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追兵无疑啊!
更让人焦虑的是,殿下重伤未愈!
柴义当即召见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匆匆与张惟世急赶过去营救。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数月前那场变故发生后,所有暗部的中高层都撤往了雍县。
换而言之,除去负责率人外出打探靖王殿下下落的人之外,其余的大部分中高层都在这里。
正正适合一锅端。
赵徵纪棠先前的忧虑,果然一点没错!
而且对方动手很快,迟怕生变,先声夺人,一布置妥当立马就动手了!
陈达说到最后,自己脸色都变了。
赵徵拧眉:“据点还剩多少人?”
“不足十人,一共就六个!”包括他,这还只是为了慎防城内突发变故用以搜集情报的。
“尽数点齐,马上动身!!”
“是!”
……
刺目的阳光自枝头滤下,初冬的群山光秃秃的,夹杂着零星的常绿树木。
厚厚的落叶枯草踩踏唰唰作响,惊飞喜鹊乌鸦,苍凉凄厉的“鸦鸦”啼鸣隐昭了一种不祥预兆。
一大群身着半旧布衣却身姿矫健的持刃青壮男子正在山林中急促奔跑前行。
柴义很焦急。
但往往最焦急之际,就是最容易中计的时候。
可由不得柴义不急。
柴太后先帝一系,如今仅仅只剩下靖王殿下一点血脉,这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虚虚实实,张惟世哪怕暂被切断内部消息,他到底是副统领,他是非常清楚的暗部行事风格的。
有咎尚的全力配合,两人精心打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诱歼计策。
事态紧急千钧一发,根本由不得柴义再去细细查探辩证,仔细慎密如他,也不得不中计!
“快!前面就到了!!”
确实,冬日山林空旷,北风呼呼,有内功深厚耳聪目明的人,已经模糊听见远远前方传来的隐约的兵刃交击声了。
他们开始发现血迹,甚至沿途出现倒伏在地的黑衣人尸首。
柴义俯身一探颈脉,一剑封喉看剑痕极似殿下所留,这人断气了,但现场鲜血斑斑足迹凌乱,显然情况很危急。
“快!!!”
不用张惟世再去引导催促,柴义等人大急,柴义马上下令,快,全速前进!!
所有人速度提到了最快!
急促的行进中,张惟世那张同样焦虑的面孔下,隐藏的是即将马到功成而难以按捺的雀跃喜悦。
前方再转过一道山梁,峡谷之内的埋伏圈,将会是柴义等人的埋骨之地。
之后,他会接掌暗部,由暗转明,官爵加身。
张惟世心头一片火热,连脚趾传来的火辣辣赤痛都给忽略过去了,他正要提气加速一鼓作气,但谁知,就在这个胜利在望的最后时刻!
身后,忽“唰唰”一阵急促脚步声!
由远而近,急追而上!
紧接着,就是留在后方殿后的梁五压低声音的急呼:“统领,统领!……”
张惟世心脏忽突突狂跳,一瞬间无端手足冰凉,心脏跳得仿佛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
花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追进了山!
纪棠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她没内家功夫速度耐力到底欠了点,赵徵一手揽着她的腰,提气飞纵急掠。
大片大片的落叶和北风遮蔽了一切足迹,万幸的是,这种紧急援救,一般殿后的人是会沿途留下暗号的。
这次也不例外。
张惟世为防被柴义察觉不对,也不敢安排人跟在后面抹去暗记。
也幸好张惟世不敢带人直奔峡谷,他得装出一副遁踪寻找的姿态,两者动身时间差距短还有挽救的机会。
一行人紧赶慢赶,最终在最后一刻成功追上了!
柴义听见动静,一诧霍回头,正见梁五狂奔的后方十来丈,一行七八人正一攀跃上巨石。
最边缘一个,不是他亲自安排留守的陈达还有谁?
但柴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陈达身上。
他一回头,锐利目光瞬间就被陈达身前的那名蓝衣少年吸引住了。
明明不一样的面容,明明前所未见的装扮,一刹那他却犹如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
对方一跃而起,掠过巨石一点树梢,人已落在他前方三丈。
赵徵道:“柴义?”
柴义狂喜,激动得心血上涌满面潮红,手足战栗片刻,柴义翻身单膝下跪:“……殿下!!”
大家又惊又喜,对视半晌,慌忙跟着跪倒,齐声大喜:“殿下!!”
