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唬了一跳, “这孩子,怎么回来没说,要是明日是一年周, 可是大忌日,今天得准备妥当才是。”
冯相也纳闷, 心道这孩子难道是刚来没好意思说, 又或者光顾着伤心去了,“走吧,咱们去看看。”
两人于是朝林风的院子走去。
两人走到林风的院子, 刚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摆着一个个盒子。
两人不解, 走过去一瞧,最先入眼的,是一包包点心。
“这是京城钱记的八珍, ”管事随手拿起一包。
冯相举目一看, 周围一片, 都是京城各大铺子的点心、蜜饯甚至水果, “他这是买的贡品?”
管事一拍头,“对了,今日小郎君一回来,就架了一辆车出去,说买东西,小的也在意,八成是那时买的。”
“这孩子有心了。”冯相朝里走,结果刚走两步,就发现前面是一片是一匹匹的布。
冯相和管事面面相觑,冯相不解, “他买这么多绫罗绸缎干什么?”
管事也一头雾水。
两人接着往前走,再前面,居然是一大箱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
其中,还有一套精致的银镜、犀牛角的梳子。
管事一眼就认出这都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阁的货,因为夫人曾经叫他采买过。
冯相和管事更是摸不着头脑,冯相:“这孩子在干嘛?”
管事此时也完全懵了,“这咋看着不像准备祭品,倒像是姑娘出嫁的嫁妆。”
冯相和管事对视一眼,两人忙朝屋里走去。
一到门口,两人就看到正坐在地上叠着纸元宝的林风和他身后叠的一层一层的纸元宝。
冯相和管事这才觉得正常一点,只是很快,两人就发现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林风一边哼着歌一边欢快的在叠元宝。
正当冯相和管事正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外面洗小安跑进来,“小郎君,你定的东西到了。”
林风立刻蹦起来,“快让他们给我送院子来。”
林风一抬头,才看到门口外站的冯相和管事,忙说:“爹,赵叔,你们来了。”
“你这是在弄什么?”冯相指着一院子的东西。
林风正忙着去接东西,“爹,等下回来给您说,我先去看着他们把东西送进来。”
说完,林风就跑了。
不一会,林风带着一群送东西的,陆续搬来一片纸扎的亭台阁楼、侍女小厮,还有一些冯相和管事叫不出名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风掏出钱给扎纸匠,然后送他们出去,等回来后,就兴冲冲看送来的东西。
“这手艺真好,好像真的一样,不愧是京城最好的纸匠铺子。”
林风满意的点点头。
冯相走过来,拿起几个奇怪的盒子,皱眉,“这是什么?”
林风看着他爹手中“华为”“小米”手机,忙从他爹手中小心拿过,然后放回去,尴尬地笑笑,“没什么,给我娘解闷的。”
冯相也没在意,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这些,是你明天准备的祭品?”
“对啊,爹你来看看,看看我还少准备了什么。”林风指着院子里的东西。
林风看着满院的东西,很是满足,见了惠明郡主,他才知道一个古代女子的最好生活是什么,所以他给他娘准备了一个五进大别院,丫鬟仆役,还准备了各种吃的、用的、化妆品,外加一屋子私房钱,到时她娘在地底下,就可以住大宅子、有人服侍、穿各种好看的衣裳,吃各种美食,无聊时,还能花钱包个小鲜肉聊聊天。
唯一让林风不满的就是这个时代没真手机,这几个纸扎的手机也不知道地下能不能用,要不有了手机,她娘还要什么小鲜肉,直接躺宅子玩手机多爽啊!
唉,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网。
林风忧愁的看了一眼纸手机。
冯相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张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劝林风,还是该夸孩子孝顺,不过终究是孩子的心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明日,我让赵叔在家里帮你。”
林风想到这些要烧起来,忙点点头,“那明天辛苦赵叔了。”
第二日,林风把自己的屋子打扫干净,把他娘的牌位放上,然后把东西烧给了他娘。
烧完,林风偷偷拍了拍地,心里恶狠狠地威胁:
黑雾,你这几次不出来我就不跟你算账了,可这些东西我娘要收不到,等下次你出来,你就等着当球被我踢吧!
