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道:“就他那双眼,化成灰朕都记得!”
“爷爷,就算他是,可谁知道他背后还有没有别人,您既然说他是前梁朱晃的后代,孙子记得朱梁二十年前不就灭亡了么,当时他的子孙应该一个没剩,这小子才十七,那他怎么来的,你别先动怒,说不定咱顺藤摸瓜,还能查出大鱼呢!”林风忙说。
皇帝听了,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对啊,这小子怎么才十七,朕记得先帝当初破城时该宰得都宰了,这小子哪来的!”
“所以,得查清楚才是,要不万一有漏网之鱼,以后再出来折腾事怎么办。”林风扶着皇帝坐下,同时忙叫内侍去通知冯相和卢质。
皇帝坐在门槛上,也慢慢平静下来,就忍不住拉着林风讲了他爹和朱晃之间的恩怨。
林风开始还很认真得听着,可听着听着,嘴角就抽搐起来。
因为两人交往的过程,全程都是他太爷爷被哄、然后被坑、然后再被哄、然后再被坑,中间还不仅只是朱晃,还夹杂着别的节度使,甚至还有关外的契丹国主,听到最后,林风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太爷爷被坑了这么多次,咱们晋军是怎么撑到最后得天下的?”
皇帝挠挠头,“大概是咱晋军的铁骑天下第一,外加生了好儿子,朕的弟弟先帝吧。”
好吧,破案了!
林风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他太爷爷老晋王武力值7,智商1,而人家朱晃武力值虽然3,但智商6,所以明明实力远强于人家,但一直被坑,被吊打,地盘也从最大几个州慢慢缩减到最后就剩下一城,这城还是老巢,眼看就要被灭了,他太爷爷老晋王忧愤之下气死了,然后他爷爷的弟弟先帝继承王位,先帝武力值8,智商远超李家平均水平,能达到3,这一综合,那简直是武神再世,先干翻了朱晃,又一路北揍契丹南砍朱晃众儿子,最后终于带着晋军得了天下。
能得天下,先帝居功甚伟!
可即便如此,后来先帝能三年就玩得国灭,这智商只怕也深受李家影响,又或者恢复了李家平均水平。
林风暴汗,所以他李家这被坑,乃是家族遗传?
林风忙向旁边瞅瞅,看冯相和卢质来了么,这两位,可是智商担当。
大概是林风叫人及时,冯相和卢质还真到了,两人看着坐在门槛提着剑的皇帝,也唬了一跳,忙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风就把之前皇帝猜测那少年可能是朱晃后人,提剑要去砍人的事给两人说了,冯相和卢质大惊,没想到来个认亲的居然还能牵扯到二十年前已经灭国的伪梁王朝,忙扶着皇帝进去。
几人落座后,卢质迫不及待地问:“陛下真瞅着那少年像前伪梁太祖朱晃。”
“他化成灰朕都记得他那双让人讨厌的眼睛,一看就贼眉鼠眼!”皇帝愤愤地说。
卢质和冯相对视一眼,两人想得更多,如果这少年是朱晃后人,那他怎么来的,又怎么会生在魏州,如今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
对于林风拦住皇帝,两人很是赞赏,冯相开口:“如果这少年真是朱家后人,那当年朱家肯定还有别的余孽,尤其这个少年口中的父亲,那个殿下,只怕是其中关键,这事必须严查,陛下还是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皇帝这会理智也回来了,点点头,“是得好好查查,这朱家一肚子坏水,他们要活着,谁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那臣这就去信给和凝,把这事说一下,让他有个防备。”冯相说。
皇帝点点头,加了一句,“再拨些护卫给他,那朱家人素来狡猾,小心对方玩阴的,天下之事,唯力可破!”
“臣等下就去和段枢密使说一声,拨一支给他。”
“至于那个小子和他娘,”皇帝面露厌恶,“告诉京兆尹,给朕看好了,要是丢了,朕拿他是问。”
“是。”
……
官道上,和凝骑着马,带着京兆府的衙役,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骑着马往前走。
和凝抬头看看天,出来京城的天真蓝啊,没有读者催稿,没有同僚催稿,没有冯相催稿,哈哈,实在太爽了!
就连这路上的风,吹着都是这么爽!
就在和凝享受着这难得的带薪旅游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支骑兵追上他,然后领头的将领把一封信交给他。
和凝接过拆开一看。
好家伙,案子居然升级了,原来只是去查那对母子身世,现在直接变成找前朝余孽了。
不过……他喜欢!
要是没点有趣的案子,他拿什么当素材写一卷,所以和凝带着冯相刚支援的骑兵,兴冲冲地杀向了魏州。
前朝余孽案,他来了!
