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真较真起来,哪怕他是先帝的儿子, 他一不是长子,二不是嫡子,就算先帝活着, 他又算是个什么身份。
因此这皇家的事,本就和他无关, 他又何必因为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烦恼。
想开之后, 林风顿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继续和一众二代小伙伴每天站岗、玩、站岗、闯祸单调而充实的日子。
至于他是先帝之子,林风觉得, 他不说、陛下不说、他爹和先生都不说,应该就会成为一个慢慢被时间掩盖的秘密吧!
半个月后
李府
李琪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管家,忙问:“查的怎么样?”
管家连口水都没喝, 就急着向李琪邀功,“大人,小的这去一查, 还真查出事来了。”
李琪忙说:“那姓李的, 真有命案在手?”
管家一顿, “呃, 这倒没有。”
“那有什么违法犯罪?”
管家再顿,“呃,也没有。”
李琪顿时失望,“那你去查什么!”
没有命案、没有违法犯罪,那他怎么拿李齐的把柄。
管家却凑过来,“大人,您别丧气,小的虽然没有查出这姓李的犯什么事,但却查出另一件事。”
“什么事?”李琪随口问。
“这姓李的,这些年虽然逃亡在外,其实并未流亡,而是窝在江南一小镇上,靠打猎为生,并且据小的打听,他当年去小镇时,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个寡妇,后来那寡妇生了个儿子。”
李琪眼睛一亮,“这家伙还有个儿子?”
管家跟了李琪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李琪的意思,忙说,“不过那儿子,应该不是他的,他和那寡妇虽然是一起到的镇上,却住成了邻居,很明显是两家。”
“那你提这个干什么,要是他的私生子,我还能偷偷抓了,威胁他一下。”李琪很是失望。
“不是,不是,大人,本来小的也没觉得这是个事,可小的随口一打听,您知道那个寡妇的儿子是谁么?”
“是谁?”
“就是冯府刚刚认回来的风小郎君!”
“什么!”李琪愕然,“哪个风小郎君?”
“冯府刚认回来的那个,林风!”
李琪不敢置信,“他娘不是林情儿么?”
“小的仔细打听了,那个寡妇,应该就是林情儿为了掩饰身份装的。况且大人您忘了,当初那姓李的说,他和风小郎君是旧识,风小郎君才给他钱,若他没说谎,那正好对得上。”
李琪没想到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那这么说,冯府的那个私生子给姓李的钱,岂非真有可能因为是旧识。
不对,如果只是旧识,那私生子为什么要给姓李的钱。
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管家不愧是李琪的心腹,这心思和他家主人一样,“小的当时一打听到这个,就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如今那林风被冯相认回冯家,可谓一步登天,姓李的既然是他原来的邻居,那就是故旧,为什么那位风小郎君一见这姓李的进京,就立刻巴巴来送钱,这两人之间若说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那绝无可能。”
李琪捻了捻胡子,“能这么给钱的,定然是封口,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管家笑了,“是什么事,问问不就知道了,那姓李的,可在咱们手里。”
李琪没坑声,算是默认。
管家退下去安排了。
于是,刚刚出了柴房的李齐,又被弄回柴房了。
在李琪和管家眼里,反正都已经得罪了,得罪一次和得罪两次,好像也没太大差别。
只是这次,李齐却一反之前的妥协,无论管家和管事两人如何拷打,硬是不肯说出一个字。
……
三日后
李琪坐在桌子后,面上铺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静”字,只是这字,一看就浮躁的狠。
李琪看得更是心烦,一把扯了,扔到地上的纸篓。
“那家伙还是没说?”
管家和管事弓着身,管家小心翼翼地说:“小的两人已经努力盘问了,可只要问到冯府风小郎君的,那姓李的就一字不说。”
李琪心里更是烦躁,“这姓李的和那小子什么关系,不会真是亲生父子,要不怎么对那小子这么死心塌地。”
管家也纳闷,“可就是亲生父子,三天熬下去,也该说了啊。”
旁观管事也帮腔,“就是,就是,哪怕那小子真是这姓李的私生子,他说了,咱们为了当把柄,也不会说出去,更不会让冯相知道,这姓李的也不用担心因为绿了冯相而惹怒冯相,你说他死撑个什么劲啊!”