威胁完,林风闭着眼,给他娘念起了功德经。
傍晚,林风拿着皇帝当初赏赐还剩下的钱,去了城外,找了几个朝廷流民安置点,把钱捐给了他们。
晚上回到家,林风看着他娘的牌位,摸了摸,“娘,儿子外挂、玄学都用了,只要您在天有灵,以您的手段,无论在哪,都应该能生活的很好吧!”
*
管事一路绑着李齐,偷偷地回到京城。
到了京城,管事怕城门口的守军查出李齐,也没敢进城,就把李齐安置到李家一座京郊的别院,然后派人通知了李府。
没多久,李琪带着管家匆匆过来了。
“人在哪?”李琪咬牙切齿地问。
“正关外柴房呢!”管事忙引着李琪和管家到了柴房。
李琪看着满是灰尘的柴房,皱了皱眉,还是低头进去。
进去后,就看到正被绑在柱子上昏迷的李齐。
李琪看着李齐身上的血迹,皱眉,“你们用刑了?”
管事忙说:“这家伙是个硬骨头,抽一顿却什么都不肯说。”
李琪到底身为朝廷官员,有些顾忌,不过一听对方什么都没说,顿时火大,“果然是奸邪之辈,死到临头还嘴硬。”
管事也忙附和,“就是就是,不给他再吃顿鞭子,他就不会老实!”
李琪摆摆手,到底不敢随意动私刑,就问:“自从抓了他,真的一点都没问出什么?”
管事愤愤地说:“这家伙嘴死硬,一直说他和冯相并不认识,只是和冯府的风小郎君是旧识,说那钱是风小郎君送他的。”
“那冯相为什么举荐他做官?”李琪更在意的是这个,要没有天大的功劳,怎么可能得到姓冯的推荐。
“这个他咬死不说。”
李琪瞬间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继续审,别用太多刑,一定要查出,为什么冯相举荐他。”
第63章 (一更)
李琪背着手, 有些烦躁地踱步。
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李琪忙转身,“怎么样, 招了么?”
管事凑过来,小声说:“没招, 不过那厮突然说要见大人。”
“见我?”李琪脸上掩饰不住厌恶, “他一个小小护卫,还想提条件。”
管事低声说:“那姓李的说只有见到大人才说。”
李琪皱眉,犹豫了一下, “备车。”
管家忙去准备马车。
不一会,一辆马车出了李府,朝城外别院去了。
……
昏暗的柴房, 管事拿着蘸水的柳条,捏起李齐的下巴, 得意地笑道:“你要是早肯开口, 还用受这些天的皮肉之苦。”
李齐垂下眼睑,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口气他忍了,等他出去,他要让这管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嘎——吱, 柴房门被推开。
管事立刻放开李齐,一溜烟跑到门口,谄媚地凑到来人面前, “大人, 您来了, 这小子开始还嘴硬, 小的熬了他一夜,他就软了。”
李琪看着突然凑上来的管事,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说:“你是个能干的。”
管事瞬间心花怒放。
李琪却绕过管事,走到李齐面前,“你有何要说的,非要见我?”
李齐抬起头,看了李琪一眼,突然笑了。
“李仆射好大的忘性,连十七年前的官场同僚都不记得。”
李琪一顿,“你说什么!”
李齐笑着说:“先帝三年,你上书先帝,说国库一事,虽然是泛泛而谈,压根没一条实用,可先帝却觉得你敢言,特赏你金百两,当时,本将也曾在场,李仆射你少年成名,素有过目不忘美誉,不会不记得本将吧!”
李琪大惊,忙上前撩起李齐乱糟糟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你……你是先帝时的御林军副指挥使李将军。”
李齐松了一口气,这老头脑子不清楚,记性却不差,他这些年蹉跎成这样,居然还能认出来。
李琪却被李齐这一自曝弄得措手不及,嘴比脑子要快,“你这先帝旧将……”
李齐立刻打断他的话,“当今陛下,并未追究我等旧将之罪!”
李琪顿时卡壳,不过随及,李琪反应过来,沉声问:“那你为何,跑入我的府中为护卫?”
这事李齐早已想好了说辞,“本将之前因为当年宫变,流落在外,年前时,意外见到以前故旧,知道当今陛下仁慈,并未追究当年我们这些人的过错,于是本将就进京,打算重回兵部续职,只是在进京时,不小心盘缠被人所偷,才不得已,进了仆射府。”
李齐没好意思说自己盘缠用尽,只说盘缠被偷,在昔日认识的人面前,他还是要脸的。
好在李琪压根没注意到这点,反而问:“那你和冯府?”
