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持砍刀的武将正舞着一柄长刀虎虎生威,一个侍卫从远处跑来。
“刺史大人,门外有人送来您的信。”
武将收刀,“本刺史的信?”
侍卫将信呈上,武将直接随手接过,撕开,里面调出一块玉佩和一张信笺。
看到玉佩和信笺,武将脸上瞬间有些尴尬,忙朝后院小心看看,然后挠头。
“坏了,老子年轻时风流债来了!”
一炷香后,这位武将,曹刺史大人,带着一个心腹小厮,悄悄地出去了。
客栈
“您就是曹刺史大人?”
林风知道门口的来人身份后,愣了一下,忙让开身子,请人进来。
曹郐带着小厮进来,看了一眼屋里,就到中间一个圆桌旁坐下。
“是你派人送信给本刺史?你是何人?”
林风回道:“林情儿,是家母。”
曹郐脸色微变,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林风,“原来你是她的孩子,你今年多大了,是什么时辰生的?”
林风听到曹郐问的,心里哭笑不得,这都见到第三个,终于有个正常的了,知道盘问盘问他年龄,看他是不是亲生的。
林风回道:“我是天成元年九月生的。”
曹郐心里盘算了一下,日子还真对得上,只是……这林情儿当初在教坊,身边恩客不少,也不一定是自己的。
曹郐表示,他并不想接这个锅。
曹郐抬起头,看着林风,“你如今来,是你娘让你来找本官的?”
林风也看出曹郐面上的不情愿,其实这才是正常反应,任何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子,被青楼女子找上门,要求负责,只怕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好在林风本意也不是非要认爹,只是想改个户口外加顺手确认一下这个是不是亲爹,就拱手说:“家母已经过世了,家母生前怕在下年幼无靠,才给在下这些,让在下寻找一下,有个靠山。”
曹郐听了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照拂一二,这个他还是能做到的。
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是绝情人。
曹郐脸色变好,甚至有些温和,“那你现在找本官,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在下今年已经快十七了,因随了母籍,多有不便……”林风为难得看了曹郐一眼。
曹郐懂了,笑着说:“这个简单,本官忝为汴京刺史,这点小事还是能管的,你且把户籍取来,我让人帮你改一下。”
林风忙麻溜地去床上拿包袱,心道这位曹大人虽然不愿认儿子,可会抓重点,办事利索,比前面那两个强多了。
林风提着包袱到桌上,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自己身份文书,呈给曹郐。
曹郐看也没看,直接随手递给身后小厮,“去拿给崔主簿,让他把这份身份文书调到汴京来,落户时,顺手改下户籍。”
“小的明白,”小厮接了出去了。
林风看了,松了一口气,不愧是汴京刺史,一句话,就把他的户籍从江南调到汴京,还改了贱良。
不过这崔主簿,不会是昨天他见得那个崔主簿吧!
林风嘴角微抽,幸亏那家伙火急火燎的,甚至都没问他姓名,要不可就尴尬了。
曹郐看着林风,问:“还有别的事么,来汴京,盘缠可够?”
林风忙回:“大人放心,家母留了一些钱财给晚生,晚生尚有结余,其他,也一切都好。”
曹郐挺满意林风知道分寸,不贪心,点点头,就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起身时,曹郐的袖子无意间被林风的包袱压在下面,结果曹郐一起身,哗啦,林风的包袱被曹郐带掉了。
包袱中的衣物匣子顿时滚落了这个。
曹郐看着满地的东西,一时有些尴尬。
林风忙说:“没事没事,是我刚才放包袱时没注意,不小心压了大人的袖子,小安,还不快收拾一下。”
小安忙过来和林风一起捡地上的东西。
曹郐也随手捡起落在自己靴子上一把折扇,准备放桌上,结果却在看到折扇上的扇坠时,愣住了。
林风和小安低着头把地上的东西都捡完,抬起头,就看到曹刺史正看着他的扇坠出神,不由疑惑的眨眨眼。
难道曹刺史看上了他的扇坠?
