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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台——沉筱之

时间:2021-09-22 08:35:41  作者:沉筱之
  “不过什么?”青唯立刻问。
  “不过这药方用药极其名贵,非富贵人家是吃不起的。”
  这么说,韩大夫给她的这张方子没有错,的确是治谢容与的病不假?
  青唯思量一番,拿着药方请掌柜的配了副药,尔后道:“敢问掌柜的,贵铺可有煎药的地方?”
  掌柜的指指左手边的门帘,“穿过这道帘往后院走,左手边有个药房,里面有帮忙煎药的药童,姑娘把配好的药材给他即可。”
  青唯点点头,到了药房,把药材拿给药童,耐心熬过大火急煮又熬过小火慢炖,直至药汤微沸,浓郁的涩苦的气息溢散出,药童问:“姑娘,敢问这药汤是装罐回家,还是就在这吃?”
  青唯咬咬牙,“这里吃,帮我倒一碗。”
  浓黑的药汤跟墨汁似的倾入碗中,青唯等它温了些,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舌尖腥苦难当,如生吞黄连。
  当真不负韩大夫说的一个“苦”字。
  青唯脑中轰一声乱了,她将勺子往碗上一扔。
  这药味不对啊!
 
 
第123章 
  亥时,谢容与从书斋出来,德荣迎上来:“公子。”
  谢容与“嗯”一声,“小野呢?”
  德荣跟着谢容与往拂崖阁走,“戌末才回来,小的问过少夫人是否要用夜饭,少夫人说不吃。”
  青唯出入自由,谢容与从来不拘着她。
  听了这话,谢容与也没多想,只道:“她可说了去了哪里?”
  “没提。夜里倒是听依山院的人说在药房附近瞧见过少夫人,大约是想探望朝天,没进屋。”
  谢容与又“嗯”一声。
  他心里还记挂着失踪的李捕头,虽没能从巡检司那里问出线索,翻了大半日卷宗,到底找到了些蛛丝马迹。谢容与的心思在公务上辗转思量,及至到了拂崖阁,德荣顿住步子,“公子,那小的过会儿照旧把药汤送来。”
  谢容与应了,只身入院,穿过静悄悄的池塘小径,推门进屋。
  他本以为青唯睡了,推门才瞧见她笔挺地坐在临窗的罗汉榻前。
  “小野?”
  青唯撩起眼皮来看他,过了一会儿,应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容与拿起铜签将烛灯拨亮了些,隔着方几在她旁边坐下,“翻卷宗查到这个李捕头曾经在东安府衙当过差,觉得这事蹊跷,找卫玦几人来议了议,是以晚了。”
  青唯“嗯”一声。
  谢容与不由别过脸看她,她身上的衣裳换了,不再是白日里掩人耳目的玄鹰袍,而是她自己的青裳,佩剑也解了,眼下手边搁着的,是她自己找铁匠打的短剑,德荣说她回来得晚,想来尚没用饭,但方几上果腹的荷花酥她一块没动,她不是一向喜欢这酥饼么?
  总不至于是病了,可小野哪这么容易生病?
  谢容与稍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这时,屋外响起叩门声,德荣道:“公子,该服药汤了。”
  青唯坐着不动,谢容与应了一声,任德荣将药碗送进屋,照例将药汤一碗饮尽,随后吩咐:“收了吧。”
  等到德荣退出屋,再度将屋门合上,青唯忽然凉凉开口:“你这药汤,吃了多久了?”
  “……大约五六年了。”隔着一张方几,谢容与对上她的目光。
  “从五年前吃到今日,病就一点没好?”青唯的声音微微抬高。
  谢容与没吭声。
  若是寻常,他只要一提起案子的线索,小野必定追问,可适才他说李捕头曾在东安府衙当差,她竟似乎没听进去,只顾着问他药汤的事。
  看来不是生病而是动了气。
  可她为何会动气?
  “其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偶尔病势反复罢了。”
  青唯盯着他,继续追问:“那你这药汤的方子,一直是同一张吗?”
  依山院的人说她今日在药房附近出现过,难道不是去探望朝天,是去打听他的病情的?
  谢容与不动声色,凭直觉答道,“不是,大夫不同,开的方子也不同,不过药效大同小异,微有调整罢了。”
  “怎么个调整法?”
  “根据病势调整。”
  “会调整到连药味也大相径庭么?”
  谢容与注视着青唯,她下午还出过庄,总不至于是试药去了?
  “那药汤太涩了,淡一些的方子也是有的。”
  “真的只是淡一些?”