李琪坦然地说:“冯相是先帝掌书记、翰林学士,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本将身为先帝侍卫,求到他府上有什么奇怪的么?”
李琪嘴角动了动,显然不信,“你明知道本仆射和冯相不和,却偏偏进了本府,你这说辞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李琪顿时抱屈,“李某远离朝廷已十七载,十七年前,李仆射你和冯相可没矛盾。”
李琪一噎,十七年前,姓冯的是先帝面前红人,帝王心腹,他是前朝降臣,他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上哪有矛盾。
“可本仆射怎么知道,你不是窃取本府的机密,用来和冯相交换,才换来如今的举荐。”
李琪话一落,就见李齐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人家堂堂一国宰相,要想找你麻烦,和吃棵葱似的,我一个小小的先帝护卫,连见人家面的资格都不够,配给人家提交换条件么,你是在抬举我,还是在看不起冯相。”
李琪瞬间扎心了。
……
李琪怒气冲冲出了柴房,管家和管事忙追了出来。
“大人,那姓李的怎么办?”
李琪停下脚步,顿时也犯了愁,以前以为只是个无背景无身份的猎户,乍然有了个官,想必是没见识的,威胁吓唬一番定然老老实实的,李琪做事也没太顾虑。可谁想到居然是先帝的旧将,这样的人,肯定是糊弄不住的。
“把他从柴房挪出来,给他找个大夫,同时多加点人手,看住他。”
李琪匆匆回来,他要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
*
书房中,李琪烦躁地走来走去。
本以为抓回来一个告密,谁想到居然是个烫手山药。
“这姓李的,怎么就成了先帝侍卫,还是曾经的御林军副指挥使!”
李琪气得一拍桌子。
不过比起生气,现在最主要的是善后,李琪原本以为对方只是猎户,想到抓到手,问清他传递了什么,逼他写个字据,最后威逼利诱吓唬一顿,然后把他放回去,他铁定不敢乱说,等到以后万一冯相发难,他也有个证据。
可谁想到,对方压根不是什么猎户,而是前御林军副指挥使,李琪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出去,铁定是要弹劾他的。
用私兵抓同僚,这事一爆出去,绝对震惊朝野。
李琪都不用想,他铁定当场完蛋。
所以放,是肯定不能放。
可要不放,李琪心中一狠,随及忙摇摇头。
李齐有任书,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去代州报到,一旦代州那边久候不到上任官员,定然会上报朝廷。
朝廷必然要过问,到时一查,本来应该上任的官员赴任途中突然失踪,这事情就大发了,朝廷必然会派人查,管事他们绑人又干得算不上严密,到时一旦查出来。
杀害同僚,罪更大。
李琪顿时愁得坐立不宁,这放也不是,杀也不是,这可怎么办?
李琪现在万分后悔当初听了管事的话就急急把人抓回来,现在却弄到这个尴尬的地步。
就在这时,李琪突然灵光一闪。
如今那姓李的在他手中,他也可以抓他把柄啊!
只要拿住了李齐的把柄,有这把柄在手,李齐为了自习的仕途,只怕也会忍气吞声,到时他再安抚一番。
李琪眼睛一亮,这个主意行。
不过,李齐有什么把柄?
李琪首先想到李齐先帝旧将的身份,摇摇头,如今事过多年,当今陛下为显仁慈,已经不追究这事,这事最多算背景有些忌讳,不能算把柄。
而再想,李琪发现,这家伙已经离开朝廷十七年。
他都不在朝中,能有什么把柄!
不过,此时已经急眼的李琪顾不得了,不在朝中,谁说就不能有把柄。
这家伙昔日仓皇逃出宫中,逃亡这么多年,他李琪就不信他能双手干干净净。
李琪叫来管家,沉声说:
“你去查查那姓李的这十七年在哪,干过什么,尤其注意手中有没有人命!”
管事瞬间会意,立刻露出一丝狠意,“小的明白。”
第64章 (二更)
忌假之后, 林风就又回到宫里,继续当值。
之前林风还担心自己见到皇帝之后会因为知道自己可能是先帝之子不自在,可经过一个忌假后, 林风居然意外的不在意了。
林风想起了他娘当初给他七块玉佩时的话,想起了他当初出来的目的, 他和他娘本来也不是很较真的人, 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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