李琪管家管事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李齐和林风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李齐拼了命也咬牙不说。
就在三人绞尽脑汁时,管事随口说道,“说起来,这姓李的进京,谋的那个职位,还是冯相给谋的,这冯相要知道姓李的和他儿子不清不楚,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李琪一愣,对啊,这姓李的进京,明明京城先帝故旧也不少,姓李的还是武将,怎么求到姓冯的头上。
姓冯的虽然是宰相,却向来标榜自己是文臣,不插手兵权,这次怎么反而向兵部举荐了李齐。
难道真像李齐说的,只是因为他们都是先帝故旧。
李琪嗤笑,这怎么可能。
先帝旧臣多得是,这些年,也没见姓冯的因此偏袒谁。
那姓冯的,为什么偏偏提携李齐呢?
李琪抚掌,想到一种可能:
那姓冯的,不会和他家小子一样,在给李齐封口吧!
若是如此,那如今李齐咬死不说,就合情合理了。
李琪瞬间一阵激动,难道这才是其中的真相。
李琪飞快地从旁边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出冯相、林风、李齐几个人名,又添上林风给李齐钱,冯相给李齐举荐做官,然后对着纸看了看,喃喃道:
“看来,这李齐还真是知道冯家父子什么重要的秘密。”
只是是什么秘密呢?
李琪纳罕,这姓李的和那林风是邻居,能知道那小子秘密不奇怪,可这姓李的都离朝十七年了,怎么能一回京,就知道冯相的秘密。
而且这家伙原来也只是先帝护卫,御林军副指挥使,也不是什么前朝内卫,怎么就正好蛇打七寸知道姓冯的秘密。
李琪虽然自认为和那姓冯的不合,可也不得不承认,冯相为人确实坦荡。
否则这么多年,他就不会次次抓不住冯相的把柄。
等等,不对,他抓到过。
李琪想起之前弹劾的冯相孝期狎妓一事,这是这么多年,他唯一一次抓到冯相把柄。
说起来狎妓这事,当初虽然是他弹劾的,可和其他朝臣一样,他也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姓冯的那家伙还挺洁身自好的。
好在当时物证齐全,容不得姓冯的抵赖。
李琪得意了一下,却在暼到李齐名字时愣住。
“先帝时御林军副指挥使!”
李琪手一抖,看着这张纸上的人名。
“十七岁的林风、母亲江南花魁林情儿、玉佩、冯相十七年前在守孝、李齐、先帝时御林军指挥使,”李琪喃喃的念叨,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来了,十七年前,先帝下过一次江南!
第65章 (一更)
“不会这么巧吧!”李琪坐在椅子上, 半天没回过神。
直到旁边管家轻轻叫到:“大人,您怎么了?”
李琪一个激灵,“啊?”
管家被李琪吓了一跳, “大人?”
李琪回过神,再看着纸上的人名,突然一把抓住管家, “你当初去打听时, 这姓李的,是和那林情儿一起去的江南小镇?”
管事点点头, “是啊, 大人。”
“可定居后, 两人却分住两家, 并且这么多年,这姓李的对那林情儿都秋毫未犯?”
“听当地街坊说,姓李的挺照顾林家母子的, 许多人开始都以为这姓李的对那寡妇有些意思,不过一直到那寡妇去世,姓李的都没什么表示,所以那些人觉得姓李的大概真的只是同情人家孤儿寡母。”
李琪听了嗤笑, 堂堂御林军副指挥使,会同情一对乡下母子,再说, 这林情儿论容貌,天香国色也不为过, 哪怕有过孩子, 男子见了, 也没有不神魂颠倒的, 这姓李的当年也没听说过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守着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不动心,这里面要没有别的缘故,谁信。
这样一想,李琪更是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看来这林风,果然可能是先帝之子,要不李齐一个先帝护卫,为什么在那十几年如一日守着。
李琪又想到冯相,如果林风真是先帝之子,那素来严于律己的冯相突然“多”个儿子,就在不奇怪了,毕竟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冯相昔日对先帝的忠心。
想到自己当初就因为先帝死后为了讨好当今皇帝,在朝堂说了句“先帝昏庸无道,险些失国,当谥号厉”,就被冯相打压这么多年,李琪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这姓冯的,果然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不过,李琪看着纸上的人名,这事要是真的,那姓冯的,不用别人,光当今陛下,就能撕了他吧!