曹郐把扇子还给他,“你这扇坠哪里弄得,挺雅致的。”
林风心道果然,他当初看到这个玉坠就觉得挺雅致,挺好看,而且这块玉坠的玉明显比别的好。
“我娘留给我的。”林风没好意思直接说这也是七个爹的玉佩之一。
林风是没直说,可曹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猜不出这玉坠是林情儿恩客的。
曹郐在袖子里的手当时就一紧。
“哈哈,原来是你娘留给你的,那你好着收着吧,别挂扇子上了,小心摔坏了,岂不是可惜了。”
林风听了点点头,觉得也有道理,这扇子都不小心掉了两次了,挂玉坠确实有点废,这玉孬好看着挺值钱的,等会还是解下来吧!
……
曹郐一出客栈,骑上马,就直奔自己的刺史府。
回到府,曹郐直接去了后院。
“郎君,你怎么回来了?”曹夫人从屋里迎出来,看了一眼天色,有些奇怪,这个时辰,他家郎君不该在衙门坐堂吗?
曹郐一把抱住曹夫人,“夫人,走,进屋。”
曹夫人一脸懵然地看着曹郐,“郎君,这大白天的……”
“哎呀,不是,不是,是我有事要给你说。”曹郐拉着夫人进了屋,把丫鬟仆役都赶出去,然后关上门。
曹夫人顿时被曹郐一阵操作弄得很是紧张,“郎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曹郐拉着曹夫人在榻上坐下,紧张兮兮的说:“确实发生大事了,夫人,我今天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
“什么大事?”曹夫人忙问。
“是……”曹郐刚要说,突然卡壳了,他突然想到,这事还事涉他成亲前上教坊。
曹夫人看着曹郐,“你说啊!”
“我……那个……”
曹夫人一巴掌拍曹郐身上,“说话你打什么结巴,你又没结巴。”
曹郐一机灵,立马拉起曹夫人的手,“夫人,你等会听我说的别先生气,我保证,自从和你成亲后,我一直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招花惹草……”
曹夫人看着曹郐危险地眯眼,“你是不是背着我搞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夫人你听我解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曹夫人脸一冷。
曹郐心一横,“是这样的,今天早晨,有一个……”
“什么,你是告诉我你有一个外室子!”曹夫人差点暴起。
曹郐立马说,“不是,不是,那孩子长得和我一点都不像,再说当初那林情儿裙下公子那么多,哪那么巧是我的,而且……”
“什么哪那么巧,要不是有几分可能,人家会找上门。”曹夫人瞪眼。
曹郐忙按住曹夫人,“你先别急,本来我也怀疑是不是我的,毕竟也可能么,可我走时,无意间看到他手里还有一块玉佩,你知道么,一块玉佩……”
曹夫人冷笑,“你们男人逛花楼,不都爱留个荷包留个玉佩么,怎么,觉得这孩子是那位大兄弟的,呵呵,曹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给我扯东道西的!”
“不是,不是,重点是,我知道那块玉佩是谁的,我以前见过那块玉佩。”
曹夫人愣了一下,“难道你还打算找那人对峙一下?”
曹郐欲哭无泪,“我哪敢啊,你知道那块玉佩是谁的?”
“还不是当年你们那一群花花公子的!”曹夫人懒得听了,直接摸到枕头旁边的鸡毛掸子,打算关门教夫。
曹郐崩溃,“要是我们那群人的我惊讶干嘛,那块玉佩……那块玉佩……是政事堂那位的!”
曹夫人手中鸡毛掸子,啪叽一下掉了。
第8章
曹夫人回过神,突然一把抄起地上的鸡毛掸子,对着曹郐劈头盖脸一顿乱揍。
“好啊,你吃了熊心豹子,编排起那位来了,谁不知道那位素来方正,最是洁身自好,你当人家是你,天天逛教坊,人家连教坊的门都不一定知道往哪开!”
曹郐抱头,“夫人,冤枉啊,我也就年轻时,才逛逛花楼,自从和你成亲后,我早戒了,你不信去问问那孩子的年龄,就知道为夫当真一句话没骗你。”
曹夫人揍了一顿也觉得出气了,把鸡毛掸子一扔,“那个孩子呢?”
曹郐忙小心翼翼凑过去,“人家孩子只是来让我帮改个户籍,没说别的,也没有来登门认亲的意思,是个乖巧的孩子。”
曹夫人瞥了他一眼,“那那个孩子他娘呢?”
“刚刚过世了,我这不就看那孩子可怜,才帮一把么!”