“卑职柴义,见过靖王殿下!!!”
“卑职梁五/冯元/陈达/等等,见过靖王殿下!!!”
冷风萧萧的山坳里,激动惊喜万分的柴义连忙率身后众人见过赵徵。
赵徵垂眸注视柴义片刻,俯身伸手扶起:“快起来,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卑职等不辛苦,倒是殿下您……”
“就是!殿下辛苦了!”
众人激动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只不过眼下还远不到寒暄叙说离情的好时候。
纪棠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总算来得及,她心里还挺高兴的,不过没等她抹上一把汗,就听见头顶赵徵问:“张惟世呢?”
赵徵一到,立马就发现张惟世不见了。
柴义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浓眉大眼生得颇为英俊,身姿矫健,气质却十分沉静,一看就是沉稳又能干的人。
他狂喜稍过,立马就知晓不对了,锐利目光一扫,旋即往左边林木望去:“张惟世往这边去了!”
柴义身手很高,也就骤见赵徵太过突然太过狂喜,完全顾不上其他,才让张惟世趁机悄悄跑了。
但他余光依然隐有所觉。
理智一回笼,柴义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赵徵:“立即分几个人去追!”
“是!”
“其他人,”赵徵目视前方,风声萧萧,那引诱的兵刃交击声依然时断时续,如无意外,前方必是咎尚等人的埋伏圈。
他深褐色的眼珠子动了动,勾起一抹带血腥味的冷笑:“目标山梁之后,迂回前行。”
……
成功追回柴义等人,乃首要目的,如今顺利完成了。
张惟世赵徵断不会放过!
最后还有一个,既然螳螂黄雀角色顷刻互换,赵徵毫不犹豫决定,要将前方伏兵一网打尽!
对咎尚这条赵元泰的走狗,赵徵之痛恨并不亚于张惟世!
时机稍纵即逝。
柴义立即就选人去追张惟世了,既是追捕,也是驱赶,得慎防对方绕回去通风报讯。
“禀殿下,没有发现哨兵。”
冬日山林太光,不利隐蔽追踪,而且面对的还是柴义这等本就是暗部出身的行家高手,为防被对方察觉端倪前功尽弃,咎尚并没有遣出哨探。
柴义很快安排好分配好两路包抄的人手,大家杀气腾腾,差点被叛徒致使全军覆灭的怒意让他们战意勃发,柴义唯一担心的,“殿下,您的伤……”
赵徵淡淡道:“无事。”
他牵挂的反而是纪棠。
咎尚要围伏柴义一干人,事前布置肯定得有必胜把握的,人数优势肯定少不了的,就算反包抄也少不了一场血战,赵徵就没让纪棠去。
纪棠提议她去追张惟世,他蹙眉,也没肯。
张惟世能当暗部副统领,武力是过硬的,哪怕他有伤,破釜沉舟的一拼不容小觑。
“你别去了,你就在这边等我。”
他低声嘱咐。
行吧,不去就不去,纪棠一笑,眼睛悄悄往后方一群人扫了扫,眨眼,人没错吧?
好些人他都见过,应该错不了。
赵徵微微点头,捏了捏她的手,瞟一眼方才纪棠选的藏身地点,眼睛却往右一瞥,“你往那边。”
声音很低,就两人听得见。
纪棠顺着往右边溜了眼,他选的那个位置,刚好能俯瞰她刚才当众选的藏身区域,看来一个张惟世真把他忌惮得不轻啊。
“嗯嗯。”
她连连点头,事关安全,怎么都不为过嘛。
“你小心些,别逞能,你伤还没好全呢。”
纪棠把怀里的东西都翻出来给他,一大包迷烟让六子帮忙弄的,还有生石灰等等东西。
这些东西现在的人认为都是下三滥,不用的,但要纪棠说,对付垃圾还讲什么武德啊!
