矿区很隐蔽,我没有上报朝廷,所以它目前是我的,你若嫁给我,那一整个峡谷与河滩里的钻石便全变成你的……”
顾莘莘捂住耳朵:不不不,我不要听!我不能听,可是为什么我的视线在往后移?
我的理智拼命说不可以,但是我好怕我的冲动会出卖我……
这家伙永远知道怎样最快拿捏住旁人的死穴。
对她这种财迷,拿这些钻石简直要她的命。
虽然她现在靠自己赚了很多钱,可谁会嫌钱多呢?
而且她最近来了西北军营后,生意上的事稍微松懈了些,有些地方还是赔了点钱的,现在如果有这么多钱送过来……
那可是满峡谷满河滩的钱啊
顾莘莘一边念,一边觉得眼前世界已全是整个峡谷整个河滩的钻石,“bulingbuling”比天上星星还闪烁,还密集……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
忍住!忍住冲动啊!
我不能因为一峡谷一河滩的钻石就出卖自己!!
可是!真的好多好多好多啊!
……
她猛地拿个了枕头,用力压在自己脸上,借外物来压抑自己的冲动。
谢某人竟然还在撩.拨她,“不要压抑自己嘛,某些冲动释放出来,有益身心。”
“你再点风扇火!我真的要释放了!”
“释放啊?”谢栩道,他倒要看看小女子怎么释放!
于是他就看见——顾莘莘拿开盖在脸上的枕头,谢栩一眼看去,顾莘莘鼻翼下面,缓缓流下两道红乎乎的印子……
没错,因为对钻石的热爱太炙热也太憋屈,顾莘莘流鼻血了!
谢栩:“!”
作者有话要说: 顾莘莘:我真的好想要满峡谷满河滩……
第146章 Chapter146 意外
谁也没想到好好一场示爱大会,竟然以流鼻血收场。
两人忙不迭去找毛巾止血擦拭,谢栩在旁看着顾莘莘滴在案几上的血迹不由心疼,早知道就不逗她了,这西北本就气候干燥,容易流鼻血,他又这么刺激她,能不出事么。
止血之后,谢栩大概是心有愧疚,没再动顾莘莘,两人熄了灯,各自回榻上入眠。
夜色漆黑,顾莘莘看着头顶帐篷,虽然谢栩没有打扰自己,她却好久无法入睡。
莫名其妙流了一趟鼻血,顾莘莘的心情不太美好,今晚的事实在是啼笑皆非又尴尬窘迫。
再想着谢栩故意撩拨自己,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绪。
谢栩最近与她距离越来越近,动机越发明显,顾莘莘原本觉得不应该这样,但两人又总为种种原因携裹在一起,而他一个大男人血气方刚的,总是在她身边做各种亲密的举动,她是个正常女人,说没有一点感受是不可能的。
一来二去的,她对谢栩的感情比以前复杂了。
从过去单纯的战友,金大腿关系过度到眼前,顾莘莘一面被动的感受,一面有自己的顾虑。
而她再度想起“梦游”的事,总觉得里面有什么蹊跷……
各种念头掺杂不断,于是这一晚上,顾莘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好久之后才睡。
一夜过后,星辉落下,朝阳升起,广漠的边疆迎来新一天的色彩。
如昨日所言,皇帝登上了回京的道路。
作为臣子,谢栩前去相送,带着军营里乌压压一群队伍。
人群尽头,皇帝的马车队及众亲卫下属等候多时。
皇帝站在人群正中,一侧是贴身的宦官下人,一侧与他最亲近的晚辈宋致。
一切准备妥当,皇帝与众将领士兵告别,贴身的宦官将皇帝扶上马车。
皇帝御辇格外宽敞硕大,容纳四五个人绰绰有余,众人以为皇帝上了马车便要启程,不想皇帝坐进去后从车厢里伸出手来,竟是去拉马车下的宋致。
“来,明睿,上来。”
宋家公子深受皇帝宠爱,一路陪着皇帝在车里解闷说话,众人并不奇怪,但皇帝如此亲切的伸手主动去拉,仍是让人意外。
皇帝丝毫没有察觉众人的眼神,仍一心对宋致道:“边关风大,赶紧进来,别又吹凉了,不然你母亲又要担心了!”
宋致依命上了车厢,临行前他目光往后扫了扫,投向谢栩一侧扮作小兵的顾莘莘身上。
两人目光对视,顾莘莘没有多想,只当做一场朋友间的普通告别。
碍着众人在场,两人仅仅只是这一眼的交流,无法互动更多,随后皇帝的车撵帘子放下,号角声响起,马车队出发了。
按照规矩,皇帝的车队没有走远,恭送的队伍不能离开,众人得目送皇帝的车驾彻底离去才能撤回。
马车上,皇帝亦在遥望那片西北大漠,他是君主,无论走到哪儿,心里都牵绊着家国大事,只希望戍北候能如他所愿,早日清剿高崖与周围部落的各动乱势力,归还边疆百姓安宁。
收回心绪,他又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脸孔,朝阳下如玉清俊的年轻人,是他最喜欢的晚辈子侄,除了内心深处不能对外言说的隐秘怜爱外,他更爱这个年轻人才华横溢,有抱负与担当,忧国思民,胸怀天下。
话说回来,多亏了他陪在自己身旁,不然这一路山高路远,甚是枯燥。
只可惜他自己亲生的两位皇子没一个肯来,不肯吃苦就罢了,才能也皆是平庸,过去碌碌无为就算了,如今越大越糊涂,皇后生的老二懦弱无勇,平日里只喜欢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身为嫡子却对政事毫不上心,过去为了让他挣军功,想法将他送入军营磨练,增一增男儿的杀伐果断,可他没有半点长进,反而怯怕战场上的刀戈相见。
嫡子不行,周贵妃生的长子大皇子更不需提,行事鲁莽武断,刚愎自用,这些年越活越混账,将他塞到朝廷某部磨练,半点儿政绩没干出,在部门里仗着皇子身份作威作福,甚至纵容自己的小妾娘家卖官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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