曹夫人只觉一肚子酸水往外冒,“你不止可怜吧!”
曹郐忙举手赌咒发誓,“绝对再没别的一点心思,要有,天打雷劈!”
曹夫人一巴掌拍掉,“呸呸呸,干什么赌咒。”
曹郐嬉皮笑脸,“还是夫人疼我。”
曹夫人臭着一张脸,“行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母亲又去了,想必也可怜,你自己弄个宅子给他,让他在外面吧,别来膈应我就行。”
曹郐忙说:“就知道夫人你心肠最好。”
曹夫人瞪了他一眼。
曹郐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愣住,一拍脑袋,“不对,夫人,我不小心被你带沟去了,我刚刚不是要说这件事的!”
他要想弄个宅子,自己偷偷弄就是了,干嘛让夫人知道,挨这一顿揍啊!
曹夫人斜了他一眼,“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事?”
“那块玉佩啊!”曹郐,“我要说的,是那块玉佩啊!”
曹夫人不解,“什么玉佩?”
“就是他身上的另一块玉佩啊,那位的玉佩啊!”
曹夫人一愣,“刚刚你说的,不是唬我的么?”
“不是啊,我唬你干什么!”曹郐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死了,要不是这事这么重要,他干嘛自曝挨揍。
曹夫人震惊了,“这……这不可能吧,那位是什么秉性,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上花楼……这太……”
曹郐吧唧一下嘴,“其实都是男人,谁年轻时没逛个花楼啊!”
曹夫人一巴掌啪上去,“你以为人家是你……不过,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真上次花楼,好像也没什么。”
曹郐目瞪口呆地自己夫人,你这改口也太快了吧!
人怎么可以双标成这样!
谁知曹夫人还在那感慨,“想不到那位年轻时居然也逛过花楼,包过花魁,这还真是趣事一桩,这要不是事涉那位,真是一段好谈资。”
才子佳人,自古就是最热八卦!
曹郐看着他夫人跃跃欲试的神情,忙一把按住她,“夫人,等等,我还没说到重点……”
“你还没说完?”曹夫人不耐烦地看着曹郐,“你今儿怎么了,说个事怎么婆婆妈妈的?”
“这真是要紧事啊!”曹郐按着曹夫人,“你知道那孩子的娘是谁,是林情儿啊,林情儿虽然是名满江南的花魁,可实际上接客时间很短,她十五岁及笄开始接客,不到十七岁就偷偷怀了孩子,然后大闹教坊,最后自赎自身,这事当初在江南闹得很大,我亦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能和我有关……”
曹夫人幽幽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后悔没帮你的红颜知己。”
曹郐抓狂,“我说是正事,那孩子是天成元年出生的,你算算林情儿接客时间是什么时候?”
曹夫人不解,“天成是当今圣上继位后用得第一个年号,他天成元年生的,那不就是先帝末年怀的,难道你那时没去风流过,孩子不是你的。”
曹郐:“你能别老往我身上想么,我直接说吧,林情儿在江南做花魁的时候,是先帝同光二年到同光三年,先帝总共在位三年,最后同光四年才用了不到四个月,当今圣上继位后改为天成元年。”
曹夫人点点头,“时间是这样,怎么了?”
“那你想想这时候政事堂那位在干什么!”
曹夫人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脸色煞白,“他……他在守父孝!”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见到那块玉佩多震惊了吧!”
曹夫人彻底傻眼了,“孝期狎妓……要只是逛个花楼,最多算是风流一些,可孝期……这是德行有亏啊,够御史弹劾的!”
曹夫人一把抓住曹郐,“你是不是弄错了,说不定他早见得呢?”
“林情儿是同光二年龙抬头那天挂得牌,当时大半江南公子去捧得场,那是人家第一次见客。”曹郐年轻时不愧是花花公子,这事门清。
曹夫人现在已经顾不得揍男人了,“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万一人家就早去见的呢,你什么时候见的那位的玉佩?”
曹郐无语地看着自己夫人,“虽然我和那位差不几岁,可十几年前我还是个纨绔子弟,人家却已经是先帝心腹,你说我什么时候见得他,当然是当年咱家被人陷害差点灭门时,我带证据上京,遍求无门,后来人家替咱平反,我去登门道谢时,才见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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