赵徵接过东西,还有些不放心,纪棠露齿一笑:“放心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吗,不行我就回那小客店等你。”
“好。”
时间紧迫,赵徵没有再废话,再次确定没有哨探之后,他旋即带人往山梁之后疾奔离去了。
纪棠目送他很快不见,回头瞄了两眼,光秃秃的山林静悄悄的,隐隐有一种无形的紧张,她赶紧爬到山壁后那大石后面蹲着。
蹲了大概一个时辰,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赵徵回来了。
踏着残红的斜阳,他一身浓稠的血色,鬓角都喷溅上点点猩红,杀气腾腾,尤未散尽。
好在血都不是他的。
非常漂亮的一场反包围战,成功将咎尚为首的数百伏兵尽数斩杀。
张惟世也捉回来了,被五花大绑,扔在枯黄的荆棘丛侧边。
他对上赵徵的视线,瞳仁猛一缩,喉头嗬嗬两声,急促呼吸着往后挣扎一缩。
赵徵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极冰冷极嗜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不过他不打算吓着纪棠,命人把张惟世拖到山坳的林下,只低声对她说:“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提剑,往那边去了。
第19章
赵徵回来的时候,身上血腥味更加浓稠,眉目间残存冷戾之色。
纪棠捏了捏他肩膀紧绷的肌肉,他眉心一暖,道:“我没事。”
手刃张惟世之后,他心里舒服了很多。
赵徵拍了拍纪棠捏他肩的手,“我们马上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峡谷虽杀空了,但雍县多少还会留人,咎尚没消息回去那边肯定会来察看的。
赵徵当即下令,一行人随即离开北郊群山。
雍县也没有再回去了,赵徵与暗部已联系上,雍县据点最大的作用已完成,他们直接择了个方向一路往南,当天出了京畿,到傍晚已一去将近百里。
入夜前夕,择在鄚州珙县的一个山麓小镇分批落脚。
“殿下。”
柴义轻唤了一声,躬身退到一边,待赵徵率先进了内堂后,他整理衣襟,这才领身后众人跟随而入。
先前情况紧急,并不算正规拜见,如今安全无虞,又停歇下来,柴义等人重新正式式拜见新主。
“卑职柴义,率暗部一众参见殿下!!”
柴义声音清晰,铿锵有力,他一拂撩起下摆,双膝着地,额头重重叩地。
有了大半天时间缓冲,亢奋情绪稍缓了些,但柴义等人声音依旧激动高亢。
以柴义为首,身后陈达梁五冯元等人一一上禀明自己的姓名职务以及负责何事,好方便主子了解。
柴太后皇太子薨逝,赵徵已是他们的新主。
柳暗花明,靖王殿下总算安然无恙并顺利和他们汇合,这让大家非常高兴。
“好!”
“都起来。”
赵徵起身,率先将跪在最前面的柴义扶起:“先前数月,辛苦诸位了。”
“卑职等不辛苦!”
七嘴八舌的初见寒暄之后,柴义不免担忧问了赵徵伤势,赵徵只轻描淡写道已无妨碍。
看他行动,确实已经无妨碍了。
在场都是武力的好手,这点倒能确定的,那就好!一时气氛更轻快几分。
赵徵赐座,不过柴义很谨守规矩,谢恩但婉拒了并没有坐,他立在赵徵面前的右下手,不免和坐在左下手的纪棠面对面,“主子,这位是……”
怕不慎被人听了去,因此拜见之后,柴义很自然选择了主子作为尊称。
视线刷刷投过来,大家其实对纪棠好奇很久了,看殿下与这位少年相处的姿态,那是十二万分的亲近,可他们包括柴义,都不认识他。
纪棠眨眨眼睛,刚才她自觉代入吃瓜群众角色,一直在安静围观,场面很振奋人心,她情绪也挺高涨的,托腮笑眯眯。
现在问她是什么人呀?
纪棠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溜向赵徵,赵徵已缓声道:“纪唐是我义弟,……”
话才出口,就看见纪棠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赵徵:“……义兄。”
他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换了说法,话出口十分郁闷皱了皱眉。
他是不信纪棠比他大的,可惜他没有证据!
纪棠一下子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点赞,好评,赵徵这个说法一百分,她超级满意!
“你们当尊他如尊我,日后,就称……”
赵徵本想说“二爷”的,但纪棠抢答,“叫我……纪先生吧!”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快速给自己找了个定位,她知道不少剧情先机,日后出谋划策大概没有问题的,那差不多是个军师智囊之类的职务了。
这类职务,头一拨混得最好的肯定被人称为“先生”的啦!
行吧,她喜欢先生就先生。
赵徵无奈,只好由得她了。
“纪先生。”
柴义抱拳,深深折腰见礼。
他是聪明人,赵徵虽还没详说,但凭着这一句“尊他如尊我”,还有种种迹象,很明显,纪棠在赵徵脱困的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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