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的那些东西,必然是要回报给国家的,实验室虽不能常去,但大学教课也需要他。
首都大学,或者上海的大学,都可以——原因是这些城市,医疗资源是全国最好的,若是去哈尔滨,他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但他答应过哥,不去首都。
苏明笃往后面拆。
下一封信,字迹和上面完全不同。
“莫斯科的冬天的确冷,但晚上,还能看见街上亮着灯,有人出去,或是和朋友,或是和亲人,有时候,那些在户外的脸,也会带着忧愁和烦恼。但他们看着如此平静地行走在冬雪上时,高老师就会和我说,要让国内都通上电,街上都亮着灯,晚上,大家也能出去,也能做事。
我笑了笑。
老师说,你不信?
我说,我不是不信,我梦里见到过,和你说的一样,不仅是华国的首都,华国的小城,小镇,都能夜里亮着灯。
高老师说,可惜啊,这么大的工程,必然要花费不少的钱。
花钱是必然的,可是,既然是做的未来的梦——我这样说——那又为什么不想象一下,届时的技术也会更成熟,成本也会更低呢。
高老师点头,华国有很多研究者,实验者,学者,他说,这些人比他还辛苦,但他们的付出,一定能让华国过上比苏国还好的日子。
我与他说,我也认识一个这样的研究者,他很聪明,聪明到了极点,他聪明的劲儿,没用在别的地方,就用在了为祖国做研究上。
有这样聪明的人,华国的街上亮起灯,华国的夜里人人睡得安稳,玩的开心,是轻而易举能做成的事。
他笑了,说等回国了,一定要让我介绍这个顶聪明的朋友给他认识。
我没答应,就写了这封信,
问问你答不答应?
一九五九年一月初五。”
往后,每个月都有一封。
“老师走了,我送他回来,那天下了雨,华国的磨难来了,但磨难,只会让人更强大。
一九五九年四月初三。”
“……”
“陈老把这几年赚的钱送了过来,我想办法托人,好吧,王春秋一定要我写上他的名字,我想办法托了王副司,找了路子,买了一批衣服、棉被、还有从港城买的干粮,送去给了核研究的同志。
我知道他们的部门带个九字,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猜到,基地要设在利国的飞机飞不到的地方,人烟稀少的地方,适合辐射实验的地方,那必然是在西北部了。
如此的地方。
荒凉,干涸,昼夜温差大,
他们应该过的很不容易。
对了,计算机买不到,但我买了一批算盘,用算盘完成如此庞大的计算,谁能相信?可再不相信,也只能这样做了,我说过,华国有很多顶聪明的人,他们的聪明,都用在了为华国创造奇迹上。
一九六三年四月二十”
“核爆成功了,
全国都在欢呼,人们冲到街上,挥舞着手里的东西,争抢着报纸。
他们的泪水都落在了报纸上,尤其是部里,一提到这件事,还是都在落泪。
他们落泪,不是痛苦,而是激动。
大家都想谢谢那些搞争气弹的同志,他们替所有人争气了。
驻外的同志,回来的信里都写着——往日里抬着头,用鼻孔看人的,再看见他们,全都恭恭敬敬的,带着尊重,再问,就是恭喜我们原子弹爆炸成功。
你要是看到这一幕,也会高兴的。
一九六四年十月三十日。”
他本该在看第一封的时候,就放下这些纸。
可他还是看了下去,一封封的看完,天色也暗了下来,外面起风了,阳台上的风铃,铃铃地响,可他好似全然听不到。
每一封信,都让他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看见了什么,她在思考着什么。
阔别数年的陌生感被这厚厚的一答信赶走了,越往下翻,他越发害怕,害怕从远处的回忆里,回到可怕的现实。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封。
“徐求知回来了,打听了一下,回来了很多人,可也有人没回来,我想着,你若是太优秀,那或许还要再过几年,才能有你的消息。
过几日上班的时候,苏自远给我带了话。
他说,我弟弟回来了,
可他让我告诉你,不必等他。
我笑着答他:
我不是在等他,
我只是不会再喜欢别人。
一九六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评论区:救命!!民政局还没自己来吗?]