……
京兆府
天蒙蒙亮,赵凌又一次赌博回来,刚准备回屋补觉,就见他娘怯怯地从旁边屋出来。
“凌儿,”赵凤儿叫道。
赵凌看到是他娘,不耐烦停下,“娘,你什么事,儿子正要去睡觉呢!”
赵凤儿走过来,有些不安得拉赵凌进屋,“你又出去赌了?”
赵凌更加不耐烦,“你这不是废话么!”
赵凤儿有些痛心疾首,“你怎么就不能改改呢,之前在魏州,要不是你烂赌和人起争执,差点打死人,咱们娘俩用背井离乡来京城么?”
赵凌却丝毫不在乎,“都过去了,再说,要不来京城,咱们哪有如今的好日子,你看,如今京兆尹这么大的官,都得巴结咱们。”
“你说起这事,娘心里更忧心,你说咱们都来这么久了,也来了几波人了,问也问了,怎么没一点动静,你说咱们不会认错了吧?”赵凤儿不安地说。
“娘你瞎想什么呢,要真认错了人,皇家早撵咱们出去了,京兆尹能这么天天这么看着咱。只是皇家做事素来仔细,又规矩多,才一直搁着咱罢了,那个之前认的皇孙,不也在那个什么宰相家住了大半年么!”
赵凌丝毫不担心的说,其实他们当初进京,除了听到皇孙认亲,还有就是他犯了事,人家让他赔钱,他拿不出,不得不逃,当时进京认亲,也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想来撞撞运,可谁想到到了京城,进了京兆府,一直也没人撵他们出去,这让赵凌不由心思浮动,难道他真是皇帝亲孙子?
要不京兆尹怎么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
想到这,赵凌瞬间乐开花,他要真是皇孙,那这花花江山,岂不就是他家的!
赵凌懒得再管他娘,回到屋往床上一躺,很快进入梦乡。
梦中,赵凌看着眼前的金山银山,留着口水,这都是他的,这都是他的,哈哈哈哈哈哈……
第80章 (一更)
魏州
一身游方郎中打扮的和凝走到一个茶摊前, 随意把手中的招牌放下,坐下对摊主大声说:“老丈,来壶茶!”
“来了!”摊主手脚麻利地提来一壶茶, 拿起桌上的茶碗一冲一泼, 然后沏了一碗茶, 放在和凝面前, “客官,您请慢用!”
和凝见状,对摊主竖大拇指, “老丈,讲究!”
摊主也很是自得,“不瞒客官说, 老朽在这卖茶水三十年了,保证茶水干净地道, 童叟无欺。”
和凝喝了一口, 点点头,“不错, 茶水甘洌, 一尝就是好水。”
摊主很满意和凝捧场,也笑着回应, “小哥这是第一次来魏州?”
和凝拍了一下旁边的招牌, “几年前来过一次, 当时还经过这, 只不过那次正巧有位病患,治完她还被留了顿饭, 所以就没能来老丈您的茶摊。”
说着, 和凝就指了一下对面的巷子, “呐,就那个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只是时间有点久,记不得哪家了。”
摊主瞅了一眼,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人家,这一块我熟,你一说我就知道。”
“家里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就两口人,听妇人说她儿子还有个厉害的爹,只是没见着……”
和凝还没说完,摊主就面露不屑,“是巷子里倒数第二家那个赌鬼吧!什么厉害的爹,你听他娘俩瞎吹!”
和凝装作一副很好奇地样子,“老丈知道他家?”
摊主撇撇嘴,“这一带,谁不知道那母子俩,当娘的原来是那边教坊的一个头牌,后来被个有钱的包了,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还怀了孩子,可后来包她的人突然走了,把她留下了,结果她痴心妄想,不仅把孩子生下来,还等着人家来接,可这么多年,人家要来接早就来接了,哪会一直没有动静。”
旁边一个喝茶的也开口,“偏偏还养个孩子不教好,整天烂赌,没钱就偷鸡摸狗,这周围一代,不知道多少家被他摸过。”
和凝听了,怀疑地说:“可我当初听那当娘的信誓旦旦说他儿子的亲生父亲是位贵人,虽说这娘俩落魄,可毕竟是个儿子,说不定人家家里不愿意香火流落在外呢!”
“贵人?我看太监还差不多!”摊主嗤笑道。
和凝听到太监愣了下,看着摊主不像无的放矢,就喝着茶问:“怎么还扯到太监了?”