  谢容与顿了顿,一字一句问:“那娘子觉得是什么?”
  青唯见他防得滴水不漏,心中愈是气结,她隔着方几,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药汤若真的只是味道淡一些,为何每一回德荣把它送来,你缓也不缓总是一口饮尽?为何从前在江家时,你每每都避着我吃,眼下服药回回次次都当着我?”她一顿,斩钉截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病早也好了,眼下不过与德荣合起伙来哄骗我罢了!”
  谢容与沉默一下,温声道:“小野,我的病的确好些了不假,至于那药汤……”
  “你休想再糊弄我!”思及当初在江家,她与他数度在言语上交锋,她就没一回占过上风,青唯急声道,“我告诉你,我手上可是有证据的。”
  谢容与听了这话,不由失笑,看着眼前炸了毛的小狼,“哦,你拿着什么证据了?”
  青唯冷目盯着他,“啪”一声,将一张药方拍在方几上,“这张,是你和德荣拿来诓骗我的药方,药汤的味道我试过了,腥涩得很,但是你这几日服的药汤——”
  “我这几日服的药汤怎么了?”谢容与看着她。
  他的声音明明很沉,甚至是温柔的,带着安抚之意的,可是由眼下的青唯听来,却觉得话里话外带了一丝讥诮,尤其是他眼里的笑意,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她这个人激不得。
  本来说不过已经要动手了,眼下再被这么一激——
  青唯闭上眼心一横,想着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回又不会掉块肉,她怕什么!当即倾身越过方几,朝谢容与贴过去。
  谢容与几乎是愣住了,眼睁睁看她毫无预兆地贴过来,除了本身的柔软濡湿,简直是剑拔弩张的。
  她全无章法地在他唇齿间攻城略地一番,甚至还没等他悉心相迎,又全无章法地撤开,随后停在他的一寸开外,喘着气逼视着他,吐出两个字:“甜的。”
  谢容与:“……”
  青唯:“昨晚是甜的,今晚又是甜的。”
  她随后伸指敲了敲方几上的方子,“但这方子的药汤是苦的。这还不是证据么?铁证如山。”
  她离他太近了,吐息都纠缠在一起,他眸色渐深,“你下午出庄,真的是去查这张药方去了?”
  “你以为呢?”青唯道,“你的病早就好了,却和德荣合起伙来骗我,还有那个韩大夫,说什么你心病难医,身边离不得人,分明是你们的同党!”
  她怒不可遏,“亏我还担心自己不会照顾人,好心去跟大夫打听你的病情,担心这大夫拿了假的方子对你不利,去城中药铺问明药效。担心了大半日,原来却是我被蒙在鼓里!你那药汤的味道,分明就是……就是甜枣儿兑的糖水,是甜枣儿!”
  谢容与愣了愣。
  舌头还挺灵。
  他见青唯要撤开,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自己的半尺之内,声音缓下来,“小野,药汤这事,我没得辩,是我故意瞒了你,是我的不对。”
  他停了停,又说,“我该好好与你解释的,可是近日总是繁忙,你又总想搬出庄子,我只是……不希望你离开,又不知道该怎么把你留下来,很担心你像上回一样,忽然不见了。”
  “小野。”他唤道,微垂的眼睑稍稍抬起,眸中清光一下笼过来,将她包裹,声音轻得像叹息,“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哪里不好?”
  这一声近乎叹息的问让青唯一下怔住。
  那一夜帐中的山岚江雨倏忽重现。
  是啊,她为什么不留在她身边呢?和他一起,有什么不好?
  可是下一刻,青唯蓦地反应过来。
  他太容易让她动摇了。
  她活了快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能蛊惑人心的人,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一声叹息,简直堪比巫术。
  青唯蓦地挣开他,捞起自己身边的短剑,疾步回床帐中取了早已收好的行囊,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你病好了,也不需要人照顾,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其实也不必这么急着要离开。她知他为何骗她,不怎么气了。
  她只是莫名有一种如临深渊的危机,觉得再不走,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院中月华如水,夜色清致。
  谢容与跟出屋,唤道:“小野。”
  青唯听到他追来,一咬牙,足尖在地上一个借力,飞身落在院中的一株榆树上,横剑在身前一挡,“你别过来!”