[评论区:破防了qaq]
[评论区:啊啊啊啊我只是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他卷着白色的袖子,只看着最后一封信,最后一段字。
最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郑重地将信叠好,又放了回信封里,然后将每一封都叠的整整齐齐。
有人进屋来,在旁边放了盘切好的水果。
苏明笃没想到他爸切水果的刀法这么好,毕竟他就没给他们切过,用他爸的话来说,“只有你妈妈才能吃我亲自削的水果!你们两个男人,吃个水果直接洗了不就完事?削啥削!书背完没!”
看来,父亲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去意,甚至亲自替他削了盘苹果作为告别。
苏明笃还低头看着那些信,一字一顿,“我决定了,我要去首都找她,谁要是敢和我抢人,我就——”
语气郑重而坚定。
身边的人吃了一块苹果,接过话,“嗯?你还能把人怎么?”
声音是清脆而好听的,像黄莺一样。
他爸的嗓子不可能像黄莺,最多像黄鳝。
黄鳝没什么声音,只有在做事和吃饭的时候会有响动。
他转过头,看着谢雁站在自己身边。
少女的五官长开了,更成熟了些,但笑起来的时候,依然是明艳的很。
苏明笃:“……”
他刚才还认真的脸,一点点红了。
淡红先是从耳根爬上来,然后染到了眼底。
苏父从客厅走进来,“哎呀,小雁啊,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给这个小兔崽子切水果啊!”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明笃忍着最后一点情绪问。
“哦,”
苏父自觉地端起那一整盘苹果,边吃边往外走,“你回来之前就进来了,我不是说了吗,那信多的信箱都装不下,小谢帮忙送进来的。”
苏明笃:“……”
[评论区:艹哈哈哈哈哈爸爸也太可爱了吧!]
[评论区:我的眼泪被笑回去了!!!]
[评论区:绝了哈哈哈哈]
第25章 剑锋已亮12
冯小琳回来了。
她母亲病重,虽然有谢启凌照顾,但母亲临走前,想回港城去看看亲族的坟。
她不能不在,也不能见不了母亲最后一面。
但工作也很重要,兰西国不比一般的国家,这里是西欧,来这里工作的华国人员,必须既有礼仪,又有智谋,能应对各种情况和刁难。
正好,部里的工作也比去年轻松多了,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谢雁查了查,西欧有不少国家都适合治疗苏明笃,上面的意思,也是若能有好条件,一定要好好照顾苏明笃,他是国家的人才,也是为国家献出健康的人。
如今部里的人事调动下来了,她去接替冯小琳的工作,谢雁也就带上了苏明笃。
那有个知名的医学博士,是她用系统查到的资料,还有医院的仪器和药物对于治疗也很有效。
苏明笃的身体不算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真的严重了,如一些其他同志,可能终身无法离开医院的病床。
他是幸运的,但还有很多别的参加研究的很多同志,都和他一样。
他们不能生育后代,走的会比同龄人更早。
所以苏自远才会在知道之后,让他别去找谢雁。
可没想到,是谢雁找了他。
王春秋看着谢雁递上来的申请,叹气,“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小苏也是为了国家,可我还是想从个人的角度问一句,以你的条件,找个更好的,不是轻轻松松?”