摊主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你别当老朽瞎说,当年魏州城来了一群太监,说要给远在京城的皇帝选宫妃,在魏州城折腾的很厉害,抢了很多民女和将士的家眷,你道后来魏州兵变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些将士回家,发现自己妻女没了,才愤而造反的,当时我也在城中出摊,有一次就看到那群太监中的一个和他娘俩口中的那个贵人在一起,你说那个贵人不是太监是什么,我猜肯定是宫里的假太监!”
“咳咳咳,”和凝直接被茶水呛着了。
和凝放下茶碗,心道这老头在想什么,宫里怎么可能有假太监,要真有,也早被腌了,再说这选宫妃,那都是选妙龄女子,还得德才兼备,怎么还抢将士家眷,难不成到时把一群有夫之妇献给皇帝。
真是笑话!
摊主见和凝也不信,顿时有些不满,对旁边一个老顾客说:“这小子还不信,你给他说道说道,当初是不是这个事。”
那个老顾客也挺有讲义气的,就来说和凝,“小伙子,别看你是个游方郎中,走南闯北自觉的见识多,可这世间的事,你没见过多了,就像当年,那群来魏州的太监,还真就抓了不少女眷,当时老夫就有一个外甥女,嫁给城中牙将为妻,结果被那一群死太监抢了,弄得家破人亡,唉——”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是给皇帝选宫妃,选一群嫁过人的算什么事?”
老者嗤笑,“说不定皇帝就好这口呢!”
和凝暴汗,想着这老者口中的皇帝应该是先帝,可他真没听说先帝好人妻啊!
和凝又和摊主还有老者聊了一阵,一壶茶喝完,这才放下几个铜板,拿着招牌走了。
和凝走到一家客栈,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直接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的上楼后,和凝走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屋,就有几个人正坐在里面等着他。
“和学士,怎么样?”为首的将军忙问。
“李将军,派你的人去城中打听两件事,一件是十八年前魏州兵变前,是不是有一波从京城来的太监,借着选宫妃之名,抓了许多魏州牙兵的家眷,另一件是当初包那赵氏的贵人到底姓什么名什么,要是打听不着,尽可能打听更多的信息。”
“是,这事交给末将好了。”
第二天,李将军派出人陆续回来,也给和凝带回来了不少信息。
和凝整理了一下,可以确定两点,第一,十八年前,确实有一波太监,来到魏州,打着给皇帝挑宫妃的名头,大肆抓走了不少城中牙兵的家眷,因此造成了城中将士民心激愤,最终酿成了当年那场魏博兵变。第二,赵氏跟的那个贵人,也就是赵凌的亲生父亲,大约也是那个时候来到魏州的,并且在兵变前,突然离开了魏州,自此再无音信。
再想到之前冯相给他传来的消息,赵凌的父亲,有可能是朱家人,和凝把所有事情串到一起,差不多就猜到当年的真相了,只是现在重要的不只是真相,而是要抓到人。
和凝叫来李将军,低头吩咐几句,李将军点点头,带人走了。
几日后
摊主仍然在老地方出着摊,就见到裹着严严实实的“赵氏”从远处走来。
摊上一个和赵氏不合的人冷哼一声,“好久不见,赵娘子这是又带儿子去哪躲债了!”
这次“赵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而是兴高采烈地说:“躲什么债,不就欠你们些钱么,等我们母子找到孩子他爹,你们的钱孩子他爹还你们就是了,到时就是你们求着我们母子的时候!”
摊上众人听了顿时大笑,其中一个说,“赵娘子,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没死心,人家要还要你们,早就来接了。”
“赵氏”却也没像往常一样自怨自艾,“他不来接我们娘俩,我们不会找去么,我已经打听到了,原来我们凌儿他爹,竟然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这么些年之所以不来找我们娘俩,并不是不要我们娘俩了,而是当年回去后因意外出了事,我已经打算好了,明儿就带凌儿去京城寻亲。”
说完,“赵氏”就匆匆回家了。
摊上的众人却傻眼了,其中一个戳戳旁边的人,“赵娘子说得是真的么,当初包他的男人,是皇帝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旁边的人有些惊疑不定,只是声音却弱了许多。
“天呐,看赵娘子这话说得信誓旦旦的,还要去京城,不像诳咱们的,这赵凌不会真是皇帝的孙子吧!”
“那要是皇帝的孙子,可金贵了!”
摊上的众人议论纷纷,不一会,赵氏当初的贵人是京城皇帝的儿子,赵氏母子打算进京寻亲的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半夜
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带着几个黑衣手下,匆匆走到赵氏巷子,然后停在了赵氏门前。
男人看着里面被插上门,也没敲门,而是对着身后的黑衣人一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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