李琪对旁边管家招招手,管家附耳过来,李琪低声吩咐两句,管家蓦然瞪大眼睛。
“还不快去。”李琪斥道。
“是,小的这就去江南再仔细查一遍。”管家匆匆跑了。
而李琪,则自己去了郊外别院。
再次进入柴房,李琪就看到正被绑在柱子上的李齐。
李齐本来正垂着头,看到进来的李琪,顿时露出愤恨的目光,“好一个李仆射,本将终于知道,你李仆射,是有多大的胆,居然敢羁押一个朝廷将领,我艹你祖宗的,要让我出去……”
李琪走到李齐面前,突然问:“林风,是不是皇家血脉?”
正在问候李琪祖宗的李齐瞬间卡壳,“你胡说什么?”
李琪却已经问到自己想要的,转身出去。
李齐则傻在柴房了,满脑子都是:
坏了,这下陛下和冯相,肯定要弄死我了。
……
李琪回到府中,眼中仍然难掩兴奋,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李齐,居然真牵扯出一桩惊天大案。
这林风,居然还真是先帝之子。
一想起这件事带牵扯的人,带来的后果,李琪就兴奋不已。
那姓冯的,之前再受陛下宠信,只要陛下知道私认先帝之子,只怕也容不下他。
冯相这次,可真作得一手好死!
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姓冯的打压下自己不得不屈居仆射,毫无入政事堂的希望,李琪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他这次,一定要彻底扳倒那个姓冯的!
过了几日,管家匆匆回来,告诉李琪,当年李齐果然是和那林情儿一起到的江南小镇,这些年,李齐不仅对林家照顾有家,还收了林情儿的儿子林风为徒,悉心教导。
李琪这下终于确定,这林风定是先帝之子。
*
四月十五 大朝会
文武百官如往常一样,分成两班,依次入殿,一阵编钟奏乐后,皇帝也走了进来,登上御阶,坐到龙椅上。
内官像往常一样,大喊:“有奏章出班——”
冯相首先拿着玉笏走出来,汇报了一下朝中最近发生的大事,然后提醒一下送进宫中的几分重要奏章,请皇帝别忘了画“日”。
皇帝记下,“有劳相公了,朕批完会让小黄门送到政事堂。”
冯相退下,六部尚书也依次上前,汇报一些需要皇帝亲批的事,皇帝一一应承。
等三省六部都汇报完,内官按照惯例大喊一声“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大臣们都偷偷打个哈欠,想着今天朝会算是结束了,准备回去该坐堂的坐堂,该回家的回家。
就在此时,李琪执玉笏走出来。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本来正准备转身的大臣忙站好,心里不由有些埋怨,大清早的,好困的,这李琪有什么事,不能回去上个奏章,偏偏让大家在这站着听。
不过下一刻,正在哈欠连天的众大臣突然不困了。
李琪突然跪倒,“臣弹劾冯相,图谋不轨,意图造反!”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好一会,皇帝和众大臣才反应过来,尤其是皇帝,忙揉揉眼,清醒了一下。
“李仆射,你在说什么?”
众大臣也哗得一下喧哗起来,哪怕如今在大殿,也没挡住众人的窃窃私语。
“冯相造反,哈哈哈,这李琪这么多年弹劾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冯相一个文官,是能抓得住兵,还是拿得起枪,这李琪好没道理,就算看冯相不顺眼,也别弄这个罪名,以权谋私不好么?”
“可冯相素来公正,以权谋私不好弹劾吧!”
“那也不能用造反啊,冯相这身板,也不适合造反啊!”一个武将嗓门有些大。
满朝文武瞬间黑线,武将旁边一个另一个武将忙捂住他嘴。
皇帝也很是无语,看着下面的李琪,甚至连爱卿都不叫了,“李琪,朕知道你和冯相当初因为入政事堂一事,有些间隙,可当年圣旨是朕下的,这些年,你一直捕风捉影弹劾冯相,有些过了。”
皇帝自觉这话他说得够委婉的,可在李琪眼里,却是皇帝事事都偏袒冯相,再加上听到周围文武百官的议论,李琪更是愤愤不平,那姓冯的,为什么人缘一直这么好。
李琪当即大声说:“陛下明鉴,臣此次弹劾,绝非虚言。”
38/98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