  她的落脚之处并不好,是一根细脆的枝条,身后就是池塘,好在她轻功好,堪堪稳住身形,望着立在院中的谢容与,说道:“我早已想过了,我是钦犯,跟在你身边只会成为你的掣肘。玄鹰司里有卫玦、有祁铭与章禄之,你身边还有朝天,不缺我一个打手。上溪之案了结,今后不如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以信函互通有无。”
  她亡命天涯了这么多年,枕戈待旦是她的宿命,去岁暂得片刻皈依,她竟是半年不曾缓过来,夜里常梦见他和江府。
  温小野是野生野长的野,不该将根扎得这么深,上回已然伤筋动骨,下一回会不会九死一生。
  谢容与安静地看着她:“上溪暴乱当日,左骁卫校尉伍聪擅离职守,消息传到京里,中郎将上奏为伍聪求情,我请官家允了,但作为交换,我已令左骁卫暂缓追捕温氏女。洗清你身上的冤名,我未必能够立刻做到,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保护好你。”
  立在院中的男子素衣青带,眉眼好看极了,仿佛就是为这月色清霜所化,是她这半年反复在梦里看到的样子。
  青唯道:“去年我之所以离开岳州,除了送芝芸上京,更想找我的师父。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五年杳无音讯,眼下上溪案已结,我既为自由身,自当前去辰阳寻他。”
  “我半年前就派人去辰阳打听过,这五年来,岳鱼七从未在辰阳出现。你如果不放心,当真想去辰阳一趟,待此间事了,我陪你同去。”
  “同去又如何?”青唯道,“待此间事了,我的愿望的像我阿翁与师父一样,踏足江野,行义为侠。而你是王,你的父亲是士人,你是被先帝教养长大,我们出生不同,经历不同,以后的愿景也必不会相同。”
  谢容与淡淡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的愿景?”
  青唯道:“那不说将来,只说今日。我眼下这么每天跟在你身边,跟你同进同出又算什么,你将来不娶妻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如就此分开。”
  谢容与看着她:“我不想与你分开。”
  “不分开还要一辈子在一起不成?京里千百高门贵户,到时天家为你择妃,你又作何说法?难道你还让我这个草莽做你的王妃吗?”
  “温小野,你在想什么呢?”
  谢容与听到这里,蓦地笑了,声音温柔得像月色,“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啊。”
  你就是我的王妃啊。
  夜风轻轻拂过。
  青唯脑子一瞬懵了。
  她看着谢容与,到了嘴边万般辩白与夜色一起缠成绳结落回胸腑,心神一片空空茫茫。
  她张了张口,忘了要说什么。
  她本来是以轻功落在脆枝上的。
  然而或许因她卸去了力道,足下踩着的脆枝再也支撑不起一人的重量。
  细脆的榆枝“咔嚓”一声折断。
  下一刻,谢容与就瞧见,温小野连人带剑,在他眼前落进池塘。
 
 
第124章 
  “公子,参汤煮好了。”
  屋外传来德荣的声音。
  “送进来吧。”过了一会儿,谢容与应道。
  德荣称是,目不斜视地推门而入,将参汤搁在桌上,不敢往寝房里看。
  公子也真是,这大半夜的,又是备浴汤,又是煨参汤,他一个伺候人的下人倒是不觉麻烦,这么血气方刚干柴烈火的,累着少夫人如何是好?
  德荣垂目退出屋,掩上门才道:“公子,那小的去隔壁浴房收拾了?”
  “去吧。”
  参汤热气腾腾地搁在桌上,谢容与端去床边,“小野,过来吃了。”
  青唯裹着被衾坐在床榻上,将脸别去一边,“不吃。”
  “不吃也行。”谢容与见她仍是别扭,笑了笑,“病了我照顾你。”
  青唯移目过来,不敢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衣衫,见前襟洇了一大片水渍,大约是适才抱她出水时弄上的,“你、你去沐浴吧,这参汤搁着,过会儿我自己吃……”
  谢容与“嗯”了声,似叮嘱了句什么,出屋去了。
  青唯压根没听清他的话,他一出屋,她便抬手遮眼,倒在枕上。
  直到此时,她的脑中都嗡鸣作响,恨不能将今夜落水的一幕从记忆里抹去。
  其实她并不记得多少,沁凉的池塘水未能将一句掷地有声的“王妃”驱逐心海,待到她反应过来,谢容与已经把她打横抱起,唤德荣去备浴汤了。
  身上宽大的,洁净的中衣又是他的,洗过的长发还是他帮忙擦干的,她今夜本来打定主意要走的,可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振翅的鸿雁失足成了落汤鸡,她莫名败下阵来,还败得难堪,败得困窘,身上的中衣茧子似的缚住她,她觉得自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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