话是这样说,苏自远被他当做亲后辈,苏明笃的性格和才华,他自然也是极其欣赏。
王春秋和上面报了一下,正好也协调冯小琳回来,换谢雁过去负责驻外工作,协调兰西国大使馆的相关工作,“到了那里,相关的同志会和你交代工作的,到了那里,记得给我回电报,苏自远也挺担心你们的,要是经济上有困难,随时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们。”
这几个后辈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不亚于自己的孩子。
谢雁答应了,很快,她就和苏明笃一同前往了兰西国。
正好,用来治疗的这一年,她也希望苏明笃能趁机会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回来,再回去大学授课。
否则以他的个性,留在国内,不是上课就是进实验室,完全不顾身体。
谢雁知道,做起实验的人来,是不分昼夜,也难的休息的,仪器一转就是未定的时间,这段时间,有人看着,一看就是通宵,有时还顾不上吃饭。
除了看病,她去西欧,还有另一个想法——
打探欧洲国家的口风,顺便继续撕开西欧这个缺口。
华国这几年没有放弃回归联合国的申请,想要让联合国通过议案,让华国的代表回到联合国,只有通过票数表决。
因此,华国一直在努力地和世界各国建立友好的关系。
西欧的突破口,就是兰西国开始,从兰西国开始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就能开拓出全新的局面,之前冯小琳等同志在这里的工作,已经打好了在西兰国的基础。
非洲的缺口,则要从坦国和赞国打开。
非洲大陆在近年来,民族解放浪潮席卷全州,原本被西方国家的控制的殖民地纷纷站起来,争取自己的民族自由,建立了国家。
尤其是坦国,是联合国公认的最贫穷、最不发达的国家,但实际上,他们并不贫穷。
坦国的矿产资源极其丰富,位于非洲东部,地势多变,非洲的最高峰,就在坦国的东北部。
这里有大量的黄金、宝石、煤矿等等,还有庞大的天然气,可以说是一片黄金宝藏大地,遍地是财富。
也就是这样一片丰饶的大地,因为从殖民者手中获得了独立,也遭到了封锁,空有无数的资源,却无法运送出去。
因此,坦国想要和邻国赞国一起,修建一条横跨两国的铁路,直通码头,可以打破西方的贸易封锁。
想法是好的,但问题来了——他们穷。
坦国向西方各个国家,还有各大世界银行都发去了贷款请求,希望他们可以帮助自己的国家修建铁路,但都遭到了拒绝。
更别说利国和苏国,两大国没有要出一个金币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华国伸出了援手。
华国也并不富裕,但为了帮助坦国,毅然决定分期拨出几年的外汇,一共九个多亿,上万的工程队和医疗队,无任何附加政治条件地援助坦国修建铁路!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
坦国被华国真心诚意的帮助打动了。
部里也要派一个人,跟随工程队和医疗队,去负责坦国的一些工作和翻译。
去非洲,还是那么艰苦的地方,世界上最贫瘠荒凉、地势复杂多变,又极度危险的地方!
因为谢雁已经去了兰西国,短时间内回不来,最后,是乔翘自告奋勇,加入了援坦的队伍。
一个女生,要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她却没有任何怨言,相反,还很积极。
“我去那里,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是因为国家需要我去那里。”乔翘走的时候,和每个同事都做了告别,
“一开始我读书,只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我和我母亲的命运,我成功了。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也只满足于此,但这些年在部里的工作,驻外的经验,开阔了我的眼界,让我知道人的一生不是该过的那么苍白和庸碌。”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贫穷落后的地方,他们的孩子也想要能有干净的地方读书,能穿干净的衣服,得到高等的教育。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走山路没问题,也有野外生活的常识,我去最合适!”
乔翘变了,但她觉得,这变化没什么不好,她为自己的变化而骄傲,所有人也为她而骄傲。
她想着,和谢雁一样,一心将自己献给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做一些对世界,对后代有益的事情,等自己死了,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留下,至少,那些受过他们帮助的人,必然会永远记得他们。
就像她永远记得高老师一样。
乔翘去了非洲,谢雁的目标自然就放在了兰西国上。
冯老收了十几个徒弟,裁缝店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他们不止做旗袍,也做其他的中式衣服,因为手艺好,布料精,绣花细,在加上陈老在港城和全世界的影响力和做生意的头脑,“冯氏裁缝”的名声,已然打到了欧洲去。
谢雁在国内也找了一些绣娘,她们本来只是替自己家里绣绣东西,但有了谢雁的介绍,足以靠这手艺赚钱养家。
当然,大部分的布料和主要工作,都是在港城完成的,布料的采购还是来自国外,因为国内还未有成熟的经济体系。
冯老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是坚持做衣服,只不过少了,他每年都给谢雁和冯小琳做一件,差人送来谢家。
前阵子知道冯小琳有了孩子,老人还特意做了一身喜庆的小衣服。
有了这些收入来源,谢雁在兰西国使馆附近替苏明笃租一个小住所不是问题,他总是怨着说,自己像是被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谢雁却把这附近的图书馆地址写在本子上,“有天天看书,写论文的金丝雀?”
即便是没有上课,不进实验室,他在家里也没闲着,写一些,翻译一些论文和理论,整理起来,回国好上交给国家。
使馆的工作并不忙碌,等安顿下来,谢雁再去找她打听到的医生,提索特博士是兰西国,甚至是国际上公认该领